沃娜在梦中被人摇醒,她睁开眼喝了一口药后立刻吐出来,苦死了,根本喝不下去。
「怎么吐了?」沃彩拿手巾擦擦她的嘴。
「大概是药太苦了,我就说姑奶奶不会喝这个的,太苦了,给她加蜂蜜好了,她吃药都加蜂蜜的。」
梅老的话让沃娜发出一声赞同的呢喃。
「好吧,那你去拿些蜂蜜过来。」沃彩说道。
「这样不妥,汤药不能随便乱加东西,怕会失了药效。」
沃娜动了下,声音好熟,是五毛,他也在旁边?
她动了下眼皮想看他,可眼皮重得不听话。
「唉哟……」沃彩忽然喊了一声。
「怎么?」温亭劭问道。
「孩子踢我。」沃彩摸摸肚子。「今天一直踢来踢去的,药都洒出来了,大人你来喂药,我要去换衣服。」
「这……」温亭劭迟疑了下,觉得不妥,但他选择忽略脑中的声音。
他接过碗,沃彩拍了下洒在肚子上的药渍。「麻烦大人了。」
温亭劭在床边的圆墩上坐下。「沃姑娘,虽然药有些苦,还是勉强喝一点。」
沃娜动了下眼皮,感觉嘴边一阵苦,她不高兴地吐掉。
「姑奶奶,还是喝一点吧。」梅老在一旁说道。
温亭劭又喂了一口,她却咬紧牙关。「不……不喝。」
梅老见状立刻说道:「药快没了,我再去盛一碗。」沃彩方才洒了大半,沃娜又吐了一些,碗里的药汤没剩多少了。
温亭劭也没拦他,只是在他走前说了句,「别暗地里给她加蜜。」
梅老轻声一笑。「大人说这什么话,我可没这心眼。」他笑着走出去。
沃娜勉强睁开眼,瞧着床边的人。「五毛……」
「温亭劭。」他纠正她的话。
她眨眨眼。「扶我起来。」
他将手伸到她肩下,撑起她的身子让她半坐。「把药喝了,身子才会好得快。」
「不喝。」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很强硬。「难喝,那是臭水沟的东西。」
他笑了。「谁敢让妳喝那种东西。」与她在一起常被她莫名其妙的想法与讲法弄得想笑。
「我睡多久了?」她摸摸脸,摸摸头发。
「一天半了。」他拿起床边的手巾为她拭汗。
「这么久了。」难怪她浑身无力。「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他看着她泛白的脸色。「不会。」
她勾起浅浅的笑。「我不要喝臭水沟的东西,帮我拿那竹篓子过来。」她指了下墙角。
「不行。」他立刻拒绝,他知道那里头摆了一些毒蛇毒蝎。「不能再以毒攻毒。」
见他不顺她的意,她气道:「你不拿我自己拿,走开。」
「沃娜。」他的声音严厉起来。「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走开。」她执意要下床。
他放下手上的碗,双手压上她的肩不让她动。「那对妳的身体只有坏处。」
她因为病弱挣不开他,恼火地回道:「不要你管,你走开,不要你来看我。」
他盯着她怒气冲冲的眼。「好,算是我多管闲事了。」他松开手。「我这就走。」
听见他要走,她更是恼火,气急攻心,五脏六腑都在绞痛,她痛得咬住下唇,背脊弯下,呻吟一声。
原要离开的温亭劭见她不对劲,立即问道:「怎么了?」
她没回答他,只将脸埋在膝上的软被里。
「沃娜。」他心急地扶起她,她全身轻颤着,小脸上又冒了一堆冷汗。「毒又发作了?」
她没气力回答他的话,双眼紧闭。
他将掌心贴在她背脊上。「放松,别生气。」他将一些真气送进她体内。
她吐口长气,脸颊靠在他的肩上,感觉他渡来的暖意。
「有好一点吗?」他问。
「嗯。」
他低头瞧着她唇上的咬痕,心头沉甸甸的,他叹口气拿起手巾按了下她下唇沁出的血。
「身体是自己的,糟蹋了难道自己会好受吗?」
「什么糟蹋,听不懂。」她眨着杏眼,瞅着他。「是你气我。」
「我是为妳好。」他皱着眉心。「妳不能再用毒蛇毒蝎来压身体的毒,治标不治本。」想到她可能听不懂这句话,他以浅显的方式又说了一次。「我是说对妳没好处。」
「我要什么好处?」她不在意地说。
「我的意思是……」
「我死了你难过吗?」她打断他的话。
「如果妳好好吃药,还可以活很久。」他说道。
「活很久要做什么?」她问。
他怔了下。
「我不想活很久……」
「别胡说。」他斥责一声。
「没胡说,死了就死了没关系……」
「不许胡说!」他的手压上她的嘴,俊美的脸庞满是厉色,他不喜欢她蛮不在乎的说出这种话。
她拉下他的手。「没胡说,死了也没……呜……」
她的眼与他相对,唇也与他相对,她的脑袋一下失去了作用,只是愣愣盯着他瞧,他吻她,他吻她呢……
温亭劭盯着她愕然的眼,在她唇上尝到了血腥味,是她咬破的伤口,他立刻抬起脸,感觉口中的血腥气味。
这味道让他想起了家中的惨案,想到了一地的尸体,垂死挣扎的痛苦表情……
「五毛?」
他拉回思绪,眉心紧皱。「以后别说这样的话,有很多人想活却活不下来。」
「你为什么吻我?」她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淡淡的粉红。
他以手巾拭去她唇上的血后才道:「我太冲动了。」没想到他竟会让一时的情绪给控制住了。
他在心中叹口气,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会遇上她这样一个姑娘,让他又好笑又生气却又挂心,在官场那么多年他早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可现在却让她激得控制不住情绪,唉……
「什么?」她不高兴了。「你不喜欢我吗?」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想赖着王娇。」她愠怒地说。
她这一提,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王娇离家已近两天,至今未有下文,曹则也不见踪影,他开始觉得情况不妙。
就算曹则紧跟在王娇身边,分身乏术,照理他也会差人送消息回来,曹则做事一向谨慎,不至会粗心忘记,想必是遇上了麻烦。
「我没赖着她,她离家出走了。」温亭劭淡淡的说,若是直接逼问,以沃娜的性子定不会据实以告,他得旁敲侧击才行。
「离家?」沃娜有些吃惊。
「是啊,想喝水吗?我倒杯水给妳。」
「不要。」她抓着他的衣裳,脸颊依旧贴着他的肩不想他走开。
「听说她只带了一个奴婢就走了,现在王府乱成一团。」
「你不去找她吗?」她瞅着他。
「妳不是不喜欢我赖着她?」他反问。
她的眸子立刻出现喜色,但嘴上仍道:「我说的你就听吗,我知道你心眼多,定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他笑问。「天地这么大,我上哪儿去找,只是她不像妳有武功又能使毒,在外头走动是多了些危险。」
「那是。」她点点头。「他们不敢欺负我。」
「他爹很担心,说她最近举止变得很怪异,我猜大概是跟白云寺有些关系。」见她露出诧异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