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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卖的嫁娘 第二章

  江子悠站在一栋五层楼高的办公大楼前,望著「江令权律师事务所」斗大的招牌,在阳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连带也让她的心情沉重起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映照在身上的阳光灿烂温暖,她的心却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到底站在门外踌躇了多久,她早已没有记忆,潜意识里,对於「他」的畏惧还是有的,那是一种自小在心灵深处种下,早已跟血肉剥离不开的恐惧。

  望著眼前这片属於父亲的江山,江子悠不禁又回想那一天——

  「我要你嫁给敖国代的儿子——敖旭惟!」位於阳明山区,一栋占地数百坪的豪华别墅里,传来一个平淡无感情的声音,一如偌大客厅里毫无人气的冷清。

  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的江子悠,脸色倏然大变。

  「为什么?我甚至不认识——」

  「你不需要问那么多,乖乖听我安排就是了!」江令权摆摆手,不耐打断她。

  「我不要!」江子悠僵硬的吐出一句。「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甚么理由,你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我已经答应敖家了,下个月初就让你们订婚!」

  就算是犯人,也该有知道罪证的权利,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女儿,却连想知道为何要嫁给一个男人的权利也没有?

  「你怎么可以这样擅自决定我的婚姻?」此刻,连一声父亲的称呼,都让她深恶痛绝。

  「我是你的父亲,当然有权利替你决定一切。」江令权面色阴鹜的瞪著她。

  在人前,父亲总是一派谦恭有礼,但在家里,他俨然是个不可违抗的主宰者。

  「你不是上帝,却想主宰一切——」

  「住嘴!」一个毫下留情的巴掌,打去她的声音。「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敢反抗我,我绝不会饶你!」

  看著父亲冷酷无情的脸孔,这一刻,江子悠才终於领悟到,为何自小到大,他始终吝於给她一个微笑,一个亲情的拥抱,因为,他根本不曾把她当成女儿,她对他唯一的用处,只是他用来炫耀、利用的工具!

  「要是妈妈她——」

  「你妈她早死了!」江令权冷酷的打断她。「我说你们母女,简直是同一个死样子,给你们一点颜色,竟然就开起染房来了,以为能跟我讨价还价——」

  「爸,您别忘了,要不是有妈,您今天哪有这样的辉煌成就?」

  她替母亲深深感到不平也不值。

  「没错,我是靠了你妈娘家的一些资助,但要不是我江令权的本事,哪有今天这片江山?」一提起妻子,江令权脸上再度出现一种极度的怨恨与鄙夷。

  「偏偏这女人放著好好日子不过,老是要寻死寻活,闹得人尽皆知,简直丢尽我这张脸——」

  「妈毕竟是外公唯一的掌上明珠,哪容得了您三番两次的外遇出轨?」

  江子悠永远也忘不了,每次母亲接到不同的女子打来的电话时,那种绝望而心碎的表情。

  「我娶她,还不是因为冲著她优渥的家世,否则凭你妈那点姿色,我根本看不上眼!」江令权极度不屑的冷哼。

  「妈妈为您付出这么多,难道,您对她连一丁点的感情也没有?」

  「感情?你要我对一个用来往上爬的工具有感情?」江令权狂妄的冷笑著。

  母亲确实不是那种令人一见倾心的美人,但她的个性总是那样的温婉,总事事替人著想,尤其是对父亲的包容,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没想到最後却演变成纵容他背叛了婚姻。

  多年来那些忍气吞声的不平、遭丈夫背叛的委屈,全是母亲一个人在深夜流著泪独自承受,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却始终当她是个用来往上爬的工具?

  今天他要做的,就如同当年把母亲当成工具般的利用?好替他达成野心,将他推往更大的权势?

  江子悠看著父亲绝情的脸孔,一股爱恨交织的情绪开始翻腾。

  「一旦跟敖家攀成了亲家,依敖家在政坛的影响,将来我往政坛就多了一份助力——」江令权盯著出落得飘逸动人的女儿,得意洋洋的盘算,眼中有著野心与早已规画好的远景,根本没有她!

  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恨意,宛如狂涛巨浪,以一种宛如毁灭一切之势,卷去她最後一丝对亲情的眷恋。

  她明白,父亲心里根本容不下谁,他在乎的只有他的前途与面子,仅此而已!

  对於这个她唤了将近二十五年父亲,却始终只会要求她替他争面子,没有给过她一点温情的男人,江子悠心里有著同归於尽的报复念头。

  如今,她只想——孤注一掷的毁灭他!

  随著悠然回转的思绪,她遥望著远处一抹纤丽的身影,从大门口施施步出,那是父亲办公室的专任秘书,看样子,她待会得独自面对他了。

  吸了口气,她坚强挺起肩膀走进大门,迎接即将而来的一场风暴。

  ***************

  「唐秘书,你又忘了甚么东——子悠?」乍然回头的江令权,一看到门口的身影,两道眉头随即蹙了起来。「来做甚么?没见到我正忙?」

  仿佛视若无睹她的到来,他又自顾忙起手上的事。

  「有件事跟您谈!」她面无表情的凝望著他,眼底没有一丝亲情的温度。

  「有事不能回家再说?手上几件大案子忙得我分身乏术,没时间喘口气—对了!上回陈进康那件官司你是怎么打的,简直是糟得一场糊涂,丢尽我的脸——」

  她近乎麻木的听著他一如往常叨叨絮絮的责备,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下回案子给我好好办!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江令权的女儿,你最好别给我丢人,听到了吗?」

  「爸,您说完了吗?」江子悠漠然望著他。

  眼前这个表情严厉,眼神里毫无一丝温情的男人,打从她一进门,就厉声斥责的口吻,任谁也想不到,他竟就是她的父亲。

  江令权愣了下,随即悻悻然的摆摆手。「有事就快说吧,我没有多少时间!」

  她深吸口气,以破釜沉舟的语气吐出一句。「我要跟敖旭惟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为什么?」江令权的眼神冷厉,却又像快喷出火来。

  「因为我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她平静的语气,宛如陈述一件例行公事。

  「什么?你再说一次!」江令权怀疑的眯起眼。

  「我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她的声音清楚回荡在宽敞的办公室。

  「你竟敢自作主张!」

  江令权眼底才窜出怒火,下一刻,暴怒的巴掌已经朝她飞了过去。

  遽然飞扬而起的发瀑,划出一道令人绝望的弧度,而後缓缓落在她迅速红肿的细嫩脸颊。

  冷眼看著父亲暴怒的脸孔,焦躁得近乎仓皇的神色,江子悠非但不觉得疼,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

  「对象是谁?」江令权焦躁的怒问道。他有的是办法,叫那不自量力的小子知难而退。

  江子悠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摺叠整齐的晚报,丢到他桌上。

  亚卫企业总裁街翌因涉及情杀,被收押四十五天後,在律师提出死者医师证明下,今早法官宣判无罪後当庭释放——

  他当然知道这则轰动全台的大新闻,案发四十几天来,每天的报纸、新闻,无一下在报导,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後的话题。

  只是他不懂,她要结婚跟这则新闻有甚么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耐的将报纸一丢,等著她的解释。

  「他,就是我要结婚的对象——」

  江子悠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脸颊上再度挨了热辣辣的一巴掌。

  这次带来的,不是痛,是心底深处更深的恨意。

  「你简直是犯贱,好好的国代之子不要,偏偏要嫁给一个恶名昭彰的男人,你是存心给我难堪是不是?」

  江子悠面无表情的拿出手帕,擦去唇角沁出的血丝,傲然的态度像是挥巴掌的人才是她。

  「你跟敖旭惟订婚的消息,已经登上报章媒体,你解除婚约是存心想叫所有人看我笑话,丢尽我的脸是不是?」

  「面子?对你而言,那总是比任何事都还要重要,对吧?」

  江子悠嘲讽的勾起唇,牵动的唇角伤口,却一路痛到心底。

  她形同挑衅的话,再度煽起江令权狂炽的火气,他习惯性的扬起大掌,却在触及她眼底那抹不驯後,愤然收手。

  「你给我乖乖等著跟敖旭惟结婚,我绝、对、不、准你解除婚约!」江令权加重语气令命道。

  「你不能再支配我了!」江子悠勾起冷笑。

  「你敢反抗我?」江令权早已习惯支配女儿,却从没想过她会有不听安排的一天。「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父亲!」

  「父亲?」江子悠冷笑一声。「过去二十多年来,你可曾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这个字眼对你、对我而言,不觉太讽刺了吗?」

  「你——别忘了,既然我能一手提拔你,也同样可以毁了你!」江令权的眼中闪著威胁。

  「我不怕你!」她有恃无恐的勾起一抹笑。「我手中握有你贿赂法官的秘密,若你不相信,就尽管去做吧!」

  从江令权倏然僵白的脸色看来,这句话确实是命中他的要害了。

  「好——好!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女儿,我江令权算是认了——」

  「你的女儿不只一个,或许,你该去问一问,你的另一个女儿,胳膊愿不愿意向你这边弯!」

  霎时,他的脸色刷得更白。

  「怎么?很惊讶我会知道?」她嘲讽勾起唇。「你身为名震法律界的大律师,怎么会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

  要不是唐亚净不经意说溜了嘴,恐怕这个秘密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你属意的乘龙快婿,快被你的另一个女儿抢走了!」

  而这,该就是天理所说的——报应吧!

  在江令权大睁不信的眼光中,江子悠静静步出办公室大门。

  ***************

  「哇——妈妈——痛痛——」

  一个孩子大哭的声音,遽然惊醒了江子悠远扬的思绪,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在公园里,不知已坐了多久了。

  跟父亲的一席谈话,像是打了场激烈的仗,让她疲累得几乎举步维艰,不知不觉就在这里坐到现在。

  「小为打我的头——」一转头,一个年约八岁的孩子,正挂著两串泪,委屈的投入妈妈的怀抱里寻求安慰。

  「太过分了,小为怎么可以打我们颖颖,妈咪去找他——」

  年轻母亲心疼不舍的脸庞,仿佛一下幻化成妈妈那张温婉的脸。

  「悠悠,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告诉妈妈,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是爸爸……拿皮带打我……他说我这次考试没有拿满分,害他没面子……」

  贺雅若温婉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急忙拉过女儿仔细检视起全身上下。

  「伤到哪里没有?妈妈看!」

  「好痛、好痛喔……」小子悠的长发,全被泪水黏在漂亮的小脸蛋旁。

  望著女儿腿上一条一条的皮带痕迹,贺雅若心痛如绞。

  「悠悠乖,爸爸不是不爱你,他只是求好心切,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这样的,别怪他好吗?」

  「可是……我不要这样的爸爸,我只想有一个会陪我看故事书,会带我去儿童乐园玩的爸爸……」而不是一个只会要求她表现得完美无缺的爸爸!

  钢琴比赛、舞蹈发表会、模范生、拿满分的第一名——总是要求她必须是最好的!

  「原谅他、原谅他……」贺雅若心疼的将女儿紧紧抱进怀里。

  当时母亲说了甚么她早已记不得,却始终记得母亲喃喃说著这句话时,脸上哀伤得近乎心碎的表情。

  是的,在这个家庭里,快乐的、主宰的,都只是他父亲一个人而已,她们,只是他的附属品!

  要不是父亲的严厉与冷漠,也不至於造就出,自己这一身也同样令她深恶痛绝的冷漠个性。

  即使如此,她又何尝不渴望一个幸福的婚姻,爱情的归属,但,父亲早已逼得她不得不用尽一切方法,狠狠反击。

  她没有一个慈爱的父亲当遮蔽她的那片天,也没有母亲的温暖怀抱依靠,她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二十四年来,江子悠第一次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痛哭失声。

  ***************

  回到办公室,将明天出庭的案件资料准备齐全,已经是近深夜了。

  二十几坪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娟娟不知何时早走了,只有办公桌前的一盏灯,映照著窗外黄澄澄的月。

  她伸展了下僵硬的四肢,将资料略为整理後便熄灯下楼。

  开车回到家,她拿钥匙开了门,才刚转身正准备合上大门——

  「你去哪里了?」黑暗中,幽幽冒出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森冷声音。

  江子悠猛然一回头,对上窗边一对似黑豹般炯然发亮的眸。

  她几乎忘了,这个屋子里不只她一个人。

  「我的行踪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她冷冷回了句,迳自开灯,将钥匙挂进钥匙盒,转身脱下外套挂进外套间里,动作流畅、规律,像是每天必进行的虔诚仪式。

  卫翌以宛若猎人的姿态,隐匿在落地窗边,静静盯著她的一举一动。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丈夫』。」不知道为什么,他加重的语气,怎么听都像嘲弄。

  「眼前还不是!」她悻然提醒他。「况且,你我都清楚这场婚约的目的,想做甚么尽管去,别让我拘束了你!」

  她没好气的回他一句,迳自弯身脱鞋,舒展著一双束缚一整天的纤细小脚。

  卫翌以为,在历经了这次的事件之後,他对女人会就此避之唯恐不及,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脚,身下竟兴起一股莫名的骚动。

  「你说得对,还不是时候!」

  他像一只动作迅速而敏捷的黑豹,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後。

  当一阵温热的气息,兀的笼上她的後颈,她才惊觉,逃已经来不及了。

  江子悠向来不习惯跟男人靠得那么近,霎时她整个神经全绷了起来,宛若一只弓起身体,准备御敌的猫。

  今天的她穿著一身浅蓝色的合身套装,更恰如其分的衬出,冷漠中带著的飘逸气息。

  尤其是她一头如瀑长发,在脑後东成优雅的发髻,俨然像个女强人。

  但卫翌的目光,却不是落在她无懈可击的打扮上,而是在她如上等玉笋般露出的白皙颈项。

  带著几分试探,他的长指漫不经心抚上她颈上的蓝色丝巾,猜想下头一定是他之前留下的指痕。  

  背对著他,她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两道如火般的注视目光,她不安的急欲躲避。

  「别——」

  她一挣脱,丝巾却顺势被他缠绕的长指扯落,那道如被撒旦烙记的殷红,突兀却又奇妙协调的围绕在她白玉般的颈上。

  他遽然眯起冷眸,里头有一抹奇异的火焰在跳跃。

  「真美!」

  他手指划著那道美丽的烙记,低沉喑哑的语气,竟莫名的令她心口颤悸。

  此刻的气氛有些奇怪,也有些暧昧,江子悠强装若无其事的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微微有些哑。

  「你一向喜欢破坏东西後,再慢慢欣赏吗?」标准的撒旦作风。她暗骂道。

  「这得视情况而定。」他漫不经心的轻哼道。「不过,对於救命恩人,我通常会比较宽容。」

  「谢谢你的抬爱!」江子悠的声音里全然没有半点笑意。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漠,像是全世界都放不进你眼里似的?」

  他的手转而划起她窜起一大片鸡皮疙瘩的背脊。

  「我还轮不到你来评论!」她冷冷回道,奋力跟他拉开距离。

  眼前冷漠是她唯一防御的武器。江子悠以备战的姿态远远盯著他。

  她突然发现,自己真不该买黑色衣服的,此刻他穿著一身的黑,宛如来自黑暗的撒旦,看来是那么危险而慑人。

  她早已部署了一切,一个完美无缺的证据,交换一个身上带著污点的男人,只是,她没料到的是——他俊美得像无害的良善天使,却危险得宛若恶魔!

  第六感告诉她,她该提防这个男人!

  一想到往後得跟这个男人周旋,她竟有种——想逃的冲动!

  不——她强自收拾那股不安的情绪,挺起肩膀,以最骄傲、不示弱的姿态,缓缓步向楼梯。

  她江子悠绝不会是个落荒而逃的弱者!

  盯著眼前冷得足以冻死一大群企鹅的美丽脸庞,卫翌才发现她脸上的不对劲。

  「你的眼睛怎么了?」漂亮的眸带著些许红肿,显然是刚哭过。

  「没事!」她迳自绕过他。

  「你哭过?」这么个大胆、坚强得像是能独立撑起一片天的女人也会哭?

  「别自作聪明!」江子悠霎时僵住了脚步,冷冷回头瞪著他。

  「还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卫翌打量著她红肿的细嫩脸颊。

  难道这个男人不知道甚么叫适可而止?江子悠恨恨的想道。

  「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吧?!」

  江子悠拼命深呼吸压抑怒气,自从碰上他,他的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总是会轻易让她失去冷静。

  「明天我会带你去拍几张婚纱照——」像是看到他眼底那抹戏虐,她愤愤补上一句。「那是用来刊登在各大报纸、媒体上用的,你不必想太多。」

  「你该不会告诉我,还有场盛大的婚礼吧?」他懒懒挑起眉。

  她阴郁的表情说明了答案。

  「一场盛大的婚礼,却是由两个素昧平生的临时演员扮演,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你懂什么?」他不以为然的表情,像是嘲笑一个幼稚的孩子,让江子悠忍不住恼羞成怒的涨红脸。

  「你究竟想报复谁?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什么始乱终弃的男人,他是——」惊觉自己情绪失控,江子悠遽然住口。

  「请继续!」卫翌轻哼道,显得正听得起劲。

  「无可奉告!」她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必上演这场荒谬的闹剧!」

  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她转身就朝楼上而去。

  荒谬的闹剧?

  目送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卫翌玩味的咀嚼这句话,悠悠勾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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