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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此时 第7章(2)

  她安静地望着他,好一阵才搭腔:「你弄错了,我和他没什么。」

  「今晚是蔡家和章家的家庭聚会,两家关系又更进一步了,听说蔡昀芬不介意阿禾没有掌控章家事业的经营权,果然与众不同啊!」

  「那太好了,替我恭喜他。」

  他弹跳起来,不客气地逼近她,直视她幽暗的眼瞳,想看出什么,她不闪让,迎视他,直到他站直高大身躯,嗤笑出声:「薄芸,妳是真傻还是装佯?他脾气好归好,难得动气,从小到大,没让他父母伤过脑筋,但是违背原则的事,十部车也推不动他,他没事和妳周旋,妳真以为他穷极无聊,还是热心过度?」

  她沉寂不动一会,说道:「他是好人,我不想谈论他。」她打开手袋,拿出一盒东西,放在卧榻上。「薄荷要我转告你,别再送她东西了,她不会接受的。她说,你欠她的,这条手炼抵不上十分之一,还有,她对太浓的香花过敏,请勿再送一百朵香水百合到店里来,把花分送客人虽是好事,但乱花无谓的钱不是她欣赏的作风,听清楚了?」

  不知是不是上次砸坏了他的脑袋,自从剧院耳光事件之后,杨仲南竟又对薄荷产生了兴趣,礼物一个接一个送到店里,薄荷惊愕之余,认定他动机有异,始终诫慎恐惧,不轻易接他电话;偶尔在店里露了脸被他堵上,她逃不了便冷若冰霜,把他视为隐形人,逃得了一整天都不回家。两个人的互动成了店里最好看的偶像剧,倒楣的是薄芸白天得不时镇守店里,哪儿也去不了。

  「我和她的事不必妳插手,要还东西她亲自来,我不接受第三者退货。」他拿起盒子,直接塞回她手袋,她伸手又想掏出,他动作飞快,按住她的手,将她推向卧榻,强壮的臂肌横压住她的肩,她痛得掉泪,嘴上不肯求饶。

  「我说的话妳听见了?再不乖,待会妳就出不去了!」他恼羞成怒,恶狠狠道。

  「你不敢,」她无动于衷。「你也不想。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薄荷不是玩具,她有脑袋的,你有没有真心她很清楚。你才苦恼吧?到底是美丽的薄荷好?还是文质彬彬的章志禾好?三不五时躲到这里来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会不知道?!」他扳住她后颈,将她勾向他,怒火燃眸。「用不着妳说教!我倒可以告诉妳,现在我想要什么……」唇片贴上她耳廓,低吼,「我想尝一尝,阿禾喜欢的女人是什么味道,他是这样吻妳的吗?」

  她满眼惊恐,同时被激出一股强大的怒意。一切的一切,都因眼前的男人而变调,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觉得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太多,所有的伤害无从产生!

  她抓住他一头浓发,拼命向后拉扯,磨牙警告,「你疯得不轻,我就不客气了!」一拳过去,直中右眼,他摀着眼坐倒在地,痛唉一声,俊帅的模样荡然无存。她心有不甘,球鞋一脚踏上他胸口,龇牙咧嘴挥动拳头,「我警告你,再骚扰薄荷,我就──」

  「薄芸?妳在做什么?」拳头被大掌包住,她回头,对上那双未曾忘怀的眼,浑身不能动弹。

  「章志禾?」

  她完蛋了!

  *

  从头至尾,她一句话都不吭,低头看着自已的脏球鞋,好像那是一双昂贵的明星签名鞋,移开一下目光都舍不得。

  斗室里只有男人的恨恨咒骂声,「……兄弟,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薄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呛,惹毛了她们只有吃不完兜着走,我相信蔡昀芬再发飙也不会赏你拳头吃,你看清楚了,别说我没警告你……」

  她拼命眨着睫毛,就是不看前方两道默然凝视的眼神。这下完蛋得十分彻底,她将带着失败的形象消失在一个男人的记忆中,亲眼目睹,辩解只有更加难堪。

  「妳不该一个人来的。」

  「……」难道还能叫谁陪伴?

  「更不该动粗!」

  「……」难道任杨仲南耍着玩?

  「他和薄荷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没有人了解,她欠薄荷有多少。

  「什么时候,妳眼里才不会只有薄荷?」

  「……」她抬起头,水花花看不清楚,手背抹了几下眼皮,男人的面孔终于清晰地映入眼帘,不再有微笑,而是少有的谴责,「对不起,破坏了你的周末,薄荷太紧张了,不该请你过来的。」

  她站了起来,再深深看他一次,不看以后就没机会了。「我现在就离开,你快回去吧,晚了对蔡小姐不礼貌。」

  他沉默着,眉心打褶,一径注视着她。

  「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对他动粗,你可以放心了。」

  他依然不动,神情变得更陌生。

  她叹口气,拉开门,悄悄走了出去。外场忽然一片安静,所有好奇的目光一致落在她身上,她不以为意,步伐缓慢地走到出口。的确完蛋得很彻底,她将成了这个城市某个社交圈茶余饭后的笑料。

  但是真正让她身心俱疲的,是那失去微笑的面容,以后她记得的,也只剩这张面容。

  *

  他将毛巾包着冰块,敷在表情仍有余恨的男人眼皮上。

  「你来,是为了她吧?」一边完好的独眼炯炯瞪着他。

  「……」若有所思地拧着眉。

  「你担心什么?」别有意味的笑。「怕我对她下手?」

  「……」他想着刚才那双充满眷恋和绝望的眼神。

  「我以为我们眼光一致,从以前到现在都是……看来这次是弄错了。她和你一样,为的都是别人,考虑的也是别人,到了今天,你在和别的女人培养感情,她说出来的仍是祝福,没有怨言,这是你喜欢她的原因吧?永远以对方的意愿为考量。我不懂,你就不能为我?」

  「还不懂吗?」他坐下来,视线与杨仲南齐平,语重心长,「去弄清楚你要的是什么,我不是替代品。还有,别动薄芸,其他的女人我管不着,就她不行!」

  杨仲南咧嘴大笑,一面摇头,「兄弟,我对她没兴趣,我喜欢坚强的女人,可惜,薄芸偶一为之的强悍也是为了别人,一旦少了薄荷的因素,她根本是迷糊蛋,让男人一眼看穿。不对她下手不是我顾虑你才手下留情,而是除了那副身材,她完全缺乏女人的风韵,有时候还挺粗鲁的,说真的,你的胃口变化不小啊!」

  他跟着笑了,完全没被杨仲南一番轻佻的论调冒犯,只是站起来,欣慰地拍拍对方的肩,「谢谢你的没兴趣。我先走了,蔡昀芬那里得有个交待,或许,我也该对我的父母交待了。」

  *

  三天后。

  「薄芸?薄芸?薄──芸──」

  无论她把棉被捆得多紧,叫唤声仍然穿过棉层,长驱直入抵达耳膜,而且对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抽开她的棉被,让她一路滚到床下。

  「妳这是干什么?我屁股好痛!哪天妳不这样叫我起床,我就叫妳大姊……」

  她揉着臀部,欲哭无泪,眼皮肿得睁不开。她坐回床上,薄荷立刻推了她一把,讥刺道:「妳尽管躺回去吧!等妳睡到日上三竿,花园里的花都开了,树也长高了,蜜蜂蝴蝶都来了,妳说美妙不美妙啊!」

  「妳别催我,我已经种了一部分了,要等到花团锦簇也得好一阵子,我没魔法叫它们马上长高啊!」她又平躺下来。

  「是吗?看来看去就属妳窗台上那盆迷迭香长得最好,园子里那些幼苗都奄奄一息了,妳连浇水都偏心。楼下那个人的确有先见之明,过来拯救妳的花园了,妳再不起来,怎么对得起人家的一片好意!」

  「谁那么多事──」

  她噤了声,蓦地从床上跳起,瞪着薄荷。薄荷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径自下楼去了。

  她拖鞋也不及穿,啪哒啪哒直冲下楼,奔到后院。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把一株株紫蝶花摘下的顶芽插进土里,靠墙一排蔓生玫瑰苗株也已等距种下,另一侧的墙边有一株扶植好的金合欢,除了灰石踏板,周围地面全是嫩绿草皮。

  男人不知来了多久,修长的手指全是黑泥,白衬衫袖管亦是污渍斑斑,阳光不算强,颈项却覆了一层湿亮的汗水。

  她轻步绕过他,赤脚蹲在他身旁,拾起另一株幼芽,学着他种进土里,不发一语,两人之间的一方空气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传递。

  五分钟后,他说话了,「快别哭了,土质太咸会活不了。」没见过边哭边种花的。

  「我没哭,我眼睛痒。」

  「那就到一边去。跟妳说过了,别穿这样到院子里,难道三面墙都要种上一排唐竹挡住邻居视线?」

  她朝身上一瞄,刚才一急,又把遮不了身体多少面积的清凉薄衫、短裤穿下楼来了。

  「不要紧,我不在乎。」换件衣衫得浪费几分钟,他却不会无限制地留下来。

  「我在乎!」

  她停下手边覆土动作,凝住不动,心一酸,又想哭了。「难得假日,你其实不必来的,我自己会照顾好园子。」

  「妳多久没浇水了?一排幼苗全枯了。」他质问。多余的水分全都灌溉那对核桃似的眼晴了吧?他满腔迷惑,如果她的泪是为他流的,又为何拒绝他?

  她面有惭意,吞吞吐吐,「最近忙,没时间浇水,我以后会注意。剩下那些我来种就行了,你休息吧!」

  「我说话算话,不会把工作全丢给妳,况且,我做得比妳好。」

  「这些花会比蔡小姐好看吗?」

  她仰起脸,静静注视他。他也停下双手,承接她的凝眸,以及她的无声询问。他弯起唇角,缓缓笑了,半瞇的眼装载了答案──他心里有她,不似一点点,是很丰富。

  「章志禾,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算话吗?」

  「每一句!」毫不迟疑。

  「那──你说过喜欢我的话,也算话吗?」她屏着气,心脏快蹦出胸口了。

  他没直接回答,径说:「如果所有的喜欢,会让妳不快乐,我就说不!」

  他连说实话也要配合别人吗?

  她不顾手脏,靠上去环住他的肩,面颊紧紧贴在他肩窝,「我很快乐,我喜欢你喜欢我,我只是怕你有更喜欢的人,却不敢说,我没有这么多力气对抗那么多情敌,男人女人都喜欢你,我只有一双手,怎么打退他们?」

  他暗讶。「哪来那么多情敌?」她担心的原来是这个?他说过对别人有意思了吗?

  「你的相亲对象可不可以改?你喜欢上蔡小姐了吗?我可以一直做你的相亲对象,只要你喜欢,我也能配合你,除非你对我只有一半的爱……」或一息尚存的爱,否则,她愿意尽最大的努力保有它、护卫它。

  他暂时推开她,两掌包住她的脸,十指的黑泥一并抹上了她的颊,他很快封住她的唇,重重地辗吻她,没多久,两人嘴里尝到的除了对方的滋味,还有汗水、泥土味,却没有人在乎而停下。

  「哪来一半的爱?」吻完,他低叱,「妳以为可以把我的心剖开两半吗?」

  花未种完,她的心花就全怒放了,她学着他捧住他的面庞,拿掉他的眼镜,和那双掩藏得很好的美目对视,眷恋地吻上他的唇。

  薄荷端个托盘,正要送上两杯冰茶,一脚跨出庭院,就看到两个一脸黑花花的男女跪在泥地拥吻着,她不动声色,把托盘放在地上,掩上门。

  抿成一线的唇泄出轻笑。薄芸今后必然很忙,她终于可以多点自由,好好整治那个吃回头草的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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