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的吧!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平空消失呢?
主将失踪,少了例行的操兵演练,勾魂底下的人也跟着变得懒散了,竟然连编个谎话都懒,还拿这种荒谬的笑话来搪塞他。
瞪着那一排排跪在面前的侍卫,轩辕极天脸上的怒气清晰可见,只见他大掌一挥,眼前的几案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剖开来。
怒气与在意通常是成正比的。
怎么能不在意呢?
勾魂与他不但是君臣,也是过命的兄弟,从先王驾崩,他们几个兄弟在机缘巧合之下相遇。
为了帮他拿下皇朝,勾魂可是拼着九死一生得到武林至尊地位,让他不至于在战争中左支右绌。
甚至还常常不顾自身安危,卖了命地在帮他打天下。
好不容易天下底定了,他都来不及酬谢这位兄弟,他便失了踪,这让他如何不着急呢?
“说,为什么会这样?”脑中浮现勾魂那沉稳寡言的模样,轩辕极天沉声开口问,得到的却是一片静默。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他们这些近侍也都想了不下千百遍,可饶是他们想破脑袋,依然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依将军的性子,断不可能不交代一句便失了踪迹,尤其是他身上还带着在最后浴血战役中,被敌人所突袭而留下的箭伤。
至于暮源居,他们都不知道搜查过几遍了,却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要说是被劫走,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看着底下的人一个个皆是一脸茫然,轩辕极天的怒气更盛,兄弟的失踪让他急怒攻心,一时失去理智就想出掌毙了他们。
“你现在就算毙了他们也没有用,最重要的是找回勾魂。”
“找,怎么找?”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连半丝线索也没有,要他如何找起?
“偏偏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人!国之将立,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不在少数,万一引来敌人的注意,反倒对勾魂不利。”
相较于轩辕极天的进退两难,闻人翻云的态度倒是气定神闲得多了。
“我说你是不是急坏了,谁说找人一定得要大张旗鼓地找呢?”
“你有好法子?”
“找人当然非倚福安莫属。”
“倚福安?”听闻人翻云说得那么肯定,轩辕极天剑眉微挑,不知道为何好友这般确定倚福安可以提他们找到人。
“你几乎都身处朝廷中,所以对于倚福安的能力有所质疑,也是正常。倚福安是个身处江湖却完全不属于黑、白两道的组织,对他们而言,顾客永远顾客,只要有银两,就算是世人眼中罪大恶极的人物,他们也照帮不误。”
说起倚福安这个组织,那可是既神秘又赫赫有名,一直以来,他都还没有机会去探探他们的底,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如果他们是可以结交之人,那么或许有利于他们暮龙皇朝打稳根基。
何况在这节骨眼,除了通过倚福安,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
“所以,咱们要找勾魂,得先找到倚福安?”
轩辕极天虽然明白闻人翻云的打算,却不确定这样的方式是否合适。他能等,但勾魂能等吗?
毕竟,找人行动可是刻不容缓,尤其就怕勾魂是被贼人给掳走,那么他的安危就更令人担忧啊!
闻人翻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忧心,只是以眼前的状况看来,江山已经打下,如果勾魂真的是落入贼人之手,他相信也是要拿他来要挟轩辕的成分居多,勾魂的安全应该暂时无虑。
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
“放心吧,不论花上多少银两,我都会让倚福安早日将勾魂给找出来。”
“嗯!”轩辕极天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闻人翻云得令,立马转身急着去办事。
轩辕极天冲着那背影,忍不住又交代一次。
“不管倚福安要多少银两,都给,只要勾魂安全就好了。”
“我明白。”
一个坐镇朝中,一个出发办事,不约而同的是,两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相同的戾气。敢动他们的兄弟,那些人真的是活腻了。
亦步亦趋。
很难想像一个身材壮硕的昂然男子会像只小鸡般地紧跟在秦弱水身后,偏偏他做得却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突然间,一道闪光自她腰间一现,注意到的勾魂,几个跨步,长手猝不及防地一捞,一块通透翠绿的腰牌已从她腰间平躺在他厚实的大掌中。
“这是什么?”
望着那块玉佩,一种好熟悉的感觉跃然心田。
那精细的雕工,还有那仿佛就要飞腾上天的盘龙,都让他心中的熟悉感愈重。
抬头,望向秦弱水,好像就要抓到什么的直觉让他眸中带着一抹激切,问道:“这块玉佩是哪来的?”
“是你送我的。”
“我送你的!”偏头,努力要回想,突然间,一阵剧痛袭来。
那种疼,就像是钻心蚀骨一般,饶是像他这样的铁汉也折腾得屈膝跌坐在地。
“傻瓜,你不能想啊!”一见他痛楚的模样,秦弱水心一急,连忙跪在他的身前,嘴里叨念着。
她的手温柔地按压着他的穴位,希望减轻他痛楚。
“大哥……大哥……”望着他疼到不能说话,额际还不断渗出豆儿般大的汗珠,秦弱水只恨不能替他疼。
无助的,她只能仰头找着救兵,忽而间,一道身影疾至,他的到来就像是块浮木,让她连忙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着他,失了血色的唇急着想要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傻丫头,急什么!”秦绍安睨了妹妹一眼,对于向来沉稳的她如今竟因勾魂而方寸大乱有些没好气。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大哥,你快救他。”明眸中闪着焦急的眼光,瞧着勾魂那头痛难当的模样,秦弱水只觉得自己仿佛比他痛上了千百倍。
摇了摇头,秦绍安无奈地说:“这种事何需我出手,只消他不想便行。”
既为“忘魂”,便是要阻断中毒者的思绪,用痛楚让他无法想起过往之事。
“可是……”
他很痛苦啊!
而她哪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也不做。
“与其担心他因为魂散而引起的小症状,你还不如担心别的。”
心中虽然焦急,但见兄长神色沉重,秦弱水心知必是发生什么大事,于是强迫自己凝定心神,这才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事是还没出,不过大哥也没有想到他们竟会来得这般快。”
“谁?”
当今世上,能让大哥这般忧心忡忡的人并不多,该不是……
心中臆测才串过,秦绍安的话已经证实了她的想法。
“是他那些歃血为盟的兄弟。”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埋怨地瞪了显然已经痛得失去意识的勾魂一眼。
“他们……来了吗?”好快!
她知道以他们和勾魂的交情,他们断会倾力寻找他的下落,可真的太快乐。
心蓦地一沉,一种即将失去他的恐惧彻底地攫住她。
大哥这般的大费周折,能为她偷得的竟只有这么一丁点的时间吗?
“放心!”望见妹妹眼底的忧心,秦绍安终是不忍地开口安抚道:“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他在咱们这,他们来倚福安是捧着金山、银山来求咱们替他们办事的。”
“他们要倚福安替他们找人吗?”
“嗯,闻人翻云派人送来口信!”
“那大哥怎么处理?”
“我直接回绝了。”秦绍安毫不犹豫,为了他这吃尽苦头的妹妹,就算是把金山银矿往外推,他都认了。
“这样可好?”勾魂的那些兄弟,个个聪明绝顶,倚福安一向只认钱,不认人,这样毫不犹豫地回了,只怕更加的启人疑窦。
“不回绝的话,难不成真的把他交出去,你甚至还没和他圆房,肚里也还没住上一个娃耶!”
他也斟酌过要不要暂时应承下来,但就怕他们那群人不肯同意给他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找人,而如果照他们的意思,在期限内,人没有交出去,倚福安的金子招牌也就毁了。
左思右想才决定推掉这门生意,就算会引来怀疑,他也不管了。
这么直接的话语顿时让秦弱水的脸色一扫之前的苍白,抹上点点红晕。
“大哥……”
“喏!”见她娇羞得说不出话,秦绍安伸手入怀,掏出一只细致的药盒,塞入了她手里。“这是‘千娇百媚’,只要掺在水里让他饮用,保证他兽性大发,然后--”
“大哥!”大喊了声,组织了他那露骨的言语。
望着静静躺在她手心中的药盒,秦弱水深吸了口气,倏地收紧五指,紧紧地握住,就像她想握住那镜花水月一般的幸福。
“大哥,他们那边,让我来周旋吧!”
她清楚那群人不会轻易放弃的,若换了平常,她也懒得理会,可面对精得像只狐狸一般的闻人翻云,哪怕只是让他嗅着一丝丝端倪,都会为倚福安招来大祸的。
“好吧!”他耸了耸肩。向来,只要妹妹开口,他一向没有说不的习惯,这次也一样。“反正你只要记得,凡事有大哥让你靠着,懂吗?”
早在心中立誓,不论出了什么乱子,他都会护着他这个看似精明,其实笨到骨子里的妹妹。
“大哥……”望着对她呵护备至的兄长,秦弱水霎时热泪盈眶。
要办事大哥在她几乎绝望之际出现,只怕她早不在这人世间了吧?
“放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将瘫软在地上的勾魂给扛上肩,踩着坚定的步伐将人送到妹妹闺房中。
他可是送佛送上西天了,要是那个笨妹妹还不懂好好把握,那他也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