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瞪着我做啥?你们庄主中毒了。”这些人是想和她比眼睛大小吗?
守卫一听皇甫朔再次中毒,不禁慌乱急迫了起来,且未见冷贯霄或易守信随行,使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净是发愣?”堂玄星翻身下马,很干脆地将马背上的皇甫朔背在背后,走过面面相觑的护卫身边,进入庄内。她的力气本来就比一般姑娘要大,背负皇甫朔对她而言易如反掌。
“姑娘,庄主交给我们即可。”山庄内接获通知的刘总管急奔出来时,就见外表娇弱的她轻松地背着皇甫朔,当下便明了要背负皇甫朔对她而言并不难,可问题在于他得顾及庄主的颜面啊!说什么都不能教庄主让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背负着走,否则这事儿若传出去,庄主的脸可丢大了!
“换手太麻烦了,你只要告诉我,他睡哪间房,让我把他背进去就行。”堂玄星懒得浪费时间,要刘总管直接带路。
“可是……”刘总管仍觉不妥。
“别再可是了,你们庄主中了毒,我得找个地方好好看他现下的情形,再来对症下药啊!”堂玄星觉得刘总管太罗嗦了。
“原来姑娘会解毒啊?那真是太好了!请随我来。”刘总管一听见她要解皇甫朔身上的毒,立即抛去其它顾虑,走在前头领路。
昏迷中的皇甫朔鼻间嗅闻到清新好闻的淡雅香气,恍恍惚惚间忆起他们正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住,他得提振精神,不能受制于体内的毒物,于是他以坚定的意志冲破幽暗,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当双眼睁开时,他看见如丝缎般乌亮的发丝,心神蓦地一敛,赫然发现他正被堂玄星背负在背上。
皇甫朔不由得为此发现,难堪地呻吟出声。
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背在背上,在庄内疾行,简直是丢尽脸面,他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永世不出来见人了。
“你醒了?”听见他的呻吟声,堂玄星大感意外,本以为他会昏迷得更久,想不到他会醒得这么快。
“我没事了,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纵然皇甫朔浑身无力,但他宁可用爬的,也不愿再让她背负。刘总管和其它人在做什么?为何没人出面制止她?
“你一点也不沉,我背得挺顺手的,你不用担心我会不小心把你摔下去。”堂玄星向他保证,绝对会将他安稳地送进房。
“我宁可你把我摔下去……刘总管,过来扶我一把。”皇甫朔低喃,倘若真被她摔下地去,起码还保有较多男性尊严。他扬声要刘总管提供臂膀,别再教他颜面尽失地让她背着在庄里晃。
“是,庄主。”刘总管瞧出皇甫朔的懊恼与屈辱,不禁后悔方才为何不坚持要堂玄星放下皇甫朔。
“你确定不让我背?其实我痛着你走会比较快。”皇甫朔的坚持,让堂玄星不得不停步放下他。
“就算用走的会要了我的命,我也要用双脚走。”皇甫朔下了她的背,让刘总管扶着他,努力维持他的男性尊严。
堂玄星在他的双眸中看见一抹难堪,终于了解他为何会坚持不让她背,偷偷地吐了吐丁香舌。她在不自觉中伤了他的自尊,看来她得想办法弥补才行。
“其实你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了。说实话,你重死了!我刚刚背着你走进来时,背都快被你给压垮,手也快断了呢!”她脑子一转,为了维护他在家仆面前的尊严,于是夸张地形容他的分量。
堂玄星心想,如此他就能在家仆面前保有身为庄主及身为男人的尊严了,对于她贴心的言词,他应该会很感动才对吧?她一脸期待地望着皇甫朔。
“……谢了。”皇甫朔涩着声道。她说得太过夸张了,反而显得虚假,可热切的眼眸直盯着他瞧,他无法不向她道谢。
“不用客气。”皇甫朔对她的感激果然如滔滔江水般汹涌啊!堂玄星一双美眸闪烁着璀灿的光芒,嘴角漾着达成任务的笑容。她这么做也算是回报了他不顾会使体内的毒加剧发作,再次出手助她的举动了。
皇甫朔由刘总管小心翼翼地撑扶着,没戳破她的美梦——让她知晓,她的说词并未成功挽回他的男子气概。
“庄主,小心点。”刘总管扶着皇甫朔进房,倚在床头。
堂玄星尾随在后,快步来到皇甫朔的床畔,为他把脉。
刘总管看着堂玄星为皇甫朔把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会扰乱她的思绪。
皇甫朔盯着她认真的脸蛋瞧,发现她的睫毛浓密又鬈翘,仿佛两把扇子般,蛊惑人心地扇动着;而她的肌肤则细如白瓷,完全没有一点瑕疵;樱唇不点而朱,具有诱惑圣人的威力,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皇甫朔明白不该老出神地盯着她,但他偏就是无法自我克制。看她是种享受,尽管她让他在家仆面前颜面尽失,他还是喜欢看她。
堂玄星察觉到他那炙烫的视线锁定在她脸上,心下打了个突,不由自主地猜想着是否刚刚她夸奖得不够,所以他才会怀带着怨念盯着她看?为了消除他的怨念,看来她得再接再厉了。
堂玄星确定了“流星追月”侵入他体内的程度后,便松开他的手,深吸口气,准备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将他大夸特夸。
“请问姑娘,我家庄主的情况如何?”刘总管一心挂念着皇甫朔体内的羞。
皇甫朔紧盯着她,等她说出他中毒的深浅。
“你家庄主天生奇筋异骨,又深受苍天眷宠,虽然先前中了‘冰火玄奇’,但他积福颇厚,是以在因缘际会下,得以解去‘冰火玄奇’的毒,而现在他所积的福分又再次救了他,纵然‘流星追月’入体,解毒的程序繁复,不过要不了他的命,他仍旧可以活得好好的。”堂玄星拉拉杂杂说了一大串,没头没脑地努力夸奖皇甫朔。
刘总管愕然地看着堂玄星,她说了一长串的意思,是指庄主还有救是吗?
“……是江湖术士吗?”皇甫朔皱着眉,她所说的话使他联想到四处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什么天生奇筋异骨,什么深受苍天眷宠,还积福深厚呢,全是胡诌!若非他深受“流星追月”折磨,早就大笑出声了。
“不是啊!我可是‘门’右护法呢!”咦?莫非被皇甫朔发现她所说的话大半是偷学街上的江湖术士?真有那么明显吗?
皇甫朔紧盯着她看,看穿她的心虚,看得她节节败退,再也无法脸不红、气不喘地放大话。
“我只是借用了下别人说过的话,而且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挽回你的尊严。”她倾身向前,凑至他耳畔,压低声音,不让刘总管听见她所说的话,要他明白她有多用心良苦,他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我还真是感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他涩着声低道,试着忽略心头不住传来的刺痛,至于这痛是因她伤了他的自尊而产生的,抑或是因为体内毒物作祟……两相交杂,连他自个儿都分不清了。
“知道感动就好!你放心,既然你的尊严是因我而失去的,我绝对会负责帮你重拾尊严。”此事不仅有关个人名誉,也关乎本门名声,总不能让外人以为“堂门”中人是捅了楼子就不负责任的混帐吧?所以她会做到尽善尽美,让人无从挑剔的。
“你只需要帮我解毒即可,其它的事就不用劳烦你了。”依照前例看来,皇甫朔对她严重缺乏信心,他可不想她像个江湖术士般到处天花乱坠地夸他。
“不行,是我让你失了尊严,我一定得负责到底。”她有她的坚持。
刘总管站在一旁,不晓得他们两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些什么,他极力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不出声询问。
“我认为……”皇甫朔委婉地想让她打消念头,担心她会弄巧成拙。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一切包在我身上,没问题的。”堂玄星制止他再说下去,她晓得该怎么做,自有分寸。
堂玄星火速结束与他的轻声细语,一本正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咳!那个……请问姑娘何时要开始为我家庄主解毒?”刘总管轻咳了声,要两人将注意力放在最重要的事上。
“就现在吧!”她闯下的祸当然要及早收拾干净,免得落人话柄,使“堂门”白净无瑕的声誉因她而添上了污点,那她就成了“堂门”的千古罪人了。
“需要我准备什么药材或物品吗?”刘总管没忘记堂玄辰为皇甫朔解“冰火玄奇”时有多费功夫,不论是多艰难的协助,他都会倾尽全力办到的。
经历过解“冰火玄奇”的繁赘过程,对于这回解“流星追月”,皇甫朔已有了心理准备。
“是的,请你给我笔墨纸砚,我会一一写下所需物品。”
“好。”刘总管马上将笔墨纸砚备妥,站着帮忙磨墨,好让堂玄星书写所需物品。
皇甫朔轻合上眼,冗自忍受心头如千百根针刺的痛楚,全身依旧火烫,因痛楚淌下的汗珠一颗颗自额际滑落,对于堂玄星会写下什么必需品,压根儿就没心思关注,心下认为,不论解毒的过程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他皆能咬牙撑过去。
“好了。”堂玄星迅速书写好,将墨汁未干的纸交给刘总管。
“真的是要……准备这些?”刘总管无法置信,狐疑地再次向堂玄星确认。
“对!”堂玄星斩钉截铁地颔首说。
“……这些真能除去庄主体内的毒?”刘总管充满怀疑。
“当然,纸上所需的物品分量需连续备好七天的分,待备好一天的分量后,你让人烧一桶热水,再将那些物品放入热水中送进来。”堂玄星交代着。
“我明白了。庄主,属下这就马上去准备解毒所需的物品。”不管刘总管心里埋藏多少疑惑,既然她肯定地说了“是”,那他就不再出言质疑了。
努力熬着一波波痛楚的皇甫朔僵硬地颔首,让刘总管退下办事。
“很难熬吧?”刘总管退下后,堂玄星来到脸色难看至极的皇甫朔身边,同情地轻问道。
“勉强撑得下去。”皇甫朔吃力地睁开眼看她,若非碍于要维护尊严,他会宁可让人一棒打昏,至少无须清醒地承受这似乎永无止尽的痛楚。
“待开始解毒后,你所承受的痛苦就会一日日减轻了。”
皇甫朔僵硬地应了声,再次合上眼,以坚强的意志力苦苦熬着。
“人生在世,总会遇到许多第一次。”堂玄星自怀中掏出沾有毒液的金针,刺上皇甫朔的穴道,为他减轻些痛楚。
“先前我为了解‘冰火玄奇’的毒,已经让堂玄辰用毒针刺过了,所以这不算是第一次。”皇甫朔苦中作乐,同她说笑。
“这是当然,我要说的是,解毒的方法各有不同,端看你中了什么毒,就以怎样的方法解,你明白吧?”堂玄星再道。
“嗯。”痛楚稍减的皇甫朔回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一点儿都不难懂,他没傻得以为每种毒都会以相同的方法解。
“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会相信我,对吧?”堂玄星需要他的保证与合作。
“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就不会将性命交到你手中。”他对她有绝对的信心,况且倘若她能力不足,堂玄辰也不会要她负责。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的。”他的信任,是给予她的最大肯定。
堂玄星告诉自己,她不仅要解除蛰伏于他体内的“流星追月”,还会附加别的好处,做为对他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