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该死的女人,夜鹰从来就没受过伤,他一直是那样的叱咤风云,谁都无法打败他的,谁知道会去撞见这妖邪般的女人,才会连自己所设下的桃树阵都会让他受到伤害。
她忍不住狠狠地瞪著坐在一旁的夏砚宁,恨不得上前灭了她那张狐媚的容貌。
「你很吵。」夜鹰不耐烦地道。
「我吵?」胭脂简直气得蹦蹦跳。「大哥,难道你被那狐狸精害得还不够惨吗?难道真要死在她手上,你才甘心?」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他冷淡地回应。
「这怎麽会是你的事,你是我……你是我们全山寨人的,不是那狐狸精一个人的呀!若你真的出了什麽事,那你叫我们该怎麽办嘛?大哥。」
「我不会的。」夜鹰柔情地看了夏砚宁一眼。「我不会抛下她孤单一人的。」
拜托,都什麽时候了,被她害得这麽惨,他怎麽还不觉悟啊?
胭脂简直咬牙切齿,更加痛恨夏砚宁。
「我不管,你一定要赶走她,我不能让她再害你了,绝对不可以。」她含泪地诉说道。
「胭脂,闹够了吧!」夜鹰突然沈下脸。「我需要休息。」
「我……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必,你出去。」他毫不留情地下令。
「唉——」胭脂重重地跺了跺脚。
虽然骄蛮任性,但她怎麽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再说他受了伤,的确是需要好好休息,算了,等他伤好了再跟他谈吧。
走到夏砚宁身边,她怒眼对视道:「耳聋啦,没听见大哥说要休息,还不快滚出去?」
夏砚宁实在有些心虚,她是想留下来照顾他的,可是……毕竟这都是她的错,他不会喜欢她留下吧!
毫无异议地,她随著胭脂转身想离开。
「砚宁儿,你想去哪里?这里可是你的房间。」夜鹰一句话,制止了她的脚步。
走在前头的胭脂诧异得差点脚步没打跌,再度心碎!
她带著嗔怨的汪汪泪眼凝视了夜鹰薄幸的俊脸一眼後,手掩著面,立刻飞身奔出这房里。
夏砚宁同情地望著她的背影。夜鹰留下了她,她心里竟奇异地泛起窃喜之感。顺从他的话,她来到他身边。
「你受伤了,我睡别处比较好。」她尽量以平稳的言语提议道。
「别想。」他身手矫健依旧地将她搂进怀里。「我已经习惯了抱著你入睡了,你怎能抛下我?」
这种像是幼儿的话语,竟然会出自这大男人的嘴里,著实让她又惊讶又好笑。
「那实在万幸得很,我今日没真让箭给射死了,要不你就要夜夜失眠喽!」她调皮地说道。
「放心,我说过,我们是一体的,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紧紧拥著她的娇躯,他将头埋进她黑瀑般的秀发里,不容质疑地强调。
「哼!」她轻哼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在他强健的臂弯里,她竟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朵漂亮的笑花眩惑了他的眼,让他浑身犹如点了火般,熊熊燃烧著。
「啊,你的手在做什麽……」感觉到他不规矩的大手在身上游移,夏砚宁俏脸嫣红嗔问。「受了伤的人就该规矩点。」
「那点伤不算什麽的。」而且他也够规矩了,要不,他会一口将她吞下的。
「你……别闹!」夏砚宁抓住他抚上酥胸的贼手。
他魅惑的黑眸紧缠著她,暖昧地道:「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你——」她的脸蛋红得犹如熟透的番茄,忍不住说这:「你和外传的不一样。」
「喔!外传?」他暂时停下摸索的手,疑惑地望著她。
「外传你冷血无情。」所以未来山寨之前,她才会那麽战战兢兢。
「我是啊!」
她怀疑地瞅著他,不!照她看来,他不但不无情,而且还多情得很哪!
夜鹰发出愉悦的笑声,将她紧揽在怀中。「你不知道吗?我的血只为你沸腾,我的心只为你多情啊!」
他只凭自己的心意做事,从不勉强自已。而爱她,也是照他的心意而为,他就是要定了这个美丽又可爱的小女人。
将所有的热情全数化作行动,他要她真真切切地感受他,让她了解,他对她的情意有多深、多浓。
热情的深夜,沸腾的情欲,狂热地燃烧,直到擦出最灿烂的火花——
☆ ☆ ☆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却主宰了他们夏家一家子的命。
夏砚宁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来,夜鹰对她的好,对她的呵护,她不是没看见,只是……
不该的,他们根本不该有情丝上的牵扯,尤其是她,她更是不该对他动心,连一点点也不!
对,要深深记牢,千万千万不可爱上那恶徒,否则赔的不单是自己,还是一家子的命啊!
夏砚宁水丽的眸子用心地看遍每一处,并将这里的地形深深地记牢在脑子里。
说也奇怪!本以为夜鹰寨会是个污秽不堪之地,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才发现原来这里的环境竟十分清幽,简直像座世外桃源。
只可惜,再美的地方让一群恶徒给霸占了,也是徒然。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鬼鬼祟祟地想做什麽坏勾当?」胭脂突然出现,一脸愤恨地望著她,讥讽问。
「胭脂小姐,你误会了,夫人只是觉得闷,出来走走而已。」丫鬟青儿帮忙解释道。
「夫人?」那尖锐讽刺的声音,让她那张原本还算娇俏可爱的小脸,突然变得狰狞。「你这贱丫头,谁准你随便喊人的?她是夫人?哼!谁说的?我大哥有说过要娶她吗?有吗?」
一连串的问号,炮轰得青儿灰头士脸,夏砚宁再也看不下去了。
「何必为难一个小丫鬟呢?你有什麽气,只管对著我来好了。」她无惧地道。
胭脂更加忿忿难休。「别以为有大哥给你当靠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我十分清楚你的诡计,你这小狐狸,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再让大哥狠狠地惩罚你、折磨死你。」
「我等著。」夏砚宁说完,不愿久留,带著丫鬟离去。
「小心哪!这山寨里可充满了陷阱,你可千万记得,别死得太早,那样太没意思了。」胭脂仍不甘心地讽刺道。
在离她一段距离後,青儿忍不住道:「夫人,这胭脂小姐老当自已是寨主夫人,被骄宠坏了,你可千万别气坏身子。」
夏砚宁摇摇头。「我不会。」
「夫人真好。」青儿单纯地笑了笑道。「人又美、心地又好,难怪寨主对你如此倾心恋慕。」
夏砚宁轻轻叹息,如果不是家里突生变故,她也该是如此单纯啊!
青儿见她失神地往前走,突然出声警告道:「夫人,夫人小心啊!前面有陷阱,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山寨里处处是美景,也处处是危机,所以一般人若没人带领,绝对不敢乱闯,否则可能会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陷阱?
夏砚宁灵美的脸上浮现一丝忧色,看来夜鹰会令官府——甚至连堂堂平西将军——也被逼得束手无策,只能像坐困愁城的野兽,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光看这些奇诡的阵法,就知道他绝非浪得虚名。
那麽就算她拿到了地形图又如何,官府的人攻不上来,平西将军哪会那麽容易放过她一家子?
她惶恐的脸色让青儿也感到担忧,连忙安抚。
「别怕别怕,只要夫人别乱跑,就不会有事的。」
夏砚宁抓住一线生机问: 「青儿,你懂得如何破阵的方法吗?」
「我?」青儿忍不住咭咭咕咕地笑开。「夫人未免太看重青儿了,青儿只是一个小丫鬟啊,哪里会懂得这些。」
是啊!她似乎问错人了,那麽,为了家人,她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她不顾青儿的警告,直直地朝危险前进——
「夫人,夫人,你这是在做什麽?」
「我想去那里看看嘛!」她状若无辜地道。
「可是……危险啊!」
「是吗?」她轻笑著,丝毫不以为忤。
青儿眼儿她玩命似地直板,急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救人婀.就要出人命了,天啊,怎么办?怎麼办?
青儿赶紧去寻找夜鹰。
夏砚宁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忍,她也是无可奈何呀!否则她又何尝愿意这般任性呢?
☆ ☆ ☆
「大哥。」
「这麽急著找我何事?」夜鹰闲适地问。
陆遥直截了当、一针见血地道:「夏姑娘,她很有问题。」
「喔!」他仅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多做表示。
「我听二哥说,是弟兄们发现夏姑娘所乘的马车在山路上流连来去,他们才会心生怀疑,前去探查的。」他口中的二哥,即是万豪。
夜鹰表情未变,就像听到了一句很平常的话语。
「还有,难道你不觉得像夏姑娘这样的闺阁千金,被抓到山寨来还能如此镇定,实在是不可思议吗?」」向冷静的陆遥被他太过悠哉的态度给急坏了,他连忙又道:「那天看她见到众兄弟们,也是神态自若呀!」
山寨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些横眉竖眼、魁梧雄壮的汉子,有时连胭脂都会胆怯,不太敢接近了,为何像夏砚宁这样的娇娇女竟然能那麽自若地应对?实在反常得令人生疑。
「很显然的,这是招请君入瓮的诡计,对吧!」夜鹰语调平稳地替他接下未完的话语。
陆遥斯文的脸上一片讶异!
「你……你一直都知道?」
夜鹰鹰隼般的黑眸直瞅著他,唇角扬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她是我的女人,是我最亲密的枕边人,我对她观察入微,值得惊讶吗?」
陆遥的脸上一片尴尬,夜鹰这麽说,岂不是在怪他对他的女人太过关注了?
「既然大哥早已知晓她可能心怀不轨,为何还要纵容她在身边,养虎为患?」他实在不懂。
「呵!她的纯真可爱让我无法拒绝。」他语气温柔地说。
夏砚宁当然是纯真的,要不怎麽会那麽轻易地将「心怀不轨」展现出来?
她的表现对一群老江湖来说,的确太稚嫩了呀!
纯真可爱?天啊,居然说一个想害自己的女人纯真可爱?陆遥真是越来越无法理解他这异於常人的思考方式了。
「大哥……」
「既然你我都看出了她心怀不轨,那还有什麽好惧怕的?」
陆遥对这大哥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既然大哥早有心理准备,那我就放心了。」他对夜鹰是绝对有信心。
突然,青儿跌跌撞撞地闯进两人之间。
「寨主,不好了,不好了……」在见到陆遥後,她才赶紧行礼。「三寨主。」
「什麽事这麽慌张?」明白丫鬟一定是为了夏砚宁而著急,夜鹰沈稳的表情在一瞬间转变。「快说。」
「夫人,是夫人,她不听我劝,往断命竹林那头去了。」
青儿话语方歇,夜鹰那黑色的身影早已像枝利剑,朝她所说的方向疾射而去。
陆遥见状,忽然明白了一切,苦涩地摇头轻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看来,狂狷如夜鹰,也难逃情网。
这——未来不管是福是祸,他都逃不过了吧!
☆ ☆ ☆
房里一片静默,那窒人的沈静,让人连大气都快喘不过来。
夏砚宁拚命地眨著一双看似无辜的眼眸,来掩饰心里头的紧张和心虚。
偷偷瞄他一眼,他好像很生气耶!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前去救她呢?他真这麽爱她吗?
呵!想来被爱真是件有趣的事儿呀!
她偷偷地扬起唇角,努力想著下一次的试验。
对!她就是想看这张俊美平静的脸孔燃起熊熊的火焰,而且只为她!
「这样玩命很有趣吧!」夜鹰突然打破沈闷,感兴趣地瞅著她问道。
夏砚宁小嘴儿微张,显得更加心虚。
「什……什麽有趣啊?」抵死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是你们这些山贼作贼心虚,太过变态,连自己的地方都弄得像座监牢一样,步步危机,这样很有趣吗?」她反问。
伶牙俐齿啊!居然敢拿话堵他。
「这麽说来是我的错。」
「难道不是?」她直言道。
若非这山寨太过艰险难破,官府提供的大把赏金不会没人敢拿;而他们这些山贼也不会如此无法无天、有恃无恐。更何况,她家人落得今天这般命在旦夕的局面,不怪他,怪谁?
夜鹰那双黑岩般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蕴涵兴味。
夏砚宁太讨厌了,她讨厌他这种莫测高深的眼神,似乎可以望进她心底,看穿她全部秘密似的。
她逃避地别过脸去,杜绝他的窥探。
「你这麽『贪玩』,叫我好不安心。」夜鹰突然将两块牛皮纸递给她。「这给你吧!」
夏砚宁将其中一块牛皮纸摊开,发现竟然是一幅地图,而且还是山寨的全图?另一张则记载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她双手忽然打颤一抖,差点握不住那两片牛皮纸。
夜鹰以坚定的大手握住她发颤的手,正色解释道:「这张是山寨的地形图,那做了红色记号的地方都布有不同的阵法。另外这绿色的记号是断崖的标志,这些地方都很危险,最好别接近,还有这黑色的……」
「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她讷讷地问。
「我不愿见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夜鹰纵容地一笑道。「另外这张则是破阵的秘诀,若你有兴趣,我可以慢慢解说给你听……」
夏砚宁看著他口沫横飞地解说,手不停地发颤。这就是她必须拿到手的东西,想不到竟然这般容易,她甚至还没开口呢!
实在无法形容此时心里的感觉,她也很纳闷,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麽,他怎麽对她全无防备之心?怎麽会如此大意?
「怎麽了?」夜鹰温柔地挂揉他发颤发冷的手。「冷吗?」他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问。
「为……为什麽要把地形图给我?难道你不怕……」不怕她毁了这山寨吗?
「我怕!」夜鹰细细地揉著她的黑发。「我怕你因为太贪玩而遭受到危险,我是不允许的,连一丝丝也不许。别忘了,我们是一体的,有你才有我。」
夏砚宁的心不住荡漾,这样的深情,她如何还得起?如何逃得过?
「可是……」
「别可是了,收下吧。」他柔情地吻了吻她的手。「你画的图不会比我的准确、详尽,而且我也不希望你这麽劳累,甚至玩命。」
闻言,夏砚宁感觉到一股寒意由体内窜升,令她头皮发麻。
他发现了?他发现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记载著山寨的每一寸地形?
太可怕了,他竟然知道……
不!若他真的知道她的目的,那他就该阻止她,而不是更加地纵容她,甚至将地形图和破阵秘诀奉上啊!
乱了乱了,谁来告诉她,这危险的男人心底究竟在算计些什麽?或者他真的爱昏了头?
「你在发抖?」夜鹰无限怜惜地问。「真的这麽冷吗?」
夏砚宁美丽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他,试图想找出一丝丝轨迹,然而她却失败了。
在他眼里,她看到的只有无限的柔情和怜惜,除此之外,什麽都没有。
「夜鹰——」她发颤地主动投入他怀里,不知所措地喊著他的名。
这样的深情太沈重了,她背负不起啊!难道他不知道吗?
夜鹰轻柔地拍拍她的背,安抚著她的情绪。
连这「小小的礼物」也接受得如此心虚,若再收到他的「大礼」,真难想像她的表情啊!
她真是太过纯真了,这样圣洁明澈的心,直教他倾尽全心爱怜都不够。
他嘴角含笑,许了自己的心,永不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