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你们几个想捷足先登……”
趁着这几人争论起来之际,翡翠见到地上有根断截的木枝,可以充当武器,悄悄地往那边移动,就在她差点到手时,离木枝最近的蒙面汉一脚将木枝踢开,还嚷道:“哟哟!这娘儿们还不死心,还想跟咱们打咧!我看不给地点苦头吃,她是不会听话的!”几人卷起袖子,缩小圈子,往她逼近。
“不要……不要过来……”
多可恨啊!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如果可以,她真想杀了他们,但是……翡翠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她曾发誓过,绝对不会草菅人命,不管是多么卑贱污秽的一条命,只要她动手,便意味着破戒。“装什么黄花大闺女?你就识相点,给爷儿们爽一爽!”
一人扣住她手腕,一人扣住她脸蛋,几双手在她身上令人恶心地滑动着。翡翠暗自呜咽,眼看热泪就要汩汩流下。她好不甘心,难道自己只能任由这些恶棍宰割,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吗?“噢,好嫩的肌肤啊!”
“瞧瞧这双峰,又挺又翘……”
暗夜中,那些刺耳的淫笑、淫语,真让翡翠想一头撞树而死!“你们几个,把她放开!”
正气凛然的怒斥,从阴森森的树林里传来。几名大汉一愣,纷纷转头四望。“哪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想坏大爷们的好事?给我报上名来!”
沙沙的树叶声响,伴随着几束青绿色鬼火在林子里飘荡。
“大名?凭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也配问我的名号?哼!不想死的就速速离开这里,否则身首异处,休怪我心狠手辣!”那声音又说。“滚出来!谁相信你的大话——哇啊啊啊!”蒙面汉的身上忽然烧起一把无名火,他痛得嚎叫,满地打滚着。同伙的人无不吃惊地面面相觑。“老王你没事吧?!”
“你们还有谁也想尝尝一样的滋味啊?”
最后这一问,把几名大汉吓得面无人色,他们扛起了在地上打滚的同伙,嚷着。“啧!算你运气好,翡翠!可是你要是敢把今夜的事说出去,我们保证你再也无法在村内混下去,明白了吧?我们走!”得救了!翡翠软下双膝,庆幸不已地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今晚是绝对在劫难逃了,虽然她知道“他”在树林里,但她并未期待他会伸出援手……我还以为他打算作壁上观,等到我出手伤人了,才会插手呢!无论“他”为什么决定出手相救,翡翠都欠他这份情,于是开口说:“他们都走了,你就现身吧,恩公。”夜风飘过,一道白影缓缓从林子里出来。
“你在先前的大汉身上施加了什么法术?为何他会突然满身是火?”她边拉拢衣襟,边拂开沾在膝上的青草屑,问道。伟岸的俊朗青年,一身白袍,把木剑抱在胸前,傲慢地说:“林子里洒满石磷粉,凡是从这儿穿越过去的人,身上自然会沾满那粉末,只要我弹点星火,要隔空燃起不难。再者,你别会错意了,狐妖,我救的不是你,是他们。”点点头,翡翠娉婷起身,冷笑道:“我想也是如此,奈何我再不甘愿,但是被你所拯救了。本姑娘欠你的情,你希望我怎么还?说吧。”青年跨出两步,朗声道:“你若即刻打道回府,回去你该回的地方,别再到凡尘俗世欺蒙引诱,我们之间的账不仅可以一笔勾销,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再追讨你!”翡翠心一揪。“我做了什么?公子何以相逼?翡翠自问行正坐端,难道卖艺唱曲就这么见不得人,你非得把我赶出村子不可?””你心知肚明,我不是欺负你一介卖艺女。人、妖本不同道,不可能和平共处。狐妖,你要不束手就擒,要不就自己由这片天下消失,你选吧!”“要我说几次,公子才肯信我?我不是什么狐妖。”
“顶着你浑身臭气冲天的狐骚味,任你说破嘴,我也不会相信的。”他把木剑直指她的胸口,说道。翡翠身形一晃,抖着肩膀凄楚地笑了,呵呵呵呵的笑声在旷野中分外森寒。“既然你怎么都不信我是凡人,那就动手杀了我吧!你不是对狐狸精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后快?那么……杀啊!将你的木剑刺人这胸口,看看我会不会躺在地上变成狐狸!”一步、两步,她越走近他,脸上的绝意越坚定。“要是您下不了手,我来帮您好了。让我手持您的剑,自己杀死自己好了!反正烂命一条,值不了几文。”“你……”青年觉得自己被反将了一军。
见他不把木剑交出,她自嘲一笑。“还是您觉得我会脏污了您的剑?罢了,要死还不容易,跳下前方的悬崖,以死自白也是不错的。您就好好地替我收尸吧,到那时,您就能知道我是狐还是人!”翡翠抛下冷冷一眼,旋踵往崖岸飞奔。
“喂!”
钱正罡知道这是狐妖的伎俩,说什么要以死证明清白,八成是想跳下悬崖后去躲起来。他才不会中计,他绝不会跑去看她……但万一她真的是人非妖呢?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他放足飞奔,追上前去。
可是在他蹉跎的片刻间,那纤细的身影早已奔到崖边,毫不迟疑地往下跳了!扑通!高高溅起的水花,迅速淹没了女子单薄的身躯。站立在悬崖上,钱正罡迅速脱下白袍,将重要的木剑卸下,打着赤膊纵身入水。纵使深谙水性的他,要在黑夜的湍流里寻找溺水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当他好不容易在急流漩涡中找到那具冰冷身躯时,翡翠早已气若游丝,他迅速带着她往岸边游去。上岸后,她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钱正罡低咒一声,替她把了把脉。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断气是迟早的事!没有时间多犹豫了,正罡迅速地扶起她软瘫无力的身躯,在她身后端坐,以自己的真气灌人她体内……约莫一盏茶过去,“噗哇”一声地,翡翠吐出大量泥水,原本泛青的神色也逐渐恢复生气。钱正罡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睁开朦胧的眼,她虚弱地说: “为……什么……要救我?”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我也不知道。”这是实话,他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坚决。当她命在旦夕之际,自己的心也跟着紧缩,仿佛她的死会令他非常、非常地难过。“……结果……我又欠你一命了。”她最后无力地笑着,缓缓地闭上眼。那一夜——他一直以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她,在山洞中看着火堆烧成余烬,直到黎明带来清晨的阳光……☆☆☆织☆☆☆梦☆☆☆方☆☆☆舟☆☆☆OCR☆☆☆早他片刻醒来的翡翠,看着青年搂着自己熟睡的模样,不由得看得痴了。好俊俏的模样,要不是他的身份和自己敌对,也许她会……趁现在,除去他吧!翡翠邪恶的天性抬头,在脑海中如是说着:迟早这男人都会威胁到你,他想杀了你,他是臭道士,不可能会容得下你的!杀害道士并不违反誓约,你应允不杀害凡人,可是道士不一样吧!杀了他!杀了他!她被不断地怂恿着,迟疑地抬起尖锐的指甲。只要戳进男人的胸口中,将他的心挖出来,须臾间就可取他性命!快点杀了他!他现在手边没有桃花木剑,施不了法术!可是他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翡翠缩起十指,咬着唇。
不!她下不了手,她杀不了这位公子……她一直都喜欢着他,虽然在发现他是道士之后,绝望令她心生憎恨,但那都是假的,她还是非常喜欢这冤家!哪怕是一时迷梦也好,让我继续做梦吧!我不怕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但我祈求能让我多伴他一刻也好,我想和他在一起……缓缓地流下清冷的泪,翡翠无声地哭着。
此时,男人睁开双眼,起初是有些讶异,但旋即被她脸颊上的泪给吸去注意力,他抬起手小心地擦拭着。那抚触是温柔的、轻缓的,她痴望着……
他凝视着,两张脸庞越形贴近彼此,最后唇与唇相叠重合。
它来得突然,却又无比自然,仿佛他们早于前生注定……
☆☆☆织☆☆☆梦☆☆☆方☆☆☆舟☆☆☆OCR☆☆☆太好了!一旁观看的天晴不晓得为什么,就是觉得好感动,泪水也跟着流下。她既为翡翠感到心疼,也替那傻钱正罡觉得担忧,幸好翡翠没有真的杀了他,不然最后悔的应该是翡翠吧!咦?啊……又来了!一切被白雾掩盖,景象全都消失,这么说,我也快醒了!“……杨天晴?杨天晴你醒醒啊!”
似远忽近的叫声中,天晴慢慢地睁开双眼,映人眼帘的是钱雨的脸,但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钱正罡?!揉揉眼再一细看,她又觉得可笑起来。这两人明明一点儿也不像啊!“喂,你真的醒了吧?”钱雨拍拍她的脸颊问道。
“好痛喔,你拍得未免太大力了吧?”摸着自己热热的脸颊,天晴一瞪。
钱雨撂高两眉。“哼,不知道是谁睡得跟只死猪一样,怎么叫都醒不过来,我只好不断地拍你的脸把你叫醒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小时?”把腕表递到她的鼻头前,钱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被她耗光了。“整整六个钟头耶!从白天睡到日落,你那根本不像是睡着,活像是死了!要不是还有呼吸,我早就帮你拨119叫救护车了!”“所以……”把他的表推开,天晴不必看时间,看外头天色也晓得。“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要我一碰到那枚翡翠,就会睡着啊!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要不是亲眼看见,钱雨确实很难想像会有这种事。
起初他以为她是在装睡,跟自己开玩笑,后来发现怎么叫也叫不醒她,才相信“代志大条”了。按正常的睡法,没有人能那么快就进入熟睡状态的……天晴把翡翠放回书中,嘟嘴说:“你大可不必管我,自己回家去啊!”
“放着你家大门开敞着吗?这种事有点道德的人都做不出来!你把我想成什么没血没泪的混账啊?”掐掐她的小鼻子,钱雨仍有点余恨地说:“我不需要你的道谢,起码别再抹黑我了!”心窝暖暖地,晓得他不是那么差劲的人,也挺不错的。“谢谢你啦,钱雨钱大好人!说真的,我以为你会趁我睡着,把翡翠拿走呢!”“还说!”白她一眼,钱雨说来有气地。“我承认我有把翡翠拿走的企图,但不要以小人心度君子腹,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只是想把翡翠拿走后,看你会不会醒而已!”“结果呢?”她好奇地追问。
“没用啊!不管我怎么拉扯,那枚翡翠像是被人用三秒胶黏在你的掌心似的,丝毫不为所动。最后我也只好放弃,束手无策地等你自己醒来了。”连钱雨也觉得这点很不可思议,以成年男子的力气,竟无法从弱女子手中取出那枚小小翡翠?!点点头,天晴若有所思地说:“果然是那枚翡翠的关系……”
“我看你……”钱雨冷淡地说:“最好还是让我把翡翠带走吧!”
“咦?啊!好卑鄙喔,乘人之危!”天晴指着他,张大眼睛叫着。
钱雨二话不说地假装给她一小拳。“什么乘人之危?我觉得你这样,动不动就昏睡,太可怕了。想到以前你就这样人事不知,也没人陪地睡死在这屋子里,万一哪天醒不过来也没人发现该怎么办?既然你自己说问题是在那枚翡翠上,那就把翡翠交给我。毕竟,那枚翡翠对我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噢,这倒是。”
“那你是同意交给我喽?”钱雨把手伸出来。
“不行,我还是不能让你带走。”天晴遗憾地摇摇头说:“先别瞪我,我不是在怀疑你,也不是认为你想占便宜。而是……我还是想找到店主,毕竟这是我免费从他那儿拿到的,今天就算要还给你们钱家,我也该先问他一声。”钱雨就猜她会这么说。“万一你一直找不到店主,我爷爷可无法等你一辈子。”“如果只是让你爷爷看见翡翠回到你家,这样就可以的话,我可以带着翡翠去你家拜访啊!就假装是你把翡翠找回来了。”天晴提出折衷之计说:“等你爷爷看到满意了,我再带回来。”原本就不是对这枚翡翠有多大执着的钱雨,考虑片刻后,说:“你难道不怕摸到它,会一不小心睡着,还得做那些可怕的怪梦吗?”“啊,这没问题。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怨念的怪梦,其实还挺罗曼蒂克的呢!呵呵。好像在看什么八点档,挺有趣的耶!尤其是今天,那位师兄居然和那位狐妖相恋了!”天晴乐观地笑道:“如果是这种梦,做做也没关系,就当是在看电影嘛!我最怕的就是什么打打杀杀的,幸好没有。”“你的神经是用什么做的啊?普通人要是发生这种怪事,光闪避都来不及了,你还说什么无所谓、挺有趣的?”钱雨看她笑得璀璨,忍不住要亏她。“人生苦短,怕这个、怕那个,什么都没经验,到最后一事无成地死去,对我而言还更可怕呢!我的信念就是:只要不是冒生命危险,什么事都要勇于尝试!”天晴一眨眼,道。“问题是,许多的冒险都和生命有关。”
天晴耸耸肩。“那就先判断它到底够不够保险喽!我是不会去做类似自杀的傻事,可是如果是有安全保证,像是坐坐云霄飞车之类的,就算尝试也无妨吧!好了,言归正传,我的提议如何?”“你不嫌麻烦的话,我很乐意配合……应该说,我拜托你配合。”钱雨不放心地吩咐她说:“我不阻止你碰这枚翡翠,不过在碰触之前,先把家中的门窗锁好,检查一下瓦斯开关等等,要不然真的很危险。”哈哈地笑着,天晴吐舌说:“你比我阿姨还啰唆!”
“真抱歉,我就是这种小心眼的性格!”
“小心眼比起心眼小,好多了。”
从她的床畔起身,钱雨道:“我不跟你多说,还得赶回去处理几件事。这个周末你有空吗?”“我周末只要不排班,都有空。”
“那就空出两天。我在周六一早开车过来接你。”
“为什么是两天?只是拿翡翠给你爷爷看而已,一天就绰绰有余了吧?”
钱雨否决她的说法。“你不晓得我爷爷住哪儿,不,应该说我的老家在哪里。钱家的老宅不是那么容易来回的。”“啊?我不相信。台湾就这么丁点儿大,哪个穷乡僻壤会这么遥远?”
“在中央山脉的某处,沿着苏花公路进入东部干线后,还得深入山区走产业道路,这样子你还认为可以一天来回吗?也许不是不可能,但我不想在半夜开车走九弯十八拐。”提起宜兰着名的“险峻”公路,天晴也缄默下来。“好吧,两天就两天,我会空出来的。”“那就这样喽,拜拜。”
真的和他越来越纠缠不清了。
第一次遇见他时,心中就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自己和这人不会简简单单地断了缘分,结果……事情的发展,竟朝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前进。天晴倒回床上,瞪着天花板想着:那枚翡翠为什么会让我睡着,却不会让钱雨睡着呢?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原因不成?钱雨和梦中的钱正罡到底有没有关系啊?唔,不晓得有没有法子可以查出线家的族谱?说不定会有线索在上头……
我也真是的,就算他们真有什么血缘关系,也和我无关啊!我在好奇个啥咪东东咧!迅速地翻身坐起,天晴突然想到得先拨电话跟东新道歉,希望他别算她跷班,或炒她鱿鱼才好。☆☆☆织☆☆☆梦☆☆☆方☆☆☆舟☆☆☆OCR☆☆☆顺利地请了两天假,天晴在周末一大早就换好一套舒适的简便装束,把长发扎成马尾,难得地化了点淡妆,愉快地等着钱雨来接她。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约会,但能出去兜兜风,对于舍不得花钱去玩的她来说,也算是难得的一趟小旅游了。底下传来一长一短的喇叭声,这是他和她约好的暗号。天晴拎起里面放着换洗衣物的背包,和那枚重要的翡翠,三两步地跃下楼梯。钱雨还是老样子,戴着副墨镜,挺起倚靠在车门旁的颀长身躯。他穿着黑底灰线的夹克,里面是低领V字衫、宽松休闲裤配上短靴。懂得如何彰显自己好条件的男人,真是可恶极了!天晴暗中做个深呼吸,以免自己被他的男性魅力给迷晕了。
“都好了吗?我帮你提行李。”
她举举手中的小背包说:“谢了,我还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动。”
钱雨失笑地说:“我没见过东西比你更少的女人,你确定没有忘记一皮箱的行李在上头?”“哪有那么多东西好带?”反问回去,她怪道:“又不是去外国旅行。”
“可是以前我交的女友,每次带她们出外个两天,她们都是拎着一大皮箱的东西。所以是你反常,还是她们反常呢?”听他以轻松的口吻谈着“女友”,天晴忽然觉得天空中刺眼的阳光被乌云给遮了,她翘起嘴。“你不会去问她们,我哪知道?好啦,上车、上车,要不然我就不跟你去了!”“你没事忽然发什么脾气啊?”钱雨迟钝地问着。
天晴不用他,径自把背包丢进后车厢,自己开了乘客侧的车门,坐上车。被她抛在脑后的钱雨,边说着“搞不懂你们女人的脾气”,边坐进驾驶座,并在确认过天晴绑好安全带后,将车子缓缓开出。☆☆☆织☆☆☆梦☆☆☆方☆☆☆舟☆☆☆OCR☆☆☆随着蔚蓝的海洋出现在眼前,天晴原先带着点阴沉的小脸也逐渐恢复朝气。和着音响播放的轻音乐,哼着歌,她打破沉默地问道:“为什么你的老家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啊?我以为有钱人都住都市附近。”“我只有小时候住在那儿一阵子,后来求学就一直住台北了。现在老家住的就我爷爷、母亲及我婶婶三人。其余的亲戚,像是十几位结婚出嫁的堂姐或是再婚的大、小伯母们,早都已经搬出去了。”“哇,听你细数的都是些女性的亲属,难道你的亲人里面真的没有男人啦?”“目前就我爷爷和我。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的叔、伯也是,根本没印象。对了,爷爷把翡翠送出去的那年,据说就是我父亲意外过世的那年。爷爷经商失败,又失去最后的儿子,所以才会难过得相信那位算命师的话吧!”人在遭受重大打击之际,往往缺乏心灵的依靠,的确很容易相信那些什么算命、风水之类的事。天晴能体会钱家爷爷的心情。钱雨又说:“据我所知,在清末的时候,我的祖先已经迁移到台湾了。那时候不像现在,原住民也在平地居住,所以种族冲突频繁。大概是不想受那些事情烦扰,因此祖先索性隐居深山,除了家族普遍缺乏男丁的情况,近百年来过得也挺自在的。”“原来你不是出身豪门啊?”
钱雨笑笑。“说完全白手起家也不全然,我爷爷拥有大片山林,算是地主吧!以前不怎么值钱的林木,现在可不一样了。品质越好的林材可以卖越高的价钱,只要没有什么天灾的话……”接着话题转到了有关山林开发、木材价格等等的问题上。虽然有些事天晴是有听没有懂,但是她却很喜欢钱雨谈论这些话题时,那神采奕奕的模样。他真的很喜欢研究这类事物,从他热中的口吻里,天晴宛如看到一位热血男孩的成长模样。车子开往山路的时候,天晴小睡了一会儿儿,等她再睁开眼,截然不同于平地的高山空气,立即将她层层环绕。“大概再过个三十分钟,就进入我老家的范围了。你现在看到的那座山头,隐约有几栋红瓦屋顶的地方,就是我家。”好宽广喔!从这么遥远的距离看,也知道那是栋很雄伟的屋宇。她当初听到钱雨老家在山中时,还有点幻想会是那种类似工寮之类的粗糙建筑,想不到会是这么气派的房子。要在这样的高山上盖这么大间的房子,一定很不简单!瞟了瞟他愉快的侧脸,天晴就知道其实钱雨很喜欢这个家。
驶离了产业道路,进入私人道路后,崎岖的碎石路让天晴吃足了颠簸之苦。幸好不到十分钟,越过高大的针叶林后,一幢幢沿着山壁而盖的屋宇就矗立在面前了。钱雨把车停放在门前宽敞的停车场内。接下来的两天,都将要在这儿度过,不知怎地,天晴忽然觉得有点紧张了起来。初次与钱家人会面、把翡翠交给钱家爷爷、翡翠重回这钱家宅子……希望不会有任何怪异的事发生才好。此时,针叶林传来的沙沙声响,仿佛在合奏着什么不祥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