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皇上生病罢朝,后天,皇上就病死了。
再隔两天,传出更厉害的消息,原来皇上的死竟是二皇子与皇贵妃连手毒害的,大皇子为了拯救父皇,差点命丧二皇子之手,幸而内侍尽忠,几人合力将二皇子与皇贵妃杀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娘娘大刀阔斧将后宫还有宫女太监清理一番,很快地平定内患。
后宫有皇后娘娘大发雌威,前朝有皇后娘家国丈孙立言联合几位朝中大臣,恭请大皇子登基为帝。
眼看着大周新帝即将登基,谁知不晓得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皇上并未宾天,而是被大皇子、皇后软禁。
是真是假难以分辨,为此,汪雪忱、李偌辛等数十名官员联合上书,想见先帝最后一面,方肯扶持新帝上位。
皇子拒绝了,认为此举是亵渎先帝。
两方对峙七、八天,时间拖得越久,谣言传得越盛,连士子也开始评论朝中局势。
诡异的是,他们竟一面倒地认定大皇子杀君弑父,品德不足以服天下。
当老镇国公和媳妇、孙媳妇被捕入狱的消息出笼,士子间更传出疯狂的谣言,大周对北夷这场战争来得莫名其妙,对照如今情势,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把镇国公给骗出京城,以利大皇子试君篡位? 果然不能小看读书人,东一笔、西一笔,竟把事情拼凑出七、八分真相。
士子们起了头,百官再予以附和,情势对大皇子越来越不利。
这时,先帝的兄弟们连袂挺身,想要开棺验尸,以免新帝接位,名不正、言不顺。
此事吓得大皇子手足无措,不是他不给看,而是尸体早在入棺前就丢掉了啊!
人一慌,脑子就乱,脑子一乱,做出来的决定就会让人很无言,因此,他调动京畿大营的士兵,准备将不肯扶持他上位的百官国戚一举歼灭。
那天,连下了几日的大雪戛然而止,难得地阳光露脸,皇亲国戚身后跟着百名臣官,官员后面跟着上千名士子,后方又有数千百姓,浩浩荡荡地齐步往皇宫方向走。
京畿大营的两万名士兵由国舅爷孙平惠带领,围在宫门口。
刀子还没有举起来、命令还没下,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枝羽箭射来,正中孙平惠额头中心,力道之大,穿颅而过,孙平惠来不及出声便已坠马,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暝目。
确实难以瞑目,所有事全盘算周详,怎会在临门一脚处败了?
不,应该说,皇上中毒后、尸身不翼而飞时,情况就不对了。
这时,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个人跪下、两个人跪下,接着十个、百个、千个……所有人全跪下了。
紧接着,还是不知道谁起的头,喊了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而后所有人跟着一起喊,喊声越来越大,吓得京畿大营的军官瞠大眼睛。
突地,站在最前头的军官们飞快下马,跪地伏首,跟着大喊“吾皇万岁”。
眼看长官这么做,喽啰岂能不跟进?于是要抓人砍人的士兵跪成一片,跟着大家扬声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之大,震得已经坐在龙椅上等待登基的大皇子一个没坐稳,滚下台阶。
这时,偌大宫前广场,仅剩一人挺身而立,威严的面容带着淡淡哀凄。
他,是失踪多日的皇帝。
镇国公父子三人快马奔往京城,他们并没有投降,从北疆传来的是假消息。
这场战事起得太奇怪,镇国公心生怀疑,更别说粮草问题,侯一灿去户部、兵部交涉数次,两部尚书摆明要拖着。
他是只老狐狸,岂能看不清当中的猫腻?好端端的,谁会盼着自家人打败仗?
要促成一场败仗,除扣押粮草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很简单啊,内奸!
因此,军队尚未进入北疆,侯一钧抢先一步将军队中的奸细揪出来,透过他们的名头和笔迹,给北夷带去不少假消息,假消息令北夷兵败如山倒,这一仗,至少替北疆争取到二十年的和平。
军队出行在前,侯一灿出京在后。
离京前一夜,侯一灿进宫,丢下一句,“这场战争发动得太莫名其妙。”
闻言,皇帝眉头深锁,陷入沉思,而后皇帝调动隐卫上百名,埋伏在后宫各处,多了上百双眼睛盯着,还不够皇帝看清楚?
其实,早在大皇子下药时,皇帝就可以将此事扼死在摇篮里,可皇帝想将孙家一口气拔除,再清扫那些个不轨之臣,于是在隐卫的保护下,配合着演这场戏。
他万万没想到,大皇子动作如此迅捷,老子还没死,先灭了手足,够毒够狠也够绝!
龙椅抢回来了,皇后、孙家和一干逆臣砍了,但是大皇子……
皇帝恨得牙疼,想杀却不能杀,他只剩下这个儿子,杀死他,百年之后,那张最尊贵的椅子要留给谁?
最后,皇帝挑了个风景美、气氛佳的地方,把大皇子圈禁起来,让他好好修身养性,若他日再有龙子诞生,大皇子留不留无所谓,若是天命……唉,只能好好培养几个辅国大臣,让自家儿子当个傀儡皇帝。
不过在皇后伏诛、大皇子圈禁的同时,他把侯茜舒迎进皇宫,直接让她接掌后宫。
皇上的心态让侯一灿嗤之以鼻,才四十岁,再生不就有了,就算真的生不出来,也不能让丧心病狂的大皇子接位啊,连父亲、兄弟都能下手的变态,那天下百姓呢?还不是当成鸡鸭猪狗,想砍多少就砍多少。
他对谁来当皇帝不感兴趣也没意见,他只担心到时天下大乱,他还能安安稳稳做生意、赚大钱吗?
侯一灿非常不爽,但这种不爽不能表现在脸上,怎么说人家都是亲父子,可是不能说不表示不能做,这天底下没有不能用银子买的东西,想搞死一个人,又有何难? 于是大皇子“罪恶感深重”、“良心不安”,夜夜看见自己的兄弟上门要他还命,慢慢地,他从失眠变成躁郁症、忧郁症、精神分裂症,有严重的自杀倾向,此为后话。
这天黄昏,镇国公父子三人终于回到京城。
叶将军还没回来,他领着大军,等待朝廷派人前往和北夷谈判。
他们三人急着回京,是因为得知家中的老弱妇孺竟然被送进监狱里用大刑,三颗心全都急得不行。
三匹快马,侯一钧和镇国公先进宫把战事交代清楚,侯一灿回家看情况。
一进门,他逮着白总管就问经过。
“……夫人和大奶奶在狱中吃了不少苦头,夫人昏迷了三天,涂太医日夜守着,差点儿救不回来,幸好前天醒了,不然奴才……”说到这里,白总管哽咽不已。
“祖父呢?”
“老太爷烧烧退退,状况一直不大好,今儿个终于能吃下东西,涂太医松口气,说是从鬼门关回来了。”
“大嫂呢?也受罪了吗?”
提到大奶奶,白总管皱紧眉头,欲言又止。
“你快说话啊,干么支支吾吾的!”侯一灿焦急催促。
白总管细说了关宥慈上门的事,“那日,二爷的义妹关姑娘上门……大奶奶在狱中,一心想着小少爷平安,这才勉强撑了过来,没想
到出狱时,一口小棺材送进府,说是小少爷……打开棺木,小少爷身子都烂了,大奶奶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现在、现在……”
侯一灿听到这里,哪还站得住,急忙朝内院奔去。
身为小叔子,乱闯嫂子房间不合礼数,可这会儿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然而他人都还没进屋呢,就听见奴婢的呼叫声,他飞身跑进去,看见亮亮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又哭又吐,模样狼狈不堪。
一股气冲上胸口,他扬声道:“嫂子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话丢下,他一阵风似的刮进来,又一镇风似的刮出去,留下怔愣的叶梓亮。
泪眼婆娑间,她哑声问道:“阿钧回来了吗?”
门是被撞开的,坐在床边的关宥慈一脸警戒,转头朝向声音来源,右手慢慢地在棉被底下摸索出侯一灿给她的那把匕首,握紧。
侯一灿冲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怒问道:“你为什么把峻儿交出去?大皇子许了你什么好处?荣华富贵?还是后宫之位?”
握住匕首的专指松开,匕首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震了她的心弦。
是爷,爷回来了,她有很多话要告诉他,没想到还没张口呢,就听到这么让人委屈的话。荣华富贵?后宫之位?她在他眼里竟是这样虚荣?
“爷这话真过分!”只有六个字,可每个字都椎着她的心,刺得她鲜血淋漓。
“我过分?关宥慈,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亮亮把孩子交给你,是因为她信任你、信任我,在那当口,你不用性命护着峻儿,竟还把他送到刀口下?他才两个月大啊,他还有大把大把的生命可以挥豁,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关宥慈,你是我见过最残忍的女人!”
“残忍?”凄凉的笑意凝在嘴角。“爷这样说不公平,你没看到那天的情景。”
“那天什么情景?要不要我猜猜?那些宫卫胁迫于你,你吓坏了,不知所措?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把峻儿交出去,你知道当母亲的会有多心痛吗?”
她听明白了,就说嘛,爷这么聪明的人,怎会分不清是非曲直,原来是为着小太阳失去了理智,这样就没错了,他本来就会无条件站在亮亮那边,本来就会为亮亮指责天下人。
“爷凭什么说是我把孩子交出去,而不是孩子被抢走?”
“你人好好的,峻儿却变成一副尸骨,还需要更多证明吗?”
闻言,关宥慈瞬间泪水坠地,哀痛的在心底默道一声对不起,接着她嘲讽地勾起嘴角,面容带着浓浓的悲凉,他说她……好好的?!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眼睛也看不见了,她现在连亲手为母亲报仇的能力都没有了,她哪里好?一点都不好!
缓缓叹一口气,她心如刀割,问道:“所以呢?爷的意思是,我应该用自己的命换峻儿的性命?”
“任何有良心的人都会这么做。”
原来在他心中,她不只排在亮亮后面,也排在亮亮的儿子后面,未来也许还要排在亮亮的孙子后面。
天,她在想什么呢?蠢啊,她原本就无法在他心里排上位。
寒意从胸口窜出,她觉得自己被冰封了,怎么会这么冷?又下雪了吗?这种日子,教人怎么活?
“我没有良心,我很自私,我只在乎自己的性命,让爷失望了,真对不起。”
她以前不怕心痛,是因为她的经验丰富,知道要怎么忍、怎么受,熬着熬着就过了,可是这会儿的痛,痛得她熬不下去,痛得她想磕墙,痛得她想放声大哭。
“你何止没良心,你根本就不是人!如果你没本事护住峻儿,就不该接走他,干么说那么煽情的话?什么揽不起、陪得起,一副要与侯家同生共死的模样,把所有人都给骗了。你当时在想什么?想着过了这关,就算身分配不上,光是这份共患难的情谊,就能让镇国公府接纳你这个媳妇?不错嘛,我把你教得真好,心机、盘算全用上了,可惜……你认为我会让你如愿吗?”
呵呵,真是糟糕啊,明明痛得快死掉,她居然想笑?她疯了吗?也许是吧,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想要和镇国公府共存亡,她根本没这种资格的呀。
瞧瞧如今被人拿来取笑,她真是自取其辱。
“真是对不起,这么浅的计策,让爷一眼就看透了,下回算要算计爷,我会更缜密些。”话说出口的同时,关宥慈真的笑了。
她的笑碍了侯一灿的眼,他更加愤怒的吼道:“对不起?多轻省的三个字,你让我以后用什么脸面对大哥?!”
她被逼到底了,心痛得几乎要死去,可是自私、没良心的关宥慈怎么能够不反击?于是她冷冷地道:“爷早就无法面对世子爷了不是?早在爷想要和嫂嫂一生一世的时候。”
这话比剑更锐利,一下子捅到他的心脏正中央,他一时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恨恨地凑近她的脸。“至少我敢承认我爱亮亮,不像你这么虚伪,只敢暗地奢想,却不敢把自己的贪心摆在明面上。关宥慈,你想当侯家二奶奶是吗?你以为造成事实,我就会负责任是吗?想都别想!”
关宥慈的心碎成粉尘,老天爷,她到底是有多卑贱,才能把自己搞得这么难堪?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最后一丝血色从唇间褪去,她失去力气,像一滩烂泥。
“你很清楚自己无法取代亮亮,所以恨她怨她,想伤害她的孩子,好让亮亮痛不欲生?关宥慈,你大错特错,我和你的事与亮亮无关,不甘心我夺走你的清白,你大可以冲着我来,不应该报复在亮亮身上,我的错,我自己承担。”
呵呵,那天的事在他心里,果然是让他悔恨交加的错误。
“侯二爷要承担吗?二爷心疼亮亮吗?二爷怕亮亮一口气憋着无处发吗?恭喜二爷贺喜二爷,你有机会了,我肚子里有了二爷的孩子,等他生下来,二爷可以把他送给亮亮,让亮亮亲手把他弄死,一命还一命,这样就谁也不欠谁了。”
“蛇蝎女!你以为亮亮像你这么残忍吗?她不是你这种女人!放心,你没有资格怀我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有,不必等他生下来,我会亲手把他弄死。关宥慈,你给我听清楚,我很后悔认识你,从现在起,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怒吼完,侯一灿松开手。
失去支撑力道,关宥慈跌坐在地,耳里,他说的话不断撞击她的心。
她终于明白,原来坠入无底深渊是这种感觉。
他不要孩子、不要她,他说她配不上他……是的,她也后悔认识他、爱上他、崇拜他……不,有一点是错的……
抬眼,她看不见他,不确定他还在不在,但有句话她必须说,她扯开嗓门,大喊道:“侯一灿,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脑袋,如果你真的想找害死峻儿的凶手,那就查查镇国公府少了谁!”
侯一灿在踏出房门时听见这句话,可是他的心情太乱,根本无法思考,他一咬牙,大步往外走。
关宥慈听见脚步声,他离开了吗?是啊,不离开,留在这里做什么?他说了啊,让她永远别出现在他眼前……
守在门口的双碧、双玉看见侯一灿,快步迎上前。
她们不服气,侯二爷不能这样说小姐,她们有满肚子话要说,可是还没走到他跟前,就被他双手一挥,掌风把她们打得往后仰倒。
等她们挣扎着起身,却发现他已经扬长而去。
两人快步进屋,看见跌坐在地的小姐,连忙将人扶坐回床上,心疼得眼泪直流。
“小姐,你这是何苦,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双玉哽咽地道。
说清楚?然后呢,博得他的同情,逼他负起责任?何必,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何苦为难他也为难自己?
“我累了,让我歇歇,有事明天再说,你们先下去。”挥挥手,关宥慈缩起两脚,窝上床。
双玉、双碧互望一眼,眉心紧蹙,双玉上前,拉开棉被覆在小姐身上,两人这才离开。
门关上,关宥慈张开双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那日对墙一撞,撞坏她的脑子,也撞坏她的孩子,她的宝宝等不及父亲动手掐死,自己先去了。
是因为明白自己不受欢迎吗?
多聪明的孩子,和他的爹一样聪敏,不晓得他会不会也用痞笑掩饰自己,让所有人以为他人畜无害、善良可爱?
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太疲倦了,这样藏着瞒着爱着一个人,是件很辛苦的事,但这还不是最辛苦的,最辛苦的是,他全看在眼里,却用最温和的态度来拒绝自己,若不是吵上这一场,他们会这样继续下去的,对吧?
她知道他是无心的,只是吵架的话太伤人,她知道他转过头便会后悔,只是……她不愿意继续下去。
倘若在他心中,她有一点点的分量,倘若他对她有几分在意,那么他会犹豫、会分析她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女人,可是他没有,他直接认定了。
理由很清楚,因为亮亮的眼泪乱了他的心。
过去,她以为没关系的,只要可以与他同喜同悲,即使不谈感情,无所谓的,可是现在……她在乎了,她嫉妒了,她不满亮亮的眼泪,比她的伤、她的痛更重,她不满他只在乎亮亮的孩子,不要自己的孩子。
他乱了心,她又何尝不是?
他下的结论很好,永远别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最好的结果,不管是对他或者对她,所以她决定再听他一次话,再当一次好学生。
这个晚上,关宥慈没有哭,过去一个月,为了来不及见面的孩子,为了自己的眼睛,她已经掉了太多眼泪,从现在起,她再也不哭了。
她还是关宥慈,那个从济州把弟弟带出来,要让弟弟立起关家门楣、要亲手为母亲报仇的关宥慈,她没有时间软弱,没有人可以依靠,她必须自己把背挺得更直。
用力睁大双眼,她看不见,但是她还能听、还能感觉,她不会被打败!
狠狠地,她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隔日天刚亮,关宥慈摸索着,从箱子里把候一灿送她的东西一样样找出来,细细抚摸一遍,最后锁上箱笼,想着找个时间烧了吧。
双玉、双碧进屋,伺候她洗脸梳头后,她让刘叔进屋。
她把信封递给刘叔,里头有三千两银票,可以让大哥和弟弟支应接下来的生活。
“刘叔,你先跑一趟书院,告诉大哥和善善,我要和爷出一趟远门,许要等到他们殿试之后才会回来,让他们留在书院里专心念书。”
“是。”刘叔应下。
“见着大哥和善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半句也别提,知道吗?”
刘叔看小姐一眼,怎么能不说?这段日子小姐过得多委屈,昨儿个侯二爷又闹上这一出,小姐……
没听见刘叔应声,关宥慈猜中他的心思,说道:“眼下大哥和善善需要专心一意应付会试,事关重大,绝不能让他们分心,关家是荣是衰,端看这一场考试,刘叔,当我求您了。”
“小姐别这样说,老奴应下便是。”
听刘叔应承,她又道:“从书院回来,你到李家村接秦姊姊和孩子来,就说我想他们了。”
“是。”
“刘叔先出门办事吧。”
“是。”
刘叔出门后,关宥慈将一把钥匙交给双碧,交代道:“等会试、殿试结束后,再把这把钥匙交给大哥,知道吗?”大哥知道装了他们所有田契房契和银票的秘密宝盒在哪里。
“小姐,你不是要跟爷出门,对吧?小姐要去哪里,可不可以带奴婢一起?”双碧问道。她亲耳听见的,侯二爷让小姐永远别出现在他眼前。
“我把你和双玉都带走,谁帮我守着庄子?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不超过三个月,行吗?”
“真的不超过三个月?”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得做。”
“什么事?”
“我这算是丢掉侯二爷的差事了,再加上眼睛看不见,往后别说看账本、写小说,连三餐都需要人照顾,若不预先做打算,日子要怎么过?”
听小姐说得有理有据,不像想不开,双碧这才放心。“知道了,我会替小姐守好庄子,等小姐和大少爷、二少爷回来。”
“好双碧,谢谢你,到时一定让大少爷好好奖赏你。”
“双碧只要小姐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赏。”
关宥慈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快帮我收拾行囊,三个月呢,可别让你家小姐饿着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