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在沈家精心布置的园子里,她怎麽也快乐不起来。
大厅里的长辈在谈事情,差丫鬟们领她至此休息。她要求一个人在此休息,遣退了沈府的丫鬟。
一早起床,面对著娘的泪眼,她只有乖乖任一群娘子军摆布,梳妆打扮整齐,跟著娘和几个夫人到沈府拜访。
名为拜访,实则是谈她和沈子熙的事。姨母一定是来要沈家负责,要求沈子熙娶她!聪明如她,心知肚明。
虽然沈家主人和夫人都和善的待她,但是夫妇俩看媳妇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因此,长辈们一提议要请她到花园逛逛,公孙凤立刻像逃命般的离开大厅。
为什麽要出嫁呢?对女子来说,不过是从一个园子,换到另一个园子关著而已。公孙凤不悦的想道。
从小在边关长大,回长安後,又常假扮弟弟到处游逛,早已养成她对当闺阁女子的排斥。眼前的园子再美,也不过是囚禁女子牢笼。
一双粉蝶在眼前翩翩飞舞,好动的她立刻起身追寻著蝴蝶的身影。
蝴蝶忽上忽下的舞著,飞入月洞门,闪进另一个园子。
公孙凤停下脚步,出现眼前的花园看来已荒废一段时日,跟家中乏人整理的花园比起来,更凄凉几分。园中有一座美丽的小楼静静矗立著,若非已被弃置,想必相当精美舒适。
信步入内,楼中的家具帷幕都已搬离,独留满屋厚厚的灰尘。
顺著雕工精美的楼梯而上,刚好可以眺望整个沈府。
她想著:为什麽对园林布置考究的沈家,会任由此处荒废?
“大哥,长安城里那麽多女人,为什麽偏要抢我看上的女子?”随风隐约传来的争执声,让公孙凤随著声音看过去——一个年轻男子正和沈子熙大声说著话,沈子熙平静的回话,那名男子立刻静下来,愣在原地。
沈子熙回身朝这里走过来。
接著,眼看已无法闪避,公孙凤静立原地,暗自希望他会直接从园外走过。
但沈子熙却直接朝小楼走来,她只好隐身至未锁的屋内。
登上楼,对著满园的荒凉,沈子照轻唤著:“是你吗?”低沉温柔的声音,听得公孙凤微微动容,脚动了一下,不晓得踢到什麽东西。
他蓦然回过身,毫不犹豫的走进屋内,和已无处藏身的公孙凤相对。
屋内的窗户皆深锁,光线昏暗不明,一个如真似幻的娉婷身影立在屋里。
沈子熙立刻向前拥佳人入怀,力道像要把她揉碎一般。
“啊!”被他的举动吓到的她正准备开口抗议,没想到他的唇立刻落下,小嘴随即被炽热的感觉填满,口中了香被他热烈攻占。
鼻端充斥阳刚气味,紧贴著伟岸的身躯,清楚的感受著男子结实的肌理,嘴里强而有力的吸吮逗弄,不一会儿就让她晕眩得双腿发软,忘记了该推开他,任由他吻得更深。
毫无招架之力的公孙凤,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有力的双手在她身上游移,所到之处,引起阵阵异样的感受。
“我一定是饿昏了!”神志已有些昏沉的她胡乱想著早上急著出门,并没有用膳。
蓦然,怀抱她的温暖不见了,双腿发软的她几乎摔到地上。
沈子照推开她一臂之遥,试著调整自己粗喘的呼吸,同时扶了她一把。
“公孙兄,不,公孙小姐,你怎会在此?”沈子熙再开口,语气已恢复平常的自制。
她没看他,不知他双眸正晶亮的瞧她。
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她比记忆中更诱人,更让人想一亲芳泽。
“沈兄,还不是托你的福,被姨母带来‘拜访’的!”公孙凤没好气的回答。她还没从刚刚的拥吻中恢复过来,心底纳闷著他为什麽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刚刚那个几乎把魂魄吸走的深吻,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没想到曲江偶遇,竟是一桩姻缘的开始。”话里嗅不出他的情绪。
公孙凤回过神来,恨恨的瞪他一眼,“还说!只要你那天不当著大家的面归还荷包,就不会有这桩婚事!”
“我以为同榻的是公孙龙,怎知龙会变成凤呢?公孙小姐对这桩婚事有意见?我只不过是保护你的名节罢了,怎会引起你如此的反感呢?”讲理的口气让人为之气结。
“我不想嫁!”口气恶劣无比。
“难道你有心上人吗?”话里终於有一丝焦急的味道。
“没有!”她不想再跟他扯了,丢下两个字立刻朝外走去。
他立刻伸手拉住她。
以为他又要做出什麽亲密的举动,她伸手一挥,几乎打到他。没想到他只是掸掉她头发上的蜘蛛网,温柔细腻的举动,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大哥!”一个影子遮住门口。
“子桓,来见过你末来的大嫂。”沈子熙立刻揽住她的纤腰往外走,不顾她抗议的扭动,对著来人介绍。
两人走出小楼,一起面对眼前跟沈子熙有几分相似的贵气男子。
见他异样的眼神,公孙凤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想到是自己微乱的鬓发、微肿的双唇,泄露了两人刚刚在屋内的亲密。
“几日前在曲江一见,对‘公孙小姐’念念不忘,没想到‘公孙小姐’马上要成为我的大嫂。”原来是那天托姨母来提亲的沈子桓。听到他咬牙喊著“公孙小姐”,猜想他对弟弟假扮她却得到他青睐的事,有些介怀,公孙凤略显尴尬的欠身为礼。
“公孙小姐!公孙小姐!”下头传来丫鬟寻人的声音。
“我该回去了。”公孙凤立刻掉头离开园子。
“我送你。”沈子桓股劲的领她离开。
沈子熙站在楼上目送他们离去。
五年前,离开长安任凭这园子荒废,没想到今日会再踏进这里,也将开始一段新的姻缘。
刚刚瞥见有人站在楼上,身形好像是公孙凤,立刻毫不犹豫的追过来。
知道弟弟跟在身後,故意对佳人唐突,就是要弟弟死心。没想到一碰到佳人芳唇,立刻意乱情迷,差点失控。
她的个性、容貌都深深吸引他;她的家世,也符合家人的要求,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很完美。
他在心里祈求上苍,希望这桩姻缘圆满!
****
离开了园子,快到大厅时,沈子桓才开口:“公孙小姐,你可知道你刚刚所在的小楼,是谁住的吗?”方才和大哥瞥见楼上有人,他随後跟上,竟看到心仪的女子被大哥拥在怀里。
虽然刚刚才知道那日中意的丽人是眼前女子的弟弟假扮,但是几乎一模一样的面貌,还是让他眩惑。听大哥说,他们已在城外共度一夜,才让他当场死心,无意和哥哥争新娘。
从小,大哥就是父母的骄傲,自己无论多麽努力,总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哥哥离开这几年,好不容易得到爹娘的注意,以为从此可以一脱永远屈居第二的委屈,没想到大哥一回来,就戳破他娶得美娇娘的美梦,还点破他“看上男人”的馍事……霎时,兄弟争宠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想小小报复一下!
公孙凤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有明显的询问。
“那座园子和小楼是大哥当初为大嫂盖的。当年,他们两人如胶似漆、恩爱非常,怎知会遭遇惨事……”沈子桓故意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什麽惨事?”她果然难掩好奇的问。
“公孙小姐没听说吗?我大嫂坠楼惨死的事,当年可是轰动京城的大事!”
“我也听说过,不过事情真相是……”
“大嫂坠楼当时只有大哥在场,这恐怕只有问他了。”
“你告诉我这些,是意有所指吗?”对这事,沈家人不是向来都三缄其口吗?
“未来的嫂子请别误会,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有关我大哥的事罢了。”沈子桓双手一揖,掉头走人。他当然知道话说不清楚,反而更有想像空间。
公孙凤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
新月如眉。
白天一家人紧盯不放,连最贴心的春儿都不让她离开视线;好不容易等到一家人都入睡了,她才有机会翻墙而出,直奔沈府找沈子熙。
立在沈府墙头的公孙凤,正迟疑著该往何处去。沈府这麽大,沈子熙会住在哪个院落呢?况且日间的沈府就几乎让她迷路,暗夜里要如何找人呢?
正犹豫间,哒哒的马蹄声接近,她听到有人唤著:“大公子回府了!”公孙凤眼睛一亮。得来全不费工夫!
循著提灯的移动,一个屋子的灯亮起,公孙凤笃定的跃下墙,敲著才关上的门。
“谁?我想歇息了!”是沈子熙低沉的声音。
“沈公子。”怕惊动别人的公孙凤小声的叫著。
门里的人停了一下,才开门迎进她。“怎会是你?”沈子熙双眼里有掩不住的欣喜。心里才想起她,她立刻就出现在眼前,这感觉真奇特!
“当然是我。我们两家已议定三日後下聘、七日後迎娶,怎麽不见你有动静?难道你要乖乖的被迫娶我?”公孙凤开门见山的问。
“在下没有被迫。”他一边回答,一边盯著眼前一身黑色劲装的她,合身的男装让她曲线毕露,比著女装更加引人遐思。
“不知者无罪!那天你并不知道跟你同寝的人是女的,他们怎可以逼你娶我一.”她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我知道!”沈子熙双眼灿然的说。
“啊?那你……”听到这三个字,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当天发现真相後,我在马厩过了一夜,并未唐突了小姐。”
“太好了,我们找他们说去。这下得救了。”公孙凤拉著他就往要外走。
“我想娶你!”他反握她的手,让她停下。
“啥?”一时没听懂的她惊讶的看著他。
“我想娶你!”他坚定的宣布著。
“我……”她为之语塞。
“在下已了解贵府的状况,我们若成亲,两家都能获益——公孙家得到资助,我家得到御史外甥女为媳,不好吗?”沈子熙边说,边神问气定的揽住她,拔下她发上的系绳,如缎秀发倏地披散一肩。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後,他就想看她这模样。
“当然不好!我还要照顾一家人,怎可以出嫁?”激动的她没发现自己和一头秀发已落入对方手中。
“据我所知,令弟跟你同年,有他这个男子当家,何须小姐操心?”捧起手中秀发嗅著,淡淡的香气让他满意。
“龙弟还在国子监读书呀!”
“放心,只要你出嫁,自会有人打理。”
“可是……你!”现在才警觉到,自己竟然披散著头发,被他拥在怀里,两人这个样子若被人瞧见,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立刻想逃开,但是他环抱的双手随即收紧。
“别忘了,我是想保护你的名节。”
“我们明明没有怎样!若要保护我,就放开我啦!”
“你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麽事吗?”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
“我怎麽知道?我们又没发生什麽事!”顾不得被他扯住一束秀发,她还在极力挣扎。
“看来没发生事,让小姐失望了。记住!跟男人独处一室,会发生这样的事——”瞪著他突然靠近的脸,她知道他又要像白天一样吻她!
她突然不想逃,白天经历的晕眩,让她想弄清楚,自己当时究竟是怎麽回事?
四只眼睛近距离对望著,终於,沈子熙轻笑一声,如对待珍宝般的轻吻著她。
男性的气息在鼻端扩散,这种亲密的诱惑,让她全身忽然敏感起来。
“眼睛闭起来,感觉我,”磁性的声音轻轻诱哄著。
闻言,她倔强的睁大双眼。但是,他在她身上游移的双手,虽然隔著层层衣物,却可以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他双手的力道、手心发出的热力……光是这样的抚触,她就几乎招架不住,神志有些模糊了,迷蒙的双眼不由自主的阖上。
“那天在客栈,我就想这麽做了!”他对著如珠贝般光洁的耳朵诉说著,合著像珍珠般的耳垂轻轻轻哧咬著,惹得怀中的娇躯,一阵轻颤。
白天吻过她之後,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马上就要和她成亲了,泛出心底的兴奋,比起当年初次娶亲时,更胜数倍!
想到即将到来的婚期,他乾脆放纵自己的手推开佳人衣衫,唇顺著修长优美的颈子哧咬而下,感觉柔腻光滑的肌肤熨贴著自己的美妙触感。
他高兴的发现,握住的丰盈并没有被层层裹住,隔著一层菲薄的衣料,手中的触感比想像中更柔软、更有弹性,更让人血脉偾张!
沉溺在莫名快感中的公孙凤倏然觉得胸口一阵凉意,原已迷糊的脑袋立刻警钟大作!
发觉自己的衣衫不知何时已被他推开,胸前的丰盈正被他隔著贴身衣物握在手中把玩,她人止刻狠狠的踹他一脚,趁著他松手的瞬间,退至几步以外,一边拉拢衣襟,一边死命的瞪著他。“你……”
“先别生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若当日我有意冒犯,我们绝对不只这样而已。”他看著她因生气而褶褶生光的眸子,眼底的不驯让她更美丽几分。
“你以为我会乖乖就范吗?”她龇牙咧嘴的回道。
“就算不会,以男女力气的差距,你逃的掉吗?以你刚刚的热情看来,我们会是一对恩爱夫妻,乖乖等著当新娘吧!若你还不走,我不介意继续刚刚未完的事。”说著,又作势要靠向她。
“在渭水边相识时,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气得说不出话来,公孙凤瞠著一双大眼,接著抛下一句:“我不嫁!”然後轻盈的窜出房外走人。
沈子熙嘴角含笑的看著她忿忿而去的身影,一想到她暗夜独行街头,立刻又追了出去,直到看到她平安回到公孙府,他才返家。
他本已一身疲累,但是一看到她,所有的倦意全消。
刚刚只想逗逗她,但是一碰到她,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几乎统统消失。想起方才手底抚过的丰盈,心里隐隐的波动著……
这几年来,行走西域,遇过无数佳丽!论美貌,娇妍秀丽胜过中原美女,论体态,玲珑有致;加上生性热情大胆,想要不沉溺其中也难。而生意来往的商人,也有一些想嫁女儿攀交情的。
但即使对方再怎麽貌美如花,他一律用妻子惨死、哀恸未愈委婉拒绝。
现在,却亟想迎娶一个不想嫁给他的小女孩!
只要一想到她,胸口就涨满温柔,心中洋溢热烈情感,莫非这就是情爱滋味?那她对自己……
沈子熙想起她临走前抛下的话,对著隔壁的小房间唤著:“福全,你在吗?”
“大少爷,我在。”
“明日开始,麻烦你跟著公孙家的小姐,她大概会扮男装出入,看她做些什麽、到哪里去?必要时协助她也没关系,只要知道她的行踪便成。”
“是,大少爷,小的知道了。”
***
晨起的公孙凤,正对著镜子发呆。
就这麽出嫁吗?昨日被他吻了两次,吻得她头昏脑胀,连身体都被他轻薄了去,这下,似乎连不嫁的理由都没有了。
虽然对他并无恶感,可是对这赶鸭子上架的婚姻,她不甘心也不服气。
一旦出嫁,成天就得忙著生育儿女、照顾家庭,想要四处游玩、自由自在过日子的梦想,统统都只能丢到渭河里。
这个时候,她最羡慕龙弟,即使娶妻,也照样可以过自己习惯的生活。
公孙凤叹息的闭上眼睛。似乎还可以感受到他的手在身上游移的温暖,厚实的唇也像还覆在自己嘴上般……
自己这麽可口吗?为什麽他一改初识那日的有礼,对自己又啃又咬呢?
本想问他妻子的事,结果一句都没问就落荒而逃,想来就泄气。
抬头瞥见铜镜里的颈子上又红又紫的痕迹,不禁纳闷哪来的虫子这麽毒?
端著热水进门的春儿笑著说:“小姐今天起的真早!”走近一看,寝衣遮不住的白腻颈子上红痕斑斑,春儿见多识广,当然知道这是什麽痕迹,当场怪起公孙凤来,“小姐!你昨夜跟谁在一起?发生什麽事了?怎麽办?万一沈家人知道了,铁定毁婚!小姐,要出嫁的人怎麽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春儿,你说了这麽一大串,到底在说些什麽呀?”公孙凤莫名其妙的看著近乎捉狂的春儿。
“小姐,你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被谁吃了?”心里隐约知道春儿指的是什麽,她还想狡辩。
“请问你昨夜去见谁了?”
“沈子熙。”
闻言,春儿舒了一口气,“还好是姑爷!还说你们没怎样,那小姐你脖子上的痕迹哪来的呀?”公孙凤生平第一次涨红了脸,还说不出话来。
“小姐,你们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何必如此猴急呢?”
“谁猴急了?是他捉著我不放,猛啃人家的嘛!”
“是吗?”春儿眯起了眼睛,笑著问:“那麽,他在哪里捉住你的呀?”
“他房里啊!”一说出口,立刻惊觉到说错话,一张俏脸红似火烧。
“还说不猴急?”
“不是啦!我是去找他商量如何解除这桩婚事,没想到他不但不肯,还对人家又亲又咬的。”
“小姐,如此看来,未来的姑爷娶定你了,你乖乖等著当新娘吧!”
“我不想嫁!”
“都这样了,没有别的办法了。”春儿指著她的脖子。
“有这麽严重吗?”
“这样还不严重?难道要等娃娃出来了,才算严重?”
“啥?娃娃?这样会有娃娃?”
“反正你出嫁前,夫人会教小姐。不过大概不用教了!”
“春儿,他弟弟说他深爱已死的妻子,我就这麽嫁给他,不太好吧?”
“不会呀!人已经死了,不会跟你争宠的,小姐多虑了。”说话间,春儿已将她梳妆打理完毕,抿著嘴,一脸笑意的离开绣房。
公孙凤还愣在铜镜前,不知如何是好。她没想过,自己竟会越弄越糟,明明知道前头有坑,还傻傻栽了进去……真是非嫁不可了吗?
***
沈家送来大批聘礼,下聘的队伍长长的绕过几条街,锣鼓喧天,长安城里,人人争看热闹。
公孙凤混迹人群中,听到有人在议论——
“城南沈家今天下聘呢!听说十二样大礼,样样考究精美,给足了新娘子面子呢!”
“咦,沈家大公子的媳妇早逝,是那位大公子订亲吗?”一位似乎熟知八卦的大娘说。
“是啊!吴侍郎家还是一天到晚放话,要他对他媳妇的死负责呢!”又一个八卦传述者。
“现在的新娘子是哪家的闺秀?”年轻的姑娘羡慕的问。
“是公孙家小姐……”人声吵杂,下文听不清楚。
一路听下来,没有辈短流长,可见姨母和沈家将这件事处理得相当合宜。
在绣房里躲了几天,待脖子上的红痕退了,她才有勇气出门。
下聘时,只需两家长辈在场完成仪式,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趁乱溜出府。
信步来到了西市。西市贩卖的西域货物,每每让她流连忘返。
“来来来!要到西域发财,这里来!”市集里有人吆喝著。
公孙凤一听到“西域”两个字,连忙凑过去。
“这个月十三日出发!跟著大商家一起走,保证安全哪!”那人还在继续吆喝著。
“唉!”这个月十三,正是自己出嫁的日子。
“别忘了,十三日卯时出发!”市集里的人还是各忙各的,只有少数的年轻人,围著那个吆喝的人。西域是最容易致富的地方,也是最容易送命的地方,除非有把握,少有人愿意放弃在长安安逸的日子,到西域冒险。
想到自己一旦出嫁,根本不可能到西域寻父,她只好无趣的走开。
“对不起!”回身时不小心撞到人,她作揖道歉著。
“没关系!”一个憨厚的小哥笑著摇头说,指著刚刚她站的位置问道:“这位公子想到西域啊?”
“没有,听听罢了。”公孙凤笑著耸耸肩,离开市集。
那位憨厚小哥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公孙凤拉好头巾,尽量将一张俏脸遮住大半。
卯时刚过,天已蒙蒙亮,大批人马聚集在西市,只要待会儿城门一开,就可以浩浩荡荡的朝西域出发。
摸著挂在胸口的羊脂白玉,手指描绘著细腻的纹路!鸾凤和呜,这块通体晶莹的玉石,是沈家送来的定亲信物。本想丢在墙角泄愤,但是一拿到手里,温润的触感、精细的雕工,让她爱不释手,终究贴身带著离家。
昨夜,娘亲交给她一本小书,神神秘秘的告诉她:出嫁後,夫妻间的事全记在这小本子里,待明日入洞房时再看。
然娘亲前脚刚走,她立刻就拿小书出来看。
才翻开一页,她就匆匆把书丢开,一张俏脸红似著火;最後敌不过好奇,还是捡回来看。
原来,书中男女满脸暧昧笑容所做的事,才是夫妻间的事,跟那天自己被亲的七荤八素比起来,更大胆千百倍。
她原以为自己已被沈子熙”吃了“,才愿意乖乖嫁人沈家上下,她可以放心大胆的逃婚了!
至於後来会闹出多大的事,她不管了。就像沈子熙说的,龙弟该担起这个家了。
她来回西域一趟,起码一年半载,待她回来,健忘的长安人大概早忘了这起逃婚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