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便见春花惊色匆匆的跑来。
“小姐,不好了。”
“我怎么又不好了?我不过骑马出去逛一下而已,安分得不得了,所以今儿个出了任何事情可别想赖到我身上。”
“小姐,是阿蛮公主她……”
“够了,够了,别再提那个烦人的公主来坏我的心情,不然我真的会生病,呈龙回来了吗?”今天皇上应该准了吧,否则她一定要去找阿蛮公主算帐。
春花愁着一张脸站着不动。
“春花,今天你好奇怪哦。”说着,呈凤不由的惊颤一下。“是不是呈龙他被皇上……”
“小姐,太后做主,皇上赐婚要少爷娶阿蛮公主,可是少爷他……”
不等春花说完,她已急色急思的跑了开。
“呈龙,听说……”呈凤一踏进呈龙的书斋,随即看见离珠两眼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而呈龙和何云飞愁眼相对,一副事态严重的样子。“看来是真的……气死人了,阿蛮公主要我,而太后也跟着胡涂起来的乱点鸳鸯谱?呈龙、离珠,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去找阿蛮公主把话说清楚,要她不要拆散别人,否则会下地狱的。”
她气呼呼的如连珠炮说了一串,然后转身又要出去时,却被何云飞给拦阻了下来。
“凤妹子,别这么冲动”他将她拉到一旁,将事情的本末娓娓的说给她听。
“什么!呈龙要出征打仗?”又是另一个惊诧。
“呈龙为了拖延和公主的这一门亲事,才会自动请缨赴边疆。”何云飞回答。
“仗打完之后呢?”呈凤心直口快,往往能一针见血的点出许多人不想面对的难堪事。
何云飞支吾,“这……”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只不过现在不想去深思到这一层。
“到时候再做打算。”呈龙说话了。
“呈龙,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我说这种不负责的话了?”呈凤对他的处理很不满意。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不娶阿蛮公主就是抗旨,若只是要杀我的头,我绝无怨言,就怕祸及整个皇甫家,我不能冒这个险,可是要我和公主成亲,我……我做下到。”呈龙头一次感到无助。
“可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呈凤咬着手指的绕室踱步,嘴里忿忿不平的念着,“真不甘心,气死人了。”
“龙公子,都是因为我……”离珠自责的说。
“离珠,不是你,是我,呈龙,我对不起你。”呈凤把蹴鞠比赛之后不小心招惹上阿蛮公主的事说了一遍,“我想阿蛮公主一定是那时候看上我……不,是你,才害你无故的惹出这件事情。呈龙,你骂我、打我好了,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呈凤仰起小脸,准备接受耳刮子的表情,呈龙缓缓的举起手来,却只是轻捏一下她的脸。
“呈凤,这件事不能怪你。”
“呈龙……”他的不怪罪更令她觉得难过。
“也许——”呈龙握着离珠的手,深深的注视她半晌,然后徐徐的开口,“是我太顾全儿女私情,而忘了自己的身分和责任,虽然我并不后悔,但我也不能累及 爹娘,我想从军是眼前最好的抉择。”
呈凤不忍这一对有情人分离。“呈龙,既然你非去不可,那么就让我代替你去吧。”
三人对呈凤的话都吓了一大眺。
“胡闹!女孩家怎么可以去从军呢?”呈龙极不赞同。
“对呀,”何云飞也接着说,“打仗是生死交关的事,非同小可,不能开玩笑的。”
“谁在开玩笑啊,我是认真的。”呈凤怪何云飞多嘴的瞪了他一眼,便又转向呈龙打算继续说服,“呈龙,你一向就讨厌打打杀杀的行为,怎么能忍受打仗的场面。”
“事到如今,不能忍也得忍。”呈龙淡淡的回应。
“我不喜欢你说这种消极的话,而且你只会那套懒得打,莫非你想在两兵交战时跑给敌人追吗?沙场不比平常,敌方好几万的人马朝你砍过来,我看你是插翅也难飞。可我就不同了,从小我就跟着爹练武,阵前杀敌我绝对比你适合。”这会,呈凤又转向何云飞寻求认同,“何云飞,我们交过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何云飞投以抱歉的眼色。“凤妹子,你的武功好,可惜你是女孩子,不能上战场。”
“你不站在我这边,我就不是你的凤妹子。”呈凤气他不帮她说话。屉有,是女孩子又怎么样?谁能在战场上杀敌建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男人或者是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真是好强,不让须眉。何云飞又说:“话虽没错,却行不通,若被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
“又是欺君!”呈凤冷冷的哼了一声。“皇上就是爱小题大做,有人替朝廷卖命,他应该感到高兴,干嘛动不动就爱扫人家这顶大帽子。”
“呈凤,别说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而且打仗不只是靠武力,头脑也很重要。”呈龙说。
“命都保不住了,有头脑也不济事,呈龙,你去打仗,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离珠怎么办?爹娘怎么办?可是我去就不同了,我可以假扮你去从军,我若建了头功,到时候你抗旨不完婚,皇上也舍不得杀功臣,万一我一不小心战死沙场,那么皇甫呈龙从此消失在人世间,你就可以永远和离珠在人世间做一对神仙眷属,再也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了。”
一向无忧无愁的呈凤很容易就将生死说出口,可是呈龙和何云飞听在耳里却是一阵心惊。
“凤妹子,打仗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每一个人都必须努力在烽火残虐的环境之下求生存,所以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把死挂在嘴边,这对所有爱你的人是很残忍的话。”何云飞凝视她,眼底释出无限的关爱。
呈凤接收到他的眼神,心不由得悸动了一下。“我……我只是说万一,又不是真的会死,而且呈龙一直都说我是惹是生非的女魔王,一定会扰乱人间千万年,不会这么轻易就……挂了。”她不敢再说“死”字。
呈龙感动的说:“呈凤,谢谢你,我永远都会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去冒险,我走了之后,爹娘那里,你要连我的那一份都孝顺进去。”
“我说这么多,你还如此顽固,离珠,呈龙就要离开你了,你也说句话呀。”
“我……”离珠强忍着悲伤,深情的看着呈龙,只能幽幽的说:“我尊重龙公子的决定。”
“你们……气死我了,我不理你们了。”呈凤气愤的跑出去。
“凤小姐……”何云飞追出去。
此时只剩下离珠和呈龙深情相对。
“龙公子,我……我宁愿你和公主成亲,也不想看你战死沙场。”
“傻瓜!谁说我会死的。”呈龙将离珠抱在怀里,享受片刻温存。三天后大军就要出发,能像这样抱她的时间不多了。
“龙公子,我会在望山等你,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即使你和公主成亲,我也愿意服侍龙公子一辈子。”离珠心甘情愿的允诺。
“除了你,我不会和别的女人成亲。”呈龙给了她深深的一吻。
大军出发在即,呈龙拜别爹娘之后,始终没有看见呈凤出来送行。
心想,这个丫头一定还在生他的气。算了,离别的场面,本来就令人难受,不来送也好。
时辰一到,呈龙前去和何云飞会合。
大军还未出关,后面即有人快马加鞭的追赶过来。
“少爷,后面好像有人追来了,我过去看看。”
很快的,泥鳅带着秋月来到军队的前头。
“龙公子,秋月姑娘来了。”
呈龙诧异。“秋月,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我爹娘——”
“少爷,将军和夫人都很好,是小姐不见了。”
他和何云飞吃惊的面面相觑。
何云飞更是焦急的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让人去找了吗?”
秋月拿出一封信交给呈龙。“少爷,小姐应该是昨夜里悄悄出走的。”
呈龙急忙的打开信,信上的字粗壮带点霸气。
呈龙,我先走一步了,我会在三岔口等你们,到时候你就前往望山去找离珠,而我则会代替你继续北上。
呈凤笔
“这个丫头简直是胡闹!她什么时候才会不让人担心呢!”呈龙把信拿给何云飞。
他看完信后,说:“呈龙,这条路不平静,我先走一步去找她,我们就在三岔口会合。”
说完,也不等呈龙表示意见,便快马扬蹄奔去。
泥鳅隔着风沙望去,着急的大喊,“少爷,你也等等我呀……”
暗夜里,没有如镜的明月,没有灿烂的星星,只有翻腾滚动的黑云,如墨鱼吐汁似的朝天空恣意倾泼,泼得人们眼皮底下如百年锅底一般的黑,甚至伸手不见五指。
“小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春花全身打起了寒颤。
“应该没有。”其实,呈凤也不是很确定。
不过才一天,马就被偷了,两人走了一天的路,身体着实疲惫不堪。
“我走不动了。”春花抱怨的说,“小姐,放着舒服的将军府不住,我们干嘛出来受这种罪?”
“春花,我又没有强迫你来,是你自己硬要跟来的。”
“我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外出。”春花索性就地坐下来,“小姐,坐下来歇歇腿吧。”
“也好。”呈凤坐在浮出土面的树根,大口灌着春花递过的半皮水袋。
“小姐,要是我们到了三岔口和少爷会合时,他仍然要赶我们回京,那你是不是——”
“我才不会乖乖的回去,如果呈龙还是不肯听我的话,那么我就暗中跟去保护他……”
突然的,枝头上的猫头鹰发出忽高忽低单调、凄然的叫声,更令四周阴森无比,吓得呈凤赶紧抱着春花惊声尖叫,“有……鬼!”
“人吓人,吓死人。”春花颤道:“小姐,你就……别叫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她拉着呈凤逃命似的往前跑,并发现不远处亮着灯火。
“小姐,你看。”春花喜出望外的指着前面的阑珊灯火。
“我们快过去借住一宿。”
“小姐,还是小心一点。”
“我知道,如果你不想餐风露宿,就快走吧。”夜里的明灯是颗胆,呈凤深呼一口气,然后抬头挺胸的走在前头。
走近时,才看清楚这是一家客栈。
春花如获救星的急急上前敲门,许久之后才有一名伙计拿着油灯、揉着惺忪的眼睛前来开门。
“三更半夜的,门敲这么急,我以为你们遇到鬼了?”伙计张嘴打个哈欠,不悦的说。
“你才遇到鬼。”春花啐道。
“开客栈的还怕晚上有人来敲门,莫非这是一家黑店?”呈凤提问。
“谁说我这里是黑店?”一声佣懒娇嗲的声音从布帘里传出来,紧接着花娘扭摆的走过来,一对细长的眼睛飞快的在呈凤两人身上瞧一眼,最后眯着眼盯着呈凤这张俊俏的脸,眸光飘口,无限风骚。
“你……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吗?”这眼光叫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花娘妖媚一笑。“我阅过无数男人,就是没有看过像公子这么俊俏的。”她眼睛轻佻的瞟一眼,手肘似有若无的撞了呈凤一下。
真叫人反胃的婆娘。“老板娘,清你自重,不准对我毛手毛脚的。”
春花急忙将她拉开,上前一步,有礼的说:“这位是老板娘吧,我和我家少爷要住这里一晚,不知还有没有客房?”
“当然有,我这里有一间最好的上房,平时是不随便让人进去住的,除非来了像公子这样高贵的人。”花娘嗲声嗲气的说。
春花会意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交给花娘,花娘瞧了两眼发亮,笑得花枝乱颤。
“阿七,快带贵客到上房去。”花娘柳腰一扭,让出一条路来,呈凤和春花快步的跟着伙计阿七上楼去。
“春花,我们干嘛非要住在这家客栈?”呈凤压低声音说。
“不住这里,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春花反问。
“我不喜欢那个老板娘。”呈凤嘟嚷的抱怨。
“别任性了,我们只住一晚,明天一大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可是……”一想到她那对飘来飘去的眼神,呈凤就全身不舒服。
“莫非怕她晚上摸到你的床上去?”春花戏说。可是一想到刚才花娘朝着小姐发浪的骚样,着实令人发噱。
两人走进华丽宽敞的上房,呈凤整个人往温暖的床上一抛,就不再有任何的怨言了。
“小姐,我出去看能不能要点热水,让你梳洗一下。”
“嗯,”呈凤轻应一声,眼睛阖上,轻缓的在现实与梦境之间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一脚便要踏进梦里时,突然觉得脚被一条蛇给缠住了,然后它慢慢的往身上游移……
她惊醒的张开眼睛一看,发现花娘竟然躺在她身边。
“你……你在我的床上干什么?”呈风推开她,陡地坐起来,大声喊叫,“来人……”
“公子,别叫了。”花娘又将她推倒在床,调戏的说:“午夜梦回,寂寞难耐呢,就让花娘来服侍公子,不好吗?”说着,她的一只手就要伸进呈凤衣服里,呈风一吓,急忙将她的手挥开。
“不……敢麻烦老板娘了。”
“一点都不麻烦,我喜欢服侍俊俏的公子。”花娘紧紧的缠着她,令她动弹不得。
呈凤奋力的想挣脱她的纠缠。“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快离开我的床,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花娘淫荡的笑了起来。“公子,你想怎么样就尽管动手吧。”花娘一口热气朝呈凤脸上吹去,并执起她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娇嗲的挑逗,“公子,可感觉出花娘的心意?”
“真恶心!”呈凤做出厌恶的表情,急忙抽回手,用力将她推开,急欲跳下床时,却又被她从身后抱住。呈凤嚷叫,“你这个讨厌、下贱、不要脸的女人,快放开我……”
“公子,你越骂我越喜欢呐!”花娘的脸向呈凤的背磨蹭,而手则慢慢的绕到前面,湿黏黏的手滑进衣襟里贪婪一摸,惊怔一下,便狠狠的将她推开,狭长的凤眼闪出阴森冷光,含恨道:“你是女的!”
“对啊,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呈凤整一整敞开的前襟,嘴角的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高涨的情欲搔得花娘心热又无从抒解,顿而转换成愫怨。
“你竟敢戏弄我?”花娘愤恨的说。
“活该你夜路走多了,终于遇到……”呈凤把“鬼”吞回肚里,改说成,“本姑娘刚才一进门就觉得这是一家黑店,果不其然,你竟还摸上床来,是不是想先贫婪一番,再搜括财物,然后一刀把人杀了,我说的对不对?我想你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是第一回了。”
“臭妮子,找死!”风骚的花娘顿时变成母夜叉,张牙无爪的朝呈凤扑过来,而早有防备的呈凤往后一弹,倏地一个回身,反击回去。
战了几回合,花娘见不能取胜,便从怀里抽出一条红色手巾,朝呈凤脸上一扬,她登时手脚无力,瘫软在床,不省人事了。
“阿七,”花娘扯声一喊,伙计立即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昏迷的呈凤。
“花娘.……”
“她是女的。”她抬手整一整散乱的发丝,语带可惜的说:“这妞可能是逃家的千金小姐,绝对可以卖到好价钱,把她带下去,明天刀疤老八来的时候,非得用这妮子狠狠敲他一记,否则难消今晚的这股晦气。”
小七拿来布条将呈凤的手脚捆绑起来,然后将她背在肩上时,不觉从她身上掉出凤形玉佩便踏出房门。
花娘捡起玉佩,瞧上一瞧,赞道:“好东西。”便将玉佩戴到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