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擎这才放开手,见她退后一步,糗得将头垂低哪儿也不敢看,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还叫哥哥?可能再过一个月你就得改称谓了。”
瞬间,倒抽凉气声、惊叹声、恭喜声,许多声音交杂在一起。
但众人本以为会娇羞、不知所措的樊芷瑜却突然抬头,眼内冒火的瞪着夏天擎。
“哥哥别胡说,我们不会成亲的。”清澈纯净的双眸带了点不满的孩子气,她明明已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还当众说要娶她!
他笑容狡黠,“芷瑜害羞了。”
“就是啊。”梁芝芝马上出口附和,再受不了的看好友一眼,“你明明喜欢你的天擎哥哥,他也喜欢你,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美事一桩啊。”
“不是的,我、我就当他是哥哥,我长大了,突然明白男女之情与兄妹之情的差别。”
她难得倔强却说得心虚,她想嫁但不敢嫁啊,就怕前世的悲惨会再来一次,更怕她爹会死——她就是无法自私!
夏天擎没有再说话,倒是一双深情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樊芷瑜,让她愈看愈气虚、心跳愈来愈快,粉脸愈来愈红。
梁袓睿兴致盎然的看着两人,再定焦在樊芷瑜身上,多少千金女矜持高贵,她却是真实美丽,但从她的反应看来他还真的没有机会了,没有太多伤痛,只是遗憾相遇太晚,可基于情敌心态还是不想让夏天擎太好过,“既然你不中意天擎,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此言二出,众人哗然声再起,更多嫉妒的眼神瞪向樊芷瑜。
她的粉脸瞬间更为酡红,怎么也没想到丰神俊朗的梁袓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就连坐在前面桌席的南越侯夫妇都听到这里的哗然声,不解的看过来。
梁芝芝直接送一记白眼给哥哥,“芷瑜只有一颗心,早给人了。”
“是啊,朋友妻不可戏。”夏天擎笑着提醒,但笑意可没到达眼底。
“芷瑜才亲口说她对你只是兄妹之情,而我不介意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梁袓睿是唯恐天下不乱,毫不在意他的言行明天就会在京城大街小巷传开。
“但我介意,”夏天擎说得干脆,再深情款款的再看着樊芷瑜,亲密的轻点她的鼻头,“袓睿误会了,你要不要跟他说,我们之间早已有过不合礼教的逾矩之举?”
众人一阵惊呼再起,梁袓睿与梁芝芝却噗哧笑了,尤其是梁袓睿,能将相识至今始终高深莫测的夏天擎逼到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值了。
但梁千千跟一些还心怀梦想的闺女一听到这句话,脸都发绿了,苏玉跟纪香则是错愕,她们怎么完全在状况外?小姐是私订终身了吗?
樊芷瑜羞惭的涨红脸,又急又气的道:“我、我才……才没有。”
“没有,为何口吃?”夏天擎却是从容不迫的笑问。
她怔怔的瞪着他,他故意的,他就是要让其他人误会她一定要嫁给他,他才能进行他的复仇大计,但下一瞬,他又说——“我们小时候曾经同床共眠。”
瞬间,一阵静悄悄,每个人都张大眼瞪着一脸认真的夏天擎,这……是在整人吗?
樊芷瑜也呆了,但不可否认他这句话将她岌岌可危的闺誉挽救回来了。
“噗噗噗——”这一次,梁袓睿真的受不了的爆笑出声,“我认输了!没想到夏大人如此纯情、如此负责任,小时候的同床共眠就系上一生情缘。”
夏天擎正要回话时,突然察觉到什么,脸色一变地看向樊芷瑜、梁芝芝跟梁千千,很快地说:“你们带大家进大厅去,请侯爷跟夫人都别出来。”
梁袓睿也绷起俊颜,看向还愣着的所有人,“你们快到大厅内,把门关上!芝芝,要爹娘跟其他人都别出来!”
就在众人都还不明所以时,多名蒙面黑衣人突然掠空而来,不管是在花园还是席间的宾客顿时惊慌失措的朝着大厅方向跑。
梁芝芝拉着樊芷瑜也跑,但梁千千却刻意在后方一脚踩上樊芷瑜的裙摆,害她整个人踉跄的往前扑。
瞬间,一道身影迅速的飞向她,一把抱住她再次英雄救美,但眼前近八名黑衣人也同时挡住了前往厅堂的路,夏天擎不得不将她护在身后。
梁袓睿大步走近,怒视着八名蒙面黑衣人,大声斥喝,“你们好大的胆子,南越侯府岂容得你们撒野?是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黑衣人沉默,下一瞬,他们抽出腰间的刀齐齐朝夏天擎与樊芷瑜杀过去。
“原来是冲着我来的!”夏天擎冷哼一声,出手迎击,掌随身动,一边将樊芷瑜推向梁袓睿,“照顾她。”
“这些人,你一人挡不了。”梁袓睿很快的将樊芷瑜交给两名府内侍卫,再抽出他们身上的刀,持双刀加入战局,再将一把刀趁机交给夏天擎。
两方肃杀,一声声的刀剑铿锵声不断,这八名黑衣人都非泛泛之辈,招式犀利无比,在刀光剑影下,出招更加凌厉,但他们没想到夏天擎跟梁袓睿的功夫如此精湛,竟伤不了他们。
几名黑衣人迅速交换眼神,有人从怀里拿出淬了毒的飞镖咻咻咻的朝夏天擎射过去,怎料他一把长刀扫来,飞镖顿时落地。
在他们怔愣瞬间,夏天擎的长刀一划,几名黑衣人中刀倒地,空气中瞬间漫着一股血腥味,其他几名黑衣人眼露凶光,突然飞身持刀往樊芷瑜而去。
夏天擎跟梁袓睿迅速跟上,但几名已受伤的黑衣人起身阻拦,这时其他侯府侍卫连忙上前保护樊芷瑜,但他们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瞬间就受伤倒地,接着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就朝她身上砍过去——尖叫惊喊声四起,但樊芷瑜自知躲不过了,正想闭上眼睛承受这一刀时,一个黑影瞬间挡在她身前,“噗”地一声,夏天擎的肩胛处立即中了一刀,他咬牙一掌推出,持刀黑衣人吐血飞出去,手上刀刃跟着抽出,夏天擎的肩胛处顿时鲜血涌出,刺目的红顺着手臂滴落而下。
“该死,给本世子拿下他们!”梁袓睿怒不可遏的啦哮。
但那几名凶焊的黑衣人却不恋战,迅速扶起伤重同伴,如来时一般,身形一闪旋即飞掠而去。
茶宴匆匆散了,夏天擎被安置在侯府客房,大夫匆匆赶来紧急处理他的伤口,脱下夏天擎身上有着深深浅浅斑驳血迹的外袍,撕开单衣上药包扎,再开了几帖药后才离开。
南越侯夫妇对夏天擎很愧疚,毕竟是在他们府内受的伤,但夏天擎反而安慰他们,也表明他想回樊府,两人再看到房内几个年轻人还有话有说,便先出去了。
梁千千见爹娘离开,马上哭诉,“那些人为什么要杀夏哥哥?我都担心死了……”
但梁袓睿马上拉走她,“别吵了。天擎,我叫人去备马车。”不管梁千千撒泼叫嚷着不想离开,他硬是拉着她走人。
“大夫说伤到骨头了,一定很痛吧,怎么会有人刺杀哥哥?”樊芷瑜梗着声音,胸口室闷发疼,强忍着泪水。
夏天擎躺在床榻上,看着她那双关切明眸,他就觉得受这伤值得,重要的是,她没受伤。
宽厚的手掌轻轻她额前微乱的发丝,“我真的没事,只是小伤休息几日就好。”
“对啊,你好好照顾你的天擎哥哥就好,不过,”梁芝芝也不想在这里碍眼,但她得说完话才走,“那些人的目标不只是夏哥哥,后来也朝你砍杀,可见你也是目标,所以尚未查出那些人的来历前,你就别出府了。”
樊芷瑜明白的点点头,这事刚刚梁袓睿已跟她提过,还说他一定会查出是谁派那些黑衣人来的。
“行善团的事会继续进行,我会去找你谈,你就专心的照顾夏哥哥就好。”梁芝芝又说。
樊芷瑜突然看着她,若是让她跟天擎哥哥近身相处,会不会很快的重续前世姻缘?
许是她的眼神透露什么,梁芝芝马上瞪她一眼,“我要去盯何大人!”她顿了一下,干脆将她拉到另一边,小小声的道:“虽然不是很明白你干么老将我跟夏哥哥送作堆,但我实说了,我喜欢何大人。”
樊正瑜倏地瞪大眼,虽然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他们的年纪差挺多的……
梁芝芝难得展现女儿娇态,脸红红的道:“我知道他年纪大我很多,但我就是喜欢他的成熟,何况像他这个年纪纳妾的还会少吗?但他却仍未娶妻,我若嫁他还是正室呢。”
樊芷瑜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前世与今世完全不同,梁芝芝居然爱上何定羲!夏天擎受伤的地方是肩胛,可不是耳朵,他清楚听到两人低声交谈的内容,他心里也有疑惑,为何正瑜一开始就锁定芝芝?是她特别喜欢她?
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他这一世只要她,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接下来,南越侯府派了轿子送夏天擎、樊芷瑜及两个丫鬟回府,梁袓睿在父母的指示下还带了些上好的补身药材同行,到了樊府,一见到樊秉宽便将事情经过道出,也承诺会查出事情真相给他们一个交代。
樊秉宽说了些客套话就将人送走。
夏天擎已回到东云院让齐江伺候梳洗更衣,此时脸色微微苍白的半坐卧在床上,樊芷瑜正喂他喝药。
见状,樊秉宽一愣。夏天擎伤在右肩,右手的确不方便抬高,但他左右手都能写字使刀啊,怎么就不能吃药了?
樊秉宽知道的,樊芷瑜也知道,但夏天擎脸色差,此时赤裸着上半身,从肩胛处缠到胸口的白纱布清楚的提醒着她,这一刀是他替她挨下的,她想替他做点什么,而他也没拒绝,她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他喝药了。
待药碗空了,樊秉宽向女儿示意他有些话想私下跟夏天擎谈,她明白的点点头退出房间,两个丫鬟也体贴的将门给带上,要她回屋梳洗,她这才发觉她身上也有沾到血渍。
寝室内,樊秉宽正在跟夏天擎谈茶宴遇袭的事。事实上,这件事发生当下,他正被廖博均的人请到定国公府,见了外传重病实则精神极好的廖博均一面。
“所以,那些人是他派来杀我跟芷瑜的?”夏天擎浓眉一皱,看来因他心境不同,复仇计划有变,廖博均的行事也与前世不同,他还是轻看了他。
“是,他还说这只是警告,他知道是你救了大杂院的人、安排他们离开,他找不到他们,更显现了你有能力背叛他,他得下重手你才会记取教训。”他心情也不好,早知道廖博均有通天本领,他们怎么斗得过他?
“爹没问,他为何要对大杂院的人痛下杀手?”夏天擎再问。
“问了,他知道他们掳走芷瑜的事,是替我斩草除根也能杀鸡儆猴,你却杀了他的人,还逮了几个活口拷问,他很生气,才会……”樊秉宽头都疼了,好像哪里不对劲,但他又想不出来。
“爹被国公爷糊弄了,爹忘了当日派去保护芷瑜的暗卫为何会全数失踪?若没有人帮忙,大杂院那些人怎么能轻易的掳走芷瑜?”他忍着怒火问。
“对啊!”樊秉宽恍然大悟,这就是他想不透的点。
“但我已查出来,那些人招了是定国公下的令,他打算……”
夏天擎撒谎了,那些抓到的黑衣人早在拷问中,趁机咬下藏在牙齿内的毒药自尽了。
但他将知道的内情全告诉樊秉宽,原本狗咬狍的计划还是回到原来的轨迹,至于樊秉宽能否安然度过这一关,就看他的表现了。
“天擎哥哥说,从早到晚他只要我一人照顾?”
“芷瑜,你这什么口气?天擎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富丽堂皇的厅堂内,樊秉宽与女儿同桌而坐,他口里轻斥女儿,但心里很不安,也是这股不安他才接受夏天擎的建议,在他养伤不上朝堂的时间,让女儿都待在他的视线内。
不然廖博均那老家伙已决定牺牲他来扛下他可能挡不了的一场大风暴,难保那人不会挟持女儿,逼他当代罪羔羊!这真正原因,当然不能让女儿知道。
樊芷瑜不明白怎么这么突然。“我不是不想照顾哥哥,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用担心,这府里谁敢嚼舌根,爹就将他轰出去!在爹眼里,你跟天擎早就是一对夫妻,所以就算在照顾期间需要肢体上的接触,像是檫洗身子什么的,爹也是放心的。”樊秉宽对夏天擎相当满意,也有信心,“要不是好事多磨,天擎受伤了,不然爹一定马上替你们将婚事办一办。”
她能说什么?显然没半个人将她不嫁夏天擎的话认真看待,所以,她也没啥好说,但她担心得独自一人面对他那么长的时间,还有每晚亥时……届时不知又是什么混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