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下属带回的消息,闻人翻云心中不无诧异,所以他决定亲自走访一遭,静静地坐在布置雅致的偏厅内品茗。
他不疾不徐,心情甚至好到可以赏玩挂在墙上的名家字画。
他等着倚福安的主人出来见他,他要知道为何向来有钱就能驱使的他们偏偏不肯替他找人。
“闻人公子好雅兴。”话声未落,珠帘已被人轻掀。
闻人翻云抬眼望去,但见一个脸上罩着轻纱的女人踩着款款步伐走进偏厅。
即使瞧不见她的脸,她那婀娜的身段散发着诱人的魅惑,还有那外露的白皙雪肤,但凡男人见了只怕都会心动不已。
一双利眼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这位看起来应该是倚福安的主事,突然间,一阵轻风袭来,那雪纱轻扬,一朵艳红得宛若织绣出来的红梅胎记,从她的雪臂上清楚地映入闻人翻云的眼帘。
对于人一向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朵突然乍现的花儿顿时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来是熟人啊!亟欲弄清一切的念头一转,他冷不防地欺近秦弱水的身侧。
手一扬,用来遮掩绝世红颜的轻纱已飘然落地。
“你……”多么无礼且放肆的行为,她怒目圆睁,转身欲去。
“秦姑娘,请留步。”
果真一如他的猜测,她真是名满江湖的第一花魁--秦弱水。
倚福安、秦弱水,看似不相干,原来关系竟是这么密切。
呵,有趣!
“弱水姑娘勿恼,是在下唐突了。”
“以闻人公子的身份气度,着实不该做出这样唐突的行为。”她的语气散发着毫不遮掩的不悦,跟着更是打蛇随棍上地说道:“你的银两,我想倚福安没那个本事可以赚。”
本来,直到踏进这扇门之前,她还在思索该用什么理由拒绝而不会启人疑窦,现在正好,闻人翻云替她找着一个好理由。
“兴许在下好奇的行为冒犯了姑娘,但你真的需要拒绝得如此坚决吗?”
怪,真的很怪,倚福安从一开始就不肯接下这笔生意,现在更是名正言顺,他甚至在秦弱水回答他时,从她的眸底捕捉到一丝的窃喜,为何?
“难道说闻人公子容不得人家拒绝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好奇罢了,倚福安向来是有钱好办事,这回却连开价也不愿地回了我的生意,我只想知道个中原由,莫非……这天底下也有倚福安办不到的事吗?”
同样是捧着大把的银两,为何来者不拒的他们独独拒绝了他,这点令他耿耿于怀。
从一开始,他便只是在索讨一个答案,对于认出她的身份,纯属意外。
这是个她不能回答的问题,如果他非要一个答案才愿意离去,那么就给他个她能给的答案。
“倚福安不愿意卷入权力斗争之中,更愿意招惹皇室是非。”
呵,不愧是倚福安之人,对于这其中的复杂纠葛,她显然了然于心。
难怪在双方势力倾轧之际,倚福安还能明哲保身地存在着,看来这名满京城的弱水姑娘不容小觑。
是敌是友,他是该好好用点心,找出点端倪才是。
“但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新皇即位,为何倚福安依然不愿替皇朝效力呢?”
倚福安会拒接他的生意,如果只是因为她所说的理由,他倒觉得并不难说服。
“没错,大局已定,然而前朝势力仍蠢蠢欲动,朝代更迭谁都难以预料,倚福安的手下众多,我不愿冒这样的风险去替你们寻找勾魂至尊。”
她此话一出,闻人翻云原本闲适的神情一扫而空,心中更是不无惊诧。
她竟然这件事也知情!
闻人翻云脑中警钟响起。毕竟,勾魂失踪这件事,他们早已下令不得泄露丁点风声,可是倚福安的人却知道了。
他们的情报网的确令人刮目相看,要是能说动他们帮忙,绝对能够早日将失踪的勾魂给找出来。
当下,他完全不否认地说道:“是的,勾魂失了踪,至今音讯全无,咱们几兄弟怕他遭遇不测,所以才会重金请托。”
“他会没事……”话冲口而出,秦弱水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将接下来的话给吞回肚子里去,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秦姑娘为何能够如此肯定勾魂平安无事?”目光烁烁,闻人翻云敛起方才的悠闲潇洒,厉声问道。
“我不是肯定,我的意思是……勾魂至尊武功卓绝,断然不会遭遇不测。”
“是吗?”这样虚浮的话语着实很难说服心思缜密的闻人翻云。
尤其,方才他听到她的话时,心中蓦地浮现一种想法--或许,倚福安早知道了勾魂失踪的内情。
又或者,其实勾魂的失踪与倚福安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所以秦弱水才能这般肯定。
看来,他无意间替自己找到一个线索,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心中有数,闻人翻云却完全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凝视秦弱水那张绝丽容颜好一会,才又开口说道:“那若是在下一定要倚福安接下这门生意呢?”
他想,以他们如日中天的声势,倚福安不会想要与他们为敌的。
“这个嘛……”棘手啊!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他,脑中思绪快速翻转,在一阵权衡之后,终于开口。
“如果闻人公子非要倚福安帮忙寻人,那么就请给我们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我们必定将勾魂至尊平安送回。”
“为何是七七四十九天?”怪,而且是愈来愈怪了。
不仅是她要求的天数怪,就连她那种十足的自信也怪。
话谈到此,闻人翻云甚至已经可以肯定勾魂的失踪绝对与倚福安脱不了关系。
但为啥呢?
难道说倚福安的存在其实另有目的?那么他们的目标是谁?
是整个暮龙皇朝,抑或只是勾魂一人呢?
心知最近方才不小心露了馅,只能说事情一扯上勾魂,她便失了平日的冷静沉稳,面对已然起了疑心的闻人翻云,秦弱水试图稳定心神地说:“公子不必多问,条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至于接不接受就任凭公子了。”
她所面对的是个多么敏锐的人啊,如今只怕就连想要多贪得一些时日,都是不可能的了。
回身,不再多做停留,抬手掀起珠帘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幽幽地开了口,“公子可以放心,倚福安只是单纯的生意人,与任何组织皆无涉,只要公子愿意委托,那么倚福安必会力保勾魂至尊平安归来。”
话落,款步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闻人翻云细细地寻思,心中狐疑却感受不到秦弱水身上散发出来任何恶意。
她究竟意欲为何呢?
原以为到倚福安能让他们找着勾魂,可没想到人还没找着,已经弄得他疑惑满腹。
看来,他得去找其他的兄弟好好地商量一下。
该做吗?
现在的他什么都忘了,真心以为她是他的妻,但这么做对他其实并不公平。
可是……真的想拥有一些属于他的东西呵!
她想拥有他,甚至是他的血脉。
时间不多了。
自个儿今日的失常必会引来闻人翻云的狐疑,或者她能拥有他的时间比当初预定偷来的七七四十九天还短了。
不舍呵!
只消一想到勾魂随时都可能离去,她的心便泛着无比的急慌。
终于,银牙一咬,不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拿出了今天下午大哥给她的药瓶,将其中的药丸溶入方才丫鬟送过来的鸡汤里。
“你在做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声响,让秦弱水结结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手一颤,那热腾腾的汤就这么洒上她的纤手,烫出一大片的通红。
她还来不及喊疼,原本还在床榻上的人已经风一样地旋到她身边,速度之快,让人连眼都来不及眨。
“疼不疼?”
望着她那红了的眼眶,以为她很疼的勾魂出乎秦弱水意外地捧起她的手,温柔地呵着气。
他其实不知道心里的在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方才见她烫着,他就是觉得不舍与着急。
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动作,竟让秦弱水顿时热泪盈眶。
以前他也曾经这样问过她疼不疼,语气虽然不带一丝温柔,却足以让她感受到他真心的关怀。
原来,她恋恋不忘的,只是这个呵!
当下,她手一松,任由那碗热汤自她手中落了地,发出好大的一声声响。
可她却一点也不在乎。
双手一抬,环上他的颈项,诱人的香唇就落在他薄薄的唇瓣上。
“你的手……”突然被人家这样“侵袭”,勾魂初时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可那软玉温香在怀,竟是让他舍不得抗拒。
“我的手没事,要我,好吗?咱们是夫妻啊!”
她不要他们之间的初次是由药物所诱发的,她要他发自真心地想要她。
所以她故意砸了汤,用自身的魅力引诱着他。
手不由自主地轻触着她宛若瓷玉般冰凉的雪肌,一股冲动就这么涌上了他的腹部。
“可是……”在醒来的那一刻,他其实是由很多问题想要问她的。
那些在他头部剧烈疼痛之际不断窜入他耳际的话语,还有,她究竟是谁?可他都还来不及开口,她便被热汤烫着,而且还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主动起来。
“在这一刻,你是我的夫,我是你的妻。”纤手轻轻佻去他的腰带,她的手宛若彩蝶一般地在他胸膛飞舞着。
这是个该死的诱惑,绝对是的!
勾魂很努力地想要抗拒这一切,然而她的举动却一再地燃起他血脉中的簇簇欲火。
“我有问题要问你。”比如什么是忘魂散,又比如她大哥为什么那么急着要他与她有肌肤之亲,再比如……
那宛若繁星般多的疑问却抵不过她那灵巧飞舞的双手。
蓦地,他低吼一声,拦腰将她抱起,毫不迟疑地大踏步走向床榻,然后将她安置其上。
“我真的是你的夫婿吗?”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严肃地凝着她问道。
“是的。”清晰而肯定的回答,至少在她秦弱水的心里,他永远是她的夫、她的天,从他救了她的那一刻起。
她可以什么都不顾,只为他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