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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懂你的心 第三章 噩梦连番

  「阿姨,快过年了,你要送我什么?」小廸挨在芷芹的身边,咧着嘴兴匆匆地问着。

  「送?」芷芹歪着头。「嗯,送你洋娃娃好了。」她捏着他的鼻子,故意逗他。

  「不要!」他挥开了芷芹的手,不高兴的说:「我又不是女孩子!」他嘟着嘴,抗议芷芹。

  「好啦!小鬼,生什么气,嗯!我想想看。」

  小廸瞪大眼,盯着阿姨那张思索的脸。「什么嘛?」

  「小廸,你玩过冲天炮没?」

  「冲天炮?什么啊?」

  「烟花!你玩过没?」

  「没有,从来没有人买给我玩。」他似乎很颓丧。

  「这样好了,除夕夜那天,我们去放烟花。」

  小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那漆黑的瞳眸闪烁着。「真的?姨,一定!」

  「一定。」

  「哇!」他欢呼着:「我要玩冲天炮、龙吐珠……我什么都要。对了,阿姨,我们也要放炮竹,好不好?」

  「好!」

  「咻……砰!」小廸学着冲天炮爆炸的声音,高兴地叫着。

  「小鬼,陪我到大厅去逛逛。」

  「可是……可是他们在大扫除地!」

  「没关系啦!我们去看看。」

  「好!阿姨,让我推你。」

  「好啊!」

  让一个孩子推轮椅实在是个沉重的负担,为了怕累坏了他,芷芹自己也动着轮把。到玄关时,芷芹听到了谷颢斥责的声音。

  「哇,爷爷在发脾气了。」小廸小声地叫着。

  「我们过去看看。」

  「阿姨,不要嘛!」

  「走啦!死不了的。」

  小廸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跟芷芹来到大厅。谷颢似乎没察觉到他俩的来到,他继续骂着一个仆人,是小雪。小云战战兢兢地站着。

  「发生了什么事?谭妈。」芷芹轻声地询问站在一旁的管家。

  「小姐,你来干什么?赶快回房间去,老爷在发脾气呢!」

  「到底怎么了嘛?」

  「小云打破了一件古董。」

  「谭太太,给她一个月的薪水,叫她滚蛋!」谷颢大吼。

  「是的,老爷。」

  小云颤抖着:「老爷,求求你。」

  「我这个人从不讲情面。」

  「求求你!」她双膝一软,跪在他的面前。

  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云,再看看不为所动的谷颢,芷芹不禁怒不可遏。「爸爸!一件古董有什么了不起嘛!」

  「你少罗嗦!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只要是人,就能说话。」

  「你……」

  「小云,起来,跪什么?起来!」

  「小……小姐。」

  「起来!」

  「梵芷芹,你……」谷颢怒目圆瞠,气得说不出话,只得一迳的瞅视他的儿媳妇。

  「老爷,小姐,你们别吵,我……我走就是了。」她站起身。「谢谢老爷这几年来的照顾。」小云挥着泪水慢慢的走到芷芹的面前。「小姐,多多保重!」

  芷芹抓小云她的手。「别走!」她转换一种略微乞求、却又深富质疑的口吻:「爸!你就那么狠心?」

  「少废话!」

  小云挣脱出芷芹的手,哭着跑了出去。倚在大厅门口的谷中逸抓住了她。「等一等,小云。」

  「少……少爷。」

  「我保证小姐一定赢。」他信心十足地,挑着眉,继续旁观这场龙争虎斗。

  芷芹恨恨地瞪着谷颢。「你不考虑吗?」

  「没有考虑的余地。」他的声音大得吓人,似乎在警告所有人,他的耐性已到了极限。

  芷芹全然不顾他的厉声喝止,她不经思考地拿起一件约莫十九世纪的英式瓷器,用力地摔在地上。

  「天啊!小姐……」一旁的仆人惊讶地看着她,大伙都在想,这下子一定会有更大的风暴——因为那是谷颢最喜欢的东西。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大老爷,谷颢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你要辞的话,干脆把我也给辞掉算了。」

  谷颢抓紧拐杖冷冷地站着,大厅呈现出一片死寂。芷芹迎若谷颢愤怒的眼神,她执意抗争到底,即使打死她也坚持。她那倔强、不服输、坚定的眼神,使得谷颢有些动摇,他生性就喜欢有个性的女孩。

  「辞掉你?媳妇那有用辞的,看来,你自认是被雇来的。」那声音、那语调、那内容尖刻得令人难以忍受。说话的人——「豪门情妇」又如猫一般的,无声无息地加入这场战争,她冷笑着说道。

  「表姑,你错了,阿姨是爸爸娶来的,不是雇来的。」小廸天真地纠正着。

  「豪门情妇」发出了寒澈人骨的眼光,她狠狠的瞪着小廸,大厅的气氛显得更僵了。

  「好了,小云留下来。我的妻子,当然是更不能辞,对吧?爸爸。」谷中逸终于决定出面,化解僵局,他望着父亲,表示还尊敬他,现在他正在征求父亲的意见。

  谷颢的太阳穴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爷爷,陪我下象棋,走嘛!」小廸抓住爷爷的手,恳求着:「走嘛!」他那童稚的声音,是令人无法抗拒的。

  「好!」谷颢笑了,他拍拍孙子的头,小廸也笑了。

  「那……爷爷我们走吧!!」小廸搀扶着谷颢走出大厅。到了入口时,小云低下头,惊恐的让开。

  「小云,你留下吧!」他的声音大得足以让每个人听到。

  「是……是的。」小云万分感激地说着,她的心轻快地飘荡着:「谢谢老爷。」

  「嗯!」谷颢闭上眼,他似乎在考虑另一件事。「芷芹,你也该留下,不是吗?」

  芷芹咬了咬唇,不知如何回答才恰当。

  「芷芹,爸爸在等你说话呢!」谷中逸提醒着她。

  「爸爸,对不起!」

  「肯留下就好,小廸,我们走。」爷孙俩走出了这多事之厅。

  「谭妈!吩咐仆人继续打扫。」谷中逸催促着管家赶紧做事。

  「是!」

  大厅又一片热闹,他们议论纷纷。「小姐好厉害哦!」「是啊!」「我喜欢她。」「她真有个性。」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论着。

  「小姐,谢谢你。」小云说着。

  「不谢,没什么好谢的,不是吗?」芷芹对她眨了眨眼,又说:「去做事吧!」

  「是的。」她愉快的走了。

  「芹芹!我们进房去谈!」谷中逸蓦然粗声地对芷芹说,并把她抱起。

  「你要干什么?」

  他不语,迈着大步抱着她走着。当他俩经过康雅枫身旁时,她故意冲着谷中逸甜甜的说道:「表哥,你可真有力气。」

  「对妻子当然要有力气些。」

  「是吗?难道你们又要演出驯悍记吗?」她是在打击芷芹。

  谷中逸浮起嘴角,潇洒的笑着。「雅枫,你猜错了,我们不演驯悍记。」

  她的脸一阵惨白,无趣的走了。

  谷中逸不怎么温柔的把她放在床上。「我问你!」

  「什么事嘛?」她有些气恼。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小姐』?你搞的鬼吧?原先不是叫你『少奶』叫得好好的吗?」

  「没错,是我要他们这样叫的。」

  「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还够资格做小姐啊?你现在已经是太太了,我的老婆,记得吗?」他大吼,又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说!是该叫少奶还是小姐?」

  「你说呢?」她毫不妥协的瞪着他。

  「少奶!」

  芷芹恶作剧地大笑起来。「真有礼貌。」第一次,谷中逸第一吹被人这样作弄。

  「芹芹,你这臭丫头,你看我怎么罚你。」

  「给你罚嘛!」她淘气地说:「是不是要这样!」她把唇送了上去轻啜一下。「够了吧!」芷芹挣脱出丈夫的怀里,存心吊胃口。

  「嗯,芹芹,你搞错了,这不是我所要的惩罚!」邪邪的笑容漾在他俊逸的脸上。

  芷芹猜不透那笑容的寓示,她警戒的微微摇头。「你!你不可以,你……你耍我!」她想不出别的字眼,于是学起小廸的那句话。

  「哼哼……」

  「哇!不要!」谷中逸的手已在她的腰部搔起痒来,芷芹又笑又叫:「痛……痛……人家……背上痛啦!」

  「少装了。」

  「真的啦!」她喊着求饶。

  「放妳一马。」

  芷芹喘着气,又忍不住地笑起来,她的脸笑得跟红苹果一样,谷中逸细细的盯着她。

  「芹芹,说!」

  「说什么嘛?」

  「说你爱我。」

  「哼!」她神气的撑坐起身。「梳子给我!人家的头发都被你弄得跟稻草一样。」

  他无奈地拿梳子给她。「别顾左右而言他,快说啊!」、

  「好!」她清了清喉咙,梳了几下头发,然后,伸出舌头做了个鬼睑。「鬼才爱你哩!」说完后,她又大笑起来。

  「不准笑!」

  她照样笑着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笑,芹芹!」

  「什么?」她好不容易的止住笑声,却发现他正默规着她。他抬起她的脸。

  「芹芹,不要这样折磨我。」

  他的神情意外的郁痛,像是备受莫大的煎熬。芷芹的心犹如一只迷途的小鹿,夺命似的跳动。

  「我……」

  砰砰!有人在敲门了,谷中逸的唇像飓风似的扫过她的脸颊后,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去开门。又是「豪门情妇」,她那光亮的黑发此时披在肩上,她身穿白色V领宽大毛衣,亮皮黑裤及红色长靴,一反冷艳的模样,显得又娇又俏。

  「表哥,好久没去骑马了,陪我去玩玩!怎么样?」她挽住他的手。

  「现在?」

  「嗯!我等你,快来喔!」

  她不给谷中逸回话的机会就转身跑了。他关上门,望见芷芹满是质疑的目光。

  「你要去吗?」

  「当然!」他迳自走进更衣室。

  芷芹抓起梳子,恨恨的往发上梳。为什么?为什么雨烟和雅枫的头发那么迷人,自己就跟稻草一样。好!谷中逸,你给我记着,你看我理不理你。

  过了一会儿,他吹着口哨,穿着骑士装出来。「可人儿,待会儿见。」

  她咬着下唇,理也不理他,耳朵像是塞上了棉花。谷中逸耸耸肩就出去了。芷芹抓起枕头,用尽力气的往门上丢去,接着狠狠的躺回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不争气的泪水,又淌了下来。

  房里一阵轻快,音色清晰柔和、曲调迷蒙浪漫的琴声,像月亮泻下银光般地缓缓流进了芷芹的耳里。会是雨烟?她的心七上八下的跳着。她该不会来杀我吧?芷芹睁大那双感性的大眼睛,往钢琴那儿看,那个人的肩宽大,令人有无限的安全感,坐在椅上的身躯,还是令人觉得相当魁梧。

  「你不是要去骑马吗?」她大声地说。

  琴声嗄然而止,他转过身拨了拨发,走到门边,把枕头拿回床边,点着她的鼻尖。「谁敢喔!」

  芷芹撅着嘴。「你这坏蛋!你这坏蛋!」她槌着他的胸。

  谷中逸抓住了她的手。「不可以对我这样,我是你的丈夫,知道吗?」

  「知道。」

  他的手溜进了她的腰际,轻轻的滑抚着,她禁不住而微微战栗,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神情迷乱的看着他……他俩的身躯紧紧地贴着。

  谷中逸的手滑下她的背。「现在还痛吗?」

  「嗯,不痛了。」

  「芹芹,真的很对不起。」他咬着她的耳根,唇又落在她的颈上。

  「没……没关系。」

  「我要你。」他的声音既混浊又低缓。

  「……」她闭上了眼,谷中逸笑了……他开始抚着她,吻着她,她所拥有的,似乎也是他的。可是当他触摸到她的腿时,他停止了动作,芷芹也蓦然的睁开了眼。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发现到了芷芹的疑惑后,吻了她的唇。

  「如果我们想入天堂的话,应该一起才对,我不想让你痛苦。」

  芷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苦恼地把头埋进手里。

  「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我不愿意我快乐而你痛苦。」他说得乱七八糟的。

  芷芹吁了口气,她坐起身,轻轻的抓住他的手。「我了解,我知道,不要烦了,好吗?」谷中逸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

  ☆☆☆

  「小云,都这么晚了,少爷怎么还没回来?」

  「哦!我忘了,少爷早上出去的时候,吩咐过今天有美商要来,所以晚点儿才会回来。」

  芷芹想起谷中逸回来那天曾打电话到纽约去。

  「我知道了,妳去睡吧!」

  「是!少奶上

  「怎么叫起我少奶来了!」她微蹙眉峰。

  「少爷他……」

  「好吧!少奶就少奶好了。」芷芹无奈地说,不过,她的心头却是甜的。

  「阿姨!」小廸忽地跑了进来。

  「小鬼,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爷爷生病了哦!」

  「生病?那快去请医生啊!」

  「可是,可是爷爷不要,他说他讨厌医生。」

  「爷爷生什么病?」

  「发烧,烧得好厉害!」

  「几度?」

  「谭婆婆说一O三度。」

  芷芹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公公的脾气比自己丈夫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一身傲骨,容不得别人进言半句。突然,一个古老的妙方闪进她的脑海。

  「小云,家里有没有姜?」

  「姜?有啊!干什么!」

  「这是个赔罪的机会,你赶快去煮碗姜汤。」

  「煮姜汤?」

  「对,愈辣愈好,别忘了加糖。」

  「是。」小云会意地走了出去。

  「小廸,带我去爷爷的房间。」

  小廸立即推若芷芹,来到谷颢的房里,他们停靠在床边。芷芹关切地注视着一脸病容的公公,轻声问道:「爸爸,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请医生呢?」

  「女人家,怎到你管?」声音虽然微弱,却不失威严。

  「爸,你若真的不要医生,那吃些中药好了。」

  「不要,苦死了。」谷颢抗议地闭上眼睛,紧抿着嘴,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不久,叩门声轻轻响起,小廸跑去开门,原来是小云端了姜汤进来。芷芹立刻乘机打破沉默,再次寻问道:「爸爸,你想一直生病下去吗?」

  「谁说的?」

  「那好,爸,喝这个。这是小云特地帮你煮的。」

  「……」谷颢默然不语,眉头微蹙,瞪着那碗热腾腾的姜汤,正犹豫着。

  「爸,喝嘛!」

  「好吧!扶我起来。」他啜了口姜汤,皱着眉。「怎么这么辣?」

  「辣一辣,你明天就好了,多喝些嘛!」她像哄小孩般地哄着他。

  「太辣了。」

  「爸,你就委屈些嘛,好不好?」

  「好吧!」

  芷芹笑了,她温柔的看着他喝姜汤。「爸,你不谢谢小云哪!」

  「唔!小云,谢谢你。」

  「老……老爷。」小云惊喜的叫着,一时手足无措。

  那碗姜汤好不容易才喝完。芷芹扶着他躺下。

  「爸,你睡一下吧!等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好。我保证你头不再痛,骨头也不再发酸。」

  「好……你要走了吗?」

  「不!我在这儿陪你。」

  「嗯!」他闭上了眼,觉得心头暖烘烘的。

  「阿姨,我在这儿陪你好不好?」站在一旁的小廸说着。

  「不行,小孩子不能熬夜。」

  「不要嘛!人家也要陪爷爷。」

  「小廸,听阿姨的话,睡觉去。小云,你带他去睡觉。」

  「是的,少奶,小少爷我们走吧!」

  「阿姨!人家不想睡啦!」

  「小廸,你要是不去的话,明天就不教你画画了,也不买烟花!」

  「好嘛!爷爷、阿姨晚安。」他极不情愿的走了。

  一待小廸身影没去后,谷颢立即提出了心中的问题。「芷芹啊!你刚刚说什么烟花?是干什么来着?」

  「爸,没什么啦!!你好好休息哦!」

  「好吧!」

  不久后,谷颢睡着了,他开始冒汗,芷芹帮他拭汗,擦着擦着,她想起了父母,他们寂不寂寞?是否可好?明天该打个电话才行。她守着、守着,也觉得累了,可是又不能走,她盯着谷颢,他那魔鬼般的眉毛,舒展时柔和了不少,他的妻子,也该长得很美吧!奇怪!为什么都没听过他们父子俩提起她呢?死了?跟雨烟一样吗?想着想着,她也睡着了。

  梦里,有她,也有雨烟,那似水的雨烟依然娇柔动人!她的一颦一笑依然是那么具有魅力。她的手中又拿了支宝蓝色的剑,那只气质如她的波斯猫则依偎在她的身旁,它那蓝宝石般的眼瞳,发出了骇人的绿光,直逼着芷芹。芷芹孤独无援的坐在轮椅上,跑也跑不动,雨烟笑着,那只波斯猫叫着,一步一步的逼进,她拔出宝剑,动作依然是那么的柔和,却有股寒澈人心的冷气,那只猫更邪门了,它突然跃身扑向芷芹,芷芹不禁尖声惊叫:啊——

  「芷芹!!芷芹!」

  谷颢喊着。她睁开了眼,又是一身冷汗,双手虚软无力,她拭了拭额头的汗。「爸爸!」

  「你刚才在作噩梦吗?」

  「嗯,梦见了鬼。」芷芹虚弱地点了点头。

  谷颢挑着眉。「好了!你可以回房间去了,不用再陪我了。」

  「爸,你的身子好些了没?」

  「好多了,现在已经退烧了。」他笑了,笑里含着赞赏,这又使芷芹想起了他的妻子。

  琴室里传出了琴声,是中逸回来了?!芷芹的心又是一阵急速的跳动,她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乐声顿时消失,她打开琴室的门。

  可恶!故意跟我捉迷藏吗?芷芹心想他可能躲在门后,她用力的撞了下门,门碰到了墙,没有?她气坏了,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她进去后,关上门,琴声又缓缓的响起,好啊!你倒真会吓人,她生气的转动轮椅,往琴架那儿看。

  一阵阵惊栗袭击着她,她的血液急速的倒流——没有人?居然没有人!然而琴键却动着,琴声响着。

  芷芹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嘴唇惨白,脑海里轰然一片,她快崩溃了!那乐声夺魂似的撼人,一阵急似一阵的侵袭着她的每个神经,空气似乎沉浮于上空,四处弥漫着,骇蚀人骨的气氛,每一个空间仿佛都有鬼魅在飘动着。灯光突然不见了,然而琴声却还继续的响着,突然,从阴暗的角落里跳出一只波斯猫,那双碧绿的眼在黑暗中发出了刺人的光芒!

  「哦……」芷芹抱住头,用力地晃动着,雨烟回来了……上帝,求求你,求求你……

  在惊骇间,芷芹感觉到那只猫正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过来,她放开了抱住头的手,呆滞的望着它。那只猫无声无息的、邪气的盯着她的脸,而两烟似乎就在它的身旁。猛然间,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然的叫声,跟着敏捷的扑到芷芹的身上。惊吓中,芷芹伸出手挥开牠,而牠锐利的爪子却在芷芹的手臂上留下鲜红的伤痕。她惊恐的夺门而出,抿着嘴,恐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真想大叫,把心中的恐惧全发泄出来。她冲进了房间,锁上了门,浑身发抖的到了梳妆台前,无意识的抓起了梳子,机械性的梳着头发,她浑然无觉,手上的刺痛刺激了她的脑神经,她丢下了梳子,然后歇斯底里的扑在床上痛哭着。

  「中逸,中逸,你在哪里?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呢?你是不是还爱着雨烟?你知道吗?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芷芹胡乱的发泄着,一阵子后,她总算安稳下来。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走进浴室去冲洗,水滴刺痛芷芹手上的伤处。上帝!那绝不是梦,真的是见到鬼了。鬼?雨烟现在在我的身边吗?她神经质的四下张望,雨烟是不是在我身后……天啊!我受不了了。她抱住头冲出了浴室。

  当她再次面对着镜子时,她愣住了,也恐慌起来。

  轮椅……我的轮椅呢?她的双腿突然一软,跌坐在地毯上,地含着泪水,触摸着那双腿,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另一种狂喜感觉在她体内窜起,雨烟是在帮助自己吗?噢!雨烟你真的是在帮助我站起来吗?

  她不自禁地哼起「蓝色多瑙河」的曲调,起身在室内跳着舞,不多时,她倒身在床上,揉了揉双腿:该做些什么呢?要不要打电话通知爸妈?算了,明天再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好了。对!洗澡,洗澡去,好久没痛痛快快的洗澡了,今天泡上它一个小时再说。

  芷芹擦干湿淋淋的头,从衣柜拿出一件银色绢质、公主袖花边的睡袍换了上去,她拿起梳子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对镜子扮了个鬼脸。

  「哟,你倒好!」

  芷芹顺着声音往门边看,只见谷中逸一脸铁青的站在那儿。

  「你回来啦!!」

  她对他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走了过去,抓住他的手。他却甩开了她的手,一把抱她起来,丢在床上,而后扑了过去。他吻着地的唇,恣意地啮着。他的吻包含着愤怒与不可思议的痛恨,芷芹只有苦不堪言的承受着。

  他愤然起身。「你这贱女人!!」

  她如堕五里云雾般的看着他。

  「好了,别再演戏了,正如雅枫与众人所臆测的,你是为了谷家的钱才装成瘫痪。你的演技真是无懈可击,居然瞒得过我,金像奖影后非你莫属。」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芷芹慌乱地摇着头,急欲对他解释一切,谁知谷中逸一点机会也不留,冷酷地用言词鞭鞑着她:「不要装出那种受屈的样子,表面上看来,妳是个纯情天真的女孩  。对,妳有个性,有个性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我没有!」她受不了这种莫名的侮辱,愤怒如波涛般的四面奔来。

  「没有?你的西洋镜已被揭穿了,居然还理直气壮的狡辩,你没救了。」

  「不是这样,我是在琴室受到了惊吓才奔回房间,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轮椅是不是在那里。」

  「惊吓!你以为我是笨蛋?你是不是受不了那种瘫痪的日子,才安排一出戏来蒙骗我,嗯!一个双腿瘫痪的人,能马上站得好好的,走得好好的,你当我是什么人?」

  「你……你……你这没脑筋的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她又气又急地说得语无伦次,原来满心的欣喜,早被他那无情的羞辱撕扯得四分五裂。

  「别再你啊你的,告诉你,梵芷芹,以后你的日子也绝不会好受的。我过我以前的单身生活,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高兴在哪过夜就到哪里过夜。当然,我不会再碰你一根汗毛,你想要有个情人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如果贱到那种地步的话,可得要小心些。到时候,别怪我不打得你皮开肉绽。」

  「你……」

  「除非我问你话,你不可和我说上一句话,告诉你,我现在看到你只有一种感——恶心。」

  他霍然的下了床,芷芹气得哑口无言,这天大的误会真教她无语问苍天。

  「从明天起,你不用再演戏了,如果你想走路的话。」他说话的表情好像赐给她无比的恩惠。

  「好!既然如此,要这样过日子,就这样过日子,你要去风流就去风流,我自会安排节目。当然,我会很小心,不丢你们谷家的脸。」芷芹咬牙切齿地说,紧抓住残余的尊严,她毫不犹豫地反唇相稽。

  「你敢!」

  「这可是你逼我的,请便!」

  谷中逸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芷芹呆愣的看着那扇门,她多么希望谷中逸听了她那句话后,便冲到自己的面前求着自己不要那么做,然后悔悟他的过错。如今,全完了,她的幻想也破灭了,谷中逸的话字字敲碎她的心灵。那椎心刺骨的创痛,真教她再也不认为世上有任何值得信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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