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都不是……」满满深吸一口老板身上特有的气息,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又没办法假装那些诱惑并不在眼前。
她没办法找回自己,此刻的她正站在悬崖边,进退两难。
成海阔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凝视着她惊惶失措的眸,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他们的脸那么靠近,魔网又慢慢回来了,龙罩在他们之间。
原本紧张的心情被新的紧张情绪所取代,她不知道哪一种比较糟。
这次难道要像上次一样耍宝吗?
满满的双眼迷蒙,樱唇微厂,她吐气如兰,肩膀像绷紧的琴弦。
成海阔轻轻按摩着她的肩膀,双手慢慢地往下,终于搂住她的腰。
他不要再做好人,就当一只乘虚而入的大恶狼吧,就是现在,趁着她神智昏乱的时候一口吃、掉、她!她纤细的身子贴着他的身体,两人发烫的体温彼此融合,火苗四处蔓延。轻轻地,蜻蜓点水似的吻,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唇际,一口一口,舌尖轻点,继而缠绕。满满什么都不能想了,她只感觉老板的手扶着她的腰,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唇好热,理智一寸一寸被侵蚀,老板的手似乎无所不在,像是燃烧的火焰,一处一处点燃她身体的知觉,唤醒她体内纯然女性的部分。
如果她真的要出卖自己,那么就先把自己最纯洁的那个部分献给老板作为献祭吧,至少这么一来,她将不再有遗憾……
呜咽从她唇中逸出,成海阔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她。
满满挣扎着,试图由兀成自己粗糙的诱惑。
他的眸子深邃,里头燃烧的熊熊烈火缓缓熄减。他的手指轻抚过她被狠狠吻过的红唇,轻怜蜜意地拒绝了她。
「不是现在……」他粗嘎地说着,勃发的欲望如此的难以克制,于是他只好离开她。「老板……」
他终究还是个好人,没办法就这样变身成大野狼,真是没出息!
成海阔抬头望天,不由得苦笑。成海阔啊成海阔,你真是个斓好人。
※※※
清晨,电动裁缝车的声音没停过,满满专注地工作着。
趁着美心他们还没来之前,她得加紧赶工,把这件上衣完成。其实这些事可以请美心或大树帮她做,他们做得又快又好,只要版型做好了,布枓裁一裁,之后缝纫的部分他们大概只要半天就可以完成了,而且保证车工比她的好很多。
但她想自己做,连这些衣服的设计都完全没有假手他人。虽然她也知道,如果让可罗帮她的忙,这套衣服绝对只会更好。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好似什么都不是很在行,东会一点,西会一点,做点发型,会一点裁缝,又会一点制版,会作一点设计,但样样都作得很糟。
她必须让自己专心,遗忘过去两天所发生的事。
始雨的毒咒正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老板跟她之间的欲火几乎将她烧得头晕。她必须专心……机会只有一次?该怎么做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来这里已经半年多了,她从来没替老板做过什么事。仔细想想,她每天都很努力的占老板的便宜,拗他请吃饭,拗他请喝咖啡蛋糕,到最后连这间摄影棚都被她拗下来变成他们的工作室,偶尔还兼作她私人的卧房。
如果没有感情,那么老板就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笨蛋。老板当然不是笨,老板喜欢她,她也喜欢老板……
她不像美心他们所想的那么麻木不仁,她只不过比较「慢熟」而已,但现在一切都有所不同了。魔咒的种子日益茁壮,她觉得自己必然会走上始雨所说的快捷方式,为此,她心里竟生出无限愧疚。愧疚变成动力,她此刻正一针一线缝制着她的愧疚、她的感激跟她那份说不出的感情——说一针一线未免太过矫情,她明明是用缝纫车。
「唉啊!」她的手一滑,车针猛地穿过了她的手指,顿时鲜血淋漓!
「糟!」满满吓坏了,连忙将衣服快速从车上扯下来,免得染上她的血。右手一扯,左手剧烈的疼痛简直撕心裂肺,眼泪立刻喷出来。
「别哭别哭……」她安慰自己,努力叫自己冷静,放慢了动作,将车针慢慢退高,血流如注的手指一分一毫慢慢退出来,血已经沾满了整个缝纫台,她先随手拿块布将受伤的手指团团包起来,之后才慢慢清理那一片狼藉。
疼痛的感觉入心入肺,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好不容易将整个「凶案」现场全清理干净之后,她才慢慢打开手上包一袅的布枓,她的食指被车针刺出一个洞,指甲碎裂,看起来惨不忍睹。幸好没直接穿过去,否则灾情可能会更惨重。手指上移植了一个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每跳一下就是一阵抽墙剧痛。泪水哗啦哗啦流个不停。她是在哭什么啊?是因为伤口太痛了?还是因为老板第一次抛下她,独自跟王弥生出去工作呢?
这太无稽了!她怎么会有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被抛弃的人是老板,是她即将要为了功成名就、为了富贵荣华而抛弃老板。
她感觉好羞耻……血迹染红了她身上穿的衣服,她无助地哭了起来。
天哪!她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天的天气这样的好。六月了,初夏明灿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通往港口的道路临着海,海风略带腥味的气息吹得人神清气爽,但他却只是一路闭目养神。这份工作有这么累人吗?好不容易才撇开满满。为了说服他这一天不带满满出门,她还得煞费苦心编织出一套:「船上的货品属于商业机密……的谎言来令他就范。
有时看着成海阔跟满满相处的一举一动,那像是兄妹,又像情侣的亲昵感,她觉得讨厌、刺眼。拥有幸福的人不该如此乐干炫耀。更何况他们并不拥有。
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当日她在游艇上看着「情真意深」这四个大字时那种被侵犯触怒的心情。她想叫他们分开,就算只有一天也好。身边没有满满的成海阔是什么样子?会不会眼里终于能看见别的女人?
下了车,货船就在眼前,成海阔终于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打量这艘船。梁少勋领头爬上阶梯,而成海阔跟在她身后。
还没爬上阶梯顶端,甲板上已经传来船经理气急败坏的争辩声:「我们没有走私!这是正式的海关文件,一切都符合标准,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不管你们的文件到底有多正式。有人通报,我们就必须查明,多的是人用各种名义进口正当商品却包藏祸心,我们要扣押这批货物!」
「这太离谱了!你们的长官是谁?,我要求立刻会见你们的长官!」船经理气极败坏地挥舞着双手,护卫着身后的大批货物。
「你现在是打算妨碍公务吗?是的话我就连你一起带走。」海关稽查人员一脸倨傲地瞪着他。「吵什么?」弥生带着梁少勋与成海阔踏上了甲板,她一直期待这批货物到来,所以船一进港就迫不及待过来验收成果,却没想到正好撞见眼前的景象。
「大小姐!」船经理大喜过望,连忙奔上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谣传,说我们船上有走私品,这些海关人员无论如何不肯放行,还说要扣押我们的货品!」
「扣押?!」梁少勋跳出来档在弥生跟前。「文件在哪?拿出来我看看!
稽查人员蚕张地挥挥手上的纸张。「拿去仔细看,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少勋,先打电话给周律师。」梁少勋的手才摸进口袋,稽查人员立刻举起枪,「不要妄动!」
「我只是拿电话!」
「不准打电话!」另外名稽查人员上前吼道:「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不许打电话出去!」
「就算是犯人也有打电话请律师的权利。」
「这位小姐,妳最好乖乖闭上嘴巴。我们现在是执行公务,你们不听话的话,就全部跟我们回去,有话你们去跟法官慢慢说。」
「你太粗鲁了!竟然这样对我们小姐说话。」梁少勋怒火上升,猛地往前欺近一步。稽查人员二话不说,呼地挥起了手臂。
「少勋,不许动手!」王弥生连忙呼喊,但已经来不及了,怒火中烧的保镖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对待,他挡住稽查人员粗暴的攻击,整个人扑上去拚命。
「快压制住他!」三、四名海关人员七手八脚冲上前,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成海阔拉着王弥生的手悄悄退到战场之外。「情况不对。他们不但要扣押货物,连人也要一并扣押。」他低声说道。
「嗯……」
「妳站在我身后别动,别给他们任何理由,知道吗?」
弥生抬头望着成海阔的眼,内心涌出一股暖流。这家伙原来也懂得关心除了满满之外的人啊。「该死的!放手!你们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哪容得你们这样胡来!快放手!」梁少勋暴怒着胞哮。但尽管他身手了得,让所有扑上来的海关人员全挂了彩,在地上。但他还是抵档不住四、五名壮汉的压制,只能狠狠地被踩在地上。
「呸!」带头的海关稽查人员粗鲁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满脸恼怒。「现在我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拘捕你!」
「王小姐!」船经理吓坏了,谁想到原本的例行检查会突然演变成暴力场面?「别担心——」
「什么别担心?」稽查人员恶意地笑了起来。「现在你们全部跟我回去。」
「去哪?我们只是上船来参观的,你要用什么名义扣押我们?」成海阔无聊地开口。「她是这艘船的船东。」
「她是吗?」成海阔突然瞇起眼,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二十五岁的船东?」稽查人员一愣!的确没听过有船东这样年轻的。
「你们要查有问题的货物,货物都摆在你们面前了。我跟这位小姐只是上船来稍作参观,因为这位好心的先生愿意让我们在船上拍几张照片。」他拍拍自己胸前的相机,意有所指地开口:「刚刚是拍了不少好照片了。」
「谁准你们拍照的。」稽查人员大急,立刻伸手想抢相机。
成海阔的脸一冷,阴郁地直视那名稽查人员。「你有什么权力不准我拍照?这是国防机密重地?还是你私人的领土?你要货物就把货物拿走,要押人就把跟这艘船有关的人押走,但你们不能证明我、这位小姐跟这艘船有关系。既然不能证明,那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谁说我不能证明?把身分证拿出来!我现在怀疑你们是大陆偷渡过来的偷渡客!」
「好啊,如果我们不是偷渡客,是不是就可以离闲这里?」
「不行。」那名稽查人员邪恶地笑了笑。「因为我不知道这身分证是不是伪造的文件。」成海阔与王弥生心中同时一凛!看来他们是非要把人押走不可了,不准打电话、不准与外界联系。这当中必然有鬼。
成海阔望了一眼甲板另外一边的阶梯,突然发难,将相机重重地摔向对方。「跑!梁少勋掩护我们!」第一个字当然是对王弥生说的,而她连半秒钟也没犹豫,立刻往阶梯的方向狂奔。梁少勋在同一时间跳了起来,猛力冲撞周围的海关人员,令他们无法在第一时问反应过来,成海阔往前跑了几步,突然转身猛地踢倒一大箱货品,后面嚷嚷着追上来的稽查人员来不及躲避,霎时被箱子绊个正着。
「快离开这条船!」
不用他说,弥生已经飞也似的跳下了船,同时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按下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