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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熊症病患者 第五章

  我怔住,然后刹那间忧伤起来。

  我没有答话,只是看看他。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对我笑。

  我的心缓缓地软下来。对着一个能看穿自己的人,我觉得诱惑。

  不是这么快便要我遇上知心吧。穿黑衣的男人。

  “来,”他忽然说:“我们去吃最好的寿司。”

  就那样,我和Debbie在那夜分别了,一如许多个夜游夜,我与萍水相逢的男人吃宵夜。

  他带我到TimesSquare的一心吃海胆刺身和龙虾刺身,我们喝了很多清酒,又谈了很多。如我所料,他是专业人士,三十岁上下,家庭背景良好,外国留学,事业得意。而爱情嘛,肯定不会失意。

  但我没有问,今夜不适宜。

  继而,我请他送我归家,再之后,我便睡觉去--一个人独睡。

  是这样,有一夜情的铺排没有一夜情的结局。不喜欢一夜情,因为我虚荣。

  我坏,我要人追。

  再没有什么比令一个条件比你好的人爱你更令人精神爽利。

  我并不朝三暮四,相信我。

  我只爱享受被皇帝爱上的快乐。

  从前与天泽一起,单单纯纯,我也曾经喜爱过,但不知不觉我长大了,知道多了,便忽然想要更多。

  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恋上了复杂困难的世界。

  躺在床上睡不着,到临近天亮时勉强睡了四小时,醒来的时候已是星期六早上十时。

  和天泽分手的第一个周末。

  通常在周末时分,我也会与天泽一起,看场电影,到酒楼叫几个小菜,又或者到菜市场买菜煮饭。还未结婚但已过着小妇人的生活。不是不好,但我认识他时才不过十九岁,到现在分手的二十三岁,四年了,每个周末也做着差不多的事。

  但他总会不厌其烦,每个星期六早上给我通个电话,安排周末活动,纵然每次都是差不多。

  今天是周末,分了手,他大概不会打电话来,我要等的是方季云。

  电话响。我接听。是Debbie。“喂--”

  昨晚才玩至深夜,今日回到银行却又精精神神。

  “你昨晚--哪里去了?”她问我。

  “吃宵夜然后睡觉。”

  “自己一个睡?”

  “当然。”我说。

  “唉,”忽然Debbie长嗟短叹。“又玩认真?”

  “认真好玩。”我打呵欠。

  “其实最虚荣的是你,偏要全世界爱上你不可。”

  我揉揉眼。果然是知心友。

  “你呢?和满脑草睡了?”我问她。

  “……”她从喉咙发出古怪的声音:“还没有,不过在他的车子内吻过了。”

  “喜欢他?”我说。

  “喜欢--大概可以维持一星期。”她答。

  “那么祝你未来七天愉快。”

  Debbie问:“你今天怎么过?又是等新相识的男人的电话?”

  我从床边抓来MarksandSpencer的天下第一美味杏仁饼,咬了一口,理所当然地答:“是呀。”

  “过程很痛苦的哦,不停地等等等。”

  我不置可否。

  忽尔,有电话入。

  Debbie说:“哎呀,他打来了。”

  “谁?”我反问:“你的吗?”

  “不!傻妹,你的。”然后她便收了线。

  立刻精神奕奕,我接过电话,语气平静地:“喂--”

  “喂。”对方回应:“米米?”是天泽。

  心中纳罕,这个男人真是,被人赶走也还打电话来。

  “米米,”他说,诚恳平稳一如以往:“不是想打扰你,但我有两张小提琴演奏会门券,本来是准备和你去看的,现在我两张一起给你,你和你的朋友去吧。”

  “谢谢。”我说。然后便不知说什么好。

  天泽说下去:“还未习惯星期六早上不给你电话。”

  我苦笑,想告诉他我其实也一样,但却只是低下头来,什么也没告诉他。

  天泽再说:“开开心心做人。”

  我哽咽。

  “保重。”他说。

  “嗯。”我收线。电话刚放下便落下泪来。我知他爱我,我真的知道。

  电话再响,是方季云,他约我去滑水,我抹过眼泪便去了。我不要自己挂念天泽。不要。

  滑水很开心,之后在游船上晒太阳也开心,与方季云说话也非常开心。他是那种令你觉得生命很有趣而男人又非常有存在价值的人。

  而在星期天,我在家看周刊,天泽和方季云也没有找我。

  未与天泽分手前已有些散件男友,但当然那时候不用在星期天百无聊赖,天泽总会在身旁,而且,那些男人从未使我牵挂过。

  可能他们并不穿黑。

  是否方季云的黑衣,所以我才挂念他。

  星期一清早返回公司,便看到方季云的花,是大朵百合,包裹在咖啡色花纸内。

  我很快乐,那么大束花,很醒目。

  星期二和他到IslandShangri-la的法国餐厅吃饭。天南地北,舒舒服服,很快乐。

  星期五我们落JJ's,一直玩到半夜三点,然后到敏如饮茶,六时半才回家睡觉。

  和他一起真的很开心,很能沟通得到。虽然他是出名的建筑师、虽然他比我有钱,但我自觉,能与他平起平坐。而且他为我看吉本芭娜娜的《白河夜船》,叫我感动。

  在一个星期三,天泽给我电话,问我近况。于是我告诉他,我正与一个很喜欢的男人来往,他为我看吉芭娜娜。天泽却说:“我也为你看吉本芭娜娜,还有夏树静子和柴门文。”

  我想了想,这也是,但我从来没有因天泽为我所做而感动过。

  天泽说:“那你快乐吗?”

  “快乐。”我毫不犹豫地答。

  “那就好了。”非常的天泽。

  然后我问,毫无廉耻地:“天泽,你有对象了吗?”

  天泽迟疑了数秒,然后回答我:“有个刚刚开始的女孩子。”

  我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何时开始的?怎么我不知道?”我问他。

  我猜得到,天泽必然在微微嘴笑,每次惹我发怒后必是那个样子。

  “是同事,那时候有你,所以没发展。”

  “你喜欢她?”我问。

  “我们有共同语言。”他告诉我。

  于是我说:“即是每天非要讨论十次政治不可的瘦瘦的、戴眼镜女人。”

  天泽终于笑出声来。“她当然没你那样漂亮和有趣。”

  啊,天泽要离开我了。“相信你们会快乐。”我说。

  他道谢,然后挂线。

  那个晚上我给方季云电话,告诉他我的旧男朋友有对象了,他却非常轻松:“那么惨呀。”好像不感兴趣似的。

  继而他再说:“那么星期六晚去不去澳门?”

  我答应了他。这种时候不答应他还可答应谁?

  在澳门我们去吃很好味的大镬饭,又在赌场赢了五百五十块。在豪华的舒适大床上,我和他温馨地做爱。

  在做爱的过程中我哭了。我发觉自己爱上他。

  他没有问我他是我第几个男人那种无谓问题,不过就算我告诉他是第二个,他也未必会相信。

  我叹了口气,我爱上他了。

  静静地,就和方季云拍起拖来。

  告之Debbie,Debbie说:“很好哇,你一向就是喜欢那类男人。”

  我们在JoyceCafe吃穷奢极侈的下午茶,我咬着三文鱼三文治,向Debbie坦白:“其实我并不清楚自己喜欢他什么?”

  “有型、有钱、会玩。”Debbie替我答。

  我想想,也可以说是。原来我的快乐是源自吃喝与挥霍。

  Debbie在此时说:“我也拍拖了。”

  “啊?”

  “是你不在的时候发生,在VAbene结识的。他开一间小小画廊,卖自己的也卖别人的画。”Debbie说。

  “咦,艺术家?”我笑她。

  “不知道,也懒得管。”Debbie忽然苦笑。这是我这些年来,首次看见她有痛苦的面部表情。她续说:“只觉得,和他一起很有稳定感,就只想向在他怀里永远不起来。”

  “又说自己是爱情免疫人?”我依然笑她。

  她却正经得可以,居然这样回答我:“我看就是他了。”

  “好好地拍一次拖吧。”我说:“比一夜情好玩得多。”

  Debbie微笑:“我想和他结婚。”

  我差点喷茶。“什么?”

  “虽然他穷,虽然他不能带给我任何物质享受,但我爱他,也知他爱我。很幸福。”

  我没说什么,只知道Debbie的简单要求我在数年前已得到了,但我不希罕。

  我垂下头来。

  Debbie问:“和天泽分手不后悔?”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于是说:“很enjoy现在。”

  “方季云认真吗?”

  我耸耸肩。这一点,我怎可能知道。

  “要小心啊。”Debbie叮嘱。

  我沉默。

  Debbie又说:“米米,你觉不觉得我俩不似去玩的女仔,我们有太严重的真心。”

  我笑:“像十四岁无知书院妹。”

  她也笑:“鬼叫我们大学毕业后才开始学坏咩!”我笑得更响。真的,我俩后知后觉,一直乖乖纯纯地读书,因为怕做不了大学生失礼父母街坊,所以努努力力地读读读,是在入了大学以后才放松自己,到现在有了经济能力,便有毛有翼晓飞了。

  要飞,飞出不好玩的世界,飞出天泽的保护网。

  而方季云会是另一个保护网抑或捕鸟闸?

  我希望--是捕鸟闸。

  Debbie和她的艺术家发展神速,Debbie以低息贷款买了在薄扶林的楼,卖了自己的Saab以全很松动些,准备日后和艺术家结婚之用。

  Debbie变了,真有点不可思议,而且她肥了,足足八磅。

  我穿她的旧衣服,继续和方季云拍拖。

  大吃大喝,疯狂shopping,生活无聊但写意。

  而在拍了半年拖后,方季云告诉我他有妻子在L.A.,我狂哭了三个晚上,又吵又闹,分开了两星期后却又和他走在一起。

  本来一直就没有想过要嫁他,其实他有老婆子女也没关系。只不过把我当傻瓜便不应该。

  开始愈来愈不喜欢他。他一身的黑一日比一日不似样,有时似粉红,有时似浅绿,总之,就不是我想要的黑。

  在他放大假回L.A.探妻子时,我便单身走到judgement玩,和男人女人说说话,然后在公司收收花。我也有在家中发呆的日子,牵挂方季云在L.A.的行动,思索他究竟是否挂念我。

  是有点情绪波动。

  但比起当初和天泽拍拖时不小别的震撼,方季云的星期慰妻放大假便算不上什么。

  还记得,那时候刚刚拍了一年拖,读政治的天泽被派到新加坡做交换生,小住三星期。那时候我天天哭,他不来电话我每天哭,他一打来我却哭得更劲,非要他知道我想念他不可。到三星期后,我瘦了十多磅。

  那一次天泽很感动。

  我真心喜欢过天泽,亦真心喜欢方季云,但好像……很不同的。

  我蜷首被单在床上,怀念着天泽。他牵我手由旺角走到油麻地,然后再到尖沙咀,街上那么多人,天那样的闷热,然而我觉得那样的愉快,笑着笑着,在街上指指点点,他买给我一个雪糕杯,一对廉价耳环,就那样开心一整天。

  没有物质生活的恋爱,像小孩子游戏那样轻松的生活,曾是那么舒适写意。

  但后来,我便不喜欢了。

  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一个政治硕士要挑一份月薪八千的工作,当个什么议员的助理。有政治目标还可以,但天泽并不是有野心的人,他满意当一世的副手。

  方季云没有从L.A.拨过一个电话给我。为此我十分不高兴,我在想,与其这样下去,倒不如想想有否再与天泽发展的机会。就那样,那夜我并没有睡。

  方季云回来以后,就像没事那样和我约会,谈笑自若,完全不管我在过去那段日子的感受。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饭未吃完我已趁他往洗手间时离开。走在兰桂坊,茫茫然经过LeBarBat,这间我和方季云相遇的酒吧,心中一空,在不知不觉间流下泪来。姑且勿论爱不爱他,姑且勿论喜欢他的程度有多少,给伤害了总是痛苦。

  忽尔,熟悉的声音传来耳畔:“米米,你怎么了?”

  我转脸,发现天泽温柔的脸。当下,手心抖震,抱着他便哭了。

  那夜,天泽伴着我。

  我告诉他方季云的事,又告诉他Debbie的新生活,他同样和我分享他的近况。

  我问他:“你和你的女友怎么样了?”

  他半晌不说话,然后这样说:“不过不失。但当然不比和你一起时快乐。”

  他凝视他的眼,紧握他的双手,说不出话来。在这么多年以后,我首次发现,原来他有最黑最黑的眼睛,清澈黑亮如宝石,比任何加在身上的黑衫黑裤更黑,亦更真。

  在一星期后,我与方季云分了手,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口:“谢谢你伴了我这些日子。”我很失望,亦非常心淡,不正常地从浅水湾他的家沿车路步行回大坑我的家,一路走一路想,将来再开始发展感情的话,要挑一个怎样的男人。

  Debbie终于决定和艺术家结婚,我每天在他们两人中间左穿右插,一时与Debbie试婚纱,一时替他俩筹备婚礼,觉得很忙很快乐。但这种快乐似乎完全与婚礼无关,只是因为在失恋时节有事可做,而且好友快乐也令我快乐。

  Debbie的婚礼没有令我有结婚的冲动。

  在兰桂坊喝酒成了独行侠活动,穿黑衣的男人仍然是首选。黑衣男人总令我冲动,虽然在相熟过后往往才知对方原来只是色欲禽兽,无聊非常。

  生活开始失去目标和系统。

  Debbie选择在与艺术家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结婚,结婚那天她穿了一件前卫婚纱,有点像外星美女,非常游戏,很衬她。

  在抛花球的当儿,大家屏息静气的时候,花球就跌在我跟前,我瞪了它一会儿,然后转头就走,没有收拾它的意思。

  天泽亦有参加婚礼,单独一人,没有携眷。

  “你由始至终都把女朋友收收埋埋。”我笑。

  他回答我:“分手了。”

  “啊?”分手了?

  “你呢?”他问。

  他看着我,闪烁着温柔漆黑的眼睛。

  忽然,我不敢看下去。“失陪。”我说,掉头就走。

  天泽怎么了。他的目光令我尴尬。

  翌日,他便约会我,和我乘公共汽车到西贡吃海鲜。

  他说:“知你一直想到西贡吃海鲜,但以前总没机会,现在补偿给你。”

  我没有什么反应,白灼虾好像没有往常的好味,刚才坐车人多,令我有点倒胃口。

  吃过午饭,天泽问我想往哪里去,我想了想,告诉他我想到太空馆,他显得很兴奋,和我看科威特火海时自顾自在红光中咪咪笑。

  晚上我们到了庙街,他买了两件猫T恤,一件给我一件给他自己。我说了句谢谢。

  星期天一大早醒来,与天泽共度的前一天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一点依恋或怀念也没有。

  下午有名穿黑衣的男人约会到QuoQuo喝下午茶,我开开心心应约了,然后我们两人到joyceshopping,我买了件A字连身裙,自己付钱,但非常开心,他说今年流行小女孩式横挂小手袋,于是我又买了一个,还是银色的。

  过了很有趣的半天。花了许多钱,但物质满足过后的快乐,永远值回票价。

  这男人不见得会是关心爱惜女朋友的男人,看来又是另一个方季云。但同这样的人一起才开心,同声同气。

  我叹了口气。在今日我真正知道,我的快乐真的来自吃喝与挥霍。

  我大字形躺在床上,刹那间清醒开来,我清楚知道,永远走不回回头路。再不能够/不懂得享受纯情的恋爱。我把自己在大学时代的照片拿出来,镶在相架内,然后在前面放了一朵小白菊。再会,从前的我。

  后来我便和天泽说清楚我的意思,望他不要对我抱任何希望。

  “就算当初从没分过手,我们亦不能再爱下去。是我,心态不同了。”我说。

  他点点头,似乎真的明白到。

  我们在AmeicanPie的阳台向下望,穿黑衣的男人女人上上落落,我在想,当中必然有几个是我将来的男人。

  “圣诞了,”天泽说:“节目排得好密吧。”

  我笑笑:“还未有人约。”绝对是真话,或者黑衣人都另有对象,顶多预个BoxingDay给我,但我不介意,既然选择了没心肝的一族,便有没心肝的结果。

  我再看看天泽,他的眼睛真的很黑很亮,是天生的,不是身体上外加的黑T恤。是我不好,没福气要这样天然的黑。

  或者,这个圣诞节我会很寂寞很寂寞……



  缘起缘灭大减价



  她是个孤独的打工女子。

  外表普通,没有什么朋友,没有解闷的嗜好,做了三年会计文员,和拍了拖三年的男朋友分手,男友的理由是:“阿夕,你应该改名叫阿闷。”

  男友和一个业余模特儿拍拖,阿夕已失恋两个月,百无聊赖,每个周末都在等大减价。

  快点大减价吧!九千元不到的月薪,扣除母亲的家用、交通费、膳食费,不到大减价,阿夕买不到什么东西。

  她要买一对抽狰鲸皮鞋,一个Prada手袋和一两套上班服,还有打算添置三套美艳内衣,一套白一套黑一套红。

  从前的男人嫌她古板嫌她无情趣,阿夕心想,现在开始改也未算迟,下一个男人,有福气。

  于是,在未开始大减价之时,阿夕先在周末往各大小商场搜索,以便一减便能飞身前往。

  这个星期六,阿夕在太古广场的MargueriteLee看中一套连身的枣红色内衣,轻纱上是点点假钻石,很女人。

  阿夕笑,内衣上有两颗特大的人造钻石在乳晕的位置,阿夕不知道她有否穿着的胆量,而且,标价一千五百,他日半价也要七百多。

  夏天的星期六,太古广场例牌多人,阿夕所在的内衣店,也有接近五名顾客,连售货员大约八人,齐齐挤在四百尺左右的空间内,你眼望我眼,店内镜面又多,大家的动作,一目了然,就在这时,阿夕看到站在她跟前的一男一女,正在有所行动,那个女的把两套内衣塞进特地带来的购物袋,男人则在把风。阿夕看看,不懂反应。而突然,身旁不远处一名看似是高级售货员的中年女子,对着那双男女大喝一声:“有人偷--东--西。”

  店内所有人静止动作,望向阿夕跟前的男人女人。

  也是在同一刻,那男人从外套内袋拔出一柄枪,冷静地说:“打劫。”

  那女的接下去:“拿钱来,全部人不准动。”

  其后,售货员从收银机内拿出钱来;以至交给那两名雌雄大盗;直到两人施施然步出商店,前后不过五分钟。

  阿夕想,这双男女大概是未进来之前,刚刚打劫完毕又或是准备下午去做世界,所以才随身携枪。虽然,阿夕在惊吓之余有这样的联想,但也迷迷濛濛地在事后买了那件钻石乳晕内衣,付了一千五百元。

  并且对警方录下“男人大约年廿八,六尺高,短发gel头,浓眉大眼高鼻方下巴,身穿米色麻质西装上衣白T恤Levi's501”的口供后,整个下午以至晚上做梦,也尽是男大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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