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子头儿轻转动了下,慢慢地张开眼睛,可是清醒后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床帐,而是一片的昏暗,在隐约中见到了横梁屋顶。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她会在这里而不是在连武山庄呢?难道……难道大哥嫌她烦人,将她丢下不管了吗?
想到这,裘见怜挣扎着想起身,不顾头上的疼痛,心慌地唤着:“大哥!大哥你在哪里?大哥,大哥!”
站在窗边的赫连上邪听到叫唤声,心喜地立刻来到床边,开心地看着她。“怜怜,你醒了,头疼不疼?身子还会不舒服吗?”
看到赫连上邪出现在眼前,裘见怜顾不得头疼,马上扑入他怀中,小手紧紧地搂着他的颈项,哭得好无助。“大哥,不要丢下怜怜不管,你不要丢下怜怜啊!”
赫连上邪就算下了再大的决心要自己不能再理会裘见磷,在看到她如此脆弱无依的模样,理智也全抛出脑海。他用力将怜怜抱紧,慎重地回答她:“不会的,大哥不会丢下怜怜不管的,大哥绝不会这么做,怜怜要相信大哥,放心吧。”
裘见怜抬头望着赫连上邪,可怜兮兮地哀求:“大哥,你答应怜怜,永远都不能丢下怜怜不管,也不可以赶怜怜离开,好不好?好不好?”她从来不曾这样地恳求过人。
泪眼盈盈、娇声哀求,赫连上邪怎可能拒绝得了。他想也不多想马上就答应了:“好,好,大哥答应你,绝不会丢下怜怜,也不赶怜怜离开,大哥答应就是了。”
裘见怜听到大哥答应了,开心地将他楼得更紧。“太好了,大哥答应了,怜怜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呢!”
赫连上邪闻着怜怜身上醉人的幽香,有些心猿意马,喃喃自语箸;“大哥也很高兴能留你在身边,大哥又何尝愿意赶你走呢。”
什么承诺都不如亲身体会来得真实,现在两人紧紧相拥,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以及悸动的心,这样的滋味美好极了,赫连上邪和裘见怜就如此互相抱着不放松,真希望时间也能在此时停下,永远留住这分美好。
可是愈美好的梦就愈怏醒来,一阵从窗子吹入的冷洌夜风袭过相拥的这对男女,也唤醒了两人的理智。
裘见怜发觉自己还褛着赫连上邪,忙不好意思地放开,脸儿羞红地低垂。而赫连上邪也表情不自然地松开抱着裘见怜的手臂,往后坐了一大步。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赫连上邪想起了她额上的伤口,关心地问:“怜怜,你头上的伤还疼吗?”
不提没想到,一提裘见怜就感觉到伤口痛得厉害。她摸着额头想起了自己骑在马上直到撞了东西才摔下。“大哥,怜怜是撞到什么了?真疼啊。”
“提到这,大哥就该要好好责备你一顿才是。骑马怎可以闭着眼睛不专心看路呢?幸好你命大伤得不重,若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你太不小心了。”赫连上邪想到她摔下马的情形,心中的恐惧到现在都还难以平静,忍不住严厉地斥责裘见怜。
“大哥,很抱歉,怜怜错了,下次骑马一定会非常专心的。大哥你别生气了,对不起。”裘见怜赶紧认错,心知自己的行为的确太大胆了。
“知道错就好,现在你再躺下好好休息,天亮后我们就回山庄.。”见她认错了,赫连上邪也不忍再责备她,嘱咐她睡下。
裘见怜打量着四周,随即明白。“喔,原来我们不在山庄里啊,难怪我对这儿很面生。大哥,这是哪里?我们怎会在这个地方呢?”
“这里是猎屋,是给工人方便落脚休息的地方。因为你受伤了不能赶路,所以大哥只好先带你到最近的猎屋休息,之后又遇上大雨,就顺势留在木屋过夜了,明天再回山庄。”赫连上邪解释。
“原来如此,这又是怜怜的错了。很对不起,怜怜给大哥添麻烦了,在此向大哥道歉。”裘见怜坐在床上,向赫连上邪深深地鞠躬赔罪。
赫连上邪忙将裘见怜的脸儿抬起,皱着眉头叮咛她:“别乱动,你的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别又弄得流血了。乖乖的,快躺下休息。”扶着裘见怜躺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裘见怜捉住了赫连上邪的手,紧张地问:“大哥,怜怜一直很怕黑的,你会留下陪怜怜吧,否则怜怜会很害怕的。”
“大哥不是一直留在这里吗?大哥不会走的,快闭上眼睡觉了。”赫连上邪安慰着裘见怜,心想这丫头还真是没胆子。
“谢谢大哥,大哥你真好。”裘见怜嘴甜地道谢,小手缩入被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嘴巴这么甜要人不宠她都难。赫连上邪笑了。
一会儿,裘见怜眼睛又张开,看着赫连上邪有些不好意思。“大哥!怜怜还是感到有些伯伯的,好怕眼睛闭上大哥就走开了!大哥你真的不会离开吧。”
赫连上邪无奈地笑笑,举起了手发誓:“大哥以人格担保,绝不会离开怜怜的。”
裘见怜的一只小手捉住了赫连上邪的衣角,脸儿红红的又吐吐舌。“怜怜捉住大哥的衣角,这样就不怕了。”立刻闭上了眼睛,不久才真正睡着了。
赫连上邪看着紧捉着他衣角的白玉小手,万般感触涌上了心头。怜怜如此信任他、依赖他,这对他来说是好现象还是麻烦呢?
怜怜,你若不是皇上的义女该有多好呢?
唉!轻叹口气,赫连上邪看着裘见怜的安详睡容,沉思到天明……
☆ ☆ ☆
“段管事,大哥呢?”裘见怜在廊上遇见了段轩,忙叫住他。
“公主,主人有事外出了,他交代属下要好好照顾公主。公主额上伤口未愈,不宜四处走动,请公主回房休息吧。”段轩恭谨地回答。
“又不在了,本宫伤已经好很多了,不会有事的,段管事放心吧。”裘见怜皱着秀眉,对段轩挥了挥手。
“但还是请公主多多保重,属下有事先告退了。”段轩有礼地退下。
看着段轩离开,裘见怜无聊地摘下了一片树叶在手中撕扯着,心中老实不高兴。大哥怎么又不在了!
从她受伤和大哥在猎屋度过一夜回来后,她以为大哥会花较多较时问陪在她身边,哪知大哥更忙了。这四五天来大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晚膳时间也不见人影。她知道整个连武林场和连武山庄的事都要大哥来管理,但也忙得太离谱了。可是即使她和大哥在山庄里碰到面,大哥也只是短暂地和她寒暄些客套话又忙着去办其它的事。裘见怜感觉得出大哥在躲着她,想用冷淡和不见面来疏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
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为了猎屋那晚发生的事?想到那晚的情形,裘见怜就不自主地脸红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胆子,竟敢对大哥说出那番的要求,要大哥不能丢下她不管,不能赶她离开,但她就是说了,而且她也亲耳听到大哥答应了呀。或许她是太轻浮大胆了,但这要求并不过分,也不会踰礼。大哥那时还很温柔对待她,也没让她感到任何的不对劲,为何大哥在回庄后的态度就全变了,处处躲着她、不见她,连她想问明原因也找不到人,真教她一头雾水。
她的额头受了伤,不能做过于剧烈的动作、不可以出门,也不能去药庐看盈儿!找她说话、诉诉苦,只能一个人在这山庄里游荡,真真要闷死她了。
丢掉手中被她撕得粉碎的树叶,裘见怜拍干净手中的叶子碎未,把指数了数。算来她在连武山庄已经住十天了,离宫也有二十来天,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她还没问明大哥回宫的事,这样的进展实在太慢了,怎能回去交差呢?
不行,不管大哥多么不想听到要他回宫的话;或他会多生气不准她再提这事,她都一定要好好向大哥说清楚。既然旁敲侧击的方法行不通,那她就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和大哥说明白好了。
说做就做,裘见怜快步地走向书房。大哥每天一定会留在书房里一些时间,她就留在书房等大哥回来好了,不相信这样还见不到大哥。
书房既是赫连上邪办公的地方,里面放有许多重要的文件,所以一定会派人看守,不淮闲人随意出入,但裘见怜凭她是位公主,也是这儿主人的妹妹身分,守卫不敢为难她就放她进入了。
哇!好壮观的书海,这个书房摆的书多得吓人,约有数万册吧,规模和父皇的御书房不相上下。大哥爱看书,这点又和父皇很相似了。
裘见怜在书房里大约逛了下。这儿的书籍种类多,有许多她不曾看过的书。裘见怜好奇地拿下几本书翻翻看看,结果每本书上都写有注记、眉批,而且字体苍劲有力,好似在那见过……对了,连武山庄里所有的门匾、牌楼上的字体就和这些眉批的字体一样,那表示这些都是大哥所记下的喽。她再多抽出几本书看着,发现每本书或多或少都有提上眉批。那不表示大哥看过这儿所有的书了?要看完这么多书需要多久的时间啊?裘见怜想像着大哥孜孜不倦的看书模样,不禁好生佩服。
裘见怜将手中的书一一归位,然后走到放画的大纸篓前,随意抽出卷着的字画摊开欣赏。大都是赫连上邪的墨宝,但也看到了几幅山水画,画风豪迈不羁、潇洒出众,而落款的大名竟是……易禹安!
她想不到那个被盈儿叫做野人的大夫竟也会画画,而且还画得特出不俗。这连武林场可真是卧虎藏龙呢!
裘见怜看了多幅字画后本不想再看下去,但一卷看起来很陈旧的字画卷引起了她的注意,便随手抽出来看看。这画纸都已泛黄了,表示年岁久远。裘见怜将字画慢慢摊开来看,上面写着: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好坚定的誓言,令人动容,但这字迹,雄浑飞跃好熟眼。裘见怜看向落款人。是父皇!大哥这儿怎会有父王的真迹呢?
她再仔细看箸这幅字画,字画的前题是“赠爱妾烟如织”。烟如织……上邪……裘见怜脑筋飞快地想着,眼儿又将父皇的字画来回看了多次。她终于想明白了!
大哥的母亲闺名就叫烟如织,而这幅字是父皇写来送给大哥母亲的,后来她怀孕生下大哥,就用这词的“上邪”作为大哥的名字。
想不到大哥的名字还有这段由来,大哥的母亲一定是对父皇念念不忘,才会替大哥取名为上邪。然而,大哥的母亲无法陪在父皇身边,有了皇子也不能入宫享受尊荣。一个闺女未婚生子,旁人若不明白那孩子的真正身分,她不敢想像大哥的母亲会遭受到亲友、邻居如何的耻笑鄙视。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大哥所受的苦便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了。父皇找到大哥,大哥却拒不入宫、不肯认祖归宗,也是心疼母亲的苦,怨恨父皇对他母亲的薄幸吧。
如今大哥是以自己的实力打出天下,更是不屑于父皇要给他的尊贵荣宠。或许这才是大哥不愿进宫的真正原因……
裘见怜将字画阅读再三后,才小心地卷起放回画篓里。这幅字画已经二十多年了!还被保存得这么完整无缺,这表示大哥也是时常打开来观看,而且是非常小心地保管着。由此看来,大哥虽然对父皇有怨,但也有感情存在,只不过这感情深埋在他心中,才会从来不见来访的大臣使者。
裘见怜立刻在书桌后坐下,磨墨执笔。她要修书一封让人送给父皇,他看完后就会明白该怎么办了。
振笔疾书,娟秀的字体写满了两张信纸。裘见怜再重看一次,没有遗漏了,才吹干纸上墨水,细心地将信放入信封中封好,即走出书房找冠士振。
因为她和盈儿分散在两个地方,冠统领除了将底下的禁卫军分成两队守护她和盈儿外,他自己也时时在两边走动。今儿正巧冠统领就在连武山庄里。
“公主,您找属下。”冠土振走入房内,问候裘见怜。
“冠统领,这儿有封信,请你派人将信送回皇宫交给父皇,还有吩咐送信人,这信一定要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父皇手上,而且不能出一丝差错,明白吗?”裘见怜拿出写好的信慎重地交给冠土振。
冠士振接过信,恭谨回答:“属下明白,我会派人将信尽快呈给皇上,公主放心。”
父皇看过信后一定会明白的,要怎么做就看他的意思了。希望这方法真能除去大哥的心结,让父皇和大哥能父子团聚,天伦梦圆。
☆ ☆ ☆
二更天了,书房里还是灯火通明。赫连上邪坐在书桌后,对着满桌子凌乱的报告文件皱眉,他的心也如同这桌面一样杂乱,脑里不时浮出一个他不愿想起却又时时出现的俏脸。
唉!赫连上邪喟然地放下笔,大手疲累地揉揉额角。他这样逼自己忙碌,就是不愿自己有空闲的心思想到裘见怜,也让自己没时间陪她,希望这样能使他慢慢地将怜怜忘怀,至少令自己不再沉迷于她。
这些天他像活在地狱里一般,没有空闲休息,每天只是工作、工作、工作,也不让自己留在山庄里看到怜怜的身影。他逼自己逃开她,用许多理由告诉自己,他不能和怜怜一起,她不适合、她是公主、皇上的义女,是他最痛恨的皇亲贵族,绝不能对她心动。但是老天爷却偏偏和做对,愈不去想她就愈是想念她;愈不去看她!她的身影愈无时无刻不在脑里浮现。她的娇嫩笑语一遍遍在他耳旁挥之不去,令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猎屋的那晚,怜怜无助的神情使人怜惜,香馥柔软的身子让他渴望再拥她入怀。
赫连上邪已快将自己给逼疯了,却还是无法用对妹妹一般的自然态度面对她,可是她若不能将怜怜看成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就不能再见她。否则和她在一起,一定会铸下大错的,他不能。
赫连上邪苦恼地闭起眼睛,逼自己冷静,也逼自己冷漠无情。
“叩,叩!”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赫连上邪应道,仍闭着眼,仰靠在椅背上。
一阵细碎轻巧的脚步声走入,端着托盘的女子故意压低嗓音说:“主人,请用茶。”
“放着,退下。”赫连上邪没睁开眼。他真需要好好休息了。
脚步声移到赫连上邪身旁,一双小手温柔地抚上了他的眉头,柔声轻语:“不舒服吗?怎么眉头皱得这么紧?”
听见这声音,赫连上邪忙张开眼。果然是怜怜,她巧笑嫣然;有如仙人般的出现在眼前,一时间让一直在想念她的赫连上邪看得出神,也忘了回答。
凝眸对望,裘见怜也定定地看着他,不过她没有使出读心术,她想用真心去感觉赫连上邪心中的想法。
对看了好一会,裘见怜终于忍不住笑了。“大哥,怜怜好看吗?”她俏皮地眨眨眼。她喜欢大哥这样专注地盯着她看,虽然会让她脸红不好意思,但也让她明白大哥仍是很重视她。
听到问话,赫连上邪立刻清醒过来,马上拿下裘见怜放在他眉头上的小手。他转开脸,语气冷硬不自然:“这么晚了,你不应该还到处乱跑,快回房休息吧。”
“不要,怜怜好不容易找到时间可以和大哥独处,我要陪大哥聊天,不想那么早休息。”裘见怜转到赫连上邪的眼前,拒绝道。
“要聊天有的是时间,现在已经二更天,有话明天再聊,大哥让人送你回房。”赫连上邪避开怜怜水灵灵的大眼睛,想走出书房叫人。
“大哥,你现在都不抽出时间陪怜怜,怜怜也找不到你,每天只能一个人无聊地待在山庄里。大哥你这么不想看到怜怜,是不是讨厌怜怜了?”裘见怜呜咽的嗓音在赫连上邪背后传出,还夹杂着抽咽声。
听到这样娇怜的声音,赫连上邪往外走的步伐硬是停住了。他神情无奈地转回头看着裘见怜,尽量好言劝她:“怜怜,大哥不是讨厌你,实在是现在太晚了,就算你不累,大哥也累了需要休息。大哥亲自送你回房好不好呢?”要下决心少和她接触已是很不容易了,他不能再对怜怜心软。
“那大哥你明儿要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出门呢?”裘见怜嘟着嘴问,再不和大哥聊聊天,她会闷疯的。
赫连上邪点点头。“嗯,大哥有事要出门,但会尽快回来陪你的,你就留在山庄里等大哥吧。”回答的语气却不够肯定。
“大哥骗人,你一定又会忙到很晚才回山庄,这些天大哥都是这样。算了,大哥不陪怜怜,怜怜就去找冠统领好了。”裘见怜气上心头,红着眼要冲出书房。
赫连上邪拦住了她,不明白地问她:“这么晚了,你找冠统领做什么?”
“要他陪我去药庐,我要去看盈儿!”裘见怜生气地叫。
“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可以出门?再说你的伤还没好,也不可以骑马,你不可以太任性!”赫连上邪沉下脸斥责她。
“我就是要任性,大哥你都不陪怜怜了,怜怜只能找盈儿说话,再不找人聊聊,怜怜就会闷死了!”裘见怜发怒地对赫连上邪吼叫,推开他就要离开。
赫连上邪一把拉住人,不让她离开。“怜怜,别胡来!”
裘见怜生气地推开赫连上邪,泪珠儿再也忍不住从她眼里滑落。她呜咽地指责着赫连上邪:“大哥你答应过不赶怜怜离开的,但回山庄后大哥就变了,对怜怜是不理不睬的,也让怜怜找不到大哥说话。没有人可以谈天,怜怜留在山庄里简直和坐牢没什么两样!若大哥要赶怜怜离开就明说嘛,怜怜不会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儿不走的!”裘见怜说得气愤又激动,额头上的伤口又痛了起来,让她忍不住伸手按着额头。
赫连上邪看怜怜脸色发白,焦心地搂住了她,迭声问:“怜怜!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很疼吗?要不要紧…‥”
赫连上邪这些天莫名其妙地避开她,让裘见怜尝尽了受人冷落的苦。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和大哥相处,她本是很高兴又欣喜,哪知大哥一见到她就要她离开,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嫌恶模样让她好伤心、生气,所有的感受在她心中爆开。她推拒着赫连上邪抱着她的手,说着气话:
“不要你管!大哥你不是不想理怜怜了吗?又何必担心怜怜伤口还会不会疼?就让怜怜疼死算了,到森罗殿里和阎王做伴,省得留在这儿惹大哥讨厌,这不是更好吗?反正大哥也不想看到怜怜,那怜怜生和死对大哥来说又会有什么差别呢?怜怜不想活了,不……”
这些自暴自弃的气话让赫连上邪听了难受又惊恐,生怕真如怜怜所说的她会离开他。他生气地喝住怜怜的气话:“住口,别说了!怜怜,不可以乱说话,大哥不准你再胡说八道,不准说了!”赫连上邪紧紧地抱住了裘见怜,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不想再听。
裘见怜看大哥脸色沉重又忧虑,眼里更充满了痛苦,也不忍心再说下去。她闭上嘴,泪儿仍是不争气地流着。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赫连上邪的手上,润湿了他的手,也烫疼了他的心。他不舍地叹着气。“怜怜,你怎可以对大哥说出这样的话呢?你该明白大哥最疼的就是你了。怜怜,别再说了,你要怎么埋怨大哥都可以,就是不准咀咒自己!”
听出大哥话里的伤心怜惜,裘见怜的心情好多了,这表示大哥仍是很重视她的。她用柔荑移开大哥封着她嘴的大手,语气不再那么气愤:“大哥,怜怜也不是有意要这么说,但是大哥一直避着我,我找不到时间和大哥哥好好说话,加上我受伤了,又不能前去看盈儿,你说怜怜怎能不烦呢?会发脾气也是人之常情,大哥你说对不对呢?”
怜怜娇嗔的模样让人心动,前一刻她还气冲冲地说重话,现在又变成一副撒娇的脸蛋。赫连上邪拥着裘见怜,真拿这丫头没办法。
“对,只要怜怜高兴,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但是如果下回再让大哥听到你胡乱咀咒,大哥会重重罚你的!明白吗?”
“怜怜明白,下次不敢了。可是大哥你也要抽时间陪怜怜啊,怜怜陪在大哥身边时不会打扰到大哥的。大哥你出门办事就带着怜怜好吗?别忘了,大哥答应过盈儿,要把陪盈儿的时间都用在怜怜身上的,大哥可不能食言啊。”裘见怜要求着赫连上邪。
赫连上邪除了答应外又还能怎么办。这几天他极力要避开怜怜的努力最后还是失败了,不过这回他却是失败得很开心。逆心而为真是痛苦,就顺势而做吧,否则再逃避怜怜,不知这丫头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只要他时时提醒着自己守住兄妹的界线,对自己的自制力他应该要有信心的。而且她们出宫也有些时候,盈儿的毒患也快痊愈了,怜怜留在山庄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他又何必害怕呢?
这一想,赫连上邪的心情豁然开朗,情绪也立刻转好,脸上有了笑容。
“好,大哥答应你,从明天起就多收个随从在身边,让你跟着大哥总成了吧。”赫连上邪轻捏着裘见怜细柔的脸庞笑说。
“真的?太好了,谢谢大哥!”裘见怜很高兴,忘情地又用双手环住了赫连上邪的颈项,亲热地凑嘴到他耳旁道谢。
这亲密的举动让赫连上邪心情波动了下,但他又忙把持住。怜怜不是随便的女子,她是将他当成大哥才会有这样的天真动作,他不可胡思乱想。浅笑着,赫连上邪不落痕迹地将裘见怜一双围着自己颈项的小手拉下,柔声告诉她:“既是说好了,那你可以安心回房歇息了吧。”
裘见怜才想起自己又踰礼了,羞怯一笑,忙退后两步,对赫连上邪倚身道:“是,怜怜这就回房休息,大哥也要早点歇息啊,怜怜告退了。”她踩着轻快步伐离开,走到房门又回头提醒他:“大哥,别忘了,你一定要带怜怜出门,不可以自顾自走了喔!”交代完话才开门离开。
赫连上邪轻笑摇摇头。当初和怜怜一见面时,听她猜测他的相貌、性格,使他对她的印象深刻;又看她气质高雅、学识丰富,以为她是文静贤淑的女子。但经过相处后他才明白,怜怜真正的性子是活泼又天真。她自小在富裕尊贵的环境下长大,娇气和任性是很正常的,但怜怜能做到娇而不纵,任性却不会过分实属难得,这也是他欣赏怜怜的地方;更可贵是她体贴知心,用解语花来形容她也不为过,是他开心的泉源。
可以预知的是,在怜怜离开连武山庄后他一定会感到寂寞的,可是他还是很高兴遇上她;纵使她来此的目的是当说客,他只能坚决地拒绝。皇宫,那是与他无缘的地方,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他绝不会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