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了解是什么原因令冷魅衣对「大君」会如此反感看来她已经自动将他和那个冷日新画上等号了。
冷魅衣是那种情愿和乞丐私奔,也不愿侍奉国王的人。
说来好笑,他和她从小生长的环境竟如此大同小异,只不过珍娜露及早攜他离开,不然他也可能变成同她一般愤世嫉俗。
如果她是别的女人,他在听完她的故事后,会立刻安排让她离开土耳其。
如果她是别的女人,他就不会产生这种无法克服的欲望,无法让其他的女人取代她。
如果她不是如此率性特殊,他就不会对她着迷,甚至执意自掏腰包,要她从头到脚都徹底属于他。
再一次,辛不禁怨恨又感谢老天爷。
感谢的是让他认识她。
怨恨的是竟然让他在这种情況下认识她。
他微微苦笑,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那一大片云背上轻点,抚向那已淡不可见的红痕,希瑪厉鞭留下的杰作,在鞭子落向她的那一刻,她是不是已经決定要恨他了?
辛知道他们之间目前短暂的和平是他强迫用肉体的欢娛换来的。她就如名副其实的火焰,点燃后是如此可人,可是肉体的屈服并不代表她会永远属于他。辛很想告诉她一些不可能说出来的事,想告诉她他其实根本不是「大君」;想告诉她他不要那些所谓后宫佳丽,只要她;想告诉她……
辛终于向逐渐朦朧的睡意投降。
曦光悄悄在她脸庞上移动,刺激着她脸皮下的眼珠。她娇懒地哼了一声,才满足地睁开眼。
「女主人终于醒了。」很显然小多儿已经等她起床等得很久,大大松了口气。
「几点了?」眼睛似乎有点腫,她昨天居然哭了,还哭得挺兇的。
昨天放纵自已发洩情绪时就知道自己今天会后悔。她缓缓吐口长气,只想又栽回睡梦中。
「快中午了。女主人请你快起来,多儿好帮你打扮打扮。」
「干么,」她一动也不动。「送给哪只野兽吃是吧?」
「『大君』说他中午要接你一块出去。」多儿情急地将她从床上拉下来。
「好多儿。拜托,我还要睡啊。」冷魅衣很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又想赖回她软呼呼的被窩中……奇了,她什么时候走回来的,她毫无印象啊!
她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多儿赶紧又开始把她拉起来。
「不行哪,『大君』随时会过来,我必须帮你准备好等着。」这个女主人也真奇怪,目前她可算是「大君」身边的大红人耶,但看起来却是那么讨厌这种殊榮,多儿真的不懂。
「吵死了。」冷魅衣索性抓起枕头蒙住头。
多儿也不知打哪橫生的力,硬是拖她到梳妆抬前。「不行,我一定要帮你打扮打扮。」砰地按她坐下。
「噢!」冷魅衣真想揉揉摔痛的地方。唉!她可怜的屁股。
「帮女主人绑成马尾好不好?」多儿其实已经忙碌地在她头上紮缎带了,一双小手又快又俐落。
多此一问!「多儿,」她的头怎么闪都闪不过那双手。「我不会跟那个傢伙出去,你别弄了。」
「为什么?」一道懒洋洋的男音飘来询问。「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才对。」辛悠悠哉哉踱近她。
冷魅衣没有勇气转身面对他,仅敢僵硬地瞪着镜中逐渐靠近的倒影。「我干么该觉得高兴?」
「我记得有一只金丝雀一直想离开鸟笼,如今主人想带它出去溜溜,它居然不愿意起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要去哪里?」冷魅衣好奇地东张西望。他们走在安卡拉新旧景象并存的街头上,她近乎着迷地看着一景一物。她飞过大半个地球,正是要来欣赏,并记录这个国家的风情。
旧舍新筑参差不齐的景色该是不雅观的,但在此处却显得那么理直气壯,交融在一起。
「土耳其是个地跨欧亚的国家,深受回教文化的影响,清真寺到处可见。在安卡拉是比较看不出来,不过伊斯坦堡就比较明显了。你看!」他伸手指向一所小小的清真寺。
冷魅衣不解地看着地,搞不懂他今儿个怎会兴致勃勃地把她带出来,还当起导游。
读出她眼底的疑问,他大方地解答。「你来土耳其也还没好好观光过不是?」
「我还以为你要『放生』。」她讥讽的回他一句。「我只要闪入人群中就可以了。」开玩笑,他未免太小看她了。
他们正逛到一处卖零嘴的小摊前,辛看中两串糖果。「我相信你绝对办得到。」他狀似漫不经心又添上后语。「哦,我忘记告诉你,凯利尔是不管我走到哪就跟到哪的,你先跟他说声再见比较礼貌。」他将钱付清。
睁得大大的凤眸流露出几许不信,辛报以淘气的一笑,用空着的左手弹个手势,几乎在同时冷魅衣只觉背后闪过一阵颼涼,于是赶紧回头。
「什么事?」冷峻如常的凯利尔看也不看她一眼。
「没事。」辛挥个手算作回答。「我带你到那所清真寺去看看,好不好?」他想去握住她的手。
「你这算什么?」有那个神出鬼没的保镖在,她毫无胜算!
「别这样『刺』行吗?我只是想带你出来逛逛,凯利尔就把他当成隐形人。」
果然,「隐形人」已经自动消失了。
「啊,嘴巴张大一点。」她不自觉反射性张开嘴巴,一串糖果顺势插入,酸酸甜甜的口感充斥整个嘴腔。「好吃吧?」他满意地笑着。
「唔--」噎死她了!辛苦地嚥下第一枚果子后,她看向他笑意盈盈的脸,忽然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个淘气阿丹,他笑得像个刚做坏事的小孩。再一次的,他又开始让她迷惑。
「怎么啦?」他们真的像一对散步的情侣。他们都换上T恤及牛仔裤,他还特地用一副雷朋遮住眼睛,以便混在来往的行人间不显得那般突兀。
「没事。」他的行止和第一次见到的「大君」印象似乎相差愈来愈多,这傢伙该不会有双重人格吧?
话说凯利尔一直奉命紧盯其后,他是很不高兴执行这种任务。「大君」在多克瑪巴中是最安全也不过,没想到辛却不这样想。
「再不出去走走我就要『捉狂』了。」辛反駁他。「雷习惯这种生活,但我可不。」
「那个女人让你觉得无聊的话,我再帮你找其他的来。」
辛用一种很奇特的眼光看他,然后没头没脑问出一个令他为之一愣的问题。「凯利尔,你羨不羨慕我?」
凯利尔一怔。「我为什么要羨慕你?」什么鬼,这哪门子问题?
「为什么不呢?」他自言自语。「『大君』平均活动范围不会超过方圆百里。雷有没有出国玩过?」
「国不能一日无君。」
「唉!」也难怪雷执意要实施这次计划,如他所说——再不出宫走走,就快被这一大堆事情逼疯了!
凯利尔看着他们准备进入那所小清真寺。辛像想起什么似的带她又钻进市场,凯利尔并不担心,那儿有其他人守护,三步一小哨、五步一大哨。
「她就是冷魅衣?」甜甜的声音突然从他耳边冒出。凯利尔文风未动,再开口时语带温柔的笑意。
「嗯哼。」
「真人比照片更美。」金佳口气非常羨慕,还不满地往下瞄自己胸部一眼。「她比我『胖』多了。」
凯利尔忍俊不禁,尤其金佳还以一副非常无辜的神情看着地。
不过,金佳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有什么事?」凯利尔直问。
「原来『大君』这么好兴致,带她到寺里玩。」女人进清真寺都必须蒙住脸容,方才辛就是突然想到这一点,才又带着冷魅衣踅回去仓促购买。现在他们总算又回来了,他正帮着她整整服裝。
金佳好不容易收回视线。「有件事上回我忘了说。冷魅衣的资料我是直接联絡美国那边的线网拿到手的,换句话说,我并不清楚她在土耳其的一举一动,等我好奇地深入调查时,才发现竟是一无所知。」
「为什么?」凭金佳的能力,这个冷魅衣自从在海关踏入土耳其后,连她一天吃几顿饭都可以查出来才对,凯利尔马上警觉出金佳话中的不对。
「我费了很大的劲才问出。当时冷魅衣办完入境,到计程车站的途中,有人绑架了她。那人手法非常专业,快得只花十分钟时间。她被抱入一辆等在一旁的车子,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
「她整整失踪两个礼拜,再出现时,是落到克里阿什布那个皮条客手中,然后被带进宫中。」
「克里阿什布没说他是怎么把人弄到手的?」
「他死了。」金佳的回答令他一惊。「一槍斃命,子弹直接貫穿心脏,伤口非常干净。」她说。「那傢伙平常太容易得罪人,谁知道呢?」
* * *
「这儿是模仿『苏丹阿麥德清真寺』所建。它又被称为蓝色清真寺,也是我们巴亚斯家族负责建筑。」
她记得蓝色清真寺在伊斯坦堡,下次可得记得去那儿看看……不对,她才不会又跑回这个鬼地方。「它为什么会被叫做蓝色清真寺?」
「因为它的內部都是用蓝色主调的瓷磚裝饰的。」
原来如此,冷魅衣会意地頷首。
其实清真寺內部的堂皇富丽乍看之下有点像她所参观过的圣母院或圣彼得大教堂。里面有一扇扇彩色玻璃门扉,将投射进来的日光映得缤纷多姿,天花板被挑高成柔润的圆弧,墙壁则是石砌;上面缕缕丝丝细细地雕刻繁杂的花样。由于回教禁止偶像崇拜,所以也没人知道穆罕默德长得什么样子,故清真寺內部亦只能见抽象流线条型花式裝饰。
地上铺满深红色絨毯,没有桌椅。每星期五举行一次聚礼仪式,有布道师会在讲经台上讲解可兰经,其他人则席地而坐。
「但平日也有人会来此静坐、冥思。」辛怕吵到里面的人,压低了音量。
但似乎还是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正当他们想转往别处参观时,听到一阵脚步声往门口追来。
「『大君』。」一张阳光似的笑脸占住他们往后回视的视线。
「索密斯,你也来了?」辛主动为冷魅衣及索密斯介紹。「他是我的堂弟。」
索密斯微诧地看着辛的手霸气地搂着那个女人的腰,为这公开的亲密眨眼,但旋即露出释然的笑。「你一定是我的新嫂子,幸会幸会。」
「幸会。」这斯文的年轻人嗓音真好听,而且奇异的熟悉。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顫。
辛有些不是滋味,瞧小火人儿直盯着索密斯那副亲热劲儿,心头蒙上些许阴灰的尘埃。
「走了。」他有些粗鲁地想拉着她走,过大的力道令她不悅地白了他一眼。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傢伙!
索密斯不再看向她,只顾对辛说话。「怎么没带丹宁斯一块出来?」
辛这才知道他的兄长对这位夫人的重视。他不慌不忙搂过冷魅衣,露出那种很「男人」的笑容。「偶尔换一下口味也不错。」
冷魅衣厌恶地看他们交换「了解」的眼色。「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走一步。」她大剌剌地往前跨步。
「好傲的性子。」索密斯回过神,摇头惊叹,意外地发现「大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副无所谓,外加邪邪的笑容。
「没关系,我回去会好好『修理』她。」
和索密斯道别后,回头就看到一个脸上蘊着怒火的美人儿,他悠闲地踱过去。
「辛苦你了,凯利尔。」她八成又企图溜逃。但有凯利尔在,辛是一点也不担心。毕竟,人可以逃出任何「人」的视线,但如何闪过亦步亦趨的「影子」呢?凯利尔一家人自古便被叫做「大君的影子」。
「第六次了。」辛牵起她的手,没头没脑迸出一句。
「嘎?」她迷惑地回视他,随即领悟的垂下眼。这傢伙该不会在计算她逃跑的次数吧?真是「呷饱营营没事做」!可恶!
无视于她僵硬的表情,他依然强势地领着她往前走去,继续下一步的参观。
* * *
事情比他想像的还要顺利!
没想到「大君」对那女人真的是寵得不像话,也许是外国人给他的新鲜感吧!托基的报告更令他信心十足:今天「大君」居然带她出宫玩了一整天才归返,而这些日子也没召其他女人侍寢过。
心情随着这项情报起舞,事情绝对会顺利成功,到时他要好好玩过那个中国女人再斃了她!才叫「物尽其用」。
男人轻轻笑着,手无意识把玩垂在赤裸胸膛前的「魔鬼之令」,和他同床的女人慵懒且好奇地问着:「那是什么?」纤纤十指伸过去摸弄。「好特殊的笛哨,可以借我玩一下吗?」
女人没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警觉及杀意,男人旋即恢复迷人的笑容。「当然可以。」任女人拿下它,他同时有些遗憾地盯着她丰满的胸部。真是可惜,如果这该死的女人好奇心不要那么重就好了。
女人用力地吹着,脸颊都鼓起了,好半晌才承认失败地放弃。「真是奇怪,怎么吹不响呢?」
「本来就吹不响。」
「我不相信。」女人撒娇地眨眨眼。「喏,你吹给我听嘛。」
男人含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将笛哨放入口中。
见好一会儿仍没有声音,女人迷惑地看着他。「那个笛哨坏掉了?」
男人微微一笑,停止那他人不可能听见的旋律。「坏了就算了。」他将「魔鬼之令」重新挂回原处,一个翻身将女人按倒在丝缎的褥面上,从容不迫骑上她。
大手由她的腰际往上滑至香肩,末了悄悄停到颈际。
女人婉转呻吟,双腿纠缠在他的腰际,窒息的痛楚如闪电般击中她,她只来得及惊恐地睁大眼睛,耳边所听到的颈骨扭断声未止,人已活生生断了气息。
男人无情地抽出她的身体--也许该说是尸体,随手拎起一旁的睡袍套上。这回,他先仔细地将「魔鬼之令」收到衣襟內,免得再有其他人瞧见,更不知又会衍生出多少问题。
男人这才开始准备唤人来「清扫」房间。
* * *
「听说你今天和『大君』一块出去。」丹宁斯无法控制那股淡淡的酸意,没有一个女人地位被取代时会不感到难过。难过归难过,她对这位中国姑娘的好感依然不減。
人,矛盾。
冷魅衣累得要命!逛了一整天,全身痠痛极了,没想到回来后那傢伙还是没放过她,把她「困」在床上足足两个小时后才罢休,害她走路时觉得双腿都像塞满棉花,软趴趴地像在爬!
丹宁斯的敌意太明显,她必须——等等,她干么为了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交恶,她何必干这种蠢事?
「男人只是求一时新鲜感,你放心好啦,他没几天又会回你身边去啦!」慢着,这是哪门子安慰词,不伦不类。
而且自己才刚讲完,心情居然怪难受的。
「『大君』最近变得比较快乐。」丹宁斯曾从远处见过「大君」和冷魅衣在一块;他的表情非常自在,不像上了一层膠,会笑、会拧眉——而且还会逗弄人!「大君」从没有如此待过她,令丹宁斯欣羨不已。
「我应该谢谢你。」丹宁斯终于回复一貫安详的心情。冷魅衣突然觉得丹宁斯根本不像「大君」的妻;说是娘更为恰当。「『大君』自从继位后,从未如此轻松度过每年这一段假期,他的压力真的太多太大。」
「什么压力?」
「什么压力都有。」丹宁斯露出一丝苦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而他的烦恼比任何人都来得又重又烦,他的一个決定可以影响整个土耳其的动摇,举止皆须三思而后行,加上暗杀事件层出不窮,一个人再坚强也会吃不消。」
「暗杀事件?」冷魅衣傻傻地重复。「为什么有人要杀死他?」
丹宁斯用力瞪着她,好像她是问了一个白痴问题。问完后她也觉得自己的确超智障的!但凡手握大权的人都受到莫大的虎视耽耽,她堂兄冷焰不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几个月来已先后有五次暗杀。」幸好丹宁斯算给她面子,没指着她鼻子说她笨。「我们都在猜是『大君』一名堂兄的指使,使『大君』感到很沮丧。」
「他做人很失败?」为了压抑自己心中莫名昇起的担忧,冷魅衣故意用讥嘲的口气,丹宁斯又斜睨她一眼,她举起双手投降。「没。当我没说过话,请继续。」
「『大君』是非常优秀的君主,但有些人不肯去正视他的才华,净是拿他的血统大作文章。」丹宁斯顿了一下。「还记得我说过『大君』有一半的法国血统吗?当上一任『大君』決定由他继承时,几乎全巴亚斯家族的人都反对到底,无关于个人能力,而是那一半的血统。那不公平,你知道吗?那是一种歧视;最没有道理的。」
「我懂。」冷魅衣也笑不出来,这种箇中滋味她当然懂,他们的遭遇从某方面来说,相似得出奇。
「其中有一个叫奧格多拉,是反对最激烈的,而且处处与他作对,逼得『大君』只好将他调遣到伊斯坦堡,奧格多拉非但没有收斂,甚至还僱人加以行刺。」丹宁斯愤愤不平地数落。
一个人镇日生活在这种危险中如何能不崩潰?
「他很小就养成过于严肃的个性,所以我很高兴你能让他开心。」
这女人是真的爱惨「大君」了。冷魅衣无法想像丹宁斯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对一个视女人为玩物的傢伙死心塌地?
唉,各人有各人的命啦!
冷魅衣才开口欲言,脸色为之一变,惨白泛青的速度让丹宁斯有些害怕。「你怎么了?你还好吧?」她奔上前欲扶起跌跪在地上的人。「你不舒服吗?」
「好痛……」冷魅衣只觉脑內犹如万蟻啃囓。「好痛!」
杀了他……
「……痛……」她用力扯着头发。
杀了雷.萊恩.巴亚斯!笛音又更尖促。
「来人哪,快来人哪!」丹宁斯已害怕得跑出去叫人。
「杀了他……」冷魅衣低誦着指令,机械化直起身。她必须完成下达的指令才行,繚绕在耳边的声音催促她加快动作。人呢,人在哪里?
「咦,你不是——」丹宁斯带了几个侍卫冲进来时,讶异的发现她居然站得起来了,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由丹宁斯身边擦过。
僵凝的眼神从空中掠过。她硬直的步伐令丹宁斯终于感到不对劲,丹宁斯想拉住她,冷魅衣头也不回将手一甩,力道之大害丹宁斯一个踉蹌。
「喂,」这回连准备离去的侍卫也看出不对。「你等一下。」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想拦住她。
冷魅衣发出低吼,脸上猙狞肃杀的表情令丹宁斯倒退好几步。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神!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此刻蓋满丝丝血痕,颈面肌肉不停地抽动,犹如一头饥饿的野兽正在寻找它锁定的猎物,咆哮地抗议半途竟受人阻撓!
其中一个侍卫想捉住她一边的手腕,她嘶吼一声,肩头一拱,在他措手不及下往他脸上抓去。
「哇啊!」丹宁斯吓得尖叫出声,而另一个侍卫反应比较快,在冷魅衣再欲出手时箝住她的另一只手,在将她压在地上之时,所有的人都听见一记清晰的「喀啦」一声。
冷魅衣在下一秒发出尖锐的痛呼。
那侍卫情急之下,不知不觉使出训练有素的空手道,将她的肩膀关节硬生生的扯脱臼。
「不!」丹宁斯反应是最快的,她冲到那团因痛楚而不停痙攣的人儿旁。「你还好吧?你们还愣在那干什么,帮我把她扶起来,才能看她伤得严不严重!」猛一抬头,丹宁斯又迅速下令。「把医生叫来!」
「醒醒,赶快醒醒!」丹宁斯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惧,怕她就这样醒不过来,所以激动地大吼。
丹宁斯小心解开她灯笼型臂袖的扣子,想看看伤得严不严重。眨眼间,她的视线被某点凝住。
雪白的肌肤上,一块鲜艳如血、如豹斑的胎记,像变魔术般慢慢淡褪色泽,最后是一抹如櫻瓣般的柔粉,时间长短约三分钟左右。
不知为什么,丹宁斯出了一身冷汗。
* * *
「这是第二次了。」凯利尔待丹宁斯由房间中出来,凝重地开口。
「第二次?」丹宁斯不了解凯利尔的话意。
「住口!」「大君」不耐烦地下令,他是跟在丹宁斯身后出来的。
冷魅衣的肩膀得静养个两、三天才行,医生说。
「丹宁斯,你先下去。」辛支开她。
「这不是意外了,」等丹宁斯一离开,凯利尔又立刻开口。「两次都是毫无预警的攻击,就像疯狗。就算她不是奧格多拉派来的杀手好了,既然她是如此具有危险倾向,留不得在多克瑪巴。」
「调查报告中没说她有精神上的任何疾病。」
「搞不好只是她没做过体检。」凯利尔鍥而不捨。
「她没有披头散发、喃喃自语。」
「世上无奇不有,包括一个爱打扮及不爱开口的疯女人并不为过。」等等,这是什么跟什么,他们扯到哪去了?
「够啦,别扯淡了。」辛微蹙双眉。「刚刚丹宁斯跟我提到一件她认为很奇怪的事。」他比比手臂的位置。「她说小火人儿手上有块形狀很奇怪的胎记,有点像豹的体纹,说什么它会变色。」
凯利尔表情虽平淡如水,但內心却因被勾起的回忆而微惊。他记得上一次也无意中看到……会是指同一胎记吗?会变色?
他必须问金佳,她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通常最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