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说法,秦关有一丝迟疑和犹豫。
「为什么要骗他们?」他蹙眉问道,总觉得不磊落。
何况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个意外,而且她嫁进来六天了,难道丝毫不会想念爹娘与外公吗?
他是坚持不肯让她带著微恙的身子出门,但至少他可以安排岳父岳母到甄府来探看她呀。
这不过是件小事,可是我怕外公和爹娘担心,倒不如藉词我们出门去了,也省得他们操这份心。玉洁细细地解释,指尖在他掌心上分外忙碌。
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依她的心意去办了。
终於能够再拖延一些日子,玉洁忍不住吁出一口气,笑容也更愉悦灿烂了。
又过了两天,她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事实上她并没有那么娇弱,只是秦关紧张兮兮地要她多休养几天——又可以恢复自由的行动了。
秦关将需要过目的帐本和文件全搬到亦善居,坚持要陪在玉洁的身边,就算是他坐在案後审视帐本,而她只是在一旁绣荷包、纳鞋底、做鞋面,他依旧觉得满心的喜悦和满足。
玉洁绣著荷包,把缠绵的情意一针一线地绣进荷包里,因此边绣边笑,眼波流转笑意盈然,看得他煞是痴醉,完全忘了手上的帐本。
终於,他再也无心於帐本上,起身来到她身边,研究著她手里的活计。
「好别致的荷包。」他看著她绣缝好了面和边,做好了盘扣,正在打著一束朱红配赤金的穗子,一个同心如意结渐渐成形了。
她抬起头,巧笑倩兮,指了指他。
「给我的?」他有些惊讶。
她点点头,微偏头著看他,「喜……欢吗?」
秦关接过她终於完工了的荷包,爱不释手地看著。「我很喜欢,一定天天放在身边。只是你为什么绣梅花?我以为男子应该绣些十段锦或十字方胜,这梅花应该是姑娘家专属的吧?」
她眼底的快乐有些黯淡了,「你……不要吗?」
「不不不。」他急急安慰道:「我要,我当然要,只是好奇多问了一句,你千万别多心。」
她心情复杂地看著他珍而重之地将荷包放入怀里,咽下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红屏,今日天气真好,你想出去外头走走吗?我有两个好朋友迫不及待想见你。」他徵询她的同意。
她拉过他的手掌写问:他们为什么想见我呢?
「因为他们都想知道我究竟是娶了什么样的一位好妻子,才会满面春风笑意难抑啊。」他微笑的回道。
玉洁一阵娇羞,低下头假装要纳鞋底。
秦关拿开她手上的针线和膝上的篮子,笑道:「走吧,我记得你非常喜欢小晴院的罗汉上斋,咱们就到那儿用午饭,并约上他们俩,好吗?」
她害羞地点点头,但突然又有些犹豫了。
万一给人家瞧见他带著的不是刘红屏,那该怎么办?更糟的是,万一给刘家人撞见了……
应该不至於吧,再说秦关是出了名的神秘,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正面貌,否则也就不会把英挺粗犷又善良的他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的莽夫了。
「你在想什么?」秦关好奇地问道。
她摇摇头,嫣然一笑,比比身上的衣衫。
「你要换衣裳吗?」他笑了起来,「可我觉得你这样穿就很美了。」
在他眼里,她无论何时何处都美丽得不得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想到现在他所能拥有的,他突然觉得上一段姻缘才是个大大的错误,幸好他已经从那个错误中走出来了。
玉洁摇摇头,含笑把他往房门口推去。
「等……我。」
既是要见他的好朋友,她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邋邋遢遢呢?他的好友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之一,她一定也要好好地敬重看待,所以她必须要慎重地当一回事。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秦关还是笑著到外头等著。
玉洁打开一个个罗钿柜子,里头摆放的大都是刘红屏陪嫁过来的衣裳,统统是花花绿绿的,她实在很难想像自己穿得一身艳红的模样。
幸亏秦关有让人帮她裁制了几套新衣裳,是淡雅素净的颜色,她挑了一件淡粉色的罗裙,穿好後又重新绾了发髻,用一柄碧绿色的玉钗簪住,看著妆台前一盒盒上好香粉与胭脂,实在用不惯也不会用。
只是镜子里的人儿哪还需要再用脂粉妆饰?弯弯的柳眉和无瑕的脸蛋,唇瓣粉红柔润得像是熟透的樱桃,颊边两酡淡淡的嫣然红晕,更是平添了几许醉人的娇媚。
玉洁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珠宝匣子,里头盛满了甄老爷和秦关送给她的珠宝与金银佩环,可是看了老半天,她还是决定放弃穿戴珠宝。
她从来就不是爱这些东西的人,又何必勉强自己当个珠环玉绕的贵妇呢?
就这样吧,清新自然,她就是她,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接受她的本来面目,那么这样的友谊也才显得珍贵,不是吗?
玉洁起身走向外头守候等待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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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晴院里,玉洁惊讶地发现原来传说中奇怪、可怕、令人退避三舍的甄、卑、艾三家少爷,竟然全不是谣传中的那样。
事实上,除了杰哥哥和相公外,她从来没有看过这般英俊又器宇非凡的男人。
楠竹少爷亲切爱笑,身著红衣,全身上下散发著无法言喻的俊雅气质。
骆弃少爷则是彬彬有礼,潇洒倜傥,说话虽然文雅,却常是一针见血,不失锐利见解。
他们真的跟外头传的天差地别啊!
玉洁与他们相谈甚欢,虽然是用比画和手写,可是才一顿饭时间,他们就谈笑得让秦关忍不住吃起飞醋来。
他无视於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一把将她揽近身边。
「夫君……」玉洁惊呼一声,害羞又尴尬地想挣开,可是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
「你冷落我太久了,我不喜欢这样。」他满脸醋意地道。
楠竹和骆弃眼珠子差点齐齐滚出来。这就是他们认识了二十几年,那个淡然悠远,待人若即若离的甄秦关吗?
「骆弃,你要不要捏一下脸试试看?」楠竹喃喃道,「我怕我们是在作梦。」
骆弃二话不说伸指夹住了他的脸,使劲扭了一把。
楠竹疼得哀哀叫,急忙扒开他的手,痛呼道:「哎哟喂呀,你捏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捏你一下,确定你有没有在作梦吗?」骆弃好整以暇地道。
「我是问你要不要捏『你自己』一下脸试试看!」楠竹抚著发疼的脸颊,埋怨地道:「啧啧,好狠的心,还捏得这么用力,要是捏坏了我玉面郎君的脸,看你怎生赔得起?」
「那好,替你毁了容,就不会有人说你像女人了。」骆弃闲闲地道。
「啊,不要吧?」楠竹大惊失色。
玉洁看著他们俩斗嘴的模样,不禁笑弯了腰,但又不好意思笑得太嚣张,两只小手急急捂住嘴巴。
看在秦关的眼里,又是一阵心旌动摇,若不是此刻正在外头,他还真想低下头在她颊上偷香。
「你们俩感情越来越好了,心情也不错,是不是续弦的事有好消息了?」他忍不住笑问道。
一提到这个,楠竹和骆弃就觉得呕。
「甭提了,你最不够意思了,口口声声说对女子再没有信心,不想续弦,没想到动作最快的居然是你,而且还娶了像红屏妹妹这么好的女孩,真是嫉护死我了。」楠竹捣著扇子摇头,满脸哀怨。
骆弃也叹了口气,「若有你这么好的福分,能娶到像弟妹这样的好女子,我还用得著在这儿同楠竹斗嘴吗?」
早就美人香草,长伴赏花吟月去了。
秦关心满意足地微笑著,玉洁则是好不害羞,连忙别开脸看向窗外……可是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含笑的小脸登时僵住了。
「红屏,你怎么了?」秦关注意到她倏然变色的脸。
玉洁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突然站起来,像在作梦般紧紧盯著窗外,眼睛瞬也不瞬。
他们三人也觉诧异,跟著望向窗外,以为会看到什么奇景,但只是人来人往,还有两名般若寺的僧人在化缘,光天化日垂柳依依,并没有什么希罕奇异之处。
「红屏?」秦关有一丝焦灼地唤著她,伸手拉住她。
她机伶伶地打了个颤抖,猛地清醒过来,不假思索地甩开他的掌握,小脸满是哀求与心虚地道:「我……出去……一下。」
他们还未回过神来,她已经狂奔下楼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
秦关也呆住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追下去寻个究竟,他知道自己有权利也应该这么做,可是他脑中突然浮现撞见瑶娇和情郎相会时的情景,不禁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场景……这个场景该死的似曾相识。
他浑身僵住了,只能够透过大敞的窗户盯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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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踉踉跄跄奔下楼梯,玉洁夺门而出,气喘吁吁地盯著一名俊秀高大,身穿道袍、发束成髻的年轻道人。
道人正与两名僧人微笑交谈,她身子微微地颤抖著,缓缓地走向他,一步又一步,她看见了他那张俊美的脸……
虽然事隔十年,虽然男孩与男人的模样多少会有差异与改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是杰哥哥,是杰哥哥!
她的心脏快狂跳出来了,脸色苍白若纸,慢慢地走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轻飘飘不著力的云端般。
「杰……哥哥?」她挤出了所有的力气唤道。
那名道人蓦地一僵,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然後他缓缓地望向声音来处。
他陡地睁大双眼,绽放出强烈的惊喜光芒。
「洁儿!?」他缓缓地吐出这个足足寻觅了十年,挂心了十年的名字。
真的是杰哥哥……
玉洁眼前突然朦胧模糊看不清楚,她急急一揉,只觉满手的湿润,原来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杰……杰哥哥……杰哥哥……」纵然她的声音暗瘂难听,她还是不停地叫唤著他一遍又一遍。
玉杰抛下两名一脸疑惑的僧人,拔腿狂奔至她的面前,激动地看著分离了十年的小妹。
「洁儿,真的是你!」他抑止不住满心的激荡,颤抖著手打了个佶首,「无量寿佛,祖师爷慈悲,我多年的心愿和多年挂念揪心的就是不能再见到我的洁儿,不知我的洁儿过得好不好……可现在老天庇佑,兄妹分散十载,今朝竟有幸还能再见到你……」
「哇……」玉洁再也忍不住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的哭声凄伤破碎,闻者皆泪,玉杰更是满怀凄楚心疼,轻轻地抚摸著妹妹的头,泪也落下。「你……你的嗓子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你这些年来到哪里去了?你还好吗?」
她拚命摇头,泪水跌碎在他胸口的衣服上,「我……火灾过後……我的声音……坏了……」
他大惊,心痛至极地一僵,「你的嗓子……你以前有著最清脆娇嫩的声音……」
她的喉咙好痛,实在禁不得又哭又诉了,只得抓过他的手掌,迅速写出心中的千言万语。
失去声音并没有什么,失去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心痛的,你到哪里去了?你那时候受了伤晕过去,我怎么都拉不动你,你现在好好的,是有人救了你吗?
「我昏昏沉沉的,什么事都不知道,等到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人已在终南山上的太极道观里。」玉杰细细诉出别後点滴。「那时已经是三个月後了,是我的师父白云道长路过梅浓镇,在火海中救出了我,我额上的伤很严重,而且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她揪著心,满面泪痕地倾听著。
感谢老天,感谢白云道长救了杰哥哥……她真想跪下来对著天空深深膜拜致谢。
「後……来呢?」她紧张地问。
「半年後,我身上的伤和额上的伤才完全好了,我足足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想起我是谁。」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後来我回了梅浓镇一趟,发现屋毁而人事也已非了,打听过後才知道二娘和她女儿在火灾後的那一年就离开了,听说她後来嫁了个跑单帮的商人。我也打听到你是寄住在阿牛伯家,可自从他们夫妇过世後,你也离开了梅浓镇,不知去向。」
她泪眼迷蒙地望著他,「你……找过……我吗?」
他点点头,眼底盛满对妹妹的亲情与挂念,「後来我回到终南山,在师父的教诲下潜心修道,每半年就下山云游,为的就是要找寻你。」
杰哥哥并没有忘记她这个妹妹呵。
她感动地想著,用袖子抹去泪水,稚气又喜悦地笑了。
「没想到今天会在春满城找到你……」他紧紧盯著她,激动地道:「老天垂怜,真是老天垂怜啊。」
哥哥,你做了道士,那你快乐吗?她有一丝感伤地在他掌心里写著。
玉杰真心地微笑起来,脸上恢复了平静详和,「我很快乐,很满足,自从一心学道之後,我放开了许多俗事的牵绊和执著,放下後,清清静静无比自在,『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故以观其微……』」
她仰望著分别了十年的兄长,并不是很明白他後头所念的道德经,但是他言谈与面容所散发的宽容自在光彩却深深地撼动了她。
她记得小时候的杰哥哥带点愤世嫉俗,他非常不能接受二娘的坏和爹的变心,还有娘抛家弃子遁入空门的事实,此刻站在面前的他,俊美依旧,眉眼间尽是慈悲和潇洒,明月清风自去自来,再也没有半点愤恨之色了。
她的心里有些快慰,可是仍旧有些酸楚揪疼,她在他掌心写下:难道你一点都不怨我造成了那场火灾,弄得家破人亡吗?你也不怨二娘和爹娘了吗?
坦白说,玉洁心中还是没有办法完完全全释怀那些椎心的往事,毕竟点点滴滴像火一般早镌刻在她童年的记忆里,每当午夜梦回,她还是会自火烧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哀哀痛哭。
多少辛酸多少泪,个中滋味自己最明白。
玉杰——如今道号已称意清——温和地看著她,「洁儿,天地万事万物演变自有其道理,天道不衰人生历转,因果循环谁也脱不过。我们都是命运巨轮下的芸芸众生,然而性格也可以主宰命运,你要切记,二娘和爹选择了伤人害己的因,以至於落个生离死别、沦落天涯,那便是他们的果,而你……我最心疼的就是你,不过如今哥哥见到你长大了,看模样生活还颇快乐,这是老天爷给你的另一番弥补,你能说上天不公平吗?它是公平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一提到善恶到头终有报,玉洁又是悲喜又是心惊……她悄悄地握了握微冷的小手,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哥哥,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她深吸了一口气,绽放出一朵甜美的微笑,继续在他掌心里写著:我已经成亲了,夫君待我非常非常地好。哥哥,你曾说过一定会祝福洁儿嫁给一个同样用生命去疼爱洁儿的人,哥哥会日夜祈祷这人千万别像爹爹那样伤洁儿的心,让洁儿哭泣,你的祈祷成真了,谢谢你,杰哥哥。
他不禁鼻酸了,安慰地摸摸她的头,「洁儿,哥哥很高兴。你那夫君现下在何处?哥哥想见见他,谢谢他如此用心疼宠你,从今以後,我就把你交给他了。」
他在……
玉洁悚然一惊,连忙摇头挤出笑来,在他掌心写著:我是自己一个人来般若寺的,他很忙,家里的生意做得大,他走不开。
他恍然地点点头,含笑道:「那就以後有缘再与他会面了,此次下山,没想到能够找到你,我很是宽慰,又知道你过得好,总算是了了心头一桩大事了。」
她悲伤地望著他,恋恋不舍地写著:杰哥哥,你要走了吗?为什么?我们十年没见,初初重逢就又要分离了吗?
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杰哥哥说,十年来,萦绕在心头的千言万语和悲喜心事统统都想对他讲,可是没想到他又要离开了。
他轻轻抚摸著她的头,难掩不舍地道:「缘起缘灭自有时,既然知道你一切安好,为兄在终南山也能安心修道了,就不必执著於这个留或不留了。」
「可是……」她止不住心头阵阵凄恻。
其实她很羡慕娘和哥哥,能够在佛法与道法中得到清静自在与喜乐,不必被俗事情缘牵绊,可是她同时又觉得好不心伤……他们永远是她的娘和哥哥,但是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一切都会变,烦恼也会增多,她多希望回到过去,爹还未娶二娘前,他们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日子。
只是时间不留情,人总是要不断不断地向前走,面对生命中相继出现的挑战,费了劲、流了汗、淌了血,才能丰富收获与拥有。
她想到了心爱的夫君,突然间所有的失落统统都消失了。
玉洁缓缓地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是啊,她长大了,才能遇到秦关,也才能够有缘与他朝夕相处,夫唱妇随何等幸福。
老天果然有它的巧安排啊。
或许这真是上天要给她的另一份补偿呢。她深深地望入哥哥闪动著智慧的眼里,在这一瞬间完完全全了解了。
她双手合十对他行了个礼,温温柔柔地笑了。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就像哥哥曾教过她的鸳鸯扣,该分离时就分离了,可是没有分离的痛苦,又何来重逢的喜悦?
「哥哥……异日……有缘,我……必会到……终南山……看你。」她的声音破碎却温暖而真挚。
他含笑点点头,心下无限安慰,妹妹果然是最慧黠灵巧的,不需太多的言语解释,自能一念贯通。
「保重。」他最後一次以玉杰的身分紧紧地拥抱著妹妹。
「保……重。」她咽下热泪,微笑相送。
他手持拂尘潇潇自在地离去,玉洁伫立在原处痴痴地目送著他。
她浑然不知在身後的小晴院二楼窗台边,秦开正紧紧地盯著这一切。
他的心渐渐地缩紧纠结成一团,拳头也握得死紧,脑子里像有万蜂戳刺般鼓噪飞舞著,再一次被背叛的剧烈痛楚弥漫在他全身的血液里……
楠竹和骆弃好不担忧地望著他,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又是黄瑶娇的事件重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