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霄步入花家厅堂,花富贵笑眯了眼,三步并作两步迎向前。「今儿个你怎麽有空过来?张奎,还不快请翎凤过来。」
总管张奎立即转身离开,通知花翎凤此事。
花翎凤一听夏侯霄前来的消息,怎麽也不愿开门出去见他。「我病了,不方便见他。」不惜装病也要避开他。
「你病了?那我只好将月梅带回去。」夏侯霄不知何时跟在张奎身後,笑看著那扇紧掩的门扉。
月梅,须窖藏两年才可装瓶的梅酿酒,以传统工法佳酿,酿出梅果的温存风味,酒香中更带著淡雅梅香。由於只选用最高级梅果酿造,每年仅能酿出百瓶,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花翎凤闻言,立即推开门扉,讶异地看著他手中所捧著的酒瓶。「月梅不是早在多月前就售罄了吗?」
她之前就想一尝西陵酒肆所酿造的月梅,只是当日才一推出就售罄,让她苦无机会品尝。
夏侯霄举起手中雕花白瓷酒瓶,「这是我特地留下的月梅,全京城可能只剩下这一瓶,要喝吗?」
「要要要,当然要。」她迫不及待。
夏侯霄挑眉,「你不是病了,怎能喝酒?」
花翎凤咬唇不语。早知道她就别那麽说了!美酒就在眼前,她却有可能喝不到,这种感觉真痛苦。
总管张奎出面打圆场,「小姐昨晚受了点风寒,今日应该康复许多。」
花翎凤立即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还好张奎在场帮她说话,要不然她还真想不出话来辩驳。
夏侯霄也不想与她再追究,「那咱们一同到花园凉亭饮酒。」
张奎识相退离,让他们独处。
花翎凤不解,「何必到凉亭那儿?到我房内饮酒就好。」
夏侯霄皱眉,「别忘了,你尚未出合,我也尚未迎娶你为妻,若此事传了出去,对你名声有害。」
花翎凤愣了住。她没想到这一点,他倒还真为她著想。
「走吧。」夏侯霄率先往花园方向走去。
这里的一切记忆犹新,绕过这回廊再往前走,便能瞧见一座遍植花卉、草木的花园,园内有座雕花凉亭,以前他们尚是孩童时,时常在那里玩耍……直到发生那件事情後,他再也没来此。
步入凉亭内,夏侯霄挥开衣袍,迳自坐了下来。
花翎凤坐於他面前,一双眼直瞅著他手中的月梅瞧。
夏侯霄自然也看出她眼底只有美酒而没有他的身影,但他不在乎,日後将会慢慢让她的心放在他身上。
自腰带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白瓷酒杯递给她。上头绘著数朵梅花,栩栩如生,彷佛方才被摘下一般。
「这是……」花翎凤接过,置於掌心仔细观看,一眼就爱上这描绘梅花、小巧精致的酒杯。
「送你。」
「送我?」她讶异。
「当然是让你倒酒於杯中,仔细品尝。难不成你希望像上回那样,将整坛酒抱起,喝个精光?」夏侯霄淡淡说著,再次提醒她所做过的事。
花翎凤咬唇瞪了他一眼。就非要时时提醒她此事吗?
夏侯霄将手中的月梅开封,清香甘冽、异乎寻常的酒香随即扑鼻而来。
花翎凤立即将手中酒杯递向前,夏侯霄倒了些许酒於杯中,她再将酒杯取回,仔细品尝。酒一入口,立即柔和地释放出梅果的温存风味,香醇浓郁,令人欲罢不能上尝上瘾。
花翎凤将手中空了的酒杯递向前,再次索酒。
但夏侯霄却当著她的面将瓶口封起,笑眯了眼,「我可没说整瓶月梅要让你一次喝完。」
花翎凤讶异,拧紧蛾眉,「你怎能这样?」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最爱饮酒,遇到喜欢的酒,非要一次饮个过瘾才行。
夏侯霄看著眼前气得胀红双颊的花翎凤,「昨日你一直紧跟在我身後,不是想多了解我吗?」
「谁想多了解你?」她皱眉。
「喔,那不就真如你的婢女所言,你是想捉住我的把柄,日後好威胁我?」夏侯霄似笑非笑地瞅向她。
花翎凤装傻,「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绝不会傻到去承认。
夏侯霄见她铁了心不打算承认,那也好,反正他今日并非为了兴师问罪而来,「改日有没有兴趣到我的酿酒厂看看?」
花翎凤瞪大杏眸,「你要带我去你的酿酒厂?」真的假的?她没有听错吧?
大部分的酿酒厂绝不会让外人参观,更禁止女人入内。想不到他竟会主动提议带她前去参观,让她又惊又喜。
「你不去?」
「要,我要去。」她欣喜若狂,怎会不去?
夏侯霄轻笑出声。
「你在笑什麽?」花翎凤皱眉。
「没什麽,只是觉得你就跟年幼时一样,毫无心机,喜好全表现在脸上。」让人可以轻易看透。
花翎凤绯红双颊,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怎能如此说?更想不到他还一直记得她的事,从不习忘记。心在狂跳,掌心冒著汗,头一回感到如此紧张……因为他。
「你怎麽了?」夏侯霄倾身向前,伸手轻抚上她的额,「你的脸好红、好烫。」剑眉紧蹙。
花翎凤连忙退开,不让他的手继续留在她的额问。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麽了,但他的触摸让她的心跳得更快,身子更烫、更难受。
夏侯霄的手就这麽悬在半空中,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将手收回,坐妥。「是我太过唐突了,以後会注意自己的行为。」
花翎凤知道他误会了,「先说好,我可不是讨厌你的触摸,而是……有点被吓到就是。」他的手大而厚实,额问依稀遗留著他的掌温,并不让她讨厌。
夏侯霄挑眉,随即绽出一抹浅笑。没料到她竟会如此说,这麽说来……他获得她的心指日可待。
「你在笑什麽?」花翎凤不解。最近好像常常可以看到他的笑容,而他的笑……让她的心头有股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
「没什麽。」夏侯霄笑著轻轻摇头。她一直都没变,让他彷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一看到他的笑,花翎凤突然又心跳加快,「那个……去酒厂的事情还是……」
「哟,这不是夏侯公子吗?」一道轻脆嗓音自他们身後传来。
夏侯霄挑眉看著出现在眼前的女子。花凌月,她来这里做什麽?
「大姊?」花翎凤讶异她竟会出现。
「哎呀,是月梅呢!」花凌月迳自坐了下来,看著置於桌面上的那瓶酒。虽然她只对茶有兴趣,但月梅的价值不菲,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想不到他竟会特地带月梅前来给三妹品尝,还真有心呢!
夏侯霄看了不请自来的花凌月一眼,随即转头看著花翎凤,「方才你说酒厂的事怎样?」
「我想我还是不要——」花翎凤话尚未说完,脚突然被人狠狠踩了一下,惊叫出声,「啊!」
「你怎麽了?」夏侯霄神情担忧。
「哎呀,三妹,你怎麽能在夏侯公子面前失态呢?」花凌月转头朝花翎凤好轻、好柔地说道。
花翎凤一瞧见她的眼神,吓得俏脸惨白,冷汗直流。「是……大姊说得是……是我失态了……」呜,好可怕!大姊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好吓人!
「夏侯公子是邀翎凤去参观酒厂吗?她一定会去的,到时候还请夏侯公子好好招待。」花凌月转头朝夏侯霄笑著说道。
「呃……嗯。」夏侯霄此刻也只能点头答允。印象中,花凌月是个不好惹的人,凡是惹火她的人,通常不会有什麽好下场。
「大姊,我——」话尚未说完,花翎凤的脚又被人猛踩了一下。呜……好疼喔!大姊真是一点都不懂得「脚下留情」。
「呵呵呵,那就这麽说定了,翎凤还请夏侯公子多多照顾了。」花凌月露齿微笑,眼底满是算计。
夏侯霄突然觉得自己是被蛇盯上的猎物,一股寒意窜上心头,「那……我就不再打扰了,这瓶酒就赠与你们慢慢品尝。」虽然并没有和花翎凤好好交谈,但他还是决定先离开,以策安全。
花翎凤目送夏侯霄的背影离开,直到再也瞧不见人影,这才转头瞪向身旁的花凌月,「大姊,踩人很痛的。」
蓦地,一记冷冽眼神扫来,花翎凤吓得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翎凤,你方才可是打算拒绝到夏侯霄的酒厂?」花凌月的眼神无比骇人,嗓音更变得低沉。
「呃……是啊……不可以吗?」花翎凤神情无辜。
「你在说什麽傻话?当然不行。」花凌月皱紧蛾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你可以藉此了解他是怎麽酿酒的,日後再如法炮制,酿出同样的酒,好拿去市面上贩卖,发笔横财。」
花翎凤低垂俏脸,「大姊,我想……还是算了。」她不想再偷他的酒了,心中的罪恶感没由来地不断扩大。
「算了?」花凌月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你难道要看著爹辛苦多年的结晶化为乌有?如果花家倒了,你日後想再喝到顶极美酒更是不可能的事!」
花翎凤瞪大杏眸。花家若倒了……她也没有美酒可饮……「不,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没有酒,对她而言宛若末日来临。
花凌月见状,满意一笑,「没错,就是这样,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所以你可得好好与夏侯霄相处,能从他那里捞多少油水就捞多少,榨乾他也行,但最好能将他所有的财产一次夺过来。」
花翎凤看著眼前的花凌月,暗自咽了咽唾液。大姊真可怕,真不敢想像日後会是怎样的男人能与大姊结为夫妻?
「听好了,你一定要跟夏侯霄保持良好关系,千万别放弃任何一个与他独处的好机会。」花凌月抛下这句话,迳自起身离开。
花翎凤神情复杂地看著她离开的身影。怎麽总觉得……大姊好像存心要将她跟夏侯霄凑成一对?
是她多想了……对吧?呜……脚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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