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原本热呼呼的汤已经不再那么热烫,不过这样也好,微温的热度比较好入口,不至于烫口。
他盛了一碗汤,来到云巧巧身边,试着将她唤醒。
“巧巧?巧巧?”
一会儿后,云巧巧缓缓地睁开双眼,但意识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神情显得有些茫然。
关夜痕将她扶起,让她靠在他的怀中,并将手中的碗递到她的唇边。
“来,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云巧巧乖顺地喝下,身子立刻暖和许多,但整个人还是十分虚弱乏力,而他的怀抱又是那么的温暖厚实,一阵睡意袭来,让她的眼皮再度变得沉重。
看着她那虚弱昏沉的模样,才刚喝了汤又要睡去,关夜痕真是又气又不知道该拿她怎办才好。
“我不是要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吗?你不知道外头下着大雨吗?为什么要跑出去,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其实并没有期望她会真的开口回答,然而半梦半醒中的人儿却呓语似的轻喃:“……因为……怕……”
“你说什么?你怕什么?”
关夜痕低下头,努力想听清楚她的话,因为几乎陷入昏睡状态的云巧巧,声音实在细若蚊蚋。
“……我怕……不走……会爱上你……”
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呓语,关夜痕有一瞬间呆愣住,没想到她逃离的原因竟是如此。
“那你爱上我了吗?”他急忙地追问。
“……#%$@……”这回云巧巧咕哝了些含糊不清的字句后,随即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你──”瞪着熟睡的人儿,关夜痕的眉心倏地皱紧。
若不是顾虑到她的身子太过虚弱需要休息,他真想动手将她摇醒,叫她先把话说清楚了再睡!
真的吗?她爱上他了吗?
一想起她的呓语,关夜痕的心底仿佛有道热流汩汩地涌出。
望着昏睡的人儿,他勾起嘴角,那抹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如愿以偿地拥有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
隔天清晨,天色尚未完全明亮,山洞外一片朦胧。
关夜痕躺在云巧巧的身边,静静地聆听着外头浙沥的雨声。
记忆中,他似乎不曾有过像现在这般平静的时刻,好像外界的纷纷扰扰完全与他无关,而这份平静却反而在他的心底掀起一阵阵的波澜。
他闭上眼,脑中蓦地浮现义父关驰天那张严峻冷酷的面孔以及那双狂鸷阴狠的眼眸。
他不禁想,倘若当年他没被义父收养,现在的他是否会像个寻常老百姓一样,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
不过……若是当年没有义父的出现,只怕他早在多年前就已丧命在一头猛虎的尖牙利爪下了吧!
身边的人儿忽然有了细微的动静,拉回了关夜痕的思绪,他转头一看,正好瞧见云巧巧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眸。
在经过一整晚彻底的休息之后,她已恢复了体力,脸色也恢复了红润,不再苍白得吓人了。
“咦?”
云巧巧愣愣地看着关夜痕的俊颜,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像是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是怎么摔进那个陷阱,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吧?”
在关夜痕“好心”的提醒下,云巧巧的脑子瞬间清醒,当然也立刻想起了自己溜出去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正当她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时,目光忽然瞥见火堆旁两人的衣物,让她意识到彼此都光裸着身子,白皙的双颊立刻染上一抹美丽的绯红。
看着她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关夜痕忽地想起她陷入昏迷之前的呓语──
我怕……不走……会爱上你……
她怕爱上他,所以想要逃离?那么她的心是否真的已经属于他呢?
关夜痕的黑眸闪动着炽热的光芒,一股蠢动的欲望被她那娇媚羞涩的神情给挑惹起来。
“我说过,对于那些胆敢叛逃的手下,情节轻者我会断了他们的脚筋或手筋,你要选哪一个?”他邪恶地逗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问。
“嗄?”云巧巧一脸错愕,显然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的反应让关夜痕的唇边勾出一抹笑,眸光愈来愈火热。
“如果你两样都不想选的话,我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惩罚你的不听话。”他状似大方,难得“好商量”地说。
“什么方式?”云巧巧脱口问。
关夜痕的回答是一把扯掉她身上那条毯子,让她美丽的胴体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
云巧巧立刻胀红了脸,还来不及遮掩,他的大掌就已点燃了她体内的情欲火苗。
霎时之间,山洞内回荡着她拚命想压抑却抑制不了的娇吟。
她那娇媚的喘息和动情的神态,将关夜痕体内的火焰撩拨得更加炽烈。
交缠的肢体、紊乱的呼息,他不断地掠夺、索取,而她臣服地包容、给予,最后两人一同到达了情欲的极致颠狂……
激情过后,山洞内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即使不是头一回与他发生肌肤之亲,云巧巧还是羞得没有勇气看向关夜痕的俊脸,目光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才好,左瞄右瞟之际,赫然瞥见他身上竟有好多可怕的伤痕。
她震惊地怔住了,一颗心蓦地狠狠揪紧。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裸裎相对,但是先前她太过于害羞,就算不小心瞥见他赤裸的身体,也都匆匆转移目光,不敢多注视片刻,所以不曾发现他身上这些沭目惊心的伤痕。
那些伤看起来年代久远,大多已经淡去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可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的身上散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云巧巧的脸色微微一白,她实在不敢想像他到底受过多少伤?究竟曾伤得多重?他是否曾有好几次在鬼门关前徘徊的可怕经历?
“你时常遭到仇家追杀吗?”她轻声地问道。
“追杀?不,从没有仇家能活着来追杀我。”关夜痕这话虽说得自负,却也不假,完全符合事实。
凭他的身手及武艺,还没有哪个仇家有本事能活着来追杀他。
“那你身上这些可怕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云巧巧的嗓音有些颤抖,她忍不住伸手轻触他胸膛的伤痕,心里好不舍。
她的疑问、她的触碰,让关夜痕猛地一僵,多年前的往事突然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让他身上那些早已愈合的伤口似乎又被狠狠撕扯开来,引起一阵阵剧烈的痛楚。
云巧巧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沉默下来,她疑惑地仰头,却看见他的浓眉皱起、俊脸紧绷的模样。
那像是在咬牙压抑情绪、努力想挥开痛苦记忆的神情,让她心口的疼痛又更强烈了几分。
她忽然感到后悔了,她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的。
“不想说就别说了,反正……反正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想知道,你就当作我什么也没问吧!”
听着她善解人意的话,望着她那盈满担忧的眼眸,关夜痕的心底仿佛滑过一道暖流,那些疼痛的感觉也奇异地淡化、散去。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缓缓地开口。
“我身上的伤,每一道,都是我义父砍出来的。”
“什么?”云巧巧倒抽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答案。
虽然她不知道他的义父是谁,更不知道他义父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既然是义父,又怎么忍心对自己的义子下这种毒手?
她的震惊让关夜痕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自嘲的微笑,缓缓说出从没有对任何人提及的过往──
他是个孤儿,自从有记忆以来,就在街头跟着一群穷要饭的混在一块。
大约五岁或是六岁那年,他饿到独自跑进山林之中,想要采些果实来吃,却不幸碰上了一头猛虎,差点将他瘦小的身体给撕了。
那时有个男人出手击毙那头猛虎,不仅救了他,还将他带走,而这个男人就是后来收养他的义父──关驰天。
关驰天是个武功高强的杀手,生性阴狠残酷,救他是因为膝下无子,想找个资质不差的男孩来培养,而他正好被关驰天给相中了。
义父对他的教导十分严厉,说是冷血无情也丝毫不为过。自从教他武功开始,每回过招义父从不点到为止,手中长剑真的朝他的身体砍下。
有好几次,他伤重得必须在床榻躺上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养好了伤,面对的不是关心的慰问,而是另一波更加严厉的训练。
在他十八岁那年,生平第一次在义父伤到他之前,手中的剑就先抵住义父的咽喉,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一刀杀了那个救了他却也折磨了他十多年的男人,但他终究下不了手。
然而那一瞬间的迟疑,换来的却是义父毫不留情的回击,狠狠地一刀刺入他的胸口,差点要了他的命。
不过从那次之后,义父便不再教他武功,也不再与他过招,甚至还宣布退隐,将手底下的那群杀手交由他接手管理。
六年过去了,义父也过世了,他早已学会不沉溺于过往,而他也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多年前那些惨痛不堪的回忆……
手臂上突然泛开的一阵湿意,让关夜痕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哭了。
关夜痕伸手为她拭去泪水,眸光怔怔地盯着指尖晶莹的泪珠出神,仿佛那是世上最稀罕的珍宝。
这是她为他心疼的泪水!
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从不曾有任何人为他心疼落泪,而现在这小女人却哭得无法自抑……
一股前所未有的激狂情绪倏地涌上心头,他忽然低头狠狠吻住怀中的女人,紧紧搂抱住她娇小的身子,像是恨不得将她完全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也不愿放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