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几道黑影顿时跃起到他身旁,齐声询问。
「我没事。」他一落地便盘膝而坐,自顾自运起功来。
众影卫不敢出声打扰,便环绕在四周小心戒备。
一刻后,只见他周身衣衫鼓动,如被大风吹袭一般,白皙的面容竟泛出隐隐青色,变幻游移不定,最后化成了缕缕青烟,自他头顶逸出,消散四方。
待得青烟散尽,他才睁开眼,站起身长长舒了口气。
印月族的迷夜之毒,的确不是凡品呵!
就算他体质特异,内功深厚,也不免沾上些许,毒入躯体,还好他逼毒及时,已没有什么大碍。
这时天上星月已淡,群山尽头似乎渐渐透出曙光。
凝视着连绵山脉,他开始思索起方才少年无意中所说的一句话。
十四年前,印月族已有机会重返中原!
这,到底牵连了什么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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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凤修怡看着华离宵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皱起了眉。
「殿下,你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是否……没有睡好?」喃喃的问出口,她心中不停自责。
废话啊!屋里惟一的床让她给占了,他每晚不得安睡,自然会累了!
「不,不是没睡好。」华离宵温文一笑道:「你不必多想,我的脸色天生就苍白些,或许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当然,他心中知晓,定是凌晨中了那少年手中毒烟,勉力运功逼毒,才会感到疲倦。
「真的吗?」她仔细望他面容,不怎么相信。
以前他的面色虽有点苍白,但还显得正常,不像现在,是在苍白之中泛出隐隐青色,一看便不怎么健康。
这,应该是她的责任吧?
那么,她该怎么将他脸上的病容趋散呢?
当晚,木楼之中烛光依旧,但楼上的两个人,却有些不同了。
「殿下,你若是不肯安睡,那修怡便在这房中陪伴殿下读书便是。」坚持的站在床边,她就是不肯上床,清美的脸容上尽管绯红如霞,一双水亮眼眸却是勇敢的直视华离宵。
「修怡,你……不害怕吗?」他有些哭笑不得,睐了一眼那张柔软大床,温和的笑问。
她明明是他的皇子妃,本应同床共枕,可现任,竟还要她来邀他上床?好似他这个夫君很不领情一般呢!
「不,殿下,修怡相信殿下定有分寸,绝不会……绝不会触动修怡体内之毒的……」越说越轻,到最后她支持不住,终是低下了头,连光洁的颈项也绯红一片,显然羞涩难当。
「嗯,放心。」忍住笑,他上前轻轻抬起她下巴,低声道:「为了你,我必会克制的。」
心有情愫、名份已定的一双年青男女同床而眠,会有什么样的悸动?
静静躺在床榻上,躺在他的妃子身畔,华离宵只觉一点火热渐渐自心头涌起,不管不顾的弥漫全身。
她……好香呵!
身上、衣上、发上,简直无处不在散逸着清香。
她,也很温暖。
一动不动窝在他身旁,像只小猫儿一般,轻轻急促的呼吸着,带着春风中花朵一般的颤抖,楚楚可怜。
华离宵无声微笑,知道她必定也如他一般难眠。
「让我抱着你睡,好吗?」抑制不住心底的柔情,他一个翻身,将她抱在双臂中。
顿时,软玉温香满怀。
凤修怡并未回答,只把绯红的脸伏在他胸口,不敢抬头看他。
绵软的被褥本就温暖,现下又被他这么抱住全身,她简直就要沁出汗来。
「不要怕,只是抱抱你罢了。」埋首在她馨香的发丝间,他一口一口呼吸着她身上气息,简直要沉醉过去。
宫廷华丽却冷漠,自十二岁那年母妃毒发而亡后,他再没尝过温暖拥抱是什么滋味,全心信任又是什么,可是现在,这遥远的一间木楼、小小的被窝里,他却感觉到了如幼小时,与母妃相依相偎的味道。
全心的信任、全心的依靠。
是的,明明是纤美柔弱、需要他保护的女子,却能够让他感觉到明显的信任和依靠,那是一种心的归依,与身体的融合与否,并无关联。
如果,每一夜都能如此拥抱着她安然入睡,该有多好?
不知不觉,他俩的呼吸都绵长平稳了起来。
这一个夜,温暖平安到让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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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华离宵是带着一身清香与温暖走下木楼的。
他没有睡得太晚,因为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做。
但他并没惊醒身旁的人儿,因为看着她的甜美容颜,他只愿让她美梦连连,而不舍得惊醒。
一整天的心情都因为昨夜的相拥而轻快,所以待夕阳西下,他回到木楼中时,还面带着微笑。
可是,当他步入卧房时,脸色却变了!
只见屋里空无一人,惟有修怡惯用的丝帕飘落在地,可根据楼下侍女的说辞,她应是待在木楼里,并未走开的!
他面色凝重,立时命人在附近搜索。
一个时辰过后,明夷族楼寨中仍未见凤修怡踪影。
华离宵心急如焚,召影卫于整个明夷族内找寻。
两个时辰后,全部影卫又回报,未见皇子妃踪迹。
堂堂燕赵王朝的皇子妃,居然在明夷族内的一间木楼里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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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闭眼是黑暗。
睁眼也是黑暗。
凤修怡慢慢的睁开酸涩双眼,谨慎的保持安静。
怎么回事?上一刻,她在木楼中坐着,微笑等待夫君回返的,可是现在……谁来告诉她,这是哪里?
慢慢的,她的双眼终于适应了黑暗,藉着远处一扇小窗里透入的微弱月光,终于看清了周身情形。
这应该是一间简单的卧房,自己正躺在一张硬硬的床榻上,房里除了必要的一床一几,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而距她不远的床尾,有一个漆黑人影正背对她站着。
高高瘦瘦的少年身形,头发漆黑,衣衫亦同。
「喂……你是谁?」迟疑了一下,她决定开口询问。
虽然莫名其妙换了地方肯定不对劲,可是要来的终归会来,她还不如早一点面对。
人影听到呼唤,静静的转过身来,「看」着她。
一张苍白的少年脸容顿时在黑暗里跳出,更显得俊美而冷漠。
「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你是谁?」被少年用一双沉寂又空灵的眸子「看」着,她心头不由得有些发寒。
好古怪、好冰冷的盲眼少年呵!
可惜了,这么美丽的一双眼,竟然看不见……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在心底苦笑,怎么到这时候了,自己还想着怜悯眼前的少年呢?
少年依旧冷冷的不答话,只是身形开始转动,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在她身旁停下。
「脱衣服。」清冽无波的嗓音从少年口中吐出,说出的却是吓死人的话。
「什……什么?」她被他彻底吓住,禁不住住床里缩了一缩。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啊!想非礼她吗?
她堂堂燕赵皇子妃的衣服怎是随便就可以脱的!
刚才的一点点怜悯顿时消失,转成了低低的斥骂。
色狼!还是一只看不见的小色狼!
不过话说回来,他又看不见,要她脱衣服做什么?
「你不脱是吗?」少年抿了抿唇,忽的伸手往她身上抓去,淡淡道:「那就让我来帮你脱吧。」
动作快得出奇,少年纤长白净的手掌只微微一晃,就已经晃到了她肩头,拉住她衣领便是用力一撕!
「啊!你放开我!」凤修怡惊惧地尖叫,用力抓住少年的手腕想要制止。
可是,少年明明看上去纤美若处子,手腕却是冰冷坚定到了极点,居然像铁铸一般,不动分毫。
几声衣帛碎裂声后,她的外袍已经很干脆地被扔下。
少年虽然看不见,但对她身上的衣物却仿佛挺熟悉。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是燕赵王朝的皇子妃,你怎么敢侮辱我!」她惧怕得要死,强忍着哭泣的冲动,对少年厉声喝止。
她的身份、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哭泣。
可是,这一刻的她,是真的害怕。
这种害怕,就如同当年面对着那个印月族女子时一模一样!
诡异、绝美,怎么这盲眼的少年,竟与当年的妖异女子有些相像?
一时间忘记了反抗,她愣愣的瞧着少年发起呆来。
还好,少年并未再动手,只是静静道:「把手臂伸过来。」
「左手右手?」刚一张嘴,她就恨不得跳楼。
天呐,她这是怎么了?
「有印月之眼的那只手。」少年却回答得极认真,一字一字的说出,清晰无比。
印月之眼?他要的原来是印月之眼!
凤修怡的心底忽然有些明白,便默不作声的将右臂伸出。
少年靠近她坐下,慢慢的拉住她手臂,在那枚血红妖眼上摩挲起来。他的手掌微凉,手势却极轻极柔,仿佛是在触摸天下间最珍贵的东西,不带半点情欲,也没有半丝轻薄的意味。
只有,珍惜。
凤修怡恍然的看着他,已经有些确定他是什么人了。
少年虽然眼盲,却准确的知道妖眼位置。
少年的手指在妖眼上抚触许久,却没有中毒的痕迹。
「你是印月族的人?」半晌后,她低声询问。
「东凰,我是印月族的东凰。」少年抬头「看看」她,轻声回答。
当然,少年的抬头只是一种回应,并不代表真的在看她。
只是,他的回应却让凤修怡明确知晓,他对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东凰……」她低念他的名字,忍不住又问:「你捉我来到底是为什么?」
「你的身上有血香,那是姑姑的味道。」东凰简单的回答,依旧拉着她的手臂,不肯放。
「嗯……原来她是你的姑姑……」她顿时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东凰感觉和当年的女子很相似了。
「好香。」东凰在她手臂上摩挲了半晌,忽的俯下头,往她手臂上凑去。
口鼻的气息拂在她肌肤上,温温痒痒,很怪异。
凤修怡身躯一紧,想要用力推开,却又奇怪的有些不忍。
他,还是一个孩子吧?
一个看不见天地又思念亲人的孩子,只是因为她身上有他姑姑的一点血香,便贪恋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你的姑姑……对你很好吗?」语声低柔,凤修怡心底的惧意淡去,竟起了好奇心。
那个当年威胁爹爹、对她种下妖眼的女子,到底会是什么样?
为什么,那样歹毒的人,还会有个少年记着她?
「姑姑很美、很善良,是对我最好的一个,她也是印月族最出色的女子,他们称她为巫灵。」东凰静静回答,说话时,双唇不经意的在她臂上划过。
凤修怡心头平静,只觉是被一瓣飞花、一片轻羽划过一般,「巫灵,很好听的名字。」
可惜,却狠心在她身上下了绝毒。
他忽的抬头,加重语气道:「巫灵不但好听,也是印月族最尊贵的名字!」
「嗯。」她点点头,柔和的瞧着他。
若非东凰是属于诡异的印月族,恐怕她此刻就要伸手去拍拍他的脸颊了。
「你留在印月族,陪着我吧。」他并非在询问她,只是告知。
「什么?」她再度怔住,下意识的自他掌中抽回手臂。
这个印月族的少年,有时冷漠、有时微温、有时脆弱,却又让人觉得可怕!
他要她留下,为什么要留下?留她做什么用?
「你的身上有姑姑的血,留在印月族陪伴我吧!我可以娶你为妻,与你永不分离。」东凰说得认真,半点也没开玩笑的意思。
他自三岁开始便是瞎子,再看不见任何女子的容貌,所有的感觉,都是由气味和触觉所形成。
而她身上的味道,恰恰是他心底最深最浓的依恋!
凤修怡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努力稳定心神,「不,我不能嫁给你的。」
「为什么?因为印月之眼吗?」东凰居然笑了一笑,道:「放心吧,我是印月族的族长,有化解任何毒素的能力,你我若是成亲,你身上的毒素绝不会发作。」
他向来冷漠,但这一笑,却如冰山上绽开了水晶莲花,让人眩目。
只是凤修怡看在眼里,却半点也不觉得美丽。捉住一角衣衫,她颤声道:「不是因为妖眼,是因为我已嫁予燕赵王朝的三皇子为妃,今生绝不能再嫁他人。你……你若是聪明,就赶快放我回去吧,不然三皇子他必然会来到印月族,寻你算帐!」
「三皇子?便是前晚来过的那个男子吗?」东凰摇了摇头,不甚在意地道:「不,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瞪大眼,她忽的喉头发干。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笃定?
殿下什么时候来过印月族,她怎么半点也不知道?
「他前晚来时中了我的迷夜毒烟,就算他内力很高,也不是能够全部逼除的。一旦迷夜入体,三天后就会发作死去,不可能再有能力穿越鬼林来救你。」那晚,他站在大石上让华离宵安然离开,为的就是跟随他找到血香的源头,再将人劫来。
只是他中毒后一心运功逼毒,没有察觉罢了。
这样算来,他只余一日一夜的安然了!
「为他解毒!求求你,为他解毒!」再顾不得其他,凤修怡倏地扑到东凰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恳求。
明知他看不见,但她的眼中仍然盛满哀求。
「只要你肯留下,我便为他解毒。」东凰任她抓着袖子,淡淡地提出条件。
他要的,只是身有血香的她而已。
至于华离宵是生是死,与他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可能!」她含泪摇头,「燕赵王朝屹立数百年,怎么可能承受如此奇耻大辱?不管你是逼我为妻、还是毒杀皇子,恐怕你印月族都会遭整个燕赵军追杀,你身为族长,难道就不怕引来灭族之祸吗?」
东凰听着,苍白的面容慢慢变得绯红,只是冷笑,「灭族之祸?我印月族百年之前便已领教过燕赵追杀,到今日也没灭绝,你说,我们还会怕再来一次吗?」
他身上的怒气与傲气明显的散发开来,一张俊美的面容像是冰石雕出来的一样,寒气四溢。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年轻、却执拗异常的少年,她不由得全身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要她说什么好?
说答应东凰留在印月族,成为他的妻子?
不,这绝不可能!
不用说她已经嫁予殿下,是燕赵王朝载入名册的皇子妃,身份不容亵渎,便是没有这一层关系,她也绝不愿留在印月族!
她……只想待在夫君身边,看他风清云淡的笑、看他洞察世事的犀利双眼,让她离开他,她怎么舍得?
可是,若她硬是不肯嫁给东凰,他会怎么样?
毒发身亡吗?
不不,不行的!
他尊贵风雅、睿智有礼,这样出色的一个男子,怎么可以轻易死去?
怎么可以,让他的微笑与轻语,化成地底的一缕幽魂?
她……到底该怎么办好?
木然跪坐于床上,她不知道东凰是什么时候离去的,也不知道窗外的明月何时落下、旭日何时升起,亦不知道床头案上的食盒换了多少次。
只知,屋内的光线似乎越来越淡、越来越暗了。
当最后一丝天光收尽,凤修怡忽的明白,又一日过去了。
距殿下毒发的时间,最多……还剩一夜!
「不!不要让他死!」她忽然像发了疯一般翻下床,快步冲到紧闭的木门边拼命拍打,「东凰!给他解药!只要你肯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日夜未曾安睡、未曾进食的憔悴脸容忽然变得激动,染上极不正常的红晕。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喊着、拍着,生怕东凰来得晚一些、生怕华离宵会等不及解药。
她不要他死,她不敢相信他会就这样死去!
不管怎样,先救他再说吧,只要活着……只要活着,或许有一天他还会救她回去呢!
虽然,她知道若嫁了东凰,便是离开印月族,自己也再不可能活着回返燕赵土地。
可是她的要求很小很小,她只是想要再见他一面呵!
喊叫声与拍打声,渐渐因力竭而弱下。
「请你……去救他吧……」凤修怡呜咽着倚靠门板滑倒在地,泪流满面。
此时「咿呀」一声,门终于开了。
月光从门外直射而入,顿时笼罩她全身。
她一点一点的抬头,看到东凰就站在门口,站在她的面前。
满身黑衣衬着他的绝美容颜与纤织身形,仿佛是邪魔派来迎接她的使者,马上便要带她进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只纤长素净的手掌自他袖中伸出,准确探到她的面前,「来,随我去梳洗拜堂吧。」
他的声音依然清冷透澈,不带丝毫感情。
是呵!这少年要的不过是她身上那缕巫灵的血香,又怎会有感情?
如果他有感情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她缓慢的伸出手,木然地放进他掌中,低喃道:「好,我随你去。」
她知道他是要拜堂之后,才肯为殿下解毒的。
还好……还好她决定得不算太晚呵!
这一瞬,她竟然欣慰起自己的决定来。
既然事实已经注定,那么她便要尽一切努力,做好自己当做的。
静坐在燃起灯烛的屋中,她任两个印月族的少女为自己梳妆打扮。
看来东凰早已笃定她会答允嫁他,因为一切的吉服冠戴都是现成的,而且还精致华美得很,甚至不比她嫁予皇子时差多少!
看着铜镜中,一张被描绘得精致的脸容,凤修怡眼中忽的滚落一滴泪珠,划过脸颊,将柔嫩肌肤现出,如伤痕一般破坏了整个妆容。
一名少女「啊」的一声,连忙拿起丝帖为她擦拭。
可是没想到泪水却是越擦越多,竟如流淌的溪水般连绵不绝。
这样子,还怎么能够化妆呢?
苦笑,她索性抬手抹去脸上所有妆容,淡淡道:「不用麻烦了,就这样吧。」
她早已做过一次新娘,是嫁给华离宵的。
现在的嫁衣与梳妆,不过是一个交换、一个条件而已。
两名印月族少女对看一眼,也不再勉强,默默退了下去。
族中人都知道,东凰是目不能视的,也绝不会在乎新娘子漂不漂亮。
最主要的,他更不会在乎凤修怡这个人。
费力拖着羸弱身躯,她牵着一丈红绸,一步步走出屋子,穿过宁静的庭院,走入一间已经布妥觅当的艳红喜堂中。
红烛高照、喜字成双。
喜堂布置得倒也颇为像样,因为印月族本就是自燕赵王朝迁来南疆的,一切风俗也与中原相同。
只见东凰依旧是一身黑衣,早已立在喜堂里,表情沉静,全身上下都没有半点当新郎的模样。
而凤修怡站在他身边,亦是面色憔悴苍白、泪痕未干。
这样的两个人,居然是在成亲?
虽然美丽,却透着莫名的诡异与哀伤。
所有印月族的族众都围在喜堂之外,静静看着他们,没有喧嚣、没有热烈,显然对这桩喜事也很不满。
被燕赵王族驱逐近百年,现在他们的族长却要迎娶一名来自燕赵皇族的已婚女子为妻,他们自然不赞同。
不过东凰是族长,族长做出任何决定,他们都是不能违逆的。
于是,他们只好用沉默来表达心底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