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西沉的晚上六点钟,薄荷依照惯例在厨房准备晚餐,客厅的电视播送著新闻,美丽的女主播口条清晰地报导今日国内外大事,然坐在电视机前的男人,视线不在萤幕上赏心悦目的画面,心亦远扬。
他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於听觉,拉长了耳朵,仔细听著厨房里的动静。
连续几天,他一下班立刻赶回家,就为了制造多一点的相处时间,好和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清楚当天的事情,但她似是存心故意,刻意避开了所有与他同处一个空间的机会。
不与他同桌吃饭:他人在客厅,她就躲回房间;当他进入房间,原本还在看书的她立即熄灯上床,疏离的泠漠表现得非常明显。
那晚,结束与王雅妃的约会,他立刻返家等她,下班回来的她,丝毫没有与他谈话的意愿,沐浴过後,早早上床休息。
他并未犯下任何冒犯得罪她的过错,是她反常的行径令人摸不著头绪,如果她因那晚的事对他产生怀疑,他可以解释,可她却没有解决问题的意愿。
僵凝的气氛、冷淡的关系,加上悬而不决的潜在误会,她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很难熬吗?
他再也无法默不吭声了!
管她想不想或要不要讨论,今天非得把事情摊开来谈,继续逃避下去,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薄荷。”起身,他往厨房走去。
女主播悦耳的声音持续穿透整间屋子,成了缓冲情绪的背景音乐。
一听闻他的叫唤,薄荷背脊倏地打直,心脏扑通猛跳,手下切菜的动作缓了下来,但她依然没有转身。
她其实很矛盾,既希望得到一个释怀的答案,结束夜夜失眠的折磨,却也怕听见负荷不了的宣告。
“薄荷,别煮了,今晚出去外面吃吧。”愿长的男性身躯倚著门框,提出邀约。
他们有著相去不远的个性,对於情感一父流偏向守旧保留,就算心里有事亦不习惯主动提出,一起分忧,这样的他,不久之前输掉一场爱情、一个女人,同样的错,他不允许再次发生。
他们之间倘若必须有人改变,那麽就由他来扮演主动的角色。
他不是没领教过她的倔强,也相信她绝对有办法避,直至地老天荒,若他一直纵容事情延著下去的话。“就快煮好了,再等一下。”低头继续切菜,她说。
“我没有耐心再等,你也别煮了!”这次甯甲权不接受任何相左的意见,霸道决定。
握在手里的菜刀还在移动,薄荷没有停下的打算。
“放下菜刀,我叫你别切了!”
口气骤变的暴喝,教薄荷全身泛起悚惧的疙瘩,屏住了气息,她心慌意乱的抬首,却怎麽也无法将宛如千斤重的头侧向察看他的表情。
或许因为惊吓过度,又或许因为心藏的委屈,下一秒,她开始发抖,拿刀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往左一偏,锐利刀锋的落点不是砧板上的一局丽菜,是她的手指。
切割的痛楚只让她闷叫一声,犹然荡耳畔的吼叫声浪,彻底转移了疼痛的知觉。
空白的脑袋里什麽都没有,只知道他生气了。
她看过他冷酷不理人的样子,也知道平常稳重冷静的他,但她就是不懂原来狂怒时候的他,这般骇人。
甯甲权的眼睛也许比她的痛觉神经,更快接受到受伤的讯息,当他猛然惊觉自己流於情绪化时,伤害已经造成了。
“你受伤了!”一个箭步跨至她的身旁,滚急的紧张让无主的眸子遍寻不著纸巾的踪影。
“该死……该死!放在这里的纸巾该死地躲到哪里去了?”迭声咒骂,迅疾却短促移动的脚步踏得沉重,然握著她的手却是珍护万分,担怕再伤著她似的。
“我没事……”薄荷自他眼前的流理台抽了张纸巾,覆上伤口,盖住那抹鲜艳的红。
那道怵目惊心的红,锥刺著她的心。
轻轻地拨开他的箝握,越过他,离开厨房。
望著纸巾放置的地方,甯甲权怔仲好一会儿。明明东西就摆在伸手可及的眼前,为何他却看不见?
懊恼地回到客厅,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痛不痛?”斑斑的血迹几乎染红了整片白色纸巾,她手按伤口止血的画面,揪扯著他的心房。
他想安慰她、靠近她道歉,却也明白自己方才的失控吓著她了,只得努力抑制所有的冲动。
薄荷摇头。
“对不起,我大凶了……”
她仍是摇头,盯著鲜血一寸寸浸红了纸巾,浑然未觉该有的痛楚。
“可是我真的很想问你究竟怎麽了?”他快疯了,笼罩在她制造出来的低气压之下,镇日心烦意乱。
“我没事。”幽幽启口。
“那天以後,你就不理人了。”甯甲权似乎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多麽哀怨,像是失宠的小男孩。
“哪天?”薄荷继续当著惯於逃避的鸵鸟,即使那麽多天过去了,她仍是做不到将自己的心境调整至坦然面对一切的状态。
在他颠覆了以往的熟悉模式後,她才赫然顿悟,原来他在自己的心目中,早已占有极重要的地位,对她的影响力,出乎想像!
所以,这阵子的她,像是跳针的唱片,心头的旋律老是唱不完整,补上的音符,全是沮丧与苦闷!
凝睇著她,“你在生我的气吧?”他愿意相信答案是肯定的,但他更想知道——
为什麽?
薄荷没有说话,她不想反驳,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谎,因为她是真的非常在意。
她在意他、在意他的一切,包括他和谁在一起,心里又是住著谁。
这麽多天了,她努力试著淡忘,依然无法抑止心底的苦涩与火气!她认为他应该设法避免那种场面的,无论如何。
带著一位妙龄女子至她上班的餐厅,是想传达什麽意思?假装不认识她,又算什麽?有她这麽一个任人差遣的服务生朋友,有失他的地位和面子吗?
“为什麽生气?”也许她觉得委屈,但自认光明磊落的他,难道不冤枉吗?“经过这些时日的思索,我猜你的态度转变是因王雅妃的缘故。”
他续道:“并非我在事後才为自己找理由辩解脱身,我只希望你能弄懂一个方向——”正色瞅著她,“如果我心里有鬼,为何还要带她到你工作的餐厅吃饭?明知你一定在场,为什麽我却不避讳让你看见?”
“因为我的心态坦然,你懂吗?”他要清白,希望她能还自己一个公道。无端蒙受不白之冤,加上她的不听解释,他如哑巴吃黄连,只能苦往肚里吞。
“王雅妃是公司厂商的女儿,来台湾度假,我被点名负责接待。”精简了其中与家人讨价还价的争吵过程,毕竟多说无益,反正最後导游仍是他。
“嗯。”薄荷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在她脸上寻不著特别感动的表情。
他是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一并厘清了许多疑惑,挥开阴霾的现下,她该是尽释前嫌,破涕为笑!但她的心仍是空空的,彷佛再也盛装不了任何的情感。
是自己的心态问题吧?她的心里住了一个魔鬼,一天天啃蚀她的自信自在,让她的个性变得别扭,不再可爱。
“你误会了我这麽多天,现在明白我的无辜了,反应却这样简单?”
“你希望我说对不起吗?”她问,唇边漾开喜怒不明的弧线。
如果他真的想听,也认为错在她,那麽她可以说:“对不起。”
“你……”呆愕三秒,甯甲权惊诧得说不出话。
“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他想听几次都行,她不吝惜一直重复,直至他听清楚为止。
男女之间有了亲密关系之後,是否真的比较容易促膝长谈?认识他以後,这个想法一直在她脑海驻留。
和他在一起,很多方面都是她的首度经验,无从比较起,但回想两人初识的片段,多像张著保护伞的两只刺猬,谁也不准对方跨越雷池一步,碰触到自己的内心世界……然後,渐渐熟悉了,既已分享亲密关系,不互相分享心情点滴,反倒显得刻意、不自然,所以她慢慢懂他了。
可是,他好久不说心事了,最近一次应是决一正陪伴对方的那一个夜晚,那晚,他说了很多,让她知道许多,之後,分享的机会变少了,或许该说没有了吧。
“你到底怎麽了?”甯甲权乱了方寸,站起又坐下一坐下又站起,向她跨近一步,又顾忌她的情绪而退回,手足无措。
他掌握不了她的情绪,她的态度吊诡得让人惊怕。她不曾这样……
簿荷轻笑,摇头,“是我想太多了,对不起。”
苦涩顺著喉咙,一路滑下,聚在她的心田,就要满溢。
他究竟何时侵略入主了她的内心深处最私密、也最重要的那个角落?
她不晓得,只知道蓦然回神时,他竟已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了她自认做了万全防御的城堡。
他占领得如此潇洒,却又如此霸道,教再次失足坠入爱情海的她,欲哭无泪。
原以为终於乾脆俐落地摆脱了情感的包袱,却又担负了另外一个牵绊,让她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对自己解释。
说好不谈未来、说好不能约束对方,她怎麽能……而且,她哪来的资格生气吃醋?他们是有设限条件的情侣关系啊!
一开始他即说过,不干涉对方的生活,那麽……是否感情世界亦不能过问太多?
她犯规了,是不是?她直的没有钻牛角尖,他不是她,不知道已经偷偷爱上他的她,多麽在意这件事。
王雅妃流露的目光是欣赏爱慕,卖力讨好的所有举动,只为了博取他的注意与好感……
一旦他也爱上这位清秀佳人,她又将被判出局了……
她好痛苦,为何总找不到那条顺遂通往爱情的路?
“换个衣服,一起出去吃饭,好吗?”深蹙的眉间堆积著紧张,甯甲权急著帮她跳脱困窒的心情。也许出去走走,她会开心一点。
“你去就好了。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出门二薄荷搪塞一个理由给他,在难过的情绪泄底之前,躲回房间。
☆ ☆ ☆
客厅正中央的长型沙发,甯甲权一人枯坐,习惯性将目光移往一旁的单人沙发,那儿依然空无一人。
薄荷没去白天上班的体育用品店,同事说她请假:餐桌上没有热腾腾的饭菜,晚上补习班的课也缺席了,他找不到她,加上手机关机,她的行踪无人知晓。
他很想生她的气,又怕旧事重演,所以他继续抑忍心头忐忑心的不安,本以为这些反常很快就会结束,怎知迟迟等不到她发自内心的微笑,甚至变本加厉地躲避他。
就算她的心里有著疙瘩,经他解释之後,也该抹除了吧?为何她的态度始终无法回到当初?
事情不若她想像的严重,他更不认为自己曾经背叛了她,无论精神或肉体。
面对爱,他总有几分不确定,会是因为认识她以前,从不知道真正的爱会是如此令人快活,同时也教人惆怅,所以才会变得这般患得患失。
究竟要怎麽做,才能让她明白他的努力、他的心意?
一阵开门关门结束,玄关方向传来高跟鞋踏上地砖的清脆声响,起身倚立落地窗前的甯甲权,全身细胞霍地凛紧。步出灯光明亮的电梯,紧接著映入眼帘的却是晕暗的客厅,薄荷的双眼有些调适不来。
眨眨眼,当她适应了屋内的昏黄,目光同时也注意到隐身在阴暗角落里的黑影——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映照在他脸上一刻画出某种诡谲的气氛。
那个双手交抱,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窗外五光十色夜景的高大男子,正是甯甲权。
这些日子,也许没有朝朝暮暮腻在一起,但无须太多的光亮,她亦能在心底正确无误地描绘出他的模样。
所谓的天之骄子,说的就是像他这样天生受上苍眷宠的人物,注定要睥睨群伦。
在外人眼里,这个年轻又犀敏的企业家第二代,该是踌躇满志、意气发扬的:可这位天纵骄儿的眼神,在外人所不能窥见的时候,总是落向远方,追逐著无以名之的东西那一身的落寞,无人能懂。
“回来了?”甯甲权徐缓地旋身,自行顺了几次呼息後,开口问道。
“嗯……”薄荷愕然一震,在他犀利的眸光下,宛如被银针钉住羽翼的蝴蝶,动弹不得。
是她的错觉?他的眸心似乎闪过一丝愤怒的光芒。
“你今天没去上班?”早已知晓答案,他却执意听到自她口中回答的肯定。
“我请假了。”
“补习班也一并请假了?”
薄荷点头,他都知道了?
“为什麽?”甯甲权迅速收敛外露的情绪,恢复莫测高深的表情。
耸耸肩膀,非常细微的一个动作,然後不自然地拨弄垂落颊畔的那处长发,“我不晓得……突然不想上班,也没有上课的动力。”
“早上你还好好的。”按下客厅水晶吊灯的开关,骤亮的光线,刺眼得教薄荷抬手遮挡。
明了她的刻意隐瞒,所以他不当面拆穿,尽可能避掉尴尬局面。
“你去哪儿了?”
甯甲权心疼地望著她。,那对嵌在白玉面容的漆黑眸子,怎会一天比一天无神?
她看起来就像一朵弱不禁风的路旁小花,随时都可能萎落入泥,消逸於这繁华烟尘。
在她空洞的眼底,似乎再也觅不著往日的天真烂漫,或是丝毫’的爱意,他只看到一个陌生的灵魂。
她的转变太大,刻意制造的冷淡是那麽明显。
“我去喝了几杯小酒。”
“喝酒!?”瞠大眼眸,“你上夜店去了?”他的惊讶不是没有道理,她和时下爱泡夜店的女人不同,她对夜店的型态、气氛,其实颇有微词。
“嗯,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家店。”事实上,她也只去过那麽一间,作息正常的她,鲜少涉足夜行性动物群聚的这类眩惑心魂的场所。
“想喝酒为何不找我?”
薄荷茫茫地、轻轻地叹息,像吐出一口长气般语立细微。“对不起,那时候我大概太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没想到你……”
胸口猛然窒塞,连张口都困难,“你……说什麽?”
当他为她担心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却不是他?甚至不要他的陪伴?甯甲权的五官划上几道受伤痕迹。
“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想点事情……”原以为酒精可以帮她在下决定的过程中,不那麽痛苦,但她似乎想得太天真了。
微醺的时候,神志半清醒半模糊,以前纵情於幸福快乐的时光而忽略的问题,如今一一浮上台面,教她不得不正视。
他只当她是朋友吧?比普通朋友更好的那种简单而不复杂的关系,如此而已,对吧?
“真的不能谈谈吗?”颈间青筋似反应他的狂乱心绪,瞬间暴突而起。
薄荷故意无视他的愤怒,执意以自己的方式了断折磨身心的苦痛,“还记得王富柔吗?”
“那个和你一起在空姊补习班的学妹?”那株惨遭老三摧折的小花。
“今天她突然跟我说,她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叹息幽长。
“怎麽了?”甯甲权惶然,为的不是那个与他无关的王富柔,而是突然将第三者拉入他们之间难解情绪的她。
“我告诉她,爱人的能力永远都不会消失,她缺少的,是爱人的勇气,还有一个对的人。”
“我不想听这个……”直觉不对劲,他欲阻止。
薄荷嘴角似笑,不顾他的反应,续道自己的想法:“我一直认为,爱人的能力是透过爱情的酝酿,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爱一个人,常常是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一种对的感觉,加上那一份傻劲的冲动,让人不自觉地沾染上爱人的习惯。”
说著,眼帘渐渐垂下,“所以哪天当她爱对了人的时候,爱人的能力,自然会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猛烈,然後,爱,渐渐地就变成一种习惯……”
透过诉说王富柔的茫然,她的心事及情绪也许获得些许抒发,只是,心却更加空虚了。
她不想被任何人任意搓揉成圆或扁,原本多少有些小小开心地 猜测著,他也许会欣赏她这样的个性……结果呢,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价。他对她,不是真的喜欢吧?
两人在最寂寞的时候相遇了,擦撞出最激烈绚丽的火花,感情以自己无法预知的速度攀升。她不小心动了真感情,她奢望占H他身上获得的感情变多了,不再只是简单的陪伴,她违背了两人当初谈好的条件,她渴望永远。
一开始就说好了,是她自己忘了游戏规则,放任自己愈陷愈深
他不曾有过承诺,一如她也不曾要过承诺,一日一对她腻了,就会换了吧?
她在心中找遍了方法,就是无法找到一条理由,好说服自己不去承认这是个事实。
王雅妃的出现,引爆了两人之间潜藏的不安,问题一旦掀起,她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面对现下的生活与相处模式背後的隐忧!拒绝责任的他,当明白她的心态有了转变,恐怕不能接受如同情感包袱的她吧?
“为什麽跟我说这个?”这阵子的她彷佛与他生存不同的空间,缥缈得教他摸不著她的情绪边际。
“没什麽……有感而发吧!”该是结束的时刻了吧?与他的甜蜜算是贪求来的,本就不会长久……
说不出来心头是什麽感受,但不可否认,她有些怅然,却也有著更多的释然。
在他心里留下美好的印象,存在著她的美丽与懂事,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安排……她不要吵也不想闹,就在回忆中记得所有的快乐吧!甯甲权朝她走近,薄荷不自在地低下头,却避不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
菸味和带有薄荷气味的古龙水,与他的体温混成了一种微带辛辣的气息,桀骜而不驯。
“现在,把你心里所有想法都说出来,然後,睡一觉,明天,我要你回到从前的样子。”他不想再为她的情绪而挂心,他想知道她因何愁眉不展,他也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到底又是什麽?
回到从前的样子?从前……指的是哪个时期的她?认识他之前或是之後?
“不可能了……”怅然的低哑语音,消逸空气里。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爱与不爱大概是世界上最教人愁苦的恼结了。
倘若执著只会换来身心的折磨,那就不是爱情,而是无谓的受苦……她懂,所以她要放手,在他怪她不守游戏规则之前离开。
她知道人不能永远倚靠某个人,不过总是要让她学著慢慢放手啊!这一切……快得教她措手不及!
“你……”
铃—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意外成了缓冲剂。
“算了!”甯甲权心腹间焚烧著一把火焰,如果再和她说上一句话,他一定会把她推入火焰中严刑逼问。
但他不想这样对她,不想吓坏了她。
“你去休息吧,明天再聊。”他道,却不知明天他等到的却是一封离别信——
甲权:
我走了。
千上言万语在心头,无法——化成文字。
今天以後,我不再轻易地付出爱人的能力,更不会随意地把爱人当成一种习惯。
今天以後,我想把这些能力和习惯,留给真正懂我、爱霉的男人
偶然关心的电话,选择不期而遇的相会,由机率产生的交集,去决定爱情的发生与否——这是现代爱情的随机抽样,也是我渴望的爱情发生方式。
我渐渐相信,人的缘分,是注定好的。
某个时候,你会遇到谁;某个时候,你会被谁疼爱、或者被谁伤害,这一切,我相信都是注定好的。
因为无法逃避,所以,我勇敢接受了。
谢谢你在这些日子里对我付出的关心与陪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