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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金姑娘(上) 第三章 诈死的计划(1)

  流水居。

  时间回到现在,原本留守院子的阿圜听到下人来报,说送大少夫人回来,连忙带着欢雀迎了出来,一见金映烟那柔弱苍白的模样,她眼眶一红,眸子里已经漾起了一层薄薄水雾。

  「不是去守灵吗?怎地又晕了过去?」听完婆子们的回话,阿圜心疼的对下人质问道。

  阿圜在金映烟手底下做事,靳府里的人向来敬她三分,尤其是这些粗使婆子,更是被她严厉目光一扫就低下头去。

  换做平时,金映烟一点儿也不介意让阿圜藉着此事立威,可今儿个,她的头不但磕出了一个包,心头更是沉甸甸的,只想赶快进屋去。

  于是她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成功唤回了阿圜的注意,阿圜向来最在乎她,只要是她的事,什么天大的问题都得往后。

  她向来懂得怎么把握人心,更别说她早将阿圜的性子把握得十成十。

  果然一听到她的呻吟,阿圜便急得呼喝婆子快把大少夫人抬进屋里去,并让欢雀去催催大夫。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阿圜终于安置好金映烟,也让随后到来的大夫瞧过,大夫说是伤神太过,要好好休养,至于头上的那个肿包则没有什么大碍。

  听到大夫这么说,阿圜揪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一些,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大夫。

  她打发了欢雀去吩咐人准备晚膳,安排好一切后,自己才又转身掀了帘子进了里间,就看见金映烟已坐起身。

  阿圜瞪大了眼,叨念道:「姑娘怎么可以起身呢?大夫说了您得好好休息,虽然头上的肿包并无大碍,可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叨念未完,金映烟已经利落的打断,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更何况就算为求逼真,她也不会真的让自己受伤。

  「阿圜,今儿个徐管事来祭奠了。」

  「谁?」离开金家三年,有些人早就抛到了脑后,如今骤然提起,阿圜一时摸不着头脑。

  「我爹的头号大管事,徐大一。」

  听清楚了那个人的身分,阿圜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甚至比金映烟那时更加的震惊,完全没有多加思索的咕哝道:「怎么原本以为今生不会再相见的人,竟都凑在了这会儿出现,难不成他们还是约好的?」

  金映烟向来是心思敏捷的人,加上这几年与各大商会的那些老头子们交手,更是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所以一听阿圜的咕哝就觉得有些古怪,更别提阿圜的脸色了。

  于是她似是闲谈般地淡然问道:「哦,那你还瞧见了谁?」

  「那日奴婢在街上远远瞧见了慕公子……」

  不经意的将话一说出口,阿圜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有些忧心地看了金映烟一眼,本以为她会有很激动的反应,谁知道却是默默地什么都没有说。

  慕寒月?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金映烟便觉得自己的舌根窜出了一阵的苦味,那苦犹胜黄莲,尽管她力持镇定,但她此时不稳的声调还是透露出一丝丝的心绪烦躁。

  「在哪儿见到的?」

  「就在大街上,初时还以为看花了眼,是听到人家喊他慕大管事,这才确定真的是他。」

  「哪天见到的?」

  「就是大少爷死讯传回来的那天。」

  虽然金映烟没有发怒,可是那略显低哑的嗓音还是能够让人察觉她对此事的在乎。

  只不过这几年她内敛了许多,若非阿圜伺候了她这么长的时间,又因为满怀感激,所以一心为她,将她的一言一行牢牢放在心上,也察觉不出这些许的不同。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姑娘三年前不是说了,从此只当陌路吗?所以……」

  这样的辩解其实虚假又无力,何况她们主仆俩对于真正的原因,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当初姑娘得知被抛弃时是那么痛,痛到几乎就要活不下去,姑娘那彷佛随时会消逝的柔弱模样,她从来不曾遗忘,所以若是可能,她宁愿这样的消息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可偏偏徐管事的出现不但打乱了金映烟的心思,也让阿圜慌张了,她这才会在金映烟的试探之下脱口而出。

  「是啊,只是陌路。」

  金映烟轻轻回了一句,心中暗嗤自己不能静心,只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瞧着那双向来熠熠生辉的眸光如今竟被一缕黯然取代,阿圜的眸子一缩,连忙开口说道:「您说那徐管事和慕公子同时出现,会是巧合吗?」

  虽然自己的问题不可避免的会提及让自家姑娘黯然神伤的男人,但阿圜知道徐大一的出现更能教主子在意。

  果不其然,阿圜的话才刚说完,金映烟脸上的迷茫已经尽散,两道增一分则显粗犷,细一分则显过柔的柳眉蓦地蹙起,显然正细细思索着两者之间可能的关连性。

  但想了半天,她却只能挫败地垮下双肩。

  这几年,为了将靳家拉离穷困的窘境,她可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又哪里还能分神到其他的事情之上?

  所以她现在对于金家的境况那可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对那个三年前就不知去向的慕寒月有任何的了解。

  「不知道。」

  「要不然,咱们从徐管事那儿下手?」

  闻言,金映烟那双媚人的眼眸眯了眯,阿圜与她所想不谋而合,但怎么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该朝他下手,只不过……」

  金映烟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床沿,突然间她灵光一现,说道:「我记得,当初徐管事有一个远房侄子因为不够做事圆滑,所以不怎么受他喜欢,那时我出嫁,他被塞进了我的陪房之中?」

  阿圜仔细思索着金映烟的陪房人选,倒还真有个姓徐的,三十开外的年纪,个性耿直得很。

  想到当时金家塞给她家姑娘的那些陪房,哪一个不是差点要让金家转卖出去的货色,可这一堆烂泥似的人,最后硬生生的让她家姑娘给调教了起来。

  「是有这么个小管事,后来姑娘瞧他个性耿直,让他在成衣铺子里头当了二掌柜。」阿圜答道。

  除了几个真的扶不上墙的,早早就被主子打发出去,其他那些个陪房都在外头帮主子行走办事,虽然算不上是拔尖的,可也是她们在外头的手眼了。

  她还记得那个叫徐书的是个斯斯文文的人,小时候家境殷实,倒是读了几年的书,后来家道中落,为了活下去,只得卖身为奴。

  偏偏又个性耿直,几次直言劝谏徐管事,结果惹恼了早已跟着老爷学歪了的徐管事,然而彼此是亲戚不好发作太过,最后干脆把徐书像是个垃圾似的塞进了姑娘的陪房名单里。

  「嗯,明天让他来府里一趟。」

  「这府里还办丧事呢?大夫人那里……」

  金映烟也知道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惹得婆母极度不快,但她没时间磨蹭,徐大一的出现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她现在唯有尽快弄清楚父亲想做什么,否则她怎能安心呢?

  「尽量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若是真走漏了风声,大夫人那里我自有法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慕寒月与父亲这两个男人都是她这辈子不愿再沾惹的,如今都在这个当口进了京城,怎能不教她心生防备?

  烛台上的蜡烛的烛芯猛然爆出灯花,原本略显昏暗的屋中随即亮了一瞬。

  门口有一人步入,他外罩长及地面的大氅,领口袖口都滚了双掌宽的藏青狐狸毛,腰间垂了一块美玉,气质雍容高雅。

  细腻白皙的俊脸犹如上好的白瓷,隐隐散发着莹润光芒,剑眉浓密漆黑斜飞入鬓,给他精致的五官平添几分的英气。

  一双幽黑的眸子宛若星夜,幽深得让人无法窥视其中心绪。

  「你倒是终于来了!」

  「按理说,此时你该离京了。」幽凉的嗓音不疾不徐,但却能让人知晓他的不悦。

  「我是想离京,只不过要走的时候在大街上碰着了一人,这不是怕没跟你说一声就走了让你怨上一辈子,要不然我早走了。」

  「你碰上了谁?」

  慕寒月望着靳柳枫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股邪火打从心底悄然烧了起来,他缓缓收拢了自己的五指,紧握的拳头彷佛不断地叫嚣着想要朝靳柳枫那张俊俏的脸庞挥去。

  「你别一副总是我欠你几百万两银子的模样,可别忘了,这主意还是你自个儿出的。」

  与慕寒月认识也不是三年两年的事了,这几年见多了他那总是阴阳怪气的模样,靳柳枫就算再迟顿,也渐渐琢磨了些味道出来。

  对那女人,慕寒月嘴里是说得大义凛然,可是实际上心眼却比针眼儿还小,明知自己与那女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每回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却总是这样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主意是我出的没错。」

  慕寒月很大方的承认,靳柳枫都还来不及表达一下对慕寒月节操的推祟,他那两片棱角分明的薄唇却已经再次掀阖,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但你保证过她在靳家,一定能过得养尊处优,也保证过你的家人一定会善待她,这些保证都是假的?」

  幽深的眸子满是冰寒,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彷佛能冻出一颗冰珠子,听得人背脊发凉。

  「我们靳家的人对她还不够好吗?」

  靳柳枫真想击鼓喊冤!

  这三年,他可是小心翼翼地供着金映烟,就算两人不曾同房,可每隔一两日,他还是会到金映烟的流水居宿个一晚。

  只不过,他是委屈自己睡在流水居里设置的小书房里,那金映烟本就不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她自有能力能将流水居经营成铁桶一样,任何消息只要她不想,自然就传不出去。

  所以这三年,他可是睡了不少的冷榻,而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让金映烟名正言顺地离开金家吗?

  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他还使劲儿的花钱,这才让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的靳府,终于穷得非要卖了他这个大少爷的妻子之位,才能缓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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