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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分后娘 第二章 成了六个孩子的娘(2)

  放下双手,星星满面沉重。“我猜,你们的爹应该不会回来了。”

  “我爹一定会回来!”五个小孩异口同声。

  什么鬼,不是双胞胎,成了五胞胎吗?心灵这么契合哦。星星皱眉,不知道是要说服他们认清现实,还是先把事情略过。

  韩岁口气凝重,面容严肃,无比郑重地告诉她。“我父亲有能力、有本事,他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找我们。”

  脑残粉啊,无条件认定自家老爹是超人?

  好吧,就当他真的是超人,说不定敌国公主美艳无双,战场相见、真心奉献,说不定敌方君王爱才惜才,良禽择木而栖……只是这话太残忍现实,她试图换上一句温和点的。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爹绝对是忠臣,但忠臣总会为国家牺牲……”

  酷面小正太目光一凛,星星立马闭嘴,小小年纪、目光这么具侵略性?唉……日后必是人中龙凤。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个后宅女人,真懂这是啥意思?”

  后宅女人?这么重的贬抑词啊!星星警告自己,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解决事情更重要,她叹道:“收起你的杀人目光,请记得你是八岁不是十八岁,并且我不是你的敌人。”

  “可以,也请母亲恢复十五岁,不要用五岁的脑袋讲些没用的话。”

  他在嘲笑她低能?她这是招谁惹谁?不过……忍耐!忍一时气保百年身,她在激励完自己后开口。“不谈韩将军。我们来讨论一个可行解决方案,行不?”

  环视众人,无人反对,星星接着往下说。

  “我还年轻,肯定不会是一个好母亲,你们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与其如此倒不如你们想想,有没有什么叔叔阿姨伯父可以投靠的,我马上送你们过去。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不想负责任,我愿意每个月付钱给收养你们的亲戚。”

  星星认为这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好方法,跟着有血缘的亲戚,总好过跟她这个有名无实的母亲,说不定她心一黑,将他们全净了身,送进宫里。

  没想到这群六、七、八岁的小鬼,同一时间向她投去同情目光。

  同情?是他们被卖又不是她被卖,同情个鬼啊!本小姐正要立业发家,往幸福旅程迈进,谁需要小屁孩的同情。

  韩暮道:“别说我父亲是独子,就算有几个远房亲戚,韩家被抄的罪名是通敌叛国,谁敢沾惹上一点边儿,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不行啊?那她也可以躲吗?

  她明白他们的同情目光,那意思是——可不可以问点有脑袋的好吗?

  星星败下阵来,她明白了,双方身分俱在,老爹不在,儿子们自然是老娘的责任,劈腿恶妇没被找到便算了,现在找到……又没要拿她沉塘,不过是养几个孩子,她有什么好推拖的。

  内心无言挣扎,她任由两派人马打架,好不容易论出胜负,星星认命了。

  “既然你们非要跟着我不可,那我得把话说清楚。第一,以前的事我全忘光了,做不得数。第二,你们是我买来的小厮,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们必须学会照顾自己。第三,如果被人知道我是孙芹,可能会被抓走问罪,所以你们必须保守秘密,我现在叫朱星星,以后你们可以称我小姐、姑娘或主子,懂吗?”

  说完,她镇定地等待小屁孩讨价还价,没想到他们对看几眼后,竟然就……默认了?这么好说话?莫非是还没反应过来?

  趁着他们没反应,她急忙往下说:“这里有三间房,靠右那间最大,二三四五住进去,中间其次,老大带小么住进去,我住左边,等过几天搬新家再安排房间。”

  “好。”孩子们应声。

  “我不擅长煮饭、洗衣,不会打扫家里,我唯一能做的是挣钱给你们买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不管大小,想住在这里,都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所以我不擅长的事,你们必须承担。”

  意思是……喂,好歹他们是将军府少爷,读书写字背文章、习剑练武学轻功都没问题,煮饭洗衣这种事,鬼才擅长。

  韩岁想抗议了,但星星不给他们机会,一拍手道:“散会。”

  她随即钻进自己房内,不接受任何抗议言语,她发誓在心情平复之前,绝对不要再见这群小屁孩一眼。

  抓起斧头、算准力气,朝木头上方砍下去,第一斧……韩岁差一点砍到自己的脚,他凝神屏气,回忆师父教导的射箭技巧,蓄势、专注于目标、下斧!再蓄势、再看清目标、再下斧……经过数十回合的练习之后,他终于成功将柴劈开,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成就感。

  听起来很辛酸,将军府大少爷竟因为能把木头劈成两半而感到有成就。

  韩暮、韩远的命也没太好,他们被星星分配到厨房,有没有听过君子远庖厨?她这是要断他们的君子路啊!

  韩为、韩客更可怜,六岁的孩子,扫把比他们还高,扫地可是技术活儿,不是随随便便、马马虎虎就能交差的。

  超辛苦的,但弟弟们在大哥的要求下,没人发出怨言。

  韩边还在睡,韩岁小心翼翼地将小么抱到星星床边,星星也在睡,昨儿个熬夜赶画,家里多出六张嘴巴,让她有强烈的经济危机意识。

  首次做家事,状况不优,但好歹都尽了心思,木头一段一段砍,水一桶一桶提,地板一寸一寸扫,识时务的孩子们都明白,“人在屋檐下”多少得受委屈。

  辰时已过,天大亮,响亮的婴儿哭声在耳际响起,星星被吓得差点儿滚下床,幸好她反应及时,在差点儿碾压韩边之际把人抱住。

  一抱……天呐,湿淋淋的,这家伙有没有半点良知道德啊?黄色的尿液竟在她床上晕开,恶!她想咬人!

  “韩岁,小么要换尿布了啦。”星星大喊。

  韩岁快步进屋,看见她像捧供品似的把韩边高举,用手臂能延伸的最长距离把他往外递。

  见状,他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揉揉鼻子说:“我不会换尿布。”

  “你不会,难道我会?”

  “那是你儿子,你该负责。”

  “对不起,我是黄花大闺……”突然想起韩岁讲的“男性友人”,她不确定了,话到舌间急转弯,忙道:“他可不是我生的,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要不,母亲帮他洗澡,我洗衣服、尿片。”

  帮小孩洗澡?说笑吧,她只会把孩子丢进温泉里,是浮是沉得看孩子八字重不重。“我不会。”

  一皮天下无难事,她对韩岁耍赖到底。

  “不会就学。”

  “确定?好啊,我们分层负责,你负责赚钱,我负责学习带小孩。”

  她扬起下巴,“五岁”的大人和“十八岁”的小孩,用目光抗战片刻后,小孩败阵。

  “那至少母亲去洗衣服吧。”堂堂的男子汉抱着水盆到河边洗衣服,有碍面子。

  开玩笑,洗衣服她只会用Onetouch。“好啊,我学洗衣服,你学赚钱。”

  老调重弹!赚钱赚钱,口口声声都是赚钱,赚钱有那么伟大?韩岁想吼叫,但,确实赚钱很伟大。

  “阿远,进来抱阿边。”韩岁一喊,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全都跑进星星屋里。

  韩远接过韩边后,韩岁、韩暮往厨房跑去。

  吁……星星悄悄松口气,韩边终于走了,她的床不接受小孩糟蹋。

  没想气还没吐尽,韩为、韩客立刻爬上来,他们没接收到星星不友善的目光,竟一个从后面趴在她背上抱住她脖子,一个直接把自己塞进她怀里。

  “娘亲。”

  软软糯糯一声娘亲,让星星起鸡皮疙瘩,本想架拐子把两个人推开,但是韩客那双黄金猎犬似的无辜大眼让她下不了手。

  “娘,昨天晚上有鬼。”韩为在她背后说,萌萌的包子脸贴在她脸上,让她闻到小孩身上特有的奶香。

  “别胡说,哪有鬼。”

  “有的、有的,整个晚上鬼都啊啊呜呜,叫得好凄惨。”

  啊啊呜呜……想起来了,该死,她忘记秦寡妇要上“大夜班”,大小双胞胎的房间与她的卧房相对,那声音确实挺大的。

  “知道了,晚上给你两坨棉花,塞在耳朵就听不见。”

  韩远瞠目,鬼可以用这种方法“处理”掉?

  性子温和的韩远一面晃着小么,一面对星星说:“娘,我们可以读书吗?”

  读书!那得花多少钱?他们去念书,家里谁打扫?饭谁做?孩子谁带?她可是花掉二十两,把六个赔钱货给带回来的,不从他们身上获点利就已经够天地良心的了,还想再朝她挖钱?

  但对着韩远那张温婉柔顺的脸,她说不出重话,只能试着说服他。

  “阿远,读书一点用都没有,想当初我上了二十年的学,到最后还不是只能去当街头艺人,人生在世学技艺比背之乎者也来得重要。相信我,知识不是力量,技艺才能让你们安身立命。”她说得无比诚恳,身上每个毛细孔都散发出笃定。

  “那要学什么技艺?”韩远问。

  “嗯……今天开始,我付束修,让你和阿暮跟着隔壁秦婶婶学煮饭做菜和洗衣服。”

  “那是下人做的。”韩暮捧着木桶进门,听见了,忙道。

  “错错错,人与人之间不该有阶级之分,不管是上人或下人,都必须学会生存,而家事是最简单的入门基础,要是连家事都不会做,人生还能做什么?”星星振振有词。

  “煮饭洗衣服很累。”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孩子,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未经历黑暗,哪能等来黎明?”

  提来热水的韩岁翻白眼。“请问母亲的‘寒彻骨’和‘黑暗’在哪里?就算母亲不会做最简单入门的基础家事,也没见母亲活得不好啊。”

  他接过韩边把他的衣服脱掉,和砍柴一样,一回生两回熟,他就不信帮孩子洗个澡有这么难。

  “我天生命好,老天舍不得降大任于我,你们不行啊,你们没爹没娘,就得学会自立自强。”

  既然白雪公主是天生废柴,她必须说服小矮人能干。

  没想到这时候,韩岁一个用力过度,把韩边的尿布扯破,金黄色液体和固体顺势喷发出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韩岁的恶意,那道金黄色喷雾竟笔直朝星星的脸上喷去。

  虽然童子尿有益身心,但是……

  啊……星星跳下床,一面冲一面大喊,“卖孩子,我要贱价卖孩子!”

  噗!几个小屁孩笑得捧腹,而龟缩在屋顶上的黑衣男子,在韩岁翻白眼时他也翻白眼,在金黄色固液体混杂的喷雾射上星星的脸庞时,他也大笑不止。

  宁静的御书房里,皇帝拿着朱笔批阅奏摺,写着写着,忍不住骂一声,“他奶奶的!这帮子小人,真当老子是吃素的。”

  别怀疑,说话的确实是当今皇帝,别怪他粗鲁,他从十五岁就在军营里混,他还没学过怎么当个温文儒雅的帝王,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帝王。

  在他被召回京城之前,他始终相信太子哥哥会顺利继承皇位,父皇会长命百岁,他的首要工作就是砍头,只要头颅砍得够多颗,只要自己杀神的名声越响亮,周边小国谁敢招惹大殷。

  没想太子哥哥摔马死去,没想到一场风寒要走父皇性命,没想几个从小被打压,以“闲散王爷”做为人生最终目标的皇弟们,一听到要继承王位,忙不迭地将他从边关召唤回来。

  最后,一心一意想当杀神的他,坐在那张……不管用什么姿势都很难舒服的龙椅上。

  这还不是他最闷的,最闷的是,他从此离开军中同袍,离开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离开最熟悉的战场,回到京城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仗。

  文官们都认为新皇帝没脑袋,就该事事听他们指挥,可战场上从来都是他在指挥别人,哪有被指挥的分?

  因此坐上龙椅这一年多来,身为皇帝,心里说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现在连他最好的兄弟也被那群老狐狸们冠上通敌叛国罪名,搞到抄家灭族,你说说,这还有天理吗?

  怎地,以为把他的人一个个搞死,皇帝就得与他们齐心?与这群只会拿笔讨伐的心机恶男同心,等同与虎谋皮,他傻了吗?真把他这个皇帝看得这么软、这么蠢、这么没用?

  小彰子弓起身子,脚步却轻得像在跳舞,他一路蹦进御书房,看看左右、挥挥手,让伺候的全退下去。

  虽然经过小彰子的“巧手”,皇上登基这一年多以来,皇宫内院已经被他清理不下数十次,各方人马的势力清得干干净净,但他为人谨慎,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习惯小心再小心。

  门关上,他再度弓起身子,迈起小碎步朝皇帝走去。

  那动作不是凌波微步却似凌波微步,非尔等凡人能做出来的,必须先挥剑自宫,并且在尔虞我诈的后宫浸淫十数年方做得出此等卑躬屈膝却又骄傲自信的动作。

  “禀万岁爷,镇北将军回京了。”

  闻言,皇帝一个激动,丢下笔,脸上笑容掩也掩不住。“终于回来了,人在哪里?”

  “就在外头。”

  “快让阿镇进来!”

  “是。”小彰子又运起凌波微步,往外奔去。

  他也开心啊,胸口的喜悦泛滥成灾啦,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孙丞相那个老匹夫,嘿嘿嘿,好日子到头啦!

  万岁爷待他两分客气,他就往老虎嘴上拔牙,将军大人回来,肯定能帮咱们万岁爷好好出口气。

  “阿镇,你总算回来了!”一掌拍上韩镇肩膀,重重的,半点不留情。

  打从韩镇投敌被杀的消息传回京城,皇帝就忐忑不安,明知道是计划的一环,却还是担心会不会有意外出现。

  剑眉横飞、五官英挺,像刀斧刻过似的,深刻分明,然昏黄的灯火柔和了他冷峻的线条,一身黑色劲装,显得他身形愈加挺拔修长,韩镇潇洒地一撩衣摆就要朝皇帝跪下。

  皇帝急忙扶起他,说道:“咱们兄弟不兴这套。”

  “臣回来晚了,让皇上担心了。”

  “可不是担心吗,明知道孙常方那点手段,要真能拿下你,你就不是朕认识的阿镇,可朕就是担心人算不如天算。”

  自太子哥哥和父皇相继去世,他不得不返京接下大任,自从他从战场上退下来,被百官狠削一年有余,把他当年战场上的豪气干云给削得一干二净,可怜呐,分明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却反而变得胆小细心。

  幸好阿镇回来了,有他在,他们兄弟又能联手,一文一武,像过去叱吒战场般叱吒朝堂。

  “多谢皇上关心。”

  “别跟朕来这套虚的,你要是同大臣那样,嘴里喊着万岁、心里满是不屑,朕立马跟你翻脸。快说说,有没有拿到孙常方通敌的证据?”

  孙常方的三子孙安禾率领两万援军赴边关,与韩镇手下的三万大军合作攻打赵国,其实就算没有援军,韩镇也打算一口气将赵国拿下。

  他的自信来自于赵国帝君沉溺美色、不思朝政,底下贪官多如过江之鲫,经济衰败、民不聊生,就算韩镇不啃下这块肉,也会有其他国家张口。

  没想孙常方竟与赵国帝君合谋,赵国让出三座城池,而孙安禾在战场上令韩镇腹背受敌,一旦韩镇被杀,立刻在他头上安放通敌罪名。

  赵王当然乐意,他很清楚韩镇的野心,给三座城池总比整个国家被吞并来得好,韩镇一除,赵国威胁消除,何乐不为?

  韩镇和皇帝在边关多年经营不是假的,孙安禾带来的军队哪能与之相提相论,因此他在暗地里做的事,全摊在韩镇眼皮子底下。

  韩镇与皇帝暗通书信后决定将计就计,将势力交给几个得用属下,制住孙安禾,由张勳易容取代,控制两万援军,并按照孙家计划,将韩镇通敌叛国消息传回京城。

  另一方面韩镇诈死,接收赵国三座城池,趁赵军松懈之际,一股作气直逼王城,砍掉赵王头颅。

  赵国已灭,却严密封锁消息,在孙常方以为布局成功、得意洋洋同时,皇帝在数月前派去的官员已经顺利接收并且经营这块新国域。

  他将怀里书信递给皇上,那是从赵王的御书房里搜出来的,是孙常方与赵王的通信。

  “太好了,有这些就可以给孙常方定罪。”

  “文官和武将不同,武官是萝卜,拔一个是一个,但文官是花生,拉出一株,下面有一大串,官官相护,他们不会眼睁睁看头头出事,定会多方维护。”

  皇帝笑道:“阿镇不在京城,心里却像明镜似的。没错,抓文官光一条绳子不够,得用千百条绳子织成一张大网,才能把所有人一网打尽,要不谁晓得哪天死灰复燃,头头换了,坏事照做,朕这龙椅一样坐得不安心。”

  这就是为什么皇上痛恨和文官打交道的原因,与武官相论,丁是丁、卯是卯,清清楚楚、直接简单,哪像文官满肚花花肠子,让人烦不胜烦。

  “倘若皇上手上的证据不足,不如再捧杀一回。”

  没错,若非演出捧杀戏,皇帝何必亲自下旨,抄了将军府。不过……“前天皇叔和岳笙回京,带回不少证据,只是朕还想给他加一条罪名。”

  “什么罪名?”韩镇问。只见皇帝笑得满脸奸诈,唉……他懂了。“逼宫吗?”

  这是打算把秦王那个傻子也给弄进去?逼宫,这罪名可大了,皇上到底是意难平,当年孙淑妃追着德妃猛打,令皇上和五王爷受尽委屈,如今一朝翻身,能不讨点利息吗。

  “没错,要就闹大一点,朕要天下百姓看清楚,孙家隐藏在伪善面具底下的心肠有多肮脏!”赈米救灾?铺路修桥?广建佛寺?哼!沽名钓誉的家伙,这回不把整个孙家给端了,他这张龙椅不坐也罢。

  韩镇浅笑,也好,少个欺男霸女的王爷,百姓日子能好过些。“行,臣就等看着皇上演大戏。”

  “这戏精彩得很,阿镇就耐心看着吧。”

  “是,皇上。”

  见他没有异议,皇帝又道:“虽说你为朝堂辛苦多年,但朕能信的人不多……”

  话没说完,敏锐的韩镇忙问:“皇上想说话不算话?”

  皇帝被他两道锐利目光看得心虚,尴尬地摸摸鼻子道:“朕哪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皇上分明允诺,等拿下赵国,臣就可以缴回兵权。”

  他是这么说过,可兵权交给别人,他不放心啊,只是阿镇的态度无比笃定,逼得他话到嘴边,不得不绕个弯。“朕没说不让你缴回兵权,朕打算让阿镇帮朕掌着兵部,有你当朕的膀臂,方能解朕后顾之忧。”

  兵部?韩镇松口气,他从来都不想当什么将军,只是运气差,被皇帝给诓了,八岁认下义兄,与他拜在同一师门,从此不得不追随左右。

  皇上杀人、他递刀子,皇上放火、他送上打火石,皇上爱打仗、他便乖乖当将军……现在,不让他带兵打仗就好,他真没那么噬血。

  为顺利交棒,他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栽培身边弟兄,待孙家事了,他们会押解孙安禾返京,到时皇上可以将那几人安插到各军营里,一方面测试本事,一方面让皇上将势力渗透到各营里。

  “多谢皇上。”

  “终究是朕对不住阿镇。”皇帝轻叹。

  去年,没脸没臊的孙常方竟逼迫他赐婚,令孙家与镇北将军府联姻。

  韩镇不乐意,皇帝更不高兴,对于韩镇的妻子,他们早有人选。

  但最后他们还是同意了,因为皇上初登基,孙家权势滔天,尚且不能与之翻脸,也因为边关战事将起,攘外必先安内,因而明知孙家将一个养在庄子、没受过良好教养的庶女嫁给他,是种污辱也是试探,韩镇还是硬着脖子接下。

  世人都以为两姓联姻是结秦晋之好,此后韩镇将为孙家助力,然而对皇帝与韩镇而言,那不过是便宜行事、缓兵之计。

  孙家却认为,韩镇愿意娶孙芹,代表他不想与孙家抗衡,韩镇与皇帝感情至深,他的态度多少代表皇帝态度,因此他的妥协让孙相爷得意万分。从此,孙家行事更肆无忌惮。

  缝大了哪会找不到地方下针?如今韩镇顺利灭赵,而皇帝手上握有的证据越来越多,是该准备收网了。

  见韩镇不语,皇帝刻意夸张叹息。“抄家不就是权宜之计吗,谁想得到你那些通房妾室们……不过是谣言,就一个个卷包袱走人。圣旨都还没下呢,怕什么?将军府里得用的老人,朕不是一一都给收回来了吗?

  “她们这些女人实在太伤阿镇自尊,怎么可以背叛得这么快、这么彻底,阿镇知道吗?禁卫军进府时,竟发现那些姨娘们都跑得不见踪影,真真可怜了那些孩子。”皇帝拚命往姨娘们身上泼脏水。

  还装呢,演得很不像好吗?这种耍心机的事,皇帝只学到皮毛。韩镇失笑。“别演了,臣明白。”

  “朕哪有?”皇帝满腹委屈,他演得还不够真诚吗?

  “难道皇上不是为了师妹,刻意把我通敌叛国的消息传出去,并让人在府里兴风作浪,吓得姨娘们连夜卷款?”

  这么容易看穿?皇上尴尬了。“你也知道的,师妹那性子不是后院女子的对手,简单一点,对她好、对你也好,夫妻之间嘛,简简单单最好。”

  “这话,要不要微臣去同皇后娘娘说说?”

  别啊,他家有只河东狮!皇帝忙正色道:“阿镇这是不乐意?行,朕立马派人把她们抓回来,务必恢复你后院旧日荣景。”

  呿,还旧日荣景咧?韩镇觑皇上一眼,这话他也好意思说。

  当年亲爹担心身为独子的韩镇在战场上送命,韩家从此断根,一口气替他纳进数名妾室,并央求先皇让他每年回一趟京城犁田播种,他的后院才会这么热闹,若非追随皇帝砍人去,他需要这么辛苦?

  不过爹做对一件事,爹心底门儿清,那些女人家世不行、教养不行,倘若孩子养在她们膝下,必定无法长成堂堂正正的好男儿,因此一出世就把孩子抱到前院教养,直到爹去世,也没人敢动摇这条家规。

  “多谢皇上费心,不必了。”

  不必?意思是这事揭过了?皇帝舒口气,道:“朕有安排人去买回你的儿子,没想韩岁那小子竟自己挑了买主。”

  韩镇浅哂,他知道阿岁是怎么威胁人的,那小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呐,对于儿子,他有十足信心。

  “朕派人在附近看着,阿镇可以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他的人也在。

  “那就好,既然阿镇已经回来,帮朕分点忧吧。”皇帝脸上带出两分讨好。

  又要分忧?难道他是天生劳碌命?韩镇道:“皇上,微臣刚刚砍下赵王的头。”

  “不就是一颗头,很难砍吗?”

  “皇上要不要深入敌方,试试好不好砍?”

  “朕宁可去砍人,也不想窝在这张龙椅上,憋憋屈屈地和一群老狐狸周旋。”

  “谁让皇上有个好爹。”

  “可阿镇有个好师兄啊。”皇上指指自己。

  “臣要休息。”

  “朕也想休息,可江山需要人操持啊。”

  “这是皇帝的江山,不是臣的江山。”

  “能者多劳。”

  “臣已经过劳。”

  就这样,两人讨价还价老半天,韩镇终于争取到难得的假期,带着轻松畅快的脚步节奏出宫,不理会皇上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

  直到看不见人了,皇帝才叹道:“臭家伙!算了,以后就留在朕身边,帮朕耍心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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