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了扭僵了一天的颈项,肚子发出的咕噜声提醒她已经饿了一整天了。
看着桌上满满的甜食糕点,她皱了皱眉头。向来不爱甜食的她,为了填肚子,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塞几块糕点。
解决了肚皮的问题,她这才开始打量起被布置成新房的房间,微红的脸扫视过内室的新床,投注在花厅和浴房。虽然摆设简单,但所用的家具无一不是最昂贵的紫檀,富贵气息自然流露,甚至浴房里有一个大得吓人的浴盆,和专为寒天时取暖的炉子。房间四周放置着御寒用的小火盆,将房子烧得热烘烘的,让她冰冷的手脚稍微暖和起来。
文府算是有钱了,但比起双龙堡又差了一截。也难怪文府宁愿冒险,也不愿失去这么个富甲一方的亲事。
迫於威胁与无奈,她只有硬着头皮嫁过来,但是一想到要当别人的替身,和谢允桁朝夕相处,她就觉得心脏又开始绞痛。
她虽然是个现代独立自主的女人,却不表示她和其他人一样对感情看得开,一样易放易收,否则她不会活到二十四岁还没有谈过感情,当然,不怕死敢追她的男人也不多就是。
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样才能躲过今天晚上的洞房,虽然她初见他时就动了心,但要她用这个身体和他……想想都觉得恶心,感觉上好像是在玩三人游戏。
装病?还是据实以告?想要回去,她必须找个助力,只是她的故事太奇特了,他会相信吗?还有,一旦揭穿她并非文晴安的事实,他会有什么反应?退婚?告官?太多不可预测的结果让她无法作出决定。
由远而近的喧嚣声让她自椅子上跳了起来,奔回内室捞起凤冠、喜帕赶在门被打开前重新戴好。
她竖起耳朵努力听着前厅的动静,只听到一些稀落的谈话声夹杂着笑声,然後人群似乎打消进门的念头,闹声朝另一头移动,接着就听到门被重新合上。
人全走了吗?邹浮好奇地掀开喜帕想偷看一下,不料却望进一双深沉而墨黑的眸子里。
双方似乎都吓了一跳,邹琤连忙放下手,一颗心如小鹿乱撞,急遽地猛跳着。
一双修长的手将喜帕掀开,谢允珩有趣的笑看邹琤不知所措、低垂的蛲首。
“忙了一天,你累了吧?”低沉温和的嗓音在夜色中浮荡,邹峥的心颤了颤,悄悄地抬眼看他。
“还好……我……嗯,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邹琤眼神不安的看着他。
“想告诉我什么?说你不是文晴安?”谢允珩站在她前面,撇唇笑。
邹琤身子一震,连忙否认,“谁说我不是文晴安,我当然是文晴安。”
这麽用力的否认,还有她眼底的心虚,谢光珩明白他真是被文府欺骗了。
除了被欺瞒的不悦外,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正他的目的在娶妻,妻子是谁都无妨。
“好,你是文晴安,那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他在放着糕点的小圆桌边坐下,发现糕点有短少的迹象,不禁笑了笑,至少他的新娘子不会饿了自己。
“我……我……”邹琤一时想不起藉口,只是瞪着嘴角泛起轻笑的谢允桁,他的笑好像有大麻的成分,总让她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无法想。
“怎么了?”
第三次被她用这种“专注”的眼神看着,他倒似习惯了。也许她成了自己的妻子後,他就比较能忍受她毫不掩饰的爱慕眼神吧!
邹琤回过神,命令自己的眼光离开他温柔的笑容,将理智由角落揪出来,才说:“你知道,我动不动就会心痛晕倒,所以我想……我想……”
“你想什麽?”
“我想我可能没办法做……做刺激心脏的事。”豁出去了,她大声说。
谢允桁忍住笑,故意问道:“刺激的事?你是指圆房?”
“对!对!”她红了红脸,用力点头。
“你的意思是一辈子都不能做,还是暂时不能做那种……刺激的事?”
邹琤愣了愣,如果文晴安回到这个身子,那她自然不能阻止他们“夫妻”做爱做的事,可是……如果回答暂时,那又该暂时多久呢?
“怎么了?你的回答呢?”
“这……不能顺其自然吗?”邹琤忍不住抓头,为难地问。
顺其自然?谢允珩笑了。“要我不碰自己的妻子可以,但是你总该给我一个期限吧?因为……男人总是有些需要的……”
“你们男人不都会娶小妾,外加几个红粉知己吗?”邹琤一说到这里,口气自然不怎麽和善,尤其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翻来滚去,她就觉得胃里泛酸。
“你同意我娶小妾?”谢允珩笑道。
“你真要娶小妾?有没有搞错,我才刚过门耶?”邹琤跳离床,眉眼含怒,不自觉地扬声叫。
“不是你说的吗?男人总会有几个红粉知己……”谢允桁兴起了逗她的念头,看着纤弱的她气冲冲地瞪着自己,那感觉顶有意思的。
“我刚才是在讽刺、嘲弄你们三妻四妾的烂观念,可不表示我同意我的男人娶小妾、在外面拈花惹草!”邹琤气恼地叫。
谢允桁光是凭外表、家世,就足够吸引一堆狂蜂浪喋贴了上来,但如果他改娶小妾入门,她保证自己会掀了屋顶,跟他没完没了。
看她气红了脸,眼里充满了生命力与光彩,差点让他忘了她的嬴弱身体。
“放心,我不是那种好色之徒,没有打算妻妾满门。”他笑叹道。
“真的?”只一句话就让她满腔的怒火全消,不确定的看着他。
“真的。不过,如果我的妻子无法生育下一代,那么……”
“谁说我不能生养。”邹琤大声反驳。
谢允珩保沉的眼眸带笑,平静地问:“夫妻若是没有适当的接触,请问怎麽生孩子?”
一句话堵死她。
邹琤想到自己刚才誓死护卫妻子地位的话,猛地涨红脸,结结巴巴地道:“等……等一阵子,等她……好了,就行了……”
“她?”谢允桁扬眉挑她的语病。
“不不,我的意思是……等我的身体好些、相处久些就可以到那一个阶段。”邹琤深吸口气冷静地回道。
谢允桁静静地看着她,看得邹琤不自在地将视线东瞟西瞄地,但就是不看他。
“好,我答应你。”
“你真的答应?”
“想起来我们见面次数也不多,几乎算是陌生人,虽是成了夫妻,但不相熟的男女要到这一步也是颇为尴尬,还不如多些时间习惯彼此、认识彼此。”他轻笑道。
邹琤望着他,觉得他的体贴只会让她的心沉沦得更快,想到此,不禁为必然到来的分离感到伤心了。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她感动的说,胸口的悸动久久不能平息。
谢允桁黑眸闪过一抹嘲讽。好人?他是吗?如果她知道他是为什么娶她,不知还会不会说他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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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五!快去追,快去追!”邹琤看着断线的风筝随着风愈飞愈远,忙着指挥一旁劳动的小五去追。
小五认命的奔向风筝逃离的方向,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从少爷的侍仆变成少夫人的跑腿。
邹琤看着小五施展轻功追风筝,无事的回到亭子休息等人。伺候她的丫头萍儿在她坐下後,连忙倒上热茶让她驱寒。
她喝着热茶,想着近来优闲自在的日子,那是她当刑警後根本不敢想的美梦,只是时间久了,她习惯忙碌的个性不免觉得闷了,难道没有事情可以做吗?
一名家丁匆匆登上了亭子道:“少夫人,文老爷和夫人来探望你了。”
邹琤闻言垮了脸,她是嫌无聊没错,但是……可不想这种事来忙啊。
“少夫人?”
“我知道了,他们在哪里?”
“文老爷和夫人在偏厅等候少夫人。”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邹琤无奈地起身,对一旁的萍儿道:“小五回来,叫他把风筝放到我房里。”
“少夫人,需要通知少爷吗?”
“不用了,我去就行了。”她和文家夫妇的谈话,可不能让他听见。
交代过後,她直接到偏厅见她的“父母”。
文信章和夫人一看见她进来,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女儿”。
虽然仍是瘦削的脸庞,但两颊却是不曾见过的淡淡红润!黑亮有神的黑眸全然不儿病态,漾着生命力的年轻脸庞将原有的秀美展现出来。
文信章夫妇早知女儿没有倾城姿色,也因为长年病痛而样貌憔悴、形容枯槁,但自从邹琤附身後,女儿的身体、容貌开始有了改变,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女儿也拥有秀致可人的娇颜。然而,现今却被这个邹琤占有着,占据了原本应是女儿的一切。
邹琤一入厅便摒退所有下人,三人互相瞪视着。
“你们来有什么事吗?”邹琤问道。
文信章蹙着眉不悦地道:“这里是我女婿家,我不能来吗?”
“对啊!这里是我‘女儿’的婆家,我们当然能来。”文夫人加强语气道。
邹琤笑着摇头道:“你们是怕我占了文晴安的老公、婆家,所以特地来提醒我的是吗?”
“不应该吗?允珩是个有魅力的男人,我为女儿提防她的老公被人占去,也是理所当然的。”文夫人最担心的就是邹琤会爱上她的女婿,和地女儿抢老公。
邹琤垂下眼,她的确爱谢允珩,但她不断地警告自己,她和他的婚姻不过是一场虚幻,他不属於地。
“说不出话了?是不是心虚?”文夫人敏锐的盯着沉默不语的邹琤。
“不管我对他有什麽看法,你大可放心,我没兴趣当别人的第三者。”邹琤意兴阑珊地抬眼看她。
“话谁都会说,谁知道最後你会不会守承诺?”
“当初是谁要我代替文晴安嫁过来的?现在又怕我会缠上允珩,你们的态度未免大矛盾了!”邹琤不耐的说。
“我们只是要提醒你认清自己的身分,不要异想天开的想当少奶奶。”
邹琤见文夫人用防小偷似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得火了。
“好!我如你愿,不当这个少奶奶!”邹琤转身就要往外走。
文信章一慌,连忙抓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离开这里!让你们的女儿自己来当少奶奶吧!我不希罕!”她冷冷地笑,心却在抽痛。
她不希罕双龙堡少夫人的名位,只是不舍谢允珩——那个住在她心底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