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热!为什麽拍霜淇淋的广告非要来海边不可,日正当中,蠢蠢欲动的少爷脾气都快被烈阳惹上来。
「哦!」电话那头的陶绯樱难掩失望的情绪,这样马不停蹄的拍摄已经两天了,好不习惯回到家时没看见他的灿烂笑容。
「为什麽可怜兮兮的?」听见她好像很失落的声音,樱井慎的心情突然好上许多。
她已经懂得开始想念他了吗?
「没什麽,」是她一直要求人家参加广告试镜的,如今她有什麽资格抱怨他太忙?「你早点回家喔!」千万不可以被穿著比基尼的女模特儿勾引走喔!
她在心底暗暗补充。
「你放心,我会直接回家,」眼眸笑得眯眯的,这一秒樱井慎几乎可以确定她是喜欢著自己。「再等我一起吃消夜吧!」
「嗯。」听见他那麽说,陶绯樱终於开心地收线。
薄唇勾起笑,樱井慎同样心情愉悦的回到遮阳伞下的座位,严格算起来他们的进度还算不错,他勉强可以接受。
「……幸好在最後几天绯樱带他过来试镜,」不远处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一字不漏的传入他耳中。「不然韦老师可能就惨了,要付不少违约金吧!」
「嗯,如果拍摄进度没有顺利完成的话,好像要赔偿六百万。」
「听说是企画汪小姐故意刁难,不然也不会延到现在。」
「汪小姐是韦老师的前女友啊!他们之间当然有外人不知道的恩恩怨怨,不过还是绯樱厉害,不知道从哪里找到长得这麽漂亮的男人,否则韦老师赔定了。」
「开玩笑,你忘记他们是什麽关系啦?绯樱怎麽可能舍得韦老师赔钱?」另一名工作人员嘀咕。
「说得也对,绯樱一直就跟在韦老师身边,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我常常看到韦老师接送绯樱上下课,就像照顾妹妹一样。」
「不是像妹妹吧?分明比较像小女朋友,嘻嘻……」
听到这里,樱井慎缓缓敛下眸,浓密的长睫掩住他此刻复杂难懂的心思,耳边响起的是陶绯樱曾经说过的话。
他是平常很照顾我的大哥哥,是我暗恋多年的对象,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已经知道他对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对他——永远就像个妹妹一样的存在。
原来她口中所说的大哥哥,就是摄影师韦柏翰。
绕了一大圈,她根本不是想看他发光发热的样子,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全是骗人,她只是舍不得她亲爱的韦大哥付高额违约金,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游说他,在她心里真正的希望是她亲爱的韦大哥平安顺利!
再一次有种被欺骗的愤怒猛然冲上胸口,樱井慎俊颜变得沉静而冷酷。
前几分钟几乎才确认的事,现在又被狠狠推翻,他已无法确定陶绯樱是否真的喜欢他,还是她不断求他来试镜全是为了韦柏翰?心中的疑问泡泡不断涌现,让他几乎有种拒拍的冲动。
「小慎,」工作人员远远的唤他。「该你罗!」
漂亮的眼眸微眯,他犹豫了三秒,终於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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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听见上楼的脚步声,陶绯樱笑咪咪地打开家门。
「嗨!」俊颜没有以往的亲热,樱井慎朝她笑笑。
「拍摄过程很累吧?」她的笑容好甜,似乎心情很好。「快坐下休息,我去倒茶。」
看她娇小的身子忙进忙出,樱井慎不著痕迹地蹙眉,耳边响起的都是今天下午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
「所有的进度都拍完了吗?」不消三分钟,她端来刚泡好的热茶。
「嗯。」樱井慎淡淡应声。
不想怀疑她,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教人不得不怀疑。
「拍完就好。」这样她每天回家又能看见小慎的笑容了。
飞快地瞥了眼今天心情过度愉悦的陶绯樱,不舒服的感觉一点一滴在啃噬他的心。
「有没有拍完对你很重要吗?」顿了下,他涩涩的问。
「嗯。」不疑有他,陶绯樱用力颔首。
「是吗?韦柏翰对你而言就这麽重要?」不想说,但话就是如此轻易的出口,他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也是个醋桶,而且正被打翻中……
「韦大哥?」听见他忽然说出韦大哥的名字,陶绯樱一愣,完全处在状况外。
这可以勉强算是心虚的表情吗?樱井慎不轻不重的放下杯子,漂亮的俊颜微沉。
「他对你就这麽重要?重要到你可以不断来求我?」甚至他不在她身边都无所谓。
「这跟韦大哥有什麽关系?」满心欢喜等他回家,没想到一开口就是一阵莫名其妙的质问,陶绯樱不禁有点委屈。
「你不是很担心他会因为广告无法按时完成要赔偿高额违约金,所以不断来求我去试镜?」
「才不是这样!」这男人很不可理喻喔!他是特地回家来和她吵架的吗?「韦大哥能不能按时完成的确很重要,可是和我请你去试镜一点关系也没有!」陶绯樱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说的倒轻松,但我今天听见的全然不是那麽回事!」心中的酸泡泡不断发酵,还是最酸的那种!
「你听见什麽?」要判刑,至少也给她一个罪名吧?
「我先问你,你当初说喜欢的对象是不是韦柏翰?」不想再和她绕圈圈下去,樱井慎一针见血的问。
「我我我——」一时语塞,她没想到他居然料事如神,可以去开卦铺了。
「回答我!」语气不重,但听起来还是让人心惊胆跳,有时候面无表情比狂怒更加可怕。
只要想起他堂堂樱井少爷竟比不上那个痞子,他就觉得满肚子窝囊气无处发。
「是。」但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最重要的一点,她连失恋的时候都忘了掉眼泪,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是真的喜欢他吗?
听见她诚实的回答,气到脑袋一阵晕,樱井慎霎时俊颜铁青。
「可是那跟请你去试镜是两回事。」发现他肯定误会了,陶绯樱急急解释。
「说来说去,你就是担心你亲爱的韦大哥!」可恶,自己说出来的话真酸,一点男人风度都没有,但是没办法,他就是忍不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欺骗的感觉太糟糕。
或许他们认识的时机根本就不对,他们相爱的理由太薄弱,本来就不可能有结果的不是吗?
本来就是他一厢情愿的喜欢,没道理要她也非跟著喜欢他不可。
「才不是这样!」陶绯樱难得激动的反驳。
「要不然你跟我保证,你拜托我去试镜完全和韦柏翰没有关系。」樱井慎漂亮的眼瞳瞬也不瞬地锁住她的。
只要她敢保证,他就敢相信她!
「我我我——」
「我等著你向我保证。」
「……是有那麽一点点,但不是全部。」他的眸光太过清澈,她无法说谎。
「够了,你什麽都别再说了,」俊颜愀然变色,他按著狠狠抽疼的太阳穴,再说下去他担心自己会心血管爆裂,活活被气死。「反正广告我已经帮你拍完了,於情於理我都不再亏欠你,至於那些理由你也不用再解释给我听,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们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的语气很平静,从薄唇中吐出来的异常冷漠。
「小慎?」这些话是什麽意思?代表他已不再相信她吗?
「都别再说了,我现在什麽都不想听。」该死的,请问他可以骂脏话吗?她的回答让他闷得快吐血。
听见他轻轻关上房门的声音,陶绯樱的肩膀微微一颤,事实真的不是这样的,小慎为什麽不听她解释?
咬住唇,陶绯樱深吸一口气,不让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小慎大混蛋!都不把人家的话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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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之前拍的照片厂商已经挑出来了,他们非常满意,鲜奶霜淇淋的广告最近就会贴在各知名商业大楼。」晚餐时刻,各据一边沉默的两个人,陶绯樱不得不主动聊起话题。
「这样很好。」樱井慎淡淡笑了笑。
「……是很好。」明眸深深望了他一眼,又慢吞吞的将注意力移回盘中的食物。
自那天不愉快的争执已经一星期了,他虽然还是会对她笑、会跟她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出他们之间已经变了,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快乐、亲昵,他现在对她,只不过是最普通的朋友一样。
普通朋友……脑海里浮现这四个字,陶绯樱的眼眶先红了半圈,胸口闷闷痛痛的,好像不能呼吸。
「小慎。」叉起一块水煮红萝卜,陶绯樱小声唤。
「嗯?」
「我下个月就毕业了。」咬咬唇,她扬睫偷觑他。「我没什麽亲人朋友,你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
樱井慎直直看了她半晌,并没有立刻回笞。
「可以吗?」这一回,她的声音更小了。「这对我很重要。」
是毕业典礼重要?还是他有没有去参加很重要?樱井慎犹豫了三秒,最後耸耸肩。
「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
「……喔!」他的回答几乎让她整颗心都碎了,她连忙低头攻击食物,不想让他发现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瞪著她的发心,再笨的人也知道她在偷偷掉眼泪,樱井慎皱皱眉,真不知道到底该拿她怎麽办?
她不喜欢他,所以他刻意保持距离,不想再徒增困扰;但当彼此开始有距离,她又常常用一脸被遗弃的哀怨表情从身後偷偷望他。
她究竟想要他怎麽样?!
「小樱。」
「没关系的,你不用勉强,我找小乔去就好了,」讨厌!不管再怎麽忍,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嘴里咬著红萝卜,像梗著硬块的喉间却如何也咽不下去。「毕业典礼嘛!如果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来就真的太难看了……」
她急急的说。
「小樱。」悄悄叹口气,他觉得快被她逼到绝地了。他伸手覆住她的。「你毕业的日子是哪一天?」
他不能去,是他有苦衷的,绝对不是为了和她拗脾气。
「下个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吸吸鼻子,她不敢抬起小脸。
「我记住了。」他轻捏她的手,「我真的记住了,所以你别再哭了,你这个爱哭鬼。」最後一句话,他的语气充满无奈与宠溺。
一所以你会来参加?」听见他这麽说,陶绯樱立刻扬起哭得很丑的小花脸。
「……」
「会吗?」
「快吃!」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他起身将盘子收进厨房。
下个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啊!他应该已经回到日本了吧!因为——
隔天就是他要娶花瓶千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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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慎?」刚从便利商店买菸出来,韦柏翰眼尖地叫住对街熟悉的身影。
樱井慎停下步伐,等他看清是谁叫他後,他挑了挑眉。
「你也住附近?」见他穿著居家。韦柏翰笑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他总觉得那个「也」字特别刺耳。
「出来采买一些束西。」虽然不喜欢韦柏翰,但樱井慎还是很客气的回答。
这都要归功於樱井家严厉的家风。
「绯樱有跟你提起过吗?你所拍摄的广告海报明天就要贴出去了。」韦柏翰低头点根菸笑问。
「明天?」俊颜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樱井慎轻轻蹙眉。「还真快。」
「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有什麽好高兴的?」他反问。
「通常成为知名广告的模特儿後,一般人都会很兴奋。」韦柏翰饶富兴味地打量他。「这是人之常情。」
「或许我不是一般人。」樱井慎若有所指的回答。在他面前,他犯不著再装出小孩子模样。
深深吸口菸,听见他的回答,韦柏翰似乎并不惊讶。「绯樱最近没什麽精神,是因为你的关系?」
倏然眯细眼眸,樱井慎语气显得有些戒备。「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名摄影师,对周遭的人事物会特别的关心注意,绯樱最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对什麽事都提不起劲,应该是你的缘故吧?」
小樱最近有特别消沉吗?好吧,就算真有一点,但是他也不好受啊!
她不能有事就在他怀里撒娇,没事就去爱别的野男人,那她把他当成什麽了?
他樱井少爷再不济也还不至於沦落当备胎。
「绯樱是很坚强的女孩子,她会突然这样,代表她遭受很严重的打击。」韦柏翰仰头吐出淡蓝色的烟雾。
「阿伯,你似乎对小樱很了解?」在电视节目曾听见过这样的称呼,樱井慎挑衅地问。
「咳咳咳……阿伯?」韦柏翰差点被烟给呛死,他皱眉瞪他。
啥时候三十二岁的黄金单身汉已经荣登阿伯阶级。
「你对小樱的一切都很熟?」没理会他快被呛死的表情,樱井慎面无表情地问。
「她的父亲是我的恩师,我可以说是从小看著绯樱长大。」目中无人的死小孩,早知道没事就别跑来跟他聊天,自找罪受。
没吭声,樱井慎等著他自己把话说完。
「绯樱非常坚强,她是我看过最坚强的女孩,但是她的坚强也非常让我担心,完全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弹性疲乏而崩溃。」韦柏翰将菸捻熄,跟他说话抽菸太危险了。「就拿陶大师的丧事来说吧!陶夫人接到噩耗後精神状态就不稳定,是绯樱独自将陶大师的後事处理完毕。」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不流一滴眼泪处理父亲後事的模样,你能想像吗?」
樱井慎眸光透过韦柏翰的肩头,落在马路上急掠而逝的车潮,好看的薄唇微抿。
小樱会坚强?她会坚强才有鬼!她明明就爱撒娇、爱掉眼泪……
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她,偏偏听见这样的话要他如何放得下手?他都要回日本了说……
可恶!
「阿伯!」樱井慎忽然出声喊他。
双手环胸,脚下踩著不满意的拍子,韦柏翰此时此刻很不想应声,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是阿伯。
「小樱其实一点都不坚强,相对的她非常脆弱,」樱井慎极认真地望住他的眼,如果她表现得很坚强,也都是假象。「她在我面前是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爱哭鬼,我从没见过像她这样教人放心不下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