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景不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出国去了,两人只能从网路上见面聊天,互诉相思之情。
第一次尝到思念人的滋味,又苦又甜蜜,还有不安。
「美蒂,我是个胆小鬼吧?!害怕将感情放在一个人身上,到后来他仍然要离开我,我不知道我受不受得了。」水漾顿了顿,语气惘然,「他是被赋予重任的郭家长孙,我是没有联姻价值的孤女,真能顺利在一起吗?」她不敢去想太多,深怕一旦有了期待,而期待破灭时,她承受得住那种痛吗?
梁美蒂笑声清脆的说:「水漾,你不要本末倒置,杞人忧天好下好?恋爱的甜蜜在于过程而非结局,等郭卧虎回来,先谈一场甜得醉死人的恋爱,至于结局如何?放心啦!还有我的肩膀借你哭啦!」
「讨厌!」她更不安。
「喜极而泣也是一种哭啊!」梁美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瞧瞧你,患得患失的,又想爱又怕受伤害,分明已陷入情网而不知。」
「是吗?」她瞠目结舌。
「是,是,是。」这个表妹善良有余,却不算太聪明,梁美蒂深怕不开导她一下,她会被自鄙的情绪淹没。幸运地,她有一位好表姊呀!「水漾,假使你真心爱郭卧虎,就要相信你爱的男人会保护你,他的家人自有他去应付,需要你操什么心?」
「这样可以吗?」
「可以。除非你怀疑他的能力?」
水漾火速摇头,彷佛郭卧虎就坐在她面前。她哪敢怀疑他的能力?
梁美蒂摊摊手。「那还有什么问题?反正你本来就是有点笨,你只须负责抓住郭卧虎的心就够了,更复杂的问题就免操心啦!反正你也操心不来。」
好闷啊!「我哪里笨?我一样考上H大耶!」
「那是因为你是书呆子,苦苦啃了三年书本。」梁美蒂笑咪咪的挖苦道:「说你笨不好听的话,那就说你呆好了。傻傻的被骗签字,放弃该继承的财产,苦哈哈的打工存钱,结果呢?你大伯的儿子带女朋友到店里吃饭,不巧碰上了,你喊人家一声『二哥』,人家连忙嫌恶的说跟你没有亲戚关系,饭都不吃的带女朋友离去。
呆子,人家有感谢你放弃三千多万元的遗产吗?没有,反而开心的大花特花。」
水漾沉默了,心情莫名地浮荡起来。
「绝大多数的人一辈子也赚不到三千多万元,你呆呆的放弃,不后侮吗?」
「从来没得到过,自然也不会有失去的痛苦。」她幽幽地说:「不甘心吗?应该有一点吧!但说真的,我并不后悔,因为我不是一无所有,有奶奶留给我的教育金,还有满满的爱!一想到奶奶临终前最挂念的人是我,刚强的她第一次向人低头拜托,恳求舅公和卧虎哥当我的保护人……美蒂,我心中充满了幸福。」
梁美蒂没有答腔,面上表情转为柔和。
「于是我明白,只要有一个人真心真意地爱着我,我内心便会充满幸福。」水漾顿了顿,缓缓吁了一口气。「没有那些遗产,我也没饿过一顿啊!相反的,为了追求金钱上的安全感,我乐意去打工,看存款一点一点的增加,便快乐得不得了。
「也对,以长远的角度来看,胜过你那些花钱如流水的堂哥。」
梁美蒂想想这样也好,水漾个性温和,心地善良,但说真的,不是令人眼睛一亮的美女,但没有威胁性的她反倒使郭卧虎疼爱,激起他的护花本能。
此起娇怯怯、以柔弱形象取胜的欧采琳,水漾的单纯个性反而更令人怜爱,连双胞胎都当她是自家小妹般的疼着,没少过她的生日礼物。
「水漾,欧采琳的事你可以不理会,但欧立阳呢?」
「一个学弟嘛!」
「呆妹,你没看出他喜欢你吗?」
「我是学姊,难道他该讨厌我吗?」没想那么多。
梁美蒂一愣。「算了,你继续呆下去好了,这样我才有好戏可看。」
是啊,凡事点破了有啥好玩?扑朔迷离也不赖。
*
十一月中旬的校庆园游会,是H大一年一度的盛事。
班级或社团均可提出设摊位的申请,拚经济赚班费或社团活动经费,各展才能、各凭本事。同时,也是各科系、各社团的成果展。
当然啦,有帅帅的男朋友、有美美的女朋友,不带过来炫一下更待何时?
也有人选在这一天向暗恋的对象告白,即使被拒绝了,也可以「哈哈哈,开开玩笑的,大家娱乐一下嘛!」感觉不会太糗。
若是幸运地告白成功,耶~~手牵手去逛摊位,顺便公告周知。
今年生意最好的摊位是跆拳道社的卤味摊,其中一名社员家里是夜市卖卤味出名的,直接向他家里批发来卖,生意抢抢滚!
其它卖香肠、花枝丸、炒面炒米粉加贡丸汤,红豆汤圆、炸鸡排、甜不辣、烤马铃薯、烧仙草、爆米花、冷热饮……应有尽有,大多是从卖小吃的同学家里取得原料或半成品,厉害的就完全自己动手。
除了卖吃的,还有才艺表演的摊位。学校还请来刚出道的歌手到广场表演,为H大园游会更添话题性与可看性。
水漾的班上卖的正是炒面炒米粉加贡丸汤,副班代提议的,还向班代保证她的厨艺不错,一定能卖得很好。
梁美蒂和几位篮球队员来捧场,看男生们都要加一匙辣椒酱才吃得下去,忍不住向负责跑堂的水漾嘀咕,「你随便露两手也比这好吃十倍。」
水漾伸指比唇,「多多包涵嘛!」
「简直在骗钱。」梁美蒂看副班代霸着锅铲不放,又忙着和班代聊天,受不了道:「她要向你们班代证明她的『贤慧』,也不要荼毒别人的胃嘛!」
水漾没奈何的耸耸肩。
「也好啦!至少你不用太忙。」
可是,生意太差也有点丢脸耶!许多同学在班代、副班代的要求下,狂叩亲友或同学来捧场。
副班代娇声尖锐,「云水漾,你没有亲人可以邀请吗?」
水漾笑笑,「我表姊带朋友来捧场过了。」
副班代不满道:「你表姊也是同校学生,不算啦!你都没有邀请别人吗?亏得我不怕油烟负责最辛苦的炒面、炒米粉,你们最起码也要招徕很多客人。」
水漾忍耐着,反正她快交班了,她也要去排队吃卤味、随副班代去发泄「没有人满为患」的怨气,她就是没亲友可邀请,怎样?
突然,她屏住呼吸,菱唇微张,惊愕又狂喜地看着向她走来的人——郭卧虎。
她没有看错吧?还是思念成灾眼花了?她眨了眨眼,心跳开始加速,不过在下一秒钟,结结实实的拥抱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真的回来了,就在她身边。
郭卧虎死命地抱紧她,突然低头吻住她的粉唇,牢牢密封,完完全全吞噬她的气息,如此方能稍解相思之苦。
「水漾,我的水漾……」
真实感终于涌上,水漾眼眶湿了,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汲取他的温暖,听着他同样激动的心跳声,喜悦漾满心田。
「卧虎哥,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我也想你,想得心都发痛。」郭卧虎搂紧她,在她耳畔温柔细语,「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水漾仰起头,对他露出柔情的粲笑。「好。」
「等你满二十岁,我们就结婚。」郭卧虎唇边漾起挚情微笑,眸光正经且坚决。分开一年,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
「真的?」她难以置信。
一回国就当众求婚,他是认真的吗?
「我太想你,本打算回来再慢慢追求你,可是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想把你订下来的强烈渴望。」郭卧虎很快恢复冷静,不想一下子给她太大的压力。
不过,他可没打算眼睁睁看学校的男生追求她,他没那风度。精明的商人血液导引他,看准了想要的,先下手为强!
水漾为时已晚的想到周遭有许多人在看着,脸红红的推开他。
郭卧虎笑了,欣赏那两片好看的红云。
而在一旁看戏的人也分两种,一种是善尽观众的教养安静地看,顶多发出「啊、啊」的轻叹,充满善意的羡慕;另一种则是插花干扰——
「郭卧虎学长,你回来了,那皇亮呢?」欧采琳和弟弟特地过来捧场,作梦也想不到会碰到这一幕,鼓足了勇气才发出声音。
郭卧虎爱云水漾?!这怎么可以!他们是表兄妹啊!而且,万一大姊转移目标,跑来跟她抢郭皇亮怎么办?虽然郭皇亮还不是她的,但只要大姊一出手,她连一丁点机会都没有了。
「你问皇亮做什么?」郭卧虎的表情冷了下来。一见到姓欧的就烦,尤其身旁这个少年,干嘛眼神火热的盯着水漾不放?
欧采琳天生畏惧强人强权,手足无措,不敢正视他。「我……只是以为你们三兄弟会一起回来。」
「我们又不是连体婴。」郭卧虎用有如寒风呼呼吹过的凛冽声音说:「双胞胎还在东京,请自行跟他们联络。」
「我没有……皇亮的E-mail帐号……」
「他如果没留给你,我也不能作主给你。」
欧采琳泫然欲泣,又竭力忍住,一副为情所苦的痴情样。「没关系,我会等他回来,不管几年都会等。」
郭卧虎猛皱着眉头,「随便你!」
欧采琳不敢捋虎须,低声下气的说:「欧家的女孩子从小被教育对爱情要忠贞,不能见异思迁、水性杨花,所以我不会变心的。」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郭卧虎很反感。
两情相悦再讲忠贞吧!
「姊姊对郭学长也是一样的心思……」
郭卧虎嗤了一声鼻。
「姊姊为了让自己更加完美,特地留学日本上新娘学校,务必要做到十全十美,到时候连外国王子都会爱上她呢!」努力推销自己的姊姊。
「那不错,嫁远一点才好。」眼不见为净!
「不会的,姊姊不会爱慕虚荣、三心两意,不管外国王子多富有、多尊贵,姊姊对学长的心始终不变……」
「即使我一文不名?」
「啊?」
「即使我没兴趣继承『柏皇集团』?」
「什么?」欧采琳吃惊的瞪着他,双唇微分。
郭卧虎的嘴弯成一个讥诮的角度,懒得再理那对姊弟,揽住水漾的肩膀,露出真诚的笑容,「陪我去逛一逛,还挺怀念的。」
「好。」水漾松了口气。她就怕有人在她面前针锋相对甚至吵架。
「云水漾,招待你男朋友吃完炒面才可以走。」副班代看完好戏,不忘生意。
「各来一碗好了。」郭卧虎看水漾一脸抱歉的表情,也有觉悟。
炒面、炒米粉、贡丸汤上桌,光看卖相就不太好吃,炒面有点糊,炒米粉又太干,贡丸汤清淡如水,哪个天兵对自己的厨艺有盲目的自信,敢端出来骗钱?
连欧采琳和欧立阳都跑不掉,副班代当他们是水漾的朋友,主动多端出两份,要他们付餐券。嘿嘿嘿,把剩下的东西全卖光卡实在!
水漾不好意思让郭卧虎把三碗全吃光,帮着吃炒米粉,加点汤拌一拌,容易入
口多了。
郭卧虎解决完炒面,又将她手里的炒米粉拿过来吃,「等一下带你去吃别的。」他食量大,待会儿还可以吃别的美食。水漾食量小,难吃的炒米粉吃下去,再端出满汉全席也只能干瞪眼了。
「卧虎哥,没吃完没关系啦!」水漾好抱歉喔!他刚回国应该为他设宴洗尘,谁知第一餐却吃这个。
「一年一次而已。」郭卧虎扬起笑脸,「每年的园游会我都会很忍耐的吃下有勇气出来卖吃食的同学的食物,偶尔也会意外地吃到不错的美食。」
「去年我就吃到很好吃的红豆汤圆。」水漾笑得比红豆汤甜。
欧立阳很想掷筷不吃,又不想在水漾面前输给郭卧虎,被她取笑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跟已显现男子气概的郭卧虎比起来,他已输在起跑点上,不能再露出孩子气。
欧采琳娇滴滴的说:「我不敢说我的厨艺胜姊姊,但绝对可以炒出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面。」先谦让再自褒,比较不惹人反感?
欧立阳又想翻白眼了,「闭上你的嘴!」
「我没在炫耀什么……」
「你煮得比较好吃又怎么样?谁吃到啦?白目!」
「立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好难过……」
不等他们姊弟吵起来,郭卧虎牵着水漾的手离去。
欧立阳心有不甘又如何?有这种「白目痴情女」的姊姊在一旁穷搅和,将他的水准、层次都拉低了,哪个女孩会想跟他约会?
他要跟水漾谈恋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