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从一开始莫名地仇视她,全是因为李浩念跟她好得像哥儿们?
「阿浩不知道吗?」她愈想愈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原来最迟钝的是他。」
「婷婷不让我说,不然她要杀了我,虽然我很酷,但其实很怕死。」
「哈哈——」她大笑,心中的困惑豁然开朗。「你好坏喔,居然可以忍那么久不说,还像个没事人隔岸观火,最坏心的就是你。」
「看他们斗嘴真的很有趣。」见她终于舒开眉心,他才宽了心。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会吃醋啊,还以为你很放心我。」
「吃醋、吃醋、吃醋,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不吃醋,根本就是爱欺负我。」她追打他,他跑给她追。
最后,他将她压倒在床上。
「等我一下……」他轻啄她的唇。
「等你做什么?」她含羞地问。
「我去锁门,免得他们又来打扰我们。」他起身将门锁上。
「这样好吗?大家还在讨论去法国的事……」她微撑起身。
「你想讨论?」他坏心地问。
「不想……我又不能去……」愈听愈难受。
「那就对了,你不能去,那还关我什么事?」
「原来你这么重色轻友。」她噗哧一笑。
「那要看什么色了。」他再次将她压回床上。「如果对象是你,那就没什么能比你更重要的。」
「原来你还深藏不露,满嘴甜言蜜语……」她抚摸他的脸,想将他的眼、他的眉、他的一切一切深深地刻进心底。
「只要你喜欢听,我会用一辈子来练习。」他温柔地将她纳入怀里。
俞筝缓缓闭上眼,足够了……这一句,便足够抚平她心中所有的不安与悲伤,她会等,静静地等待他回来。
她告诉自己,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爱,短短的三年,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忍耐相思,只想成天腻在情人身旁,做个胸无大志的小女人。
如果真的可以……
*
俞筝向同事借来大型休旅车,载谷正牧一行人去机场,机场人很多,她紧紧地抱着谷正牧的手臂,就怕听见登机广播。
临到最后一刻,她还是软弱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和自我催眠都不管用,她只想钻进他的行李箱,叫他带她走。
「傻瓜,又不是不回来,一年有两次长假……」他几乎是走到哪里都得拖着这只「无尾熊」。
「不准说,再说我要哭喽……」她扁着嘴,忍着眼泪。「没良心的男人,跟女朋友分开都不难过的。」
「呵……」他可能真的没什么良心,瞧她的脸皱得像小笼包,他却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只是徒增感伤,他不要她陷在悲伤的情绪里,要开开心心的,换个心情,从这一刻开始期待重逢的日子到来。
「你根本不爱我……」她抗议,抗议他不但不伤心,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
「爱……最爱你……」这个女人谈起恋爱,忽而小女人、忽而娇蛮霸道,卢得要命,昨晚不知说了几遍爱她,早上离开床铺前缠绵得难分难舍,现在她不但患了失忆症还乱栽赃。
「你会不会被金发美女拐走?」她瞅着他瞧。
「我对黑发美女比较感兴趣。」他揉揉她的发。
「法国也有黑发的华人……」
「我会警告她们,我已经名草有主,必要时拿出你的照片佐证。」
「这样还差不多……」她休战片刻,脑中飞快转着,还有什么要叮咛。
「你们不觉得很肉麻吗?我看八点档都没你们煽情……」跟屁虫缪婷婷就站在他们旁边,这么大一盏电灯泡也没办法停止他们的浓情密意,害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俞筝想起什么,转向缪婷婷。「到了法国,只准你缠阿浩,不准打我们家阿牧的念头。」
「为什么是我?」李浩念听见吓得倒退三步。
「因为现在只有你没有固定女朋友。」俞筝偷偷给了谷正牧一个鬼灵精怪的暗示。
「我想固定的话,也随时能固定啊……」李浩念一脸惊恐表情。他还瞄了缪婷婷一眼,居然没抗议?
「你要是能固定,早就固定了。」谷正牧极力配合俞筝演出。
「厚——妇唱夫随,原来我们男人的友情这么禁不起女人的挑拨,随时可以出卖的啊!」
李浩念这么一说,立刻引起陈孟邦的女朋友和冯亚克的未婚妻及缪婷婷三个女人围剿。
经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相挞伐李浩念,减轻了不少离别愁绪,俞筝和谷正牧乐得离开战局,躲到一旁看戏去。
「你变坏了。」谷正牧对她说。
「跟你学的。」她咧开嘴笑。
不过,下一秒,大厅响起登机广播,俞筝的笑脸瞬间垮了,又变回那张苦瓜脸。
「乖乖上班,有时间就和朋友出去吃饭、聊天、看表演,我很快就回来看你的。」他抚着她的脸颊,胸口像被什么压住,难以顺畅呼吸。
「嗯……」她揪着谷正牧的衣角,咬着唇。
「你先回去吧。」他不想让她一个人站在这里看他们离去。
「不要……」她摇头。「我等你进去再走。」她要看他离开,珍惜最后的每分每秒。
「听话,回去吧……」他扳过她的身体,将她轻轻往前推。
「不要……」她转过身来,扑进他怀里。
「筝……」他的心几乎要碎了。
「我没哭喔……只是想再抱你一会儿。」她紧紧地环抱他的腰,久久、久久……
「好了!」俞筝深吸一口气,放开他,瞠大眼睛,不让泪水涌上模糊眼前的他。「他们都走了,你也快进去吧。」
「嗯……」他提起随身行李,像要给自己力量般地闭了闭眼,旋即奋力转身,往前迈开脚步。
他没有回头,因为害怕看见她的眼泪,害怕一回头就再不想离开,尽管他知道她的目光紧紧跟着他。
李浩念环着双臂在前方等他,待他出了关,摇头念道:「你这又是何苦……」
谷正牧听不见他说的话,整个心魂还留在俞筝身上。
「喂……跟你说话呐……」李浩念推了推他。
「什么?」谷正牧回过神来。
「既然不想分开,就把那份工作推了,搞成这样,我们旁边的人看了都觉得难受。」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饱全家就饱了,不能不多考虑将来的事……」
「想定下来了?」
他瞅李浩念一眼。「我可不像某人。」
「哈……」李浩念装傻,顾左右而言他。「小筝不错,愿意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跟着你,这种女人现在已经很难找了。」
「要你鸡婆,我会不懂?」
「不过,你也不一定要大老远跑到法国签三年卖身契啊,你老爸老妈留给你那么多财产……虽然说那真是百年难得的机会。」
「我是男人,自己的女人当然要靠自己打拚、靠自己照顾。」谷正牧没让李浩念继续说下去。
「男人真命苦,这就是我不想定下来的原因。」李浩念翻翻白眼。
「这叫甜蜜的负荷,你不懂啦!」
「啧啧,我发现你真的愈来愈恶心,小筝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谷正牧但笑不语。
只能说,爱情来临时,就像打开了一条通往幸福的秘道,那里充满阳光,充满喜悦,让人厌到温暖,暖到想褪去一层一层防护装备,回到最赤诚、最单纯的心境。
他和俞筝都愿意将自己交托给对方,让对方看见最真实的自己,那种安心,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
但是,想起那个傻瓜,现在肯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替我照顾她……」谷正牧只能将心爱的女人暂时托给好友。「她看起来聪明,其实很笨,不懂照顾自己……」
「够了。」李浩念抚抚自己手臂。「我答应你,保证你回来时看到的她一根头发都不少,你就别再恶心下去了。」
谷正牧扯开嘴角,是啊,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