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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木兰 第九章

  秋序转冬,凰岛原比丽京北向许多,饶是海岛,冬初就开始降雪。今秋大熟,家家户户丰衣足食,春季来依附的百姓都已经有了收成,即使夏秋方至的居民,也都有了冬粮与材薪,安稳的生活下来。

  瑞雪纷飞,百姓可安稳过冬,军营里还是一派忙碌景象。打铁匠忙过了春秋的犁具镰刀,正好趁冬季打造刀枪剑戟,小孩妇人忙着削箭身,安箭簇;火枪营正检视刚从西岛走私进来的大炮。校练场无视大雪,仍然操练不懈。

  「弟兄辛苦了,」木兰戴着兜帽,骑着玄风,「这么大的雪还操练,等等喝点水酒去寒。」她笑吟吟的,毛皮圈着冻得绯红的脸庞,像是枝头的艳梅。

  众兵将欢呼,和她并辔的李松涛弯起嘴角,「妳倒懂得卖好,怪道凰岛这么多男人愿为妳拼命。」

  她微微一笑,「凰岛的士兵并不是为我。」虽然李松涛狂妄自大,指明要她,但这段日子来凰岛,他倒是规规矩矩的,从来没有踰越。

  他说得令人发笑,「若是别的女人,当然是先压倒再说--还没有我压倒的女人舍得我的。只是妳,东霖木兰,我不要只压倒妳。我要妳脑海里只有我。」

  木兰仍是一派自若,「如何想在你,如何做在我。」

  他倒也不觉挫折,没事就来凰岛作客。

  剑麟原本非常讨厌他,有回两个人背着木兰狠斗了一番,回来看他衣饰骯脏,全身是伤,又好气又好笑,「非打一场不可?」搬了药箱疗伤,望着她柔白的手,「我知道妳丢失的簪子哪去了。」

  簪子?她实在想不起来,「什么簪子?」

  「我从花刺子模回来那天,妳丢失的簪子!」有些恼她想不起来,「在李松涛那儿。」

  呀!她轻叹一声,「你不会以为…」

  「当然不会。他是什么东西?」剑麟哼了一声,「那天妳和他在校练场打了一架,他捡走了不还。我瞧见了,向他要,那王八羔子…嘶…轻点轻点…兰!妳故意的!」他哀怨的望着帮他上药的木兰。

  「一根簪子你也舍不得?」她真不懂这些男人,「有什么好要的?」

  「他日日放在怀里!」剑麟声音大起来,「跟他要,他居然要妳自己跟他说!」

  「就为这个动手?」她实在啼笑皆非。

  「就为这个。」他闷闷不乐,「贼厮鸟!下次一定要跟他分出胜负…」

  这个胜负一直没分出来,她知道剑麟渐渐的有了英雄相惜的感觉,只是嘴硬不说。

  剑麟…大概在李松涛的身上看到莫言的影子吧?

  莫言啊…中钰啊…你们在哪里?过得可好?

  「怔怔的想什么?如果想我,过来便是,何必想呢?」李松涛勒住马,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我是想…想跟你要那根簪子。」木兰回神含笑。

  「哦?我还妳簪子,妳赏我什么?」他眼中的贪婪怎么也掩不住。

  「物归原主,本属该然,为什么要讨赏?」

  「我是土匪。土匪是没什么物归原主的想法。」他策马近些,「赏我什么?」

  「你留着吧。」她很大方,「簪子赏你好了。只是你要这做什么呢?打赏给你的妻妾?」

  「我哪有妻妾?」他不太满意她的大方,「全打发了。我这岛主夫人的位置,就等着专宠妳呢。」

  「你不用奢想了。」剑麟冷冷的说,「土匪头。」

  「那你不是土匪头?」松涛顶回去,「她能嫁你,为什么不能嫁我?」

  看这两个又要杠起来,木兰试着要缓和,「天这么冷…」

  「对呀,天这么冷,」剑麟头也不回,「东霖那边有线报,妳要不要先回去听听,我跟这土匪讨教讨教?」

  听得线报,她踌躇了一会儿,决定不管这两个斗鸡似的男人,策马回奔。雪已经停了,松软的雪不适合驰马,她实在心忧如焚。

  ***

  「新帝?璇?」她变色,转眼大喜,「是真的?」

  线报的人满面疲倦,却也欢欣,「是。敝派掌门与夫人问公主好。新帝在段剑门,安全无恙。」

  「段剑门?」她心念一转,不禁狂喜,「莫言是段剑门掌门?」

  门人咧嘴,「是呀。掌门人不知道托了多少门路,这才找到您。」他恭敬的把白玉班指给木兰,「到底还凭了这个信物,才能上凰岛。」

  白玉班指…艳红嫁裳…她抚着这曾经不离手的白玉班指,思绪飞得很远,飞到四人谈笑议事,曾经以为将是一辈子效忠东霖。

  她的眼眶湿了。

  「还有口信。」门人神情凝重,「西岛开战。」

  木兰大惊,「为什么我不知道?」

  「公主,我刚离岸才知道的。」门人凝重的说,「这次兴帝未免过分。西岛派商人来贡,顺便请求开港和谈,偏生兴帝听闻西岛商人妻子美貌,先奸后杀,又掠走了来使的女儿,连带开到丽京的西岛船全吞下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现下又做出如此丑事…」

  木兰的脸色惨白,「…西岛正好趁此因由打了过来?」

  封港将近两年,水师荒废,要怎样抵挡西岛水师?

  「天啊!」她霍然站起来,「我马上到东霖去!」

  「公主!」门人恳切的说,「您暂缓焦心,且听后续来报。掌门已经下令搜集情报,若有紧急军情,自当…」

  「战事急如星火,那堪延迟?」她手指成拳又放,勉强深呼吸了几下,「远道辛苦,且休息片刻。木兰调度既定,便与尊驾回东霖。」

  她急急的拉开地图,思前想后,为什么不迟两年呢?凰岛目前士兵只有五千,战船二十艘,加上来归海盗,也不满万人,战船不到百艘。西岛以商立国,战船何止盈千?这水师…是万万打不成的…

  除非深诱腹地…陆战尚有把握…想到诸王节度使各有图谋,她的心又凉了一截。当初与南苗尚有邦交,还可借兵。兴帝锁国,与南苗交恶,这如何是好?再说这些年南苗积弱,内战不休,自顾不暇,哪有兵力借我?

  若是西极…万万不可与那老狐狸谋皮!

  思虑深切,一颗心一会儿似火焚,一会儿如冰窖。

  环哪环…你为何身为嫡传帝王,不知守卫家国,反招祸事?她正抱头苦思,剑麟气愤愤的走进来,看见桌上的地图,一把撕个粉碎。

  「剑麟!你在做什么?」木兰大喝。

  「我在做什么?」他已经听闻了线报,气愤难当,「我不准妳去东霖!只要有新帝,妳想也别想!」

  「为什么?」她正烦躁,不禁动火,「我身为东霖皇室…」

  「妳早就不是东霖皇家公主了!」他一把拽住木兰的手臂,逼她到窗口,「妳看清楚!这些效忠妳的士兵,是东霖对他们不义,他们舍生忘死来归妳的!妳真忍心要他们为了东霖没命?这就是妳的忠心妳给他们的报偿?!」

  木兰没有挣扎,语气冷冷的,「那么,只要没有新帝,他们就可以与我去解东霖之危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剑麟一时语塞,他望定木兰,眼中出现恨意,「这么多年了…妳当真对他旧情难忘?」

  结痂的伤口,又无情的被撕开来。木兰只觉得自己的心冰冷了。「你从来就只记得这事。」

  「是,我永远忘不了!」他心痛又气愤,「若是我与表妹有染,你准我千里去救她?」

  「我会。」木兰轻轻挣开他的手,「人命关天,为什么不救?」

  「我没有你的好肚量!」剑麟扬高声音,「毕竟妳也不曾遇过我这样的事情…」

  「你敢说在我之前,从来不曾抱过其它女人?」木兰厉声。

  「即使有,我也不当她们一回事!」

  沉默良久,木兰的声音非常疲倦,「…几年夫妻,你还是有疑于我,从未释怀。你为何容得下李松涛,容不下东霖璇?」

  「…李松涛不敢加一指于妳身,他虽是土匪,到底敬妳如天人!」剑麟眼眶红了,「…我却知…却知妳对新帝的心意!」

  木兰扶额,「…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转头吩咐侍女,「找出我的战甲军装和兵刀。」

  「妳不要忘了,」剑麟大怒,「凰翼水师打的是妳的旗号,统帅却是我!我不会给妳一兵一卒的!」

  「我没打算动用凰翼水师。」木兰冷静的穿战服军甲,「凰岛初定,西岛对这儿虎视许久,趁此用兵,他们大约也会试着攻下凰岛。自保都不足了,怎么有办法顾到东霖,我并不打算牺牲子弟兵的生命。」她静静的眼睛像是蒙层冰,「这次与西岛决战当用陆师,我准备潜回东霖。」

  狂怒嫉妒蒙蔽了剑麟的眼睛与心,「妳若去了东霖,就永远别回来了!」

  不啻焦雷在首,木兰从讶异到不信,又转心伤巨恸,「有疑若此,夫复何言?!」她愤而解髻,金步摇落在地上,扯断珠炼,金刀断发,扔向剑麟。

  「你我夫妻情份,正如此发,恩断义绝!」她压抑不住全身的颤抖,转身大步而去。

  剑麟愣愣的坐下来,却没有去追她。望着蜿蜒在地的长发。

  「统帅…」士兵慌张的进来禀报,「公主要只身往东霖…」

  「让她走!」剑麟迁怒,「她爱滚哪就滚哪!」

  轰走了士兵,他足足从中午坐到天黑,又坏脾气的不准任何人点灯。

  但他无法制止月亮,在雪霁的时刻,月色映雪色,内外通明。

  他的心也渐渐清明,我做了什么?我将爱之逾命的木兰,驱离我的身边?

  他跪下来将断发捡起,握着柔软却失去温度的头发,他的心一阵阵的发冷,巨痛。

  轻轻的脚步声踅进来,他盼望的倏然起身,看见是李承序,他又颓然的坐下,不理他眼中谴责的眼光。

  「为什么不去追公主?」这老将很不谅解。

  「她心里无我,我追她做什?」又是阵阵疼痛。

  「公主若无你,为什么要再三告诫我要听从你的命令,不可追随她去?」

  她这么交代?剑麟终于落泪下来。「…我去找她。」

  「去哪里找?」李承序问,「你又要置凰岛等六岛如何自处?你若心魔未除,到公主身边,只是多害她一条命,又是何必?李松涛已经追去了,想公主安全无虞。但是你呢?」

  我呢?我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紧紧抓着她的头发,他真的乱了,乱了…

  ***

  她静静的立在船首,披风翻飞,寒冷的海风吹袭着颊上的泪。李松涛望着她的背影许久,过来轻轻的帮她披上自己的大氅。

  「妳知不知道鲛人有泪?」他不等木兰回答,自顾自的说,「传说大海里有鲛人,人身而鱼尾,漂亮的不象话。掉的眼泪都是珍珠。看妳这满地的冰珠子…」他低头作势望望,「我倒有几分相信。」

  木兰没有回答,只是抹去脸上的泪珠。

  「哪对夫妻不吵架?」他这粗鲁汉子不会说温情话,已经非常努力,「若是妳对唐剑麟没心了,嫁我如何?我才不管妳心在哪里,妳愿跟我,我马上欢欣的翻跟斗给妳看。妳不信?我马上翻。」他马上俐落的翻了好几个跟斗,「好吧,这可嫁不嫁?」

  被他逗笑,又复流泪,「…这些年,他总有心疑我。」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他粗鲁的拿出布巾在她脸上抹了抹,「官家少爷,本来想得就比较多。我们这种土匪料子,谁管什么清不清白?如果妳嫁我了又偷人,我会回去反省是不是我晚上让妳不满意了。」

  「别胡扯了。」她望向冰冷黝暗的海面。

  「好吧,我这么耍了半天的宝,妳也进船舱喝碗热汤,如何?」他劝着,「这么吹着冷风,来不及靠岸就病倒,怎么救东霖呢?」

  一听到「东霖」二字,她勉强振作了起来。跟着松涛进了船舱。

  一路小心翼翼,不敢靠岸,还是搭竹筏偷渡进东霖。沿岸残破不堪,触目都是焚烧后的烟火,死尸遍野,几乎都是老百姓。

  太凄惨了。

  段剑门人已经来接,星月赶了五昼夜,才到赵州段剑门的总舵,乍见故人,她激动得无法自已,一手攒着莫言,一手攒着中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苦了…苦了你们…都是我无能…」望着他们脸上的黥面,愧疚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得了,又不是妳烙在我们脸上。」中钰望着她身后,「怎么?妳那个忠心耿耿的额驸呢?」

  木兰一窒,没有回答,「…璇呢?」

  「妳就知道问他。」中钰抱怨,「妳连问问我们好不好都省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会不好呢?」木兰勉强笑着。

  一进中堂,惊喜的和东霖璇相见,更让她吃惊的是,云游已久的师父居然在此相见!

  「师父?!」她惊呼。

  「都闹到一家来了,」段莫言笑咪咪的,「来来来,叫声师兄。咦?怎么不叫?我老爹是妳师父,妳不该叫我一声师兄?」

  「什么师兄?」老掌门段冲瞪他一眼,「你有木兰三分用功,早就是武林盟主了!」

  「我才不想当啥劳子武林盟主。」他回瞪父亲一眼,「若是可以的话,请你回来当掌门如何?我当得烦死了。」

  「没出息的东西。」段冲嗤之以鼻。

  见他们俩杠不完,中钰拉了木兰和璇一旁说话。

  当初太上教伪装贼人夜袭璇王爷府,刚好让路过的段冲救了。他不肯透露自己身分,心灰意冷的拜段冲为师,段冲收了他,也不去揭破他的身分。直到莫言与中钰劫牢回奔,这才发现东霖璇未死。

  「想送信给妳,可又不知道妳流落何处。」中钰摇着她的手,「妳也真行,真的下海为寇?」

  「现下那狗皇帝死了…」莫言插嘴,不无遗憾,「我还来不及砍他脑袋呢。」

  「真的?」中钰和璇都惊讶。

  「真的,」木兰沉重的点头,「不知道他怎么被西岛人抓到,枭首以后,头吊在船桅上在遂紫江游行。」

  「丽京又被攻破?」璇大惊。

  「没有。」她一路听得线报,苦涩的牵牵嘴角,「他又逃了。这次运气不够好,命都没了。」

  众人沉默了片刻。

  「璇,现下你打算如何?」若是璇不愿为帝,木兰准备自己扛起这个沉重的担子。

  「即帝位。」他简明的说,眼神很悠远,「是我笨了。当初应该死活都不让环即位,远远的裂土分封,他若有能,再禅位不迟。他若败坏国土,不过一州一道,国法治他,何等便当?也不至于…不至于我那无欲无求的母亲死于歹徒手底…」他哽咽起来,「我丧母三年,痛心仍无法抑止,何况百姓家破人亡?皆是我之过!这过…用余生偿还也不足…」

  「这下子,老爹,你真成了帝师了。」莫言打趣父亲。

  「也要有命成帝师。」段冲叹气,「徒儿要打天下,段剑门哪能不帮?但是光段剑门这小帮派,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现下丽京无主,璇儿,你还是先回丽京再说。打仗不成,护送圣驾不成问题。」

  木兰放下心,看着莫言的地图,「这一乱,恐怕各州道各有图谋的也会起兵…国力恐怕只剩十之五六…」正议事,外面一片嚷叫,松涛闯了进来,「你们扣下东霖木兰做啥?」他气势汹汹。

  「没人扣下我。」她轻叹,「岛主,请坐。」

  他魁梧的身材坐在椅子上都嫌小,「看什么看?没看过海盗?」他一一打量,「喂,小鬼,别这么看东霖木兰。她嫁人了,就算要嫁第二次,嫁得也是我,你还得排我后面。」

  东霖璇红了脸,中钰噗嗤一声,「好样儿,你知不知道这是你未来的皇帝?」

  「我是土匪,没什么皇不皇帝的,」他一派轻松自在,「你们议你们的,我小心肝没事就好。」

  不顾璇怒目,木兰犹看着地图,一一详述,「…原本还可指望莫言守边的旧部属,但是封雪江冬来封江,可以行马,北鹰都会在此时南下劫掠,这军马动不得…」

  正愁着,松涛轻松的说,「土匪打海盗不更好?」

  木兰心里一动,璇没好气的说,「你知道赤罕人是怎么样的?他们惯常烧杀掳掠…」

  「着呀,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一半赤罕人血统。」松涛满脸不在乎,「反正他们都是要来抢的,顺便请他们抢抢西岛人有啥子不好?船上打不过,深入地上还打不过的话,东霖不亡就没道理了。陆地上还有比赤罕人更厉害的骑兵?你说个国家我听听。」

  木兰怔然,和中钰两人相望,异口同声,「这是好办法!」

  「给他封雪江南岸五里!」木兰摊开地图详看。

  「反正本来就有长城的打算,冬来难守的封雪江给他算了!」中钰兴奋的凑过来,「也对,反正每年都要编列『抢青损』,大大划算哪~」

  「喂!长城起码要二十年欸!」莫言不赞成,「现下战乱,恐怕要三十年了!」

  「三十年?若我们整治下来,哪需要三十年?」璇坐不住,踱来踱去,「莫忘我们治水已有功绩,去年今年大熟,就是证据!无须三十年!」

  「土匪么…还是用土匪的方法有效。」松涛得意洋洋,不知道这些官家少爷少奶想些什么,这么简单的办法也想半天。

  莫言翻翻白眼,「这群蛮子哪愿意让我们这样白用?一定要岁贡黄金的!」

  「再怎么算,都比战乱划算。」中钰很严肃,「你知道西岛进战十日,损失多少?我算给你听…」

  「好了好了,我的宰相娘子…」莫言举手投降,「妳莫不是当少奶奶当烦了,还想回去当妳的宰相吧?」

  她愣了一下,低头不语。

  「唉…我就知道…」莫言搔搔头,段冲还来火上加油,「我说么,东霖名相给你当媳妇太糟蹋了。」

  「死老头,你就是要让我难堪就是了?」莫言气不打一处上来。

  「怎么样?你当我儿子三十多年,还没打赢过我,来呀!」

  不顾那对相残的父子,当下商议定了,径回丽京。

  ***

  丽京正群龙无首,兴帝无后,新帝继位。

  没人敢在这军临城下的时刻抢这皇帝位置,望见木兰宰相名将皆回归,绝望的丽京百官一片欢呼。

  「他们不是说我狼子野心么?」木兰讥诮的的撇撇嘴角。

  但是新帝将监国匕首还到木兰手里,她还是感慨了。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就为了这把匕首代表的身分而努力,夙夜匪懈。

  多少恩怨尽赴梦魂。只有这把匕首贴身放着,她才觉得自己活着有意义。剑麟…你为何不懂?

  若不是深爱你,何以我愿意束缚自己的翅膀,在你羽翼下生活?你几时见过关在金丝笼里的凤凰?

  「妳穿盔甲好看多了。」松涛歪着头看,「呿,让妳穿女装简直是糟蹋。」

  木兰苦涩的笑了笑,一个粗鲁海盗懂,剑麟…你反而不懂。你只要一个完璧而乖顺的妻子,那就不需是我。

  「岛主,」她安详的转身,「到这里就好了。这一路,累你相伴。」

  「我不累。」他狡狯的眨眨眼,「我不趁妳跟老公吵架搞定妳,什么时候有机会?」

  她苦笑的摇摇头,「我要北去北鹰求援。单于个性喜怒不定,若是我求兵不成…说不定反而被杀。你无须与我涉险…」

  「少来,」他一口回绝,「我跟妳跟定了。妳又不熟路径,我可是熟的。妳不让我跟让谁跟?好歹我在北鹰生活到十几岁。」

  微微一笑,将满腹辛酸藏起。

  「对了,」这粗鲁汉子很大方的把信给她,「你老公有信。要不要回?」

  她淡然,「要。」

  拿过了信,连封都不拆,嘶的一声成两半,「就这样回给他。」

  真是狠。松涛伸伸舌头。不过,若我老婆回了这种信给我,看我不千里跑来打她屁股,然后跪地求饶,跟自己老婆耍什么骨气?

  这官家少爷硬是有骨气。

  他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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