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的口音,不像是咱们殷族人。”
“如果真是殷族人,又怎会扯自己族人的后腿?”
交谈的声音此起彼落,众人一致认为她是外族人,对她的敌意更是浓厚,紧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
带头抓人的男子扬起一抹冷笑,“咱们需要一百个血祭祭品,还差不少未婚姑娘,现在倒有一个不知死活的……”
他们的祭品不找自家族人,都是从玺国掳来的,不管眼前的女人是哪里来的,对他们来说都是外地人,正是最适当的祭品目标。
瞧着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眼神,陶天香忍不住留下冷汗,感到非常不妙,“不会吧……”他们难道……也要把她抓起来当血祭的祭品?
带头男子突然指着她高喝,“把她抓起来!”
“啊——不要——”
四周的群众瞬间朝陶天香围堵过来,每个人面貌都异常狰狞,她一边惊叫一边想冲出他们的包围圈,却一点用也没有,他们很快就将她紧紧围住,无数只手不断往她身上抓,像是疯了一样。
她死命的挣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还是逃不了,身上的衣服不断被拉扯,脸和头发也被抓扯得快痛死了。
这群人真是可怕!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遇到这种事,她快被疯狂的人们给活生生分尸了!
救命,救命!有谁能来救她?她还不想死呀——
“快住手!”任谚带着护卫快速冲入人群里,推开失去理智的殷族人,瞬间开出一条路来。
此时玺御蓦地蹿入人群中,一把将陶天香拉出,打横抱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她逃离这一团混乱。
玺御率先撤退,任谚及护卫们留下阻挡失去理智的群众,待他们顺利离开后才接着撤退。
陶天香还出于惊魂未定的状态,苍白着脸,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呆呆的任由他抱着她快速逃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直到回到宅子,玺御将脚步停在她院落前,才松手放下她,她双脚一踩到地,却全身虚软得根本使不出力气似的站不住,若不是他眼捷手快赶紧抓住她,她肯定会直接跌坐到地上。
她反抓着他的手,语气虚弱的开口,“谢……谢谢你。”
“以后别再冲动行事,不自量力。”他一路忍着气带她回到宅子,本不想在此刻教训她,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吃到苦头了吧?在没有任何准备下便冲动的公然与其他人为敌,若非有咱们在,你的下场不会比那个姑娘好到哪里去。”
她的头发早已被抓乱,像是个疯婆子,脸上也有好多道血痕,就连衣裳也凌乱不堪,被扯裂的地方还不少。
她红着眼眶,紧咬下唇,眼泪要掉不掉的,像只受惊吓的小兔子,原本的生气勃勃早已不见,此刻的她脆弱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溃痛哭一样。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这真是他所希望见到的?
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她,的确是他想让她吃点苦头,学乖一点,却没想到她惹祸的本事不小,轻而易举的就引起公愤,成为殷族的敌人。
他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往险处推,却迟迟没有阻止,才回造成最后的一团混乱,差点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确是受到教训了,但他却更是气恼,恼自己为何非要教训她不可,害她变成这副狼狈又无助的模样?
不断涌上的懊恼让玺御反过来恨自己的无情,她什么都不懂,他何必跟她一般见识?他甚至不该赌气逼着她和他一块出门的!
陶天香继续紧咬双唇,不发一语,不想在他面前掉下泪来。反正他说的都没有错,是她不自量力,活该受到教训,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她自找的。
她无法扭转那些人病态的观念,所以她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没有本事还要硬出头。
见她一直低着头,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泪,玺御不想见她哭泣,只好赶紧转身离去,“算了,快回房间去休息。”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面前,独留她一个人继续站在小庭院内,僵直着身子,努力压抑情绪和眼泪。
只要一掉泪,她的情绪肯定会崩溃,不想自己变得那么脆弱,所以她死命的忍住不哭。
她深吸好几口气,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了些,她才慢吞吞的转过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等等。”
“呃?”
陶天香回过身来,就见玺御去而复返,手上还多了一罐陶制的小药罐。
他将药罐递给她,心里关心,但嘴巴还是不饶人,“这是伤药,进去好好整理自己,你此刻的模样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丑奴。”
她瞧着他手中的药罐,原本已逐渐平复的心情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她赶紧死命咬着自己的唇,不想在他面前破功。
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药给她,还对她好?他不是很讨厌她,甚至看不起她吗?
既然讨厌她,那就该讨厌个彻底,现在这么做算什么嘛……
“还不拿过去?”
她停顿了好久,终于伸出手,往他的手抓去,但她抓的却不是药罐,而是他的衣袖,她一抓住就用尽力气紧揪着,怎么也不肯放手。
“呜……呜哇……”
陶天香最后还是控制不了情绪,难过的大哭出声,一边哭一边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一只手不够,另一只手也跟着抓上去,像是将他当成救命浮木一样。
她哭得涕泪纵横,全然不顾形象,只想将心中所有的紧张害怕全都发泄出来,什么都不管了。
她好难过,好无助,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是孤单的一个人,没有可以倾诉心情的对象……
玺御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他第一次被痛哭的女人紧抓着不放,想走都走不了,除了必须忍受她号啕大哭的可怕哭声之外,她那张紧皱成一团的脸蛋也非常吓人,比刚才的狼狈样更加难看了。
她要哭就哭,关他什么事?他可以毫不留情的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去,但凝视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内心不由得生出一抹愧疚,只因她此刻会哭得如此凄惨,他得负一半的责任。
他只好僵着一张脸,和她一同站在房门前,任由她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哭得惊天动地,直到她愿意放开他为止。
只不过当她终于放开他,还他自由时,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后的事了……
“殿下,虽然陶姑娘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冲动了些,但属下还是不得不说,殿下这一回……稍微过分了点。”
“够了明见,你不必特地提醒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书房里,明见隐隐带笑的看着玺御紧蹙双眉的表情。他已经许久没看到殿下懊恼的模样了,不得不再度赞叹,凤凰天女果然就是不一样。
昨天在大街上发生的事,他后来从撤退回来的任谚那里听说了,没想到一向冷静的殿下也会做出如此任性赌气的决定。
好像只要和陶姑娘在一起,殿下原本波澜不兴的个性,就会被挑起些许情绪起伏,不再犹如一潭死水般的无动于衷。
这是一件好事呀,一贯冷情的殿下,的确需要活泼有朝气的陶姑娘多多刺激,或许冰火之间,真能激出意外的火花来。
玺御坐在椅子上,感到有些心烦意乱,不想去见陶天香,却又忍不住担心她的情况,“她今日还好吗?”
她昨日痛哭一场之后,就疲累的回房休息,他怕再见到她哭泣的模样,刻意避开她,没和她见面。
“很好,除了眼皮子还有些肿之外,已经恢复精神了。”玺御虽然没有说出陶天香的名字,但明见很清楚他问的是谁。
听到他的回答,玺御挂念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专心在其他事情上。
此时任谚恰巧从外头走入书房,“殿下。”
“有进展吗?”
“是。”他就是要来报告此事的,“咱们探得在几个月前,殷治身旁出现一位陌生的外地人,叫做易非,也就是这个人怂恿殷治盗回夫人遗骨,并且告诉殷治用血祭的仪式让夫人重新复活。恐怕当初殷治不收殿下的信,也是易非在暗中搞鬼,刻意阻挠。”
“易非?这是那人的真名吗?”
“还无法确定。”
玺御微抿起唇,眉头也跟着轻蹙。易非的身份很可疑,却不可掉以轻心!“那就再继续追查下去。”
有易非在外公身边动手脚,他便无法接近外公,也不能泄露自己身份。易非既然能怂恿外公盗回母亲遗骨,想让他不信任自己这个外孙也不是不可能,凡事必须万分小心。
“是。对了,咱们还采到一件事,和陶姑娘有关。”
“什么事?”
“因为昨日的那一场骚动,”任谚有些无奈的干笑,“殷族人说陶姑娘对夫人大不敬,不可原谅,所以目前正在搜寻她的行踪,要让她成为血祭的祭品之一。”
玺御的双眉再度紧皱,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任性赌气,会让情况变得棘手起来,她的处境也变得危险,“最近小心一点,别让她知道这件事。暗中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保护她,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