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泥呢?没有印泥如何盖章?
“司机,再跟你借一下印泥。”
“印泥我没有。倒是有一支口红,前一个女客人掉在车上的,我来不及还给她。”
虽然司机不懂倪祖儿在搞什二名堂,不过似乎挺有趣的。
他不想惹麻烦上身,不过若是只当个观众,他倒是不反对的。
“口红也行!来,林立中伸出你的右手拇指来!”
倪祖儿用口红在林立中的拇指上涂了涂,盖个手印在纸上。
“好了,你赖不掉的了!”
换倪祖儿自己了,她也得盖章才行,才具“公信力”。
她正想涂口红在手指头上时,突然灵光一闪!
不如--留个唇印好了。
不是有首歌叫做“以吻封缄”的吗?倪祖儿想效法一下。
“你再把衣服挡起来。快!不许偷看!”
倪祖儿再三交代,林立中怎敢不从。
倪祖儿用口红涂在嘴唇上,因为昨夜她早把脸上的妆给洗净了。
倪祖儿在她该签名的空格下,留下了一个香吻。
她满意极了,把这张保证书折叠好收了起来。从今而后,林立中自当为她“卖命”了。可是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也!得去见楚大祥一面。也好!问问他到底付了多少钱。
如果太少,她是不满意的。
她不排除再被“绑”一次,好叫他倾家荡产。
车一路向前驶,已经上了高速公路。
中途休息时,林立中也换回了他本来的衣裳。
倪祖儿喝着罐装啤酒,又买了好几包口香糖。
“刷卡--”
休息站小姐摇了摇头,他们只收现金。
“那你找他要吧!”
倪祖儿指了指林立中,他又恢复了“老样子”。他是个惜物之人,他把农夫的汗衫布裤折叠好,包了起来。
称他为“农夫”其实不适当,他分明是个隐士。
不但满腹经纶而且见解独到,只是不爱与人争名夺利。
林立中羡慕他,找到了属于他和妻子两人的“桃花源”。何时林立中自己也能安定下,完成终身大事?
母亲不只一次的催促他,可是,唉,缘分未到吧!
他总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他前的倪祖儿虽是坦白率真得可爱,可是过于时髦的打扮,来去一阵风似的直爽脾气,母亲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奇怪怎会想到母亲身上去,倪祖儿何必讨母亲欢心?
林立中也不晓得为何,他竟做了如此联想。
“徒弟,付帐!”
倪祖儿真的以“师父”身份自居了!
司机正在抽烟提神,倪祖儿也想来一枝。
不是只有心情不好时才会抽烟的吗?倪祖儿。
对啊!她现在就是很“郁卒”啊!看见林立中就不痛快。
忠心耿耿到不知变通的地步!
“祖儿,何不多嚼些口香糖?”
林立中不喜欢倪祖儿抽烟,这和男女平权无关,纯粹是个人见解。他不想看到个吞云吐雾的倪祖儿。
“哈!徒弟管到师父头上了,好不好笑?”
倪祖儿偏要抽,硬向司机“借”了好几根。
林立中的目光有着一丝悲痛。他到底在心痛些什么?
倪祖儿又何尝好过,她其实很受不了烟味的。可她就是要摆一下姿态气一气这个林立中,谁叫他老跟她作对!
车子向前驶去--
倪祖儿不小心给烟呛住了,猛咳嗽着。
“祖儿--”
林立中关切地问,得到的却是冷淡的回应。
“我们这就上台北去,你可以交差了。保住你完美的人格,做一个很有原则的有为青年--”
这哪儿是赞美?分明是挖苦到了极点!
林立中承受下来,他天人交战着。
有一股带着倪祖儿远走高飞的冲动。他压抑着,不让它流窜了出来,不让他的想法付诸实现。
“徒弟!我的脚好酸哦!帮我捏捏。”
倪祖儿话一说完,就把她一只匀称的美腿抬高,横放在林立中的膝上,一副“女王”的姿态。她就是要惩罚他的“不听话”!
“怎么了?不高兴呀?也不过捏捏腿而已,又不是真的叫你赴汤滔火的,连这都不肯来着!”
倪祖儿任性地用话激他。
林立中抬起手,“按摩”了起来……
倪祖儿一会儿嫌太轻一会儿又嫌太重的,一会儿又说颈酸、背痛、腰疼、手麻的,总之她全身上下都不对劲,非要林立中给她“马杀鸡”不可。
林立中全都照做了,没有半句怨言。
猛然地,倪祖儿坐直了身子。
她不要林立中的“侍候” 了。她比方才更不开心。
“你这会儿委曲求全,就为了当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是不是?如果我们不是有约在先,你还会这么做吗?”
“你可不可以有一点坏因子,有一点自己的主张?不要老是唯命是从、奉命行事的,一点自我意识也没有!”
林立中被倪祖儿给搞糊涂了,她到底要他怎么做?
他“不听话”,她不高兴。
他“听话”,她也不开心。
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倪祖儿呕着气。
本想“虐待”林立中气气他,结果受气的却是她自己。
倪祖儿不理睬林立中,她在惩罚他。
对他视而不见,当他是个透明人。她嚼着泡泡糖。
林立中看着倪祖儿吹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泡泡,一个比一个大。不知何年何月,他这个徒弟才能“学成出师”!
“看,光是看就学得会吗?”
说好不理他的,可又沉不住气。
“多学学吧!这么大的人连吹泡泡糖也不会!
林立中拿起倪祖儿扔过来的口香糖,嚼了起来。
可是不行,他就是学不会。
“唉,我的天哪!我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天才徒弟!小心我把你逐出师门哦!来,吐掉再来过!”
不行!还是不行。
倪祖儿看了直伤脑筋,连这种小孩子玩意儿部不会。
车子已经下交流道,通过圆山了。
往天母的方向去,沿着中山北路直往前走。
“哼!住在这么高级的地方,八成是个为富不仁的家伙!我这就去会会他,看看他是何方神圣。哈!哈!一定吓死他了。他心目中的小公主成了小太妹,太好玩了!”
气死他好了!这个负心的男人楚大祥。
起码也得加重他的病情,让他一病不起。
“早知道就别把头发洗干净了!”
倪祖儿懊恼着,她的头发太过于“安分”了。
“徒弟!来!帮师父绑头发!”
倪祖儿使唤着林立中,她要来个“一柱擎天”的发型。
像玛丹哪一样,既前卫又好看,还可以达到“惊吓”的目的。
一头乌丝握在林立中的手中,一阵发香扑鼻而来。
那一日他也闻到了秦雨红的发香,可是两种香味并不同。一个清新,一个浓郁。倪祖儿有着一头诱人的发香。
比秦雨红多了一分诱惑性。致命的吸引力!
“拜讬!我是让你绑头发,不是让你洗脸,你靠那么近做什么。小心,我的发梢要刺到你的眼珠子了啦!”
“对不起!祖儿。”
林立中慌忙回过神来,为自己的失态道歉。他又“冒犯”了倪祖儿一次。
造型成功!多亏了司机大哥的笔,充当“支柱”撑好头发,不过有些摇摇欲坠就是了。假如倪祖儿不要蹦蹦跳跳的,大概可以撑一段时间。
天母到了,一栋又一栋的私人别墅。
楚大祥说过,希望能在他家中见到倪祖儿。
这样子,颇有点“认祖归宗”的意味。虽然事实上仍是不可能的。在楚家掌权的并不是楚大祥,而是他母亲,章氏三兄弟口中的“老奶奶”。
林立中在休息站时,曾又打通电话给楚大祥。
但仍无回音,林立中只好直接把倪祖儿带过来。
“不会吧!林立中你看--”
倪祖儿张大着双眼,她看见了什么来着!
在这一栋别墅前面,停了好几辆汽车,其中一辆是那么的眼熟!不会错的,根本就是嘛!赫然是林立中的车子。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章氏三兄弟一定是想再多捞一笔,索性找上门来直接会会金主楚大祥!不过这也未免太嚣张了,光天化日之下,绑匪登堂入室要钱,实在是太大胆了!”
倪祖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屋内的“战况”。
林立中付了车钱,比原先说好的还多。
司机很乐,开心的把出租车开走了。
“你怎么这么大方,才不过是拿他几根烟,借借纸笔而已,要付他那么多小费!”倪祖儿这娃突然“节俭”了起来。
林立中任由倪祖儿耳提面命着。
他也不解,为何他的汽车又再度出现了。
林立中按了按门铃。
倪祖儿已经在幻想着,屋内如今被歹徒洗劫一空的场面--
门开了!
哪来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
不是,她不是仆人。
“燕小青--”
倪祖儿最不想看到的人,竟然又出现了。
她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怎么也摆脱不掉!
“小青!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立中觉得莫名其妙,燕小青怎么会出现在楚家?
“是我带她来的。”
燕小青的身后站了一个人,一个壮硕的男人。
章亦梅,人不如其名的章亦梅。
燕小青微笑着。对于局势的发展,她也有些意外。但她一开始就不认为章氏兄弟真是“绑匪”,只觉事有蹊跷。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有倪祖儿在,林立中是不会注意到她说什么的。
“嗨!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亦竹--”倪祖儿全身发毛。
章亦竹也走了出来,同倪祖儿打着招呼。
“进来再说吧!”
这回出声的是章亦松。他看来不再阴森,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有股名门子弟的风范,令人讶异。
“这……”
“她来了,是不是?”屋内传来声音。
“章姨!”
一听到这个女声,倪祖儿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人质和绑匪仿佛唱“一家亲”,太不可思议了!
“带她进来--”
另一个女声传来,语调低沉而冰冷。话中带有命令的语气,却又教人不得不臣服于她。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倪祖儿望向林立中。
此刻只有她和林立中是站在同一阵线。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局,他们全一无所知!
“你的车子是我开回来的,车钥匙还给你。”
章亦竹把钥匙拿给了林立中,可眼睛望的人却是倪祖儿。
“我本想回小桥医院去.途中碰巧遇上了亦梅。”
“不是碰巧,我本来就是去‘追’你的!”
章亦梅“追”字说得好用力,他不再脸红了。
可想而知,燕小青折返台北,一定又是放心不下林立中。倪祖儿瞪了林立中一眼,有女人“倒追”你来了。
燕小青没有多作解释,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况且人都有好奇心,她也想知道究竟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章亦松领着倪祖儿和林立中走进大厅。
倪祖儿向林立中靠过去,想得到一些“支援”。她犹如坠入雾中,这种陌生而孤立无缓的感觉,令她不但忘却了和林立中的冷战,更使得他们之间产生了盟友般的亲密感情。她需要他的支持!
而林立中也毫不吝啬地握住了倪祖儿的手,没有一点担心冒犯到她的念头。因为这是一个直觉的反射动作。
走在两人身后的亦竹、亦梅和燕小青全都瞧见了。
三人心思各异,但都沉默着。
大厅极为宽敞。虽然房子的外表是欧式建筑,可是厅内的摆设却非常的富有中国风味。还有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一个老婆婆坐在龙椅上,身旁站了一名妇人。
倪祖儿猛眨着眼,她是否走错了时空?
今时今日,还有人身着“古装”,手拿龙头杖!
老婆婆有着一双如同老鹰般犀利无比的眼睛,直直地朝着倪祖儿射了过来,仿佛想要看穿她。
“章姨!”
倪祖儿朝老婆婆身旁的妇人唤着,她正是章玉琴。
“攀亲带故的,果然心术不正!”
回答倪祖儿的却是老婆婆冷冰冰的言语。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一开口就骂人。凶巴巴的,倚老卖老,我是哪儿得罪你了?”倪祖儿气不过,一时忘了害怕,她的“本性”又回来了。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倪梦涵生得出什么好女儿!”老婆婆冷哼着,眼光中尽是轻蔑。
“你……你这个老太婆,竟然敢侮辱我妈妈!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仗势欺人、目中无人了吗?我告诉你,你在家尽管作威作福、嚣张跋扈,可是你没有资格批评我母亲,你连喊她的名字都不配!”倪祖儿说得慷慨激昂,双颊也激动地泛红了。
“大胆--”
老婆婆的龙头杖,在高堂上重重地击了一下。
“老奶奶请息怒!”
章亦竹见状,连忙替倪祖儿求情。
“这是楚家的事,不需外人干涉!”
“是!老奶奶。”
章亦竹无功而返,碰了一鼻子灰。
近来章家仰仗楚家的地方甚多。没人敢得罪楚老奶奶。
“地震啊!好可怕哦!”
倪祖儿故意说着,她的手仍握着林立中。
“没个正经,哼!以为寄来几张相片就可以瞒天过海!我料的果然不错。那贱女人的野种凭什么想进楚家的大门一步!大祥真的是不行了!才年过五十就老眼昏花--”
“楚大样在哪里?快叫他出来见我,见完了我马上就走!谁稀罕进你们楚家大门!”倪祖儿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她受不了楚老奶奶的侮辱。
“没有我的允许他是不会见你的。”
“别笑死人了,他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要受你的摆布!”
“我是他母亲,他的事全由我作主!”
他母亲?那换算起来,这老婆婆不就是倪祖儿的……
管他呢,倪祖儿不需要平白多出一个祖母来。
“徒弟咱们走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楚大样自己不出来见人的!”倪祖儿拉着林立中要走。
“年轻人,红颜祸水啊!”
“死老太婆,你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就行了!”
倪祖儿老实不客气地顶了她一句。
“妓女的女儿,还能高尚到哪里去!”
楚老奶奶似乎有先见之明般。
“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是妓女,谁是妓女的女儿!”倪祖儿一脸的铁青,急怒攻心,气急败坏的。她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母亲是多么的贤良淑德!
“你听不懂是吗?那我可以再说得仔细一点。妓女就是你母亲倪梦涵,妓女的女儿就是你倪祖儿--”
“你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古董、老巫婆--”
说倪梦涵是妓女,谁会信!
除了这个糟老太婆之外--
可是倪祖儿再一瞧,章玉琴的表情显示着她也是这么认为。
还有章氏三兄弟,也都一脸的深信不疑。
“你们……你们全都是土匪、无赖、骗子!”
“祖儿!楚大祥先生是我们三兄弟的姑丈,而她就是我们的姑姑章玉琴。”亦何解释着。
“什么--”
倪祖儿望向章玉琴,那个说她宁可活在石室中的女人。
她竟然是……
而她所说的故事,那个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
章玉琴别过头去,没有回应倪祖儿的疑问。
二十年了,她真的好累好累。她想罢手了。
“玉琴,别让人看笑话,你可是明媒正娶的楚家媳妇!”楚老奶奶不许章玉琴打退堂鼓。
她必须坚持下去。生为楚家人,死为楚家魂。
绝不能让那狐媚女人踏进楚家半步!
今儿个让倪祖儿进门来,无非是想藉机羞辱她。
一旁的燕小青,这下子也全明白了。
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要“对付”倪祖儿母女俩。她刻意地向倪祖儿和林立中这边靠拢过来,以明心志。
这个动作看在倪祖儿心里,她百感交集。
燕小青给了她一个支持的微笑,她是朋友不是敌人。倪祖儿接收到了,但她不知如何回应,林立中代劳了。
一个感谢的眼神。
“小青--”
亦梅开始紧张了起来,燕小青投向敌方阵营去了。
可燕小青不为所动。
燕小青关心林立中,而林立中又十分在意倪祖儿。林立中的朋友也就是她燕小青的朋友,更何况她不觉得倪祖儿是“坏女孩”,虽然她有一些不太好的习性。
“楚大祥,你这缩头乌龟,这么大的人了,还躲在妈妈背后,敢做不敢当,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倪祖儿对着不知身在何处的楚大祥大骂。太没用了!身为当事人,却不出来面对困难、解决问题,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让倪祖儿身陷其中,不知所措。
林立中紧紧地握着倪祖儿的手。他虽然无法干涉此事,但至少可以给予她坚定忠诚的支持。
“你可以走了!我们楚家不欢迎你这种小杂种--”
“死老太婆,你要我走我就偏不走!我就是要赖在这边气死你。好同你的孙子们争遗产!”倪祖儿豁出去了。
一说到“孙子”二字,楚老奶奶就更显得愤怒不堪。
她有一个“听话”的儿子,却有一个“不听话”的孙子。为了一个貌不出众、连狐狸精都算不上的女人“出走”了。想要嫁入楚家,家世背景是很重要的。
那种既无显赫家世又无过人之姿的平凡女人,竟也算是个“祸害”。甚至年纪也比孙子大!
“拉出去,给我拉出去!”
章亦梅动了动,可他看了看燕小青,他不想令她不高兴!
章亦竹则根本假装没听见。他本就心向着倪祖儿。
只剩下章亦松一人了。
他向前走来,可林立中挡住了他。
“徒弟,师父没看错人--”
林立中的挺身而出,倪祖儿叫好着。
“她再不走就去叫警察来!”
老奶奶急敲着龙头杖,非赶走倪祖儿不可。
“老太太!不好了。”
一个女仆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来十分着急。
“楚先生他不见了!”
“不见了?”
老奶奶气得把龙头杖扔在了地上。这个不孝子!
父子俩全一个样,都不听她的话!
通通走好了!一个也别回来。
“阿香,先生走了多久了?”
“他……他……”
阿香吞吞吐吐的。
章玉琴没再问下去。一定是楚大祥“收买”了她。
他一定是昨晚就走了。她听见了他的房间里有声音。
夫妻俩分房睡了。章玉琴南下回家之后就搬到客房去了。她再也不要过那种“同床异梦”的日子,再也不要--
“见好就收--”
章亦竹给林立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祖儿,我们徒吧!”
“好吧!我回家问个明白--”
“还有什么好问的,她把你生成这样就是最好的证据!妓女就是妓女,还分什么高级低级的!瞧瞧你这副德性!有什么样的母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女儿,再怎么‘装模作样’也骗不了人!”
楚老奶奶重复了一次她当年对倪梦涵所说的话。
“我妈妈绝不是装出来的,她真的是温柔贤良,如假包换的正经女人!”倪祖儿依然嘴硬。她才不要听这些鬼话,她相信亲眼所见。
“回去问啊!看她敢不敢实话实说。”
楚老奶奶是倔脾气,两人都不肯让步。
“我们走。”
倪祖儿此刻归心似箭,急欲找母亲问个明白。
这一声走,不只带走了林立中,也带走了燕小青。
“年轻人,你不想继续待在楚氏企业了吗?”
林立中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楚老太太,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楚氏机构旗下的一员了!
林立中当然没忘,他签了一张“卖身契”。
“住务”完成之后,他就隶属于倪祖儿一人。
“好!有骨气。可惜她这辈子却只能姓倪,别想姓楚,更别想分到一点财产!”楚老奶奶撂下话来。
“谁稀罕姓楚啊!我就算不姓倪也可以姓林啊!对不对,阿中。”倪祖儿昵称起林立中。
可以想见,两人关系“实质”上迈进了一大步。
林立中跟着倪祖儿,燕小青跟着林立中。
“小青--”
章亦梅也想跟了上去。
“亦梅--”
章亦松叫住了他,可别又惹恼了老奶奶。
“后会有期!”
燕小青留下这四个字给章亦梅。
“当真?”
章亦梅再问时,可燕小青已走了。
章亦竹望着倪祖儿,她的身后有人跟着。他迟了一步,护花使者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他出现得太晚了!
一行三人步出了楚家大门。
“哼!下次用大轿子抬我,我也不来!”
“祖儿,快上车吧!”
“你看,都是你啦!要不是为了成全你的‘任务’!我也不必送上门去,让人糟蹋!”倪祖儿开始发牢骚。
“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还好你没有跟他们串通,否则我一定……”
“一定怎样?”
“我还没想好,等到我受不了你再说!”
倪祖儿坐上车前座。
燕小青仍站在车外,她没有上车来。
“小青,上车啊!”林立中坐入驾驶室。
“我自个儿坐火车回去就行了。”
燕小青不想“打扰”到他们。她有自知之明。
“上车吧!小青姊。”
倪祖儿口气变了,她不是没有“感觉”的人。
燕小青笑了,她不介意多一个妹妹。
“我可话说在前头哦!我答应要帮阿中介绍女朋友的,好叫他忘了以前那个叫秦雨红的女人,你可不能害我做不成红娘,把阿中抢了去哟!反正你有章亦梅那个大块头嘛!”
倪祖儿三令五申的。
就是怕燕小青又想“染指”林立中,老放不下他来。
“不会的!我抢不走立中的,他已经心有所属!”
“什么--停车,阿中。”
“又怎么了,祖儿?”
“你的女朋友是谁?我为什么不知道?我这师父岂不是白当了,徒弟竟然有一个‘秘密情人’!”
“没这回事啦!小青你别害我。”林立中连忙否认。
燕小青没有帮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燕小青看着车窗外。
夕阳就快下山了,不知这一趟回去,如何向院长交代她的“擅离职守”。不过不打紧,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你再不从实招来,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我说什么嘛!”
“在你的心目中,除了秦雨红之外,还藏了哪个女人?”倪祖儿一定要知道这个“秘密情人”是谁。
打哪儿冒出来的,她竟浑然未觉。
“暗暗呷三碗公半”,就是林立中这种人!
不过没有关系,她拥有一张林立中的“生死符”,她要他往东他就得往东。也不过是甩掉一个女人而已!
有什么大不了的。
除非那个女人,能让她瞧得顺眼。
不过能让她瞧顺眼的女人太少了,她只看得上自己。
回高雄的路上,就这样一直吵吵闹闹的。不过这回气氛可轻松多了。林立中是矢口否认有这么一个“女人”,倪祖儿则俏皮的软硬兼施,旁敲侧击。燕小青则是观众,看着两人打哑谜。若非她心里对林立中仍存着爱慕之意,看着他俩这场“战争”倒也颇为有趣!
倪祖儿吵得口干舌燥,月亮都爬上来了。她这才松了口说别的--
“我妈妈怎么可能是妓女,这个死老太婆--”
“祖儿,恕我冒昧,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燕小青心中不免怀疑,否则怎会演出“假绑架”的事件,干方百计阻止祖儿北上?
林立中也有同感,只是他不想再刺激倪祖儿。
“就算是又怎样?母女俩一对宝,全都是‘美丽坏女人’。”倪祖儿不以为然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