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凯抓着话筒正打算按内线的键,Miss林却又说:“不用打了,他请你亲自过去啦。”
“急吗?我还要巡房呢。”学凯皱皱眉,翻看手中的病历。
“好像是蛮急的喔,搞不好又要帮你介绍对象了。” Miss林笑看着他。
“拜托饶了我,就让我过两天消闲的日子吧。”学凯搁下病历,一脸无奈的说。
“谁叫你是医院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啊。要不是我已经结婚,这种机会我也不会放过啊。”Miss林抚着自己六个月大的肚子玩笑的说。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林姐。”
学凯摇着头退出房门,快步朝主任室走去。
一进办公室,正在讲电话的王主任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示意他坐,随即虚应两句,然后挂了电话移坐到他面前:。不好意思,急着要你过来。因为这临时的状况很重要,而我又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所以只好麻烦你了。”
“没关系,主任请说。”
“那好。我想请你明天去机场接个人。”
“接人?”学凯看他这么慎重其事,忍不住问:“接谁呢?”
“嗯,就是后天医学会议的那位贵宾,GREEN医师你知道吧?他是全美数一数二的心脏科权威之一,能请到他来参加会议真是荣幸,不过原来安排的人临时有事,所以……”
学凯一听,表情立刻豁然开朗说道:“主任你别这么说,GREEN医师不但是医界的前辈也是我爷爷的好朋友,更是我爸爸的老师呢。”
“那由你去接,真是再适合不过了。”王主任的算盘自然是早就打好了。
“没问题,我是应该代我爷爷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他老人家。”
欣然允诺的学凯一回到休息室便立刻给远在美国的父亲一通电话,当下将情形说了一遍。
一向尊师重道的华父叮嘱他千万不可怠慢,而一旁的母亲喜见儿子来电,仍不忘提提相亲那档子事。
※※※
隔天一早,学凯特意选了套深灰色西装,内搭一件浅竽色的衬衫与领带,既沉稳又不至太呆板,且能充分表示对长辈的一份尊重。
但说也奇怪,学凯行事风格一向低调,但是他愈是隐匿自己,反而愈彰显他身上那股勃发英气。奎文就不止一次的说过,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LEADER气质。
他一走进机场,便往入境大厅的最前面走,因为深怕错过,所以一直专注的看着每个入境的旅客。
可是预定的班机已经落地好一会儿了,旅客也陆续入境,他却连GREEN的影子都没看见。
于是他退到墙边,拿起手机准备拨号时,突然有位长发女子面带微笑推着行李车朝他缓步走来。
学凯根本不认识她,所以当两人交会时,他直觉的移动身子往后退,没想到那女子不但不闪,反而主动张开双臂上前拥抱他。
学凯被这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还是镇定的站在那,礼貌的推开她的身体说:“小姐,我想你认错人了。”
“你不是耕阳医院的人?”女子松开手问。
“我是。”
“那就对啦!”
话—说完,不但又是一个拥抱,并且附赠了二个热情的颊吻。
学凯见事态严重,这才赶忙退了两步说: “对不起,我实在不想造成你的尴尬,但我接的是位老先生,不是你这种……”
“我这种美女是吗?哈哈哈……放心,你要接的人就是我,没错。”
她朗朗而笑,那份自信加上鲜红的唇彩,使她看采加倍的艳丽动人。
“对不起,你能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学凯不喜欢那种被愚弄的感觉,口气不自觉地严肃了起来。
可她似乎不甚在意的回到行李旁说:“GREEN医师因为身体不适,临时改了行程,由我代他参加这次的会议,这样够明白吗?”
“那为何医院没有接到通知呢?”
“我说了是临时状况,所以来不及通知。”她偏头端详学凯半响。“咦?看来你对我的出现很失望喔。”
“请别误会,这事与你完全无关。”学凯试着以笑化解困窘。
“那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青桦,朋友都叫我Iris。”
她主动的把手伸出,学凯立即礼貌的回握着说:“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就是华学凯。久仰大名,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见面而已。”
“你从哪知道……喔,如果我猜得没错,一定是我妈。”学凯摇摇头,无奈的笑着: “我们路上说,你觉得如何?”
Iris点点头,跟着学凯上了车。
直到车子上了路之后,Iris才打开话匣子说: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美国多有名吧?”
“我有名?莫非又是我妈的宣传?”学凯对这话题意兴阑珊。
“嗯,即使师母不说,也会有人自告奋勇的啦。” Iris的一双凤眼直盯着他,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倾慕。
“师母?原来你是我爸的学生啊!”学凯这才恍然大悟。“那你这次……”
“瞧你紧张的。放心放心,我不是来相亲的,我来纯粹为了公事。”
这话让学凯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Iris还不放弃,语调一转的继续说: “不过我得承认,本来我还对那些传闻嗤之以鼻,但自从刚刚见了你第一眼后,我不得不相信了。”
“什么传言?”学凯这才发现车里弥漫着一股略带侵略的香水味。
“当然是关于你的传言啊。不过听归听,我还是会亲自求证的。”
“顾小姐……”
“拜托,叫我Iris。”她嗲声的说。
“好吧,Iris。坦白说,我不管你听到哪些有关我的传言,但我就是我,一个简单的男人,所以劝你别浪费心思来求证什么了。”
一个简单的男人?好极了,Iris心里想着:你愈是这么说,我就愈感兴趣,愈想看看你是怎么个简单法。
在一个钟头车程里,Iris虽然谈的都是自己的事,但每个话语间都不吝惜表示对学凯的好感与欣赏。
而学凯也总能在紧要关头,礼貌且婉转的将话题转开。这般直率的女人学凯虽然鲜少遇到,但还勉强能够招架应付。
一到饭店帮她安顿妥当后,学凯立刻礼貌的找了个借口离去。
“这么急?那好,为了表示我的谢意,晚上请你吃饭。”Iris提议。
“远来是客,怎么说也该是我请才对。”学凯顺口应道。
“绅士风度,好!那就让你请吧。”Iris爽快的接口说。
其实这顿饭吃的也是理所应当。
但学凯却很介意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还好他的历练丰富,很懂得人际关系中那种进退应对的分寸。于是他表明立场说:“你是我爸的学生,我当然要善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了。”
“你的意思是……这顿饭只是例行公事?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你别误会。”学凯澄清说: “我是说,于公,这算是例行公事;于私,跟朋友吃顿饭我乐意之至。”
“那是我多心喽?”她瞅着他释然一笑。
“那……你休息一下,七点我来接你。”他看看腕上的表说。
“好,我们晚上见。”
学凯点点头,随即便要转身离开,但Iris却自身后叫住了他。
就在学凯应声转身还来不及反应时,Iris的双臂已经环上他的颈,大方的在他脸颊印上一个吻后,才甘心放手让他离开。
老实说,对女人自动投怀送抱早习以为常的学凯,在面对这样一位身量蛔娜,貌美艳丽的女人时,还是会有些许本能的反应。
而以Iris的条件,无论是标准何等严苛的男人,就算不动心,也不会质疑她——无论是外表的美丽还是内在的聪颖吧。学凯甚至敢大胆的假设,Iris这次意外的造访,虽然打着医学会议的名义,但是实际上极可能是父母的一项特别安排。
学凯不否认自己对Iris有好感。
但若真要比较起来,那薄如蝉翼的好感实在比不上他对京蓓的好奇。而且一想到那女孩,他所有思绪立刻就被她的身影强势侵占,而且毫无空隙。
怎么会这样呢?
学凯用力摇摇头,似乎想借此甩掉这怪异的念头。然后他赶紧发动车子,迅速的驶离饭店。
※※※
“铃——铃——”
谢家的门铃如连串炮似的响个不停,京蓓的母亲才起身,在房里的京蓓立刻将门反锁。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升哥在外头问着:“你女儿咧?”
“坐坐坐,升哥,我先去倒杯水给你。”京蓓的母亲安抚着说
“老子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鬼扯,快叫她出来!”他一屁股在沙发上,随手点了支烟。
“哎哟,升哥,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计较嘛。”
母亲赔笑的希望大事化小。没想到失去耐性的升哥伸腿蹦开桌子,扯着嗓门大骂:“妈的!你聋啦,我叫你叫她出来,你没听见吗?”
京蓓在房里听着,忍不住冲出房间说:“你别欺人太甚了!”
升哥一见到她,本来早燃烧在胸口的火气一下子往上冲,横眉竖目指着她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以为自己有几条命敢我放鸽子啊!”
“我没有。是他自己没来啊,不干我的事,不信你自己看。”京蓓将放在桌上的餐厅名片递到他而前,以证明自己没说谎。
但升哥连瞧都没瞧一眼,两手一撕丢回她脸上说:“你耍我啊,既然要卖,我会叫你去法国餐厅卖吗?”
“是你自己没说清楚地点,别把错赖在我身上。”
“你还敢回嘴啊!”
升哥手一举,做势要打人。京蓓虽然心虚但她也不躲,仍然直瞪着他。
一旁的母亲赶忙将她拉到身后说: “一场误会嘛,升哥,再约不就得了。”
“再约?行,但我几十万的损失就全算在你们母女头上了。”升哥瞪着眼说。
“你太卑鄙了!你到底……”
京蓓忍不住想回嘴跟他吵,但急着息事宁人的母亲却拉住她说:“你住嘴,先听听升哥怎么说。”
“还是秀姐明事理啊,好,我也不啰嗦。这次陈董出八十万,我们五五分账,够意思了吧。”
“八十万?!”一听到钱,京蓓的母亲双眼立刻亮了起采。
升哥也撇撇嘴笑着说:“现在这世道能有这价钱算是你祖上有德啦。跟我走吧,得找人帮你打扮一下,晚上就送你过去陈董的别墅。”
升哥见事情解决,脸色也好看多了。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时,京蓓突然说:“我不去。”
升哥瞪了秀姐一眼,冷冷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由得你说不吗?陈董花八十万买你的处女之身。你不肯?行,只要立刻把钱还清,我马上走人。”
京蓓垂下眼,咬着唇恨恨地说:“我没钱。”
“没钱就给我闭上嘴,再给我惹麻烦,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升哥用那一双倒三角眼直视着她说。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但要我出卖自己的身体,我死都不去!”
“要死还不容易,但你得等我赚够了再说。告诉你,能躺着赚钱已经算是你的福气了。我怕等你尝到甜头之后,说不定就舍不得走了呢。”
“你下流!”京蓓咬牙骂他。
“少跟我啰里叭嗦的,走吧,”升哥一把抓了她的手说。
京蓓情急伸手一挥,冷不防的掴上他的脸。升哥一火,用力将她推给了手下说:“妈的,敢打我?给我绑起来带回去!”
“放开我!放开!”京蓓忍不住放声大叫。
升哥见她顽强抵抗,于是自身后抓着她的头发冷语威胁道:“你最好给我安静点,否则……我会让你老妈跟这间烂房子一起消失,听清楚了吗?”
秀姐见状,还是不忍的出声哀求道:“升哥,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
“少啰嗦,人我带走,你要有本事,就拿钱来赎吧,闪人了。”
到了这步田地,京蓓知道早挣扎也是白费力气。为了不想让母亲为难,她只有咬牙忍辱的随他们上了车。
※※※
回到酒店,升哥将京蓓交给一个专替小姐打理服装的兰姐看管,在她们临出门前还特意叮嘱说:“你把她给我从头到脚好好打扮一番,该用该花的都不必省,知道吗?”
“我会我会,您尽管放心交给我。”兰姐一脸浓妆,谦恭的点头应着。
“那你去忙吧,七点我来接人。”升哥留下两个保镖跟着,自己便转身去忙了。
经验丰富的兰姐什么也没问,紧紧挽着京蓓的手上了车。
一路上,尽责的她先带京蓓进沙龙做全身的SPA,还为她找了个设计师换了个新发型。之后,再逛遍东区的高级精晶店选购可供她往后在各种场合中穿戴的衣服、鞋、钻饰等等。
几个小时下来,京蓓始终不发一语,她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让人拉着线任意摆布。
在回程途中,兰姐才有感而发的开口说:“你知道吗?我跟在升哥身边那么多年,帮他赚钱的小姐也不少,可从没见他对哪个小姐这么照顾。”
而沉默许久的京蓓,别过头来冷笑一声,语带讽刺的回她:“那我该感谢他。感谢他在我二十岁的生日的前一天,送我这个终生难忘的礼物。”
“二十岁?那恭喜你了。”兰姐一时不知该接什么好。
京蓓一听,立刻眼中含愠的瞪了回去。
“耶耶耶,你别误会,我可没别的意思喔。”兰姐急忙解释:“其实……你要是肯换个角度想,这也算是你的福气啊,不是吗?”
左一句恭喜,又一句福气。真是让京蓓连哭都哭不出来。
京蓓看着兰姐,突然对她那年华老去的面庞有股莫名的恐惧。
她怕,怕只要踏出这一步,自己最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一个女人。
这念头一闪而过后,她立刻将视线移向车窗外。
就在这时,耕阳医院醒目的招牌正巧出现在不远的一栋建筑物上。像是远远的在对她招着手。
她脑海同时闪过了一个高挺的身影。
接着灯号转红,车子停了下来。
身边的兰姐仍在叨絮着自己的青春往事。前坐的两个保镖,一个开车,另一个正斜倚在位上打盹。
忽然,京蓓觉悟若要逃离,机会只有这一次了。
她盯着路口的号志灯,就在灯号转换车子刚启动时,她立刻扳起门锁,一推开门就跳下车,奋不顾身的冲进拥挤的车阵,直朝医院的方向奔去。
“喂,你干什么?快……那女孩跑掉啦!”兰姐在车里嚷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保镖本想停车去追,但大排长龙的车阵已经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催促。没得选择,只有将车子往前开了。
而跳出车门的京蓓,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至于该往哪逃?又能逃多久?她都不想了。她一直跑,当中跌倒了几次,她都顾不得疼痛立刻爬起来,仿佛这样就能甩掉身上无从躲避的命运一般。
就这样,她毫不考虑的冲进了医院的停车场。
因为根本没思考去处,她完全凭直觉的向前冲,这下竟慌慌张张的奔进了车道,接着一道刺耳的煞车声让京蓓停下了脚步,她怔怔站在哪,失神的望着车里的人。
坐在驾驶座的不是别人,就是正打算赴约的学凯。
他定睛一瞧认出是她,心头忍不住一惊,直觉这样的巧合实在是太玩笑了。他开门下车朝她走来问道:“谢小姐,你还好吧?”
“是你?怎么会是你?”京蓓嘴里念着,但双手还是抓着他的手臂急切的嚷着:“带我离开这里,快点!”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看起来好糟……”学凯吃惊的退了两步,只想看清她的脸。
但京蓓却紧扯着他,急得快哭出来似的:“快上车好不好!我求求你……”
“好好好,你别急,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学凯不忍见她满脸的惊恐,只好先上车再做打算。
京蓓一反上回在餐厅里的冷淡漠视,这回竟二话不说主动钻进车里缩在座位上,她压低身子深怕被升哥的手下发现了。
学凯没有多问直接开车上路,漫无目的的在市区兜了好一会儿,撇头见她稍稍冷静了,这才开口问道:
“谢小姐,你介意我问……”
“我们现在离医院多远了?”京蓓打断他的话语。
“是有段距离了……你能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看起来这么害怕,是有人在追你吗?”
京蓓不理会他的问话,自顾的探头往窗外瞧。
再三确定安全后,她这才敢坐直身子,但目光还是涣散的直视着前方。
学凯见着她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心里着实放心不少。但他却感觉得出她刻意在避开这个话题,索性也不问了,直接说:“那你现在想去哪里,我送你好了。”
京蓓不禁茫然的别过头来看他。
对啊,跑是跑了,但是此时此刻她能去哪呢?
脑子一片空白,又没有主意的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话。
学凯虽然无法从她嘴里探听出只字片语,但他却能清楚的感应到她的慌张失措,于是决定不再问,直接提议说:“饿了吗?要不先找个地方吃饭,吃饱了有力气,你或许就知道自己想上哪去了。”
“不要,我不饿。”京蓓一口就回绝他。
学凯知道她在逞强。于是换了个方式说:“可是我饿了,既然你不想在外面吃。那么我们买些东西回家吃好吗?”
“回你家?”京蓓惊讶的看着他。
“嗯,我一个人住,环境很清幽,所以你放心,绝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京蓓为了他这句不会有人打扰而考虑了半晌,最后终于还是点头了。
“那我们去买些材料吧。”学凯一见她点头,心里便一阵莫名的喜悦。
于是两人驱车前往临近的超市。
但进了超市,无论他怎么问,京蓓总表示她什么都不要。
无计可施的学凯只好东买西买,最后竟足足买了八人份的食材后,才带着京蓓转回住处。
※※※
因父母移民,只身一人在台湾的学凯早就练就一个人生活的本领了。
但这将近四十坪的房子,对一个大半时间都待在医院的他而言还是大了点,有时夜深人静,难免还是会觉得有些寂寞。
“请进。”他开了门让京蓓先进。
灯一亮,一室昏黄的温暖灯光立刻让人放松了心情。
京蓓一面脱鞋,一面忍不住往屋里环视。
她低头望着那深浅交错的桦木地板,落地窗旁的米白色沙发,一室的原木矮桌,偌大书柜与成套高级音响设备,这对她来说根本是另一个世界。
京蓓不知怎地有些却步了。
学凯看出了她的犹豫,于是用安抚的语气说道:“进来慢慢看,我一个人住,所以家具都很简单。你坐一会儿,我立刻……”
“不用了,我想……还是不该打扰你,真是抱歉,我走了。”
“哎,等一等!”学凯扔下手里的东西,大步奔到门前拦住她说:“说什么打扰抱歉的,我想……你应该也是有困难才会找我帮忙吧,既然有缘交个朋友,就别客套这些了吧。”
“朋友?”京蓓对他的说法有些不解。
“对,朋友。你想,我们几次不期而遇,难道还不算是有缘吗?”
“你真当我是你的朋友?”京蓓怀疑的问。
“当然。”学凯肯定的点点头说:“所以就算你不想说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不能掉头就走,说好陪我吃顿饭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猛然想到自己已经站在这,再狡辩未免就太做作了。
心里虽然高兴,但她明白自己一身的麻烦,所以还是决定走了。
“谢谢你,但我不想给你惹麻烦,你还是让我走吧。”
学凯听了她的话,不应声也不动,像尊雕像似的杵在门前。他说不出一个留下她的理由,但是心里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才几天,虽然当中自己常常莫名其妙的想到她,但每次总找了些借口推托掉这奇异的念头。
今天,她就这么出现了。
看着她,学凯才明白之前的借口都是自我安慰。而这些日子思绪纷乱的源头现在就在眼前,他这才明白自己竟是这么强烈的想再见到她。
想到这,有个声音不断在耳边说着:不能让她走!只要让她出了这扇门,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于是他稍稍整理思绪,用更加温柔的语调说:
“你坚持要走,我也不便勉强。但自从上回离开,你一直没回医院复诊对吧?这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你也太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了。”
京蓓听了无奈的笑笑说: “你真是个尽责的医生这样挂记着每个病人不累吗?”
“就算是医生也会偏心的。”说着,他很自然的执起了她的手看。
京蓓被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
因为自她懂事起,从没有人这么关心她,而且还只是个陌生人。
这样的关心对此刻的她而言,就像是沙漠中的甘霖,滋润着她渐渐枯竭的心。她突然好想……好想有个肩膀可以靠靠,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以暂歇。
“等一下吃完饭,我帮你上个药。”他用医生的口吻交代着。
“可是我……”
“来吧。”
学凯不让她有任何置喙的余地,将她带回到客厅。
将她安置好后,学凯又钻进厨房忙和着。
看他忙了好一会儿,京蓓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你会吗?”学凯惊讶的看着她。
京蓓没多解释。接过他手里的铲子,三两下就将砧板上莱变成一盘盘热腾腾的佳肴。
“你还在念书吗?”
京蓓摇摇头。
学凯体谅她应有的戒心,所以接下来只聊些自己求学和工作的事。
京蓓听了只是随口应和,多半时间都是沉默以对。这和Iris的主动积极更是天差地别。
但人就是这样,京蓓愈是沉默,愈是勾起学凯心底深深的好奇。
在一顿难得的家常饭后,学凯立刻拿出药箱,要替她看看伤口。
“你的伤处不但肿而且还发炎了,你一定没按时吃药吧?”
“嗯。”
京蓓虽然心里仍有些防备。但是当她看见学凯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手,疼惜的轻抚她的伤处时,不但心中的陌生感瞬间就消失,一股莫名的感动瞬间让她湿了眼眶。
学凯本来还想轻责她一两句,谁知一抬头,看见的却是她泪眼婆娑,满腹委屈的脸庞。他立刻放下手,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
“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
“那……到底怎么了?你先别哭,快告诉我啊。”
一向冷静的学凯,这会竟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我……”
他安慰的话不但没起作用,反倒让京蓓的泪整个溃了堤。
学凯见状,根本无暇多想的立刻将她揽进怀里。 轻声哄了好一会儿,他才挺起身子面对面的看着她。
“你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京蓓摇摇头,只能用嘤嘤的啜泣声代替回答。
学凯当下觉得一阵心疼,体贴的伸手帮她拭泪。
当热泪触碰到他指尖时,竟然瞬间将他二十八年来练就的理智与坚持,顷刻化为了乌有。
他将京蓓的脸捧在手心,用自己的唇吻掉她脸上的泪。他屏息凝视着微张的樱唇,最后终于忍不住俯首亲吻。
在碰触的一刹那,京蓓只觉一阵迷蒙晕眩,连抓在他胸口的手也无力了。
学凯感觉得出她微微的惊恐,所以耐心的以舌尖拨开她的唇,将柔情慢慢送进她口中,双手也怜惜的在她的背脊来回轻抚着。
京蓓渐渐开始感觉浑身骚热起来,两腿间也有了奇怪的反应。
她害怕,却无力也不舍得推开他。只好整个人软瘫在他强壮的臂弯里。
学凯吻着她,饥渴的唇从嘴边游移到颈间,再滑移到她粉嫩的胸口,一路温柔的往下探去。
“我……”
“怎么啦?”
。你……喜欢我吗?”京蓓睁开迷蒙的眼,低垂的望着他。
按理说,在这当头问这种问题应该会很扫兴。但是学凯却不由得露出腼腆的笑,轻轻覆压在她身上说:“嗯,喜欢。”
“为什么?”
“为……这个嘛……”
学凯还来不及找出适当的词句形容,京蓓却抢先回答说:“你是不是可怜我?”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学凯反问她。
“不知道……我们只见过两次面,而每次我都是仓皇失措的需要你帮忙。所以……”
“我倒宁愿称它是缘分。”
“缘分?”京蓓嘴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
是啊。除了缘分之外,还有什么能形容得更贴切呢?
但经过京蓓没来由这么一问,害得学凯稍稍恢复了理智,准备坐起身来。
这才惊觉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刚刚竟然失控了。
虽然坐离京蓓,但此刻学凯却依然沉浸在几秒钟前的激情中,无法自已。
他用最快速度理清心中的混乱情绪,找回原有的冷静。但心中却有个疑团不断的扩大蔓延,几乎占满了他的思考空间。
为何自己会对才见过两次面的她如此的着迷呢?若说这就是“爱”,似乎太过唐突而且幼稚了。
但……还找得到更好的形容词吗?
正当学凯陷入了情绪的纠结之中,京蓓突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必须为我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虽然是情不自禁,但是……”
京蓓用嘴封住了他的口,主动的行径令学凯大吃一惊。
“等等……你这样我会把持不住啊!”
“我愿意……给你。”她声音颤抖的说。
这话不是暗示,而是许了他了。
原本就已濒临失控边缘的学凯,这时哪还镇定得住自己。
他将她抱往卧房,将她放在那张蓝色的大床上,嗅着她的发香,轻吻着她。
学凯的吻,教京蓓感觉身体里仿佛有千度溶岩失控的流窜着,亢奋的全身微微颤抖,而双腿之间早巳泛滥成灾了。
“我……” .
“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学凯轻声的问她。
“不是!我……”
京蓓想告诉学凯她还是处于之身啊。
可是转念一想,与其将初夜交给升哥去安排,她倒宁可委身给她自己选择的男人。
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京蓓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而学凯凝视着她泛红双颊,隐隐感觉到她的迟疑,于是体谅的问:“怎么了?”
“没事……我很好。”
“别怕,如果你不想,就不要勉强……”学凯停了动作,轻轻将她搂在怀里。
“不!我想,我要。”京蓓望进他的双眸,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真的?”学凯掩不住惊喜的再确定。
“嗯,如果你说喜欢我是真心的,我就愿意。”
“相信我,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学凯突然翻身,再也不掩饰自己对她强烈的欲求。
学凯将她捧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细细凝视,他突然想起<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曾写到:女主角像个放在篮子里,随水飘来的孩子。
而现在,在他怀里的京蓓不也是吗?
她是那么柔弱的需要人捧在手心里疼着、呵护着。他怎么能就这样放走她呢?
“学凯。”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叫得自己都害羞起来了。
“怎么啦?”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这么关心我。”她转头看着墙上的钟。 “而且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我真的很高兴收到这个生日礼物。”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带你去……”
“不要,像这样被你抱着,对我来说就够了。”
“可是……”
“真的,够了。”
不知该说什么的学凯低头望着她那纯真的脸庞,突然一阵怜惜涌至,又伸手抱住了她。
“嗯。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他听了她这坦率的应答,忍不住笑了出来。“谢什么?我都还没开始呢。”
京蓓摇摇头,将脸深埋进他胸膛里。
学凯心底不禁兴起一阵狐疑,隐隐有些不安。这样的不确定感让他突然好想留住她。因为今夜的缠绵不是一个句点,不能就此完结。
于是学凯突然收紧抱住她的手臂,将自己的唇贴近她的耳畔说:“京蓓……我不要你走,留下来,我可以给你更多……”
这活让京蓓一惊,她缓缓睁开了那浓浓睫毛覆着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没错,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他发誓似的又说了一遍。
京蓓将脸埋进他胸膛,忍着不让泪水滴落下来,只是感动的应着:“我不走……不走……”说完,她也张开双臂抱着他。
真的能不走吗?真的能永远倚在他怀里不走吗?
京蓓不敢再往下想,即使只有一分一秒也好,就让所有的愁绪暂时远离,只要随着欲潮载沉载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