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礼拜,纪震医院家里两头跑,就像打不倒的铁人,十八般武艺样样全能。
他亲自料理清淡的食物给她吃,还得面对她的冷言冷语,时时剑拔弩张。
终于,张晶在他的细心照料下康复出院。
张晶回到家里,发现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的。
“把药吃了,不用你赶,我自己会回房。”他一手端茶,一手拿药。
她伸出手,气焰冲天。“我不是要这个!我的公司帐目资料呢?你藏到哪里了?快拿出来,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你若不服从就滚蛋!”
“那些资料我全送回公司了,他们也明白这阵子你要休养,所以他们会处理,你不用操烦。”他好言相劝。“你胃才刚好,不可以不吃药。”
张晶故意无理取闹,挥掉他手上的药。“我就是要喝咖啡,要三餐不正常,不必你管!”
纪震不会轻易离开她的,他知道张晶其实很需要人陪,他不愿放她孤单一人。“等你吃了药我再走。”
“你这是在逼我?”她白了脸。
“并不是,在你完全康复前我都会如此做,总之,等你辞退我之后,我就不会再烦你了。忍一忍!”他蹲下来捡起药。
药再度送到她面前,她倔着性子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不要又赖着不走!”
她倔着性子把药一口吞下去,没想到却噎住了,卡。喉咙不上不下的。
纪震吓得猛拍她的背,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了?”
她反抗着,不想被他触碰,他头一低想吻她,她反射性地甩了他一巴掌,终于把药吐了出来。
“你居然想侵犯我?”她怒不可遏。
他的脸上浮现五指印,喃喃道:“吐出来就好。”他原本是想救她,帮她把药吸出来。
张晶的手麻麻的,她居然打了他!她的手好像不是她的了,而变成该死的手!
她恨不得甩掉自己的手!她的手怎么可以打人──
“我会吃药的,你出去。”她已不知第几次下逐客令了。
唉,他若再待下去,她只会更激动,他作了明智的决定。“我在客厅,若有事随时叫我。”明知不可能,但他还是说了。
盯着他宽阔的背影,张晶好想张口喊住他,好想街上前抱住他,但一切比登天还难。
为什么他会这么宽宏大量,和振杰完全不同?导致她的心动摇了。
她的心被伤得那么重,这样的心还会有感觉吗?还可以被触动吗?
谁来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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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震晓得张晶还没有睡,她房里的灯一向都是不关的,因为她怕黑。
没有敲门,他直接开门走了进去,意外的看见张晶躺在床上,被子滑了一半,他悄悄的走过去,想为她盖好被子。
啪!
又是一个巴掌。
“你要我跟你拚命吗?”张晶见到他手上的棉被,立刻明白自己误会了。
这一巴掌对他而言彷佛不痛不痒的。“我没有别的企图,你别生气,胃不好的人最忌发脾气,这样会好得很慢。”
“活该!”她一点悔意也没有。
“我知道你还没睡。”
“还不是被你吵醒的?我睡得可香呢!”她违背良心的说。
“那正好,我是来帮助你入睡的。”他再接再厉,毫不气馁。
她踢开被子,拿起一旁的茶杯,戒备的看着他。“你的把戏我了若指掌,你敢胡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他退离五步远,拉了张椅子坐下。“你回床上躺着,我选了几本小说念给你听。”
“我不需要。”她傲得很,就像带刺的玫瑰。
“那你就当我是收音机好了,有收音机陪伴就能减少一点孤独的感觉。”
张晶依然怀着敌意看他,她退回床上,手上仍握着杯子。“我又没有幻想症,谈何容易!”
“试试看,生病时还不能休息是很痛苦的。”他翻开书,迳自道:“我就坐在这里,不会靠近你的。”亦不会走开。
“你以为这样我就睡得着?”她感到啼笑皆非。
“晚上你都睡不着吗?”他捉住她的语柄。
“少管闲事!”那他就等着挨骂吧!她没那么好伺候的。“我不想见到你。”她再次强调。
他假装专注的看书,清了清喉咙。“我要开始念了。”
她翻了个身,背对他。“气死我了!”烦!
“先作个简介好了。”他还挺善解人意的。
他是聋了吗?她在心中低咒。
“本书在叙述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女主角到男主角的国家去作人质,两人身份相差太悬殊,但也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中,对彼此逐渐产生爱慕之情。但在那个时期,官吏是不能和低贱的女子结婚的,因而──”
“女主角为了保住男主角,就永远消失?”她记得这故事,她向来无法抵抗这样的爱情故事,但那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了。
“不是,那样男主角会更痛苦,他可能会发疯,可能会殉情。”他认真地道。
“哈,小说就是小说,现在根本找不到这样的人!”她嗤笑。
他迳自道:“女主角真的离去了,这之间他们分分合合,朝廷不惜免了男主角的职,甚至有人去暗杀女主角。他俩想要远走高飞,但是屡试屡败,直到女主角离去,男主角恢复官职,拥有大好前程。女主角的牺牲果然成就了男主角。”
“烂小说!这就是结局?”她正受故事所吸引,怎么就没了?
他泛起苦笑。“怎么可能呢?一个没有风的夜晚,他步至湖边,别人认为他享尽荣华富贵,但实际上他内心的悲苦无人知,因为,再多的名利也换不回一丝丝的爱。这时,尾随在他身后的女主角走了出来,男主角告诉她,除了爱她,他什么都不要……”
张晶的手绞住棉被,闷不吭声。
“隔日,他们抱着彼此殉情了!他们宁愿留住刹那间的永恒,也不要永远的痛苦下去。在爱情中,外在环境不是最大的杀手,而是忽略了对方的爱意而自行抉择。”
“爱情容易变质。”曾有个男人对她说,他爱她比爱自己还多,但最后呢?她得到的却是凄惨的下场。
“那你问过他内心的想法吗?”他话锋一转。
“你说什么?”这是她的私人问题。
“逃避根本不是办法,看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他不是故意要刺伤她,但她必须面对问题。
“念下一个故事。”她没有回应。
他叹了口气,也不逼她。“这是一个男人的日记,因缘际会的认识了一个女孩,他很想认识她,但始终找不到机会,终于,有志者事竟成,他和那女孩谈了话,爱情也来得急,以下是这个男人的日记自白。”
“哪来的呆头鹅,小说就是小说!”她低道,有了浓浓的睡意。
“今夜我仍是一个人,我多么想见到她,这样的心情是澎湃的,也好,这让我浑身充满了动力,想起她心中就漾满柔情。好想去找她,好想和她在一起……有好多好想,好想把她的名字刻在我心上,好想跟她融为一体。她的眼睛水亮的,像朦胧的星星,盈盈笑的时候像弯弯的月亮。为什么我不形容她哭的时候呢?因为那不会发生,若真发生我就会生不如死!她的笑容更美,令我目眩神迷,我多么想爱着她,要是没有她,恐怕我只能枯萎的死去……”
情书太长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显示她睡着了。
纪震放下手中书,里头竟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有。
他蹑手蹑脚的走近,盯着她,他心想,就算要他变成化石矗立在这儿守护她,他也愿意。
打开紧闭的抽屉,赫然见到三份资料,一份是她的忧郁症病史,一份是她失眠症的资料,再来竟是──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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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起了倾盆大雨,张晶全然不知这正是她悲惨命运的开端。
她一踏进家门,就看见杨振杰坐在沙发上,似乎正等着她。她讶异地道:“振杰,你不是去日本了吗?”
杨振杰没有上前给她拥抱,也没有和她耳鬓斯磨,这是他们结婚半年来,他第─次这么冷漠。
一切都是因为张维明,他受不了了!
“你和谁出去了?”他控制住怒气。
“和张大哥呀!你知道的,张大哥要回国找工作,我只是给他一些建议。”张晶不懂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生气。
他挥掉桌上的东西:“你倒真热心!”
“我做错了什么?张大哥你也是认识的。”他这么用力,手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我就是太纵容你了,你们才会暗渡陈仓!”他气得口不择言。
“你发神经!”她感到心痛无比。
“还想否认?你敢做不敢当!外面每个人都在传了,还有人亲眼目睹,怎么可能是假的?”他咆哮着,踹了下沙发。
张晶颤抖不已。“你认为我不忠?”
他气怒地背过身。她只要说句没有,他就信了,但是她表现出来的却是那样!
“不是我觉得,而是根本就是!”他凶暴的转向她。“你们出双人对的,俨然是一对爱侣。我一直忍气吞声,等着你回头,可你却不知悔改,还一直错下去!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向我坦白你和张维明之间有暧昧关系?还是你要一妻二夫?!”
啪!啪!啪!
连挥好几个巴掌!她痛得心都碎了。
他捂着脸,粗鲁的把她推开。“我们完了!”
他冲出家门,轰隆隆的引擎声令她脚软。
她冲出去,凄厉的叫他,但他已开着车扬长而去。
下一秒,她的腹部好像有什么往下流,原来是她的心肝要流掉了!
再醒来时,孩子没了,才两个月。
杨振杰也没去探视她,忙着在外头和别的女人拍拖。
她的心已死,有两个月的时间,她把自己关在房内,看着自己乌黑的秀发,以往有他抚摸着,如今她只能自己一根根的数着。
之后,他们夫妻的关系更加恶化,几乎成为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就算她哭得肝肠寸断也挽回不了。
只记得她在遗书中写下──
什么也带不走,连你的爱也不能,
把我留给你,一份回忆你也不收,
这条路上,我苦痛,我是孤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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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那是他们的血交融而成的,都是我的错!
好可怕,她看见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怎么会有血啊?
她要走出去,但是医生告诉她,心病要用心药医,她没有心药,她没有!
“醒醒!不要再梦下去了!”纪震摇着她的肩膀。
张晶的额上布满汗珠。“把孩子还给我!”
“以后还会再有的!”纪震吼着。
“那不一样!那是我跟振杰的!”她大喊。
他站了起来。“我拿茶过来。”
“我不要喝,你坐下。”她说不出“不要走”三个宇。
“还要睡吗?还是要再听故事?还有很多没念完。”见到她苍白的脸,他的心扭成一团。
张晶凝着他。“喂,你的公司叫服务到府,就代表什么都服务对不对?”她转移了话题。
“是啊!”他不疑有他。
她把脸偎进他胸膛。“那我美不美?”
他听得耳根子都红了。
“美。”他只挤得出这个宇。
“那你看到我会不会心动?”她究竟盘算着什么诡计?
他不敢正视她。
“老实说!”她野蛮地道。
他吸了口气。“其实我──”他本想大声说,但声音却小得可以。“我只是默默的倾慕着你,若你觉得厌恶的话,我不会表现出来的。”
“你有机会了。”她轻拍了下他的脸。“我要你跟我生孩子,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什么?”他差点跌下床。
“你不用负任何责任,孩子我会独力抚养长大,换言之,你只要提供精子就好。”
“可那也是我的孩子啊。”他呐呐的道。
“你要自我催眠,那不是你的!只要我怀孕成功,我就给你一大笔钱,你再也不必辛辛苦苦的外出工作。如果你一辈子不见孩子,你就不会想起他。”
她是在编故事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她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不行!我不要!”他正气凛然地道。
“想反抗?那你就等死吧!就算叫人把你五花大绑,我也要得到你。”不信走着瞧!
“你好残忍!”他忍不住道。
“谁叫你长得跟他那么像?就等你了,你是要温柔的方式还是粗暴的?”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这是何苦?”他露出要她及时回头的神色。
她捏住他的下巴。“还是我去找别的男人?”
总之,她要孩子,失去的,她就要回来!
怕她真的那么做,他赶紧道:“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最好别太过份。”
反正她豁出去了,什么伦理道德都阻拦不了她。
她冷笑,“我做不到!反正方才你已一口允诺,煮熟的鸭子,我可是不会让它飞了!”
“我只是要营造这个气氛,如果你办不到,假装也好,反正咱们以后就互不相干了。”最好的战术就是攻心为上。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要记住,那是我在假装的。”她把话说前头。
“嗯,那我们就合演一出戏吧!你把我当成丈夫,我把你当成妻子,要是你觉得怪,就想想你们当初快乐的日子。这段时间你也要尊重我,不可以喝苦咖啡!要和我睡在一起──”
“你是不是变态啊?”她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他正襟危坐。“绝对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长久的将来,等有了孩子,他势必不走。
张晶可不那么想,算准危险期,打算一次就成功,用过后就把他一脚踹到太平洋去!
到底是谁老谋深算?
一切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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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同居”的第一天。
张晶洗好澡,由浴室里走了出来,看见纪震──不,冒牌的杨振杰坐在床上看书。
幸好他没提议要一起洗澡──天,那种情况她连想都不敢想。
“洗好了?”他温柔笑问。
他是不会看吗?多此一问!
张晶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坐在椅子上梳头发。
见他下了床,她有些紧张,耳里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努力的要自己不去理他,眼角却不由自主的偷瞄他。
“我帮你吹头发。”他体贴地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他一开口,她就封杀他。
“忘了吗?我是你的丈夫。”他理直气壮地道,伸手要吹风机。
给她记住!
她在心里补上这笔。
张晶虚弱的把吹风机交给他,指尖碰到他的手时,她连忙缩回手,全身酥酥麻麻的。
“请便。”原先的她跑哪去了?她该对他颐指气使,命令东、命令西的,但此时此刻她就像一只软脚虾。
天要反了,怎么每件事都是由他主动?
“放轻松,你似乎很紧绷。”他又是多么地惬意呀!
“我没有!我现在就像只悠游在水中的鱼,自由自在的──”她胡乱编着。
他的动作很轻柔,细心的呵护着她,她整个人都快化了。
张晶舒服地闭上了眼,时间彷佛静止了,这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倏地,她张开眼。
她怎能这么陶醉?她一定要固守心防,这男人只是个“种男”罢了!
“可以吗?”
“差强人意。”她吞下口水。“好了,头发已经乾了,我要上床睡了。”她由另一头溜走。
他的唇角浮现一抹笑意。“你要听故事吗?”
“让我耳根于静一静。”她有点想临阵脱逃。
张晶躺在床上,浑身戒备,她只要一躺下就会想到他可能会有的“需求”。
她立刻坐起,随意抓了本书,此时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佛经、圣经。
“睡前要吃一次药,我已把药丸捣成粉状,这样你比较好吞咽。”连这点小细节他都注意到了。
“给我。”她平和地道,第一次没有抗拒。
“嘴巴张开,我来倒。”她自己弄不好。
“喂,你是故意要跟我吵架吗?”没三两下,她已沉不住气的原形毕露。
“夫妻不都是这样的吗?”他加重“夫妻”两个字。
他是假扮的行不行?
张晶本想喊卡,说她不演了,但为了孩子……她要忍耐!
“就照你说的,但一次就办好。”她还要笑嘻嘻地道。
“明智之举。”他会的。
张晶的视线左右飘移!就是不对上他的眼。
他俯下脸,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呼息了。
杨振杰将药倒入她口中。“抱歉,抱歉。”药流下她的嘴角。
“你的技术不过尔尔嘛!”明知是自己的错,她还是要削他。
“下次我会小心。”
她甩头回到床上,当作没听见。“从今天起,你睡左边、我睡右边,谁都不准越过床上这条棉被,不然你就睡地上。”她可是铁血娘子,毫不留情。
“有这样的夫妻吗?”他皱了皱眉。
“今天才第一天,你就要我对你投怀送抱吗?纵然我需要你的精子,但我也无法那样!”她红着脸道,但还有下文。
“我明白了。”
“这是第一项规定。第二项是你得比我晚睡,因为我讨厌人家打呼;第三项是不准关灯……还有,我不想说话时,你就得乖乖闭嘴。”她乾脆一口气说完。
“我牢记在心。”
“好好的做,你走时,我会多给你一些酬劳。”她面不改色地道。
“我可不可以也有个要求?”他摊开棉被。
她瞪着他。“你要我换人吗?说吧!”
“从今天起,叫我的名字。”他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
“纪──”话被截断。
“是杨振杰!叫我振杰。”他非常坚持。
“那不是你的名字!”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房了?还是他演杨振杰演上瘾了?
“也许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但──”他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他已经死了,烟消云散了,如何还能存在我心中?”她严厉的打断他,忿忿地道:“振杰、振杰、振杰──要我叫上万遍都可以,行了吗?”
反正只是一个死人的名字,她没用心在叫。
这么做就像在割她的肉般疼,但这是她必须承受的,她不能因而示弱。
“我关灯了。”
他就要上床。
张晶的心急速跳动,她背过身。他最好不要越雷池一步,要不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隔在中间的棉被宛如一道鸿沟,谁也跨越不了。
同个寝室、同个床上,却猜测着彼此的心。
张晶强迫自己赶快睡着,明天还要应付他咧,但是她怎么都无法入眠,脑海中不时浮现他的脸庞、他的眼。
天!数羊好了,可白色太刺目了;不然算星星,又太亮了……
不知折腾了多久,她逐渐困倦,可悲的是,那是她在用了一千多种催眠方法后,最后因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才得以放松的睡去。
她心中是不是开始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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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离开我……”思绪困在噩梦中,渺渺前方没有尽头,她一直跑、一直追,那股椎心刺痛又注入她身体了。
到底要她怎么样?
她曾经以为自己哭着要死去了,但是她没有,泪水怎么都流不尽。
这样的噩梦要纠缠她多久?
“不要怕,我在这儿!”纪震注意她很久了,他忧心仲仲的安抚她。
他管不了了。
拉开隔在中间的棉被,她的小手还在挥动,他张臂抱住了她。
她没有错啊!错的人是他,不要再折磨她了,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他来!
张晶瑟缩着身体,泪眼婆娑。“你会不会再一次离开我?振杰──”她想说出心中的痛,但她不能。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啊!”他说得斩钉截铁。
眨了下眼,晶莹的泪珠滑了下来。她醒了,泪眼看着他,他根本就是杨振杰,世上没有一个人能长得如此相像。
他欲放开手,他这么冒昧,她一定很厌恶。
“不要走,你刚刚说你不走的!”她拉住他。
他感觉到她的孤独和无助,一股酸涩冲上他的眼睛,他用力的抱住她,彷佛要把她揉入自己的身体。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我的心事吗?”她幽幽地道,迷失在他如深潭的眼里。“我是个被抛弃的女人,我的丈夫不爱我。我曾是那么深爱着他,每个夜里,我由希望到绝望,周而复始,即使明知挽不回他,但在我泪水还没哭乾前,我还是期待着,但总是被刺伤……”她不断的哽咽。
“不要再说了。”他实在是罪不可赦。“对不起、对不起。”
她伸手摸着他的脸。“那不是你的错!那时,我总是在他面前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我的心千疮百孔,其实我是想他的、我是爱他的──”
“我就在你面前啊!”他心疼地喊。
眼前的他,面孔慢慢的和杨振杰的交叠,她都迷惑了。“你会再爱我吗?你的一个冷酷的表情就足以让我倒下。”
“我会爱你,我会用全部的生命来爱你。”
她回抱住他,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