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莫婷……」他一副我见犹怜地装着可爱。「有句话叫作『财不露白』,妳不知道吗?」
「不知道!」莫婷回答得十分干脆,一想起自己的遭遇,便不爽地跺了跺脚,重重地哼了声。
无奈地轻咳两声,云无轩霎时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原本两人闲逛街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丫头实在太招摇了,买起东西来颇有点「见人杀人、见神杀神」的味道,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不仅如此,她还善心大发,遇到老乞丐就一路撒银子,遇到小乞丐就奉送东西。如她所说的,反正买这些东西的银子也是白赚来的,索性她就毫不心疼地一路挥霍了。只是……
或许是那句「白赚来的」太嚣张,触怒了老天,所以很快地,老天便连本带利地将她身上的银子全都收了回去。如今,他们两人一个是被偷,一个是只为上山采药草,本就没带几个铜板,此时景况,真可说是一穷二白清汤水,流落街头无人怜。
想想一路从北到南逃命,所到之处,灾难不断。就连吃个饭也会遇上山寨大王要她当压寨夫人,上山采个药更遇上「狼」视眈眈,就算安分地在路上走也会遇上千手神偷。实在是岂有此理,天理何在!
「莫婷,所谓『横幅之后,必有横祸』,而飞来横祸又焉知非福?还是别生气了。」忍俊不住地看着她别扭的神情,心底荡漾着丝丝的波动。
「唉,果然像说书先生说的江湖险恶!」犹自怨叹着自己失败的南游,她双手托腮,重重叹了口气。
江湖?她连江湖的边都没有沾上呢!望着她灵活的双眸不停地眨着,渐渐又绽出光芒。她从台阶上跳下,自知再怎么追悔也无济于事。抬首看着渐晚的天色,神情无辜地看向云无轩。
「云无轩,天色不早了,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怎么办啊?」
「这个嘛……」手托下巴,云无轩默默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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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简陋的山神庙,但总算可以遮风蔽雨。一旁的火堆明焰跳动,火烧着柴木,发出「劈啪」的声响。山神庙四周空寂,唯有柴火带着暖意流过。望着袅袅烟火升起,莫婷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云无轩将树枝投入火堆之中,好奇地看着她。「妳笑什么?」
「我在想,这『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反观此时,庙不在富丽堂皇,有你我在则蓬荜生辉啊!」她煞有其事地弹个响指,为自己的突发其想感到得意。这样的经历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即使心中闪过不安的流光,但只要想到有云无轩在身边,一切的担忧便消失无踪。而且,真的很刺激好玩啊!
轻轻笑着,云无轩继续把弄着手中的树枝,心底实在是对这个出身于官家却毫无半点娇气的大小姐没辙。
莫婷兴奋地来回走着,飘逸的身影如花间蝴蝶,轻盈上下,在黑夜中舞出明亮的轨迹,果然是令这毫无半点生气的山神庙染上缤纷色彩,蓬荜生辉。
「云无轩你看,有流星耶!」
惊喜的叫声自他耳边响起,身体被猛地一拉,险些不稳地跌入火堆之中。
莫婷却毫无所觉,兴奋地拉着他跑出山神庙,指着天际闪逝的光点。美丽的星光,即使是瞬间的辉煌,也足以在心中印下最深的痕迹。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流星,好漂亮啊!」开心地喊着,她惊喜地仰望星空,突然双手合十地对着夜空自言自语:「我想,这一定是幸运之星,能将我的霉运统统轰走,让我从此以后万事如意!阿弥陀佛!无量寿佛是也!」
妳确定这是流星而不是扫把星?很想告诉她别太天真,但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想了想,他也就顺着她的话,支支吾吾地应和了几句。
夜寒风凉,偶尔有风从窗户吹来,惹得火堆一阵跳动。寂静的夜,却不寂寞,莫婷轻松自在的神情,灵动的笑容,彷佛使这间简陋的破庙成了世外桃源。她的神态,不禁令云无轩好奇起来。
「莫婷,妳不怕吗?」他轻声问道。
「怕?怕什么?」不解地眨眨眼,不明白他所指为何。
「我是说……妳孤身一人地离家出走,现在又身无分的;妳一点都不担心吗?」真不晓得她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神经太大条,她似乎永远都不会有烦恼,即使有,也不过是风吹即散的一瞬,根本不放在心上,充分奉行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生活准则在过日子。或许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如此快乐吧!
「这个啊……」偏着头,想了想这个不曾列入思考范围的问题。再回头时,清澈的眼直接望进他的眼底,「不怕啊,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有他在身边,她绝对很安心!
始料未及的答案,一时令云无轩愕然。她的笑容如此地纯净,时时触动着他的心。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也不明白这样的笑容中夹杂着什么样的感情。
「可是,我们现在两袖清风,什么也没有!」他又不能变些银子给她,也不能变出些吃的好让两人填饱肚子,实在是有负她的信任。
「这个啊……走一步算一步喽!反正我们有手有脚,饿不死的!」咯咯地笑了起来,根本不因这种问题而感到心烦不安,手中把玩着没有全部送出的小玩意儿,突然之间,她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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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街头一如往常,充斥着轻快的笑语。熙来攘往的人群,偶尔会在他们面前停留。望着莫婷兴高采烈地席地摆摊,招揽着游人驻足,那熟门熟路的模样,令他怀疑她会不会是商贾出身。
昨夜,看着手中的风车在风中轻舞,她突然灵光乍现,兴奋异常地说她可以摆摊把手上的那些东西卖掉。虽然质疑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却也无力反驳她。因为莫婷道出了她一贯的原则──好玩!
一路「好玩」至今,从没有好事发生过,不过她显然不介意。况且……每次的楼子都是她捅出来的,黑锅却由他背!她自然毫无顾忌、大大方方地「好玩」到底。但愿这次能够顺顺利利、全身而退。
话说回来,人的愿望是不是真的就如此脆弱呢?还是,其实自己有着未卜先知的天赋异能?改天,干脆他也摆个摊子算命去好了!
望着直挺挺站在面前的三个大汉,云无轩只能在心底苦笑。
「你们两个!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摆摊子卖东西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想在这里做生意得先问过我们天剑寨吗?」
「天剑寨?」真是冤家路窄啊!莫婷闻言不由得惊呼出声,气闷在心,却在接触到大汉凌厉的目光后,嘿嘿地傻笑,赶紧躲在云无轩身旁。
一笑倾城,令这大汉顿时犹如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惊呆地望着她……难怪寨主要出动所有弟兄来找这位传说中的小美人,果然是天姿国色!真人看起来比寨主发给他们的画像还要美,美得令他快流口水了……失神的目光瞟向一旁的云无轩,大汉顿时回过神来!
这个臭小子竟然站在寨主的小美人身边!实在是……郎才女貌啊!
他是不懂天上人间的风花雪月,也不懂才子佳人的心有灵犀,但他知道眼前的两人站在一起,令人感到相当登对,看着就觉得心底舒服。她的绝色与他的清逸是那么地和谐,即使对寨主忠心不贰,但他心中却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寨主,你没希望了!
大汉片刻的失神,已给了两人足够的时间。云无轩一脚踢飞眼前的物品,拉着莫婷又一次地狂奔,既然不想无谓惹事,就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怎么又要逃命啊?」莫婷真是无语问苍天,连哭都来不及。
「先别管这个啦!」云无轩同样想不通,为何在与她相遇之后,双腿就从来没有闲过!
七窜八拐地来到某条小巷,云无轩确定没有人追来,原本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下,伸手抹下一把虚汗。
莫婷右手抚着前胸好让自己顺气,蓦地发现,自己的左手还被云无轩紧紧抓着。他同样气喘吁吁地,不时地向巷口张望着,看来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怪异的感觉在她心头荡漾,急促的心跳声阵阵传来,彷佛在催着亘古前沉睡的灵魂醒来,将有关他的一切映入初生的眼眸,刻入生命的深处,成为永恒的存在。
她望着他,一时看呆了。轻柔的阳光洒落在他清逸的面容上,泛起淡淡的光晕,轻淡的气质,令人觉得他彷佛不是凡人,随时会飘然远去。想到此,心突然一紧,下意识地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方才那一瞬间的想法让她害怕。
感受到手上突来的力道,他蓦然回神,本欲松手,却发现她紧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他不解地看着她,并不明白她的心思。只见她突然莞尔笑开,拉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云无轩,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有些事,并不需要言语的沟通,只消一个眼神就已足够。她不明白为什么,只单纯地不想放开他的手。
「好啊!」
不需要太过明白的解释,悄悄地,心已沉沦。他不清楚这波动从何而来,只是不愿她离开自己身边。
风雨同路,或许就是这样的感动吧!
「云无轩,你说我们吃完了饭要往哪儿去呢?」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她依旧一派的天真单纯。
「我们……」一口气卡在喉头,胸口突然一阵冲击传来,云无轩不禁弓身,猛力咳了起来,他的俊脸瞬间刷白。
「云无轩!」他突然苍白的脸色及摇晃的身躯,令莫婷慌乱。「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糟糕!情况似乎比意料中还要坏!他努力地平息体内突升的躁动,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一时忘了自己的状况,刚才的一阵奔跑引起他全身气息的紊乱,几欲破体而出。
「云无轩,你到底怎么了?」他的样子真的不对劲,似乎是强忍着痛楚。「不舒服就不要硬撑啊!」
「我……」挥挥手想让她不用在意,体内却又一阵冲击袭来。他忙用手掩住口,突然觉得喉间一股腥甜,随即一口鲜血不受抑制地喷洒在地上。
「云无轩!你都吐血了还说没事!」望着他痛苦的神情,莫婷鼻子一阵酸楚,泪水竟不自觉地落了下来,炙热在手心泛开,在心头扩散,强烈的恐惧让她不知所措。
「莫婷,别担心……」
「我马上带你去我大夫!」尚存的一丝理智提醒着她,马上扶着他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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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闷热不止,咳嗽依旧不断;云无轩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不好。身旁的大夫正在为他把脉,可令他在意的却是眼前莫婷望着他时那忧心焦急的神情。她的担优竟令他感到一阵心疼,比他现下的痛苦更令他难过,她一定吓坏了吧!扶着他来到客栈,又马上请来了大夫,感动的情怀在他心间漫开。
感觉到大夫的气息有一丝不寻常,云无轩抬头望去,正好迎上大夫的目光。大夫紧锁的眉,以及那一脸的不可思议,是他料想中的反应。云无轩心中一阵轻笑,不禁黯然低头,早就知道不可能瞒过大夫的。
「大夫,他到底怎么了?」大夫已经为他把了好一会儿的脉了,沉重的气氛令她不安!她受不了这样的沉寂,不禁在一旁催问着。
「他……」面露难色地接触到云无轩的目光,大夫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呃……莫婷啊!」看着大夫的神色,云无轩突然开口。「我有点饿了,妳帮我去弄点吃的来,好不好?」
「你饿了?好,我马上去弄!」没有想太多,莫婷马上转身出去。
云无轩轻呼一口气,对上了大夫若有深意的眼神。
「云公子特意将莫姑娘支开……可见公子自己已经知道了吧!」
「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当然最清楚。」黯然的眼神,无奈的苦笑;他没有资格为自己惋惜,唯有无言的承受,承受所有的一切。
「你体内的剧毒已经散开,且原已潜伏甚久,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所中的应该是北方蒙古族的『海棠散』吧?」
海棠妖娆,断肠落日。海棠散的毒,可以说是无药可解,只能等待着幽魂散去,不留生命痕迹。
「不错,正如你所猜测。」
「若中了海棠散,十日后便会毒发,中了毒的人是无法活过数月的,不过按照公子的脉象看来,你中毒已有两三年了,不知是哪位高人能为你续命至今?」大夫非常好奇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个奇迹。
「请恕我不便相告,不过再怎样的高人,都无法从阎王手中抢人,是吧?我也知道我的日子不多……」长长的叹息,了无生气的眼睛空茫地望着前方,也不知在看着些什么,如此空洞,如此绝望,彷佛看不到世间的色彩。
其实这些年来也已经够了!他不是看破红尘、生死由命,不是没有遗憾,可以洒脱,只是无力再去争,只想静静地等,等待那一个终结日的来临,等待自己生命的尽头。
「你……一直都这么心灰意冷的吗?」刚才为他把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位公子的心脉毫无生气,根本不像是个活人。
「我只是……顺应天意而已……」除此之外,他还能怎样?
「可是,既然你还活着,就应该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生命!」他并非以医者的身分说这句话,只是觉得这种沉重的悲哀,令人无法不在意。
「活着吗?或许吧……」他苦笑着不再开口,脸上的淡然任何人也看不穿。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着……
大夫将他的无奈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无力改变现状,也只有轻轻地叹息。
「你不打算告诉莫姑娘?」
「既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又为何要徒增他人的烦恼呢?」反正,她终究会离开他,既然如此,何必让她为自己担一份心呢?况且,对她而言,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偶然的存在,一个或许在她转身后便会忘却的偶然。他不想背负不必要的感情,不希望离开的那一天来临时,会有留恋的痛苦。
无奈地望着他,大夫不禁心生同情。「可是,她待会儿问起我来,我该怎么回答她?」
「她不懂的,你就随便说一点药理医理的哄哄她就行了。」
「这样啊……」医者父母心,应该不能骗人吧?不过……大夫摇头轻叹,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云无轩,我帮你把吃的拿来了!」推门而入的莫婷将饭菜搁在桌上后,马上拉住一旁的大夫。「大夫,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什么病啊?」
「他,呃……其实没什么,只是,受了一点风寒而已。」结结巴巴地开口,目光因心虚而游移不定。
「风寒?」狐疑的眼神看着他,显然是不信。「风寒会那么严重吗?他都吐血了耶!」
「这个是因为……云公子的体质属阴寒,一遇风寒很可能就会导致气血不顺而吐血……那个,没什么大碍的!」冷汗已经渗出,他紧张地浑身僵硬。
「真的是这样子吗?」虽然心存疑惑,但听大夫讲得有条有理;什么阴寒什么气血的,她根本都听不懂。
「莫婷,大夫都说没事了,妳还担心什么呢?」看出莫婷的疑惑,也看出老实的大夫快无力招架,云无轩赶紧开口。「我以前也曾发生过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没事的。」
「真的?」还是不放心地再问一次,看到他们两人坚定地点着头,莫婷总算安下心来,「那我就放心了。」应该不会有事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呃……我给云公子开了药方,待会儿记得托小二去药铺抓药,服过药之后,应该就会没事了……」应该是说,暂时不会有事。
「哦,知道了,谢谢大夫!」
这一句「谢谢」,再加上信任的笑容,顿时如刀般插在大夫的良心上,令大夫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罪恶感。
再寒暄几句,大夫脚步有些不稳的离开,房里只剩下云无轩与莫婷两人。
「你有这种怪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瞧他还死撑着说自己没事,结果弄得吐血,害她吓得半死。
「这个……我也没想到它会突然发作嘛!」
噘了噘嘴,眸中的流光闪烁着担忧,她踱着步来到他身边。
「你不是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扶着他来到桌前,将饭菜凑到他面前,他却突地一阵反胃,轻轻推开饭菜。
「我……可以不吃吗?」
「刚才是你说肚子饿的啊!」不会是病傻了吧?
「其实……」反胃的感觉更强烈了,又一阵恶心,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整个人也像失去了重心般向下倒去,再也支撑不了自己。
「云无轩!」慌乱中,莫婷赶紧扶住他欲倒下的身躯,「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又吐血了呢?那个赤脚大夫、江湖郎中!给我回来!」
「莫婷……」轻唤一声,云无轩逐渐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迷离的思绪中,她呼唤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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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景象,一直都驻足在心中,即使几多春秋,屡变星霜,那些以为淡忘消散,甚至刻意淡忘、刻意消散的过往,仍在梦中清清楚楚地显现,宣示着它的存在。
琉璃瓦,白玉屏,金碧厅柱,锦缎御榻。未央的夜,离宫的美,舞着媚,舞着惑,犹如浮华青烟,淡世遗风,袅袅轻泻一地,却在欲陶醉其中时,顷刻间灰飞烟灭,徒留余恨地洒向九天之外。
身,彷佛陷于无尽深渊;心,彷佛沉于无底黑洞。周身那阵阵水深火热的煎熬,彷佛要榨干他体内的每一滴血液,更像是要将他撕裂、吞噬。
血,还残留在手上,他呆立于一旁,无助地看着眼前的人,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看着!看着面前白衣青年那肝肠寸断的绝望;看着青年的怀中已逝去的那一缕幽魂倩影,看着白衣上染上猩红的哀痛,看着周遭转瞬成空的辉煌。
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一切都是空,无法挽回一丝一毫!只能这样看着,直到自己麻木,直到自己没有了知觉……
「逸,对不起……」
反反复覆的梦境,反反复覆的伤痛,反反复覆地道着对不起,却仍是反反复覆的无能为力!
正欲为他喂药的莫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解地望着床上的他。
苍白的脸色,惆怅的神情,彷佛受着什么煎熬,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因为沉陷太深,而解不开重重的束缚。
他……做恶梦了吗?为何他的神情如此哀怨,如此痛苦,如此不堪?
逸……又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令他如此在意,如此无法释怀,如此眉头深锁?
而自己又是怎么了?为何会因为他哀痛的神情而感到心痛,在听到他梦中叫着那个名字时,她竟感到心酸?
一股凄楚的感觉流遍全身,很不舒服!然后……变得让她很不爽。
「哼!亏我在这里为你担心得半死,你却在梦中会你的情人!病死算了!本姑娘不管你了!」将手中的药碗重重地砸在桌上,莫婷赌气地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