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淮舟居然要开除你?”夏石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这简直是他奶奶的,没有我的同意,他倒好像比我这个老子还伟大,随随便便就要我的员工走路,这个不孝子……”
“嗳嗳,您也别生这么大的气嘛,老头儿!”站在一旁的真姊连忙陪着笑安抚着,“我瞧阿黎和淮舟好像不是很对头,年轻人拌嘴也是很平常的事,淮舟大慨也只说出来吓吓阿黎的,别当真……”
“是啊,是啊,大哥你也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出声安慰的是两个中年发,头顶已秃的男子,两人是夏石庆年轻时患难与共的兄弟,也算是他得力的左右手。
“不不不,老板可是斩钉截铁,很坚决的告诉我:‘你不用来上班了。’”黎嫣委屈的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说:“既然这样,那……老老板,我还是离开的好,免得老板看到我也不高兴……”
“哪儿的话,淮舟那浑小子说的话你就当屁听听就算了,谁也不准随随便便叫我的员工走人!”夏石庆手上的拐杖咚咚的敲了地板好几下,一脸不悦,“淮舟呢?到哪里去了?叫他立刻滚过来见我!”
“报告老老板,老大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杵在门口的小方和阿升连忙答话。
“啊?”夏石庆一对灰白的眉,“出去了?去哪儿了?”
“不知道,只听他说要去办点事……”
“那浑小子还会有啥正经事可办?”夏石庆显然对这个儿子成见颇深,满脸的不以为然。
“嗳,年轻人嘛,闲不下来才是好事儿。”真姊替夏石庆端来他喝惯的铁观音,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阿黎,你就当没这回事儿吧!淮舟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这里没轮到他作主,你别听他的,哦?”
“可是……”黎嫣转转一双滴溜溜的大眼,表情仍是一脸的泫然欲泣,“真的没关系吗?如果老板不喜欢我待在这里,那我还是别给大家添麻烦的好……”
“我说你不用理他就是不用理他,他老子还没死他就想作主,岂不是反了吗?”夏石庆摆摆手,“你尽管给我待下来,有事老老板让你靠,他要敢再找你麻烦,你尽管来找我。”
“喔!”黎嫣应了一声,看着所有的人站在她这边,为她的遭遇义愤膺的模样,再一次肯定了她为夏石庆讨回公道的决心。
嗯,老老板果真是古道热肠,助人第一!她要不替老老板出口气,岂不便宜了那个混蛋不孝子了。
“这样吧!”夏石庆思索了一下,然后转向那两个腹凸头秃的男人,“老田,老何,就把阿黎安排到咱们酒店里去吧!那里有保镳挡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没问题,大哥。”两个男人满口答应。
“啊?”黎嫣愣了一下,去酒店当公关小姐?这可不在她想体验的范围之内。
“放心吧!”夏石庆仿佛看出她的犹豫,微微笑道;“那里虽说是龙蛇混杂的大染缸,但有保镳们挡着,也不算太危险,酒店里的小姐要赚多少钱是她们的自由,你不想跟客人出场,自然也没人能强迫你。”
“这……”黎嫣顿了顿。她黎嫣什么都可以百无禁忌,但就观念来说,她还是百分之百遵循传统。
她也许好奇心超强,也对酒店小姐这工作有兴起研究,但要她亲自下海去“体验”这玩意儿……啧,这可得从长计议一番。
“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不用急。”夏石庆温和的,“会到我夏石庆的店里来上班的女孩儿是什么目的我再清楚不过,除了那些纯粹只要赚钱享乐的女人之外,就是家境不好需要钱的,老老板在道上混了这么久,看多了,能够帮忙的就尽量帮,你若有困难就跟我说一声,啊?”
“呃……谢谢老老板。”黎嫣干笑了两声,从夏石庆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她怀疑夏石庆是否真的相信她是为了“家境不好”才来这儿上班的理由,当初为了能如愿来“体验”,过过槟榔西施的生活,她可是绞尽了脑汁把自己的身世天花乱坠胡诌了一堆。
胡说完了,她也不认为以夏石庆那双饱经世故的眼睛会看不出来她说谎,只是他二话不说叫她来上班,她也就姑且相信自己的演技颇为高明,才会连他都看不出来她掰出来的那一套全是子虚乌有,鬼话一堆。
“那……”她轻咳了一声,“我走了,老老板……”她还没说完,小方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的吼了进来,也堵住了黎嫣尚未出口的话。
“报告老老板,老大回来了。”
所有人酌目光全不约而同的往大门口望去,只见夏淮舟仍是一身简单的无袖背心,破牛仔裤,脚上蹬着那一百零一双快磨破的拖鞋,悠哉游哉的拎着个大塑胶袋进了门。
“见到门内的阵仗,夏淮舟微挑起一道浓眉,“怎么,这里出了命案不成?”他似笑非笑的扬起漂亮的薄唇,一脸吊儿郎当,“这么多人齐聚一堂,真难得啊?”
“老大……”一旁的阿升和小方猛向他使眼色。
“你去哪儿了?”夏石庆威严十足的开口发问。
“唔……”夏淮舟往门边一靠,“我从回来到现在,也没半个人开伙煮东西给我吃,我总得出去觅食吧?难不成连去买个泡面都得向爸您报告吗?”
“啊对了,我都忘了这回事儿呢!”真姊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连连摇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不告诉真姊一声,我好叫人去帮你买你最喜欢吃的肉粽。”
“是啊,是啊,老大,你就吩咐我们一声就是了嘛!”小方连忙搭腔。
“就是嘛,老大,我知道你只喜欢咱们这街头那家老头儿包的粽子。”
看不出来这家伙喜欢吃粽子啊?黎嫣冷眼旁观,看着真姊睑上那一副半心痛半责备的模样,这可怪了,真姊对夏淮舟不是一向不以为然,也认为是不孝子的吗?怎么连他少吃一顿都这么关心的踉他妈一样?
“他这么大块头个人,饿一顿会死不成?”夏石庆瞪了阿升和小方一眼,然后转向夏淮舟,“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对阿黎有什么成见?”
终于说到正题了,原来闹烘烘的一堆人全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全转向黎嫣。
黎嫣当然知道自己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但她不动声色,脸上的表情仍是怯生生的,在所有人眼里,简直像刚被痛揍过一顿,饱受凌虐即将凋零的春花。
只除了夏淮舟,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微扬唇角,用眼角斜瞄了缩在墙角的黎嫣一眼。“她?”他又耸肩,“没有啊!我和她无冤无仇,谈不上什么成见。”
“哪你为什么要阿黎离开这里?谁给你这个权力撵走我的员工?”夏石庆不悦的道,“就算你看她不顺眼要她走路,也得要经过我这个老爸的同意。”
“是这样吗?”夏淮舟没再看黎嫣第二眼,“你不同意吗,爸?”
“那,”夏淮舟第三次耸肩,“既然她硬要赖着不走,那就随她高兴吧!”
啊?黎嫣的眉毛皱起来。这家伙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她预料的不是这种反应。
“没事了吧?”他再瞄了大家一眼,仿佛连说话都懒了,“如果是,那我可以先告退了吗?我还有事情要办。”话一说完,他抓着塑胶袋就要往楼上走,却被夏石庆叫住了。
“你没瞧见你何伯伯和田伯伯在这儿吗?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成什么体统。”
夏淮舟半侧过头来,微扯了嘴角算是打招呼。对这些老爸的“兄弟”们,他一向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并不疏远也不特别热络。
“淮舟啊,最近有没有听到你马伯伯的消息?他儿子不是又被告到法院去了吗?”被唤作老何的老头子问道。
“我不清楚,我上一吹看到他儿子是在路边,他喝醉酒横躺在大马路上昏迷不醒。”
“所以……你就送他回去了?”
“我?”夏淮舟肩膀一耸,“算了吧,我可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古道热肠,他躺在马路旁没碍到我,我何必多管闲事?”
“哈,真有你的,老大!”小方首先忍不住大笑起来,“那小子真他妈的不上道,你拔刀相助才真是白费力气……”话在接触到夏石庆凌厉的眼时戛然停止。
“好了吧,爸?”夏淮舟懒洋洋的接口,“我明天得回公司,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官司要打,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放儿子一马,让我养足好办正事?”
“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态度?”夏石庆义正辞严的训斥,“还有你们两个,跟这个浑小子什么不好学,就专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辈子没出息!”
“你儿子够有出息啦,老头子。”真姊慢条斯理的搭了腔,“至少这个儿子还会想到回来看你,没背着你娶个媳妇儿跑得不见人影,该庆幸啦!”
“他那副德行,会有哪家正正经经的闺女肯嫁他?”说是这样说,看得出夏石庆对自己儿子还颇有满意之处。
“你就别为难淮舟啦,大哥。”老何笑着站了起来,“我和老田先走一步,改天再来拜访大哥您。”
“嗯。”夏石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身旁好一会儿没出声的黎嫣跨出了一步,“老老板,我决定听你的建议去酒店上班。”她沉稳而清晰的开口。此话一出,不但真姊讶异的看向她,连站在楼梯口正要上楼的夏淮舟都停下脚步。
“你不用现在给我答覆,阿黎。”夏石庆有些讶,“我说过给你时间考虑,并不是非去不可,你仍然可以留在这儿……”
“我已经考虑好了,老老板。”黎嫣仍是淡然的微笑,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夏淮舟的反应,虽然他没有转过身,但她知道他在听。好极了!她胜利的微扬秀眉。
她停了一下,可怜兮兮的瞄了夏淮舟挺拔修长的背影一眼,咬着下唇,“既然……既然老板不喜欢见到我,那我还是离开这儿好了,免得他不高兴。”
夏淮舟的眉毛皱了起来,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转过身,一瞬也不瞬的将线停在那张看来清灵秀气无邪单钝,却满脑子古灵精怪的脸庞。
“我说过你别理他,他要再敢欺负你,我就不放过他!”夏石庆的声量又大起来,瞪了儿子一眼,“公司,公司,你那个见鬼的公司难道比你这又老又病的老爸还重要啊?从小给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就忘了孝顺这两个字怎么写了是吧?”
“老老板,你不要怪老板,你身体不好,别动不动就生这么大的气。”黎嫣勉强一笑,一脸凄然,“反正我就跟个孤儿没两样,从来就没有人像老老板你这么关心我,为了不让你和老板父子间伤了和气,我还是离开这儿。”
夏淮舟的眉毛根本就纠在一起了,他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看着黎嫣这个小女人一脸悲切的上演淹大水的戏码,这小女人摆明了拖他下水,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这位小姐都这么说了,大哥,你也就成全她吧!”老何开了口,“既然是大哥吩咐的,我们自然会多注意着点,不会让这位小姑娘吃亏的。”
“这……”夏石庆又看向黎嫣。
“我上楼去拿回我的东西就走。”黎嫣微微一笑,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没看夏淮舟面无表情的脸,迳自经过他身边上楼去了。
大厅一下子静寂了下来,静得连呼声都听得到。
“把阿黎赶走,这下你满意了吧?”夏石庆不怎么高兴的看着儿子,一面絮絮的叨念着“儿子真是不长进”之类的话。
夏淮舟没搭腔,突然觉得情况变得有些好笑,看样子,这小女人去酒店上班的“错”全是因为他。
“我不管你为什么看阿黎不顺眼,非要赶她走不可。”夏石庆大手一挥,以不容辩驳的语气命令道;“明天开始,你给我负责照顾阿黎的安全;她一个女孩子家住在外面,在酒店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上班,难免会有碰上麻烦的时候,你要多注意,听到没有?”
“爸……”这下子夏淮舟可优闲不起来了,拧起眉毛,“你明知道我很忙,我根本没有时间……”
“如果你不想认我这个老爸,那你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吧!”夏石庆站了起来,显然对夏淮舟接下来要说的话没兴听,“老何,老田,咱们到酒店去看看。”
“好的,大哥。”老何和老田不敢违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大门。
夏淮舟还想说些什么,后来明白说了也没用,一旦爸下了圣旨,他就算再怎么不愿意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就听你老爸一次吧,反正照顾一个女人也不算是什么困难的差事,相信你在这一方面应该驾轻就熟了才是。”真姊笑咪咪的朝他眨眨眼,踩着优雅的脚步出去了。
“也没错啊,老大。”小方笑嘻嘻的接口,“反正你对女人这方面很行,没有女人不对你服服帖帖的,有什么关系?再人家阿黎可也是个清清秀秀的美人儿,我还求之不得哩……”话没说完,夏淮舟凌厉的眼神让他识的噤了声。
哦,去他的!夏淮舟低低咒骂了几句。这个姓黎的女人到底是何目的?他已经摆明了没兴趣招惹她,她居然这么聪明,找上了爸当撒手镧?
“老大……”见他一脸咬牙切齿,阿升有些踌躇,“我想,阿黎她不是存心那么说的,可能是因为你要赶她走……”
夏淮舟懒得吭声,只是眉峰紧蹙。早知道如此,他那天晚上就该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不应该无聊到去“英雄救美”,这下倒好,惹麻烦惹到自己身上来了。
“老大,你……”小方和阿升同时出声。
却见夏淮舟微扯了一下唇角,简单的丢下一句:“明天一早帮我把车开回来,我要用车。”
完了,他拎着仍抓在手上的袋子大步上楼去了,留下小方和阿升两个人面面相觑。
房门传来砰然大响,把黎嫣震得跳了起来,手上的外套差点没掉到地上去。她回过头去,一眼便瞧见夏淮舟站在敞开的门前,双手斜插在口袋里,眯起眼睛看她。
“哦,你吓了我一跳。”黎嫣用手拍着胸捕,一脸魂未定。
“如果你没有个在我房间的好理由,我保证你会不止吓一跳这么简单。”他皮笑肉不笑和她寒暄的意思。
她耸耸肩:“没有啊,拿你的外套来还你罢了,没有其他的企图。”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将手上的外套朝他扬了扬,“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夏淮舟没有动,也没有反应,“你在搞什么鬼?”他只微动了动嘴角,晶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看我被我老爹海削一顿,你很得意?”
“儿子做错事被老爸叨念个几句,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慧黠的一笑,“老老板那算是小意思了,我还觉得老老板对你这个儿子太客气了呢!”
“如果你只为了写一篇穷极无聊又没营养的狗屁文章,而选择这个行业,那我只能说,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种蠢女人了。”他仍是皮笑肉不笑的,“你要留在这里我无所谓,但你选择去酒店上班,骂你蠢简直是侮辱了那个字。”
“哦?”黎嫣故意拉长了声音,“我去酒店上班碍到你了?”
“我爸要我当你的保母,你说有没有碍到我?”他恶声恶气的瞪她,“你这个发育不良的小鬼居然想到酒店去上班?我的天,要是碰上警察临检,你没被当成雏妓抓才有鬼!”
黎嫣挑起一道眉毛,有些意外,“老老板要你照顾我?”没想到夏石庆这么有心。这么一想之后,再瞧见夏淮舟那一脸凶神恶煞,仿佛听从老爸的吩咐是迫不得已、百般不愿的模样,她就更觉得这个儿子真是大逆不道。
“你可以留在这里继续你见鬼的体验生涯,我懒得管!”大手一挥,不耐烦的瞪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可没兴趣当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小鬼的保母,你可以选择回家去,或者随你高兴干什么,只要别给我添麻烦。”
这家伙是在威胁?她挑着眉毛盯着他看,目光深思而有神。
“如何,你怎么说?”他有些不耐烦的瞪着她,纳闷这个小女人那颗蠢脑袋里到底在转着什么乱七八槽的念头。
黎嫣没有说话,一双聪颖慧黠的大眼骨碌碌的在他挺拔的身形和俊朗的脸上转,似乎要看清他有多少个毛细孔似的。
“你……”他正想再开口,她已经慢条斯理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姿态轻松优闲得活像这是她家一样。
“既然你的父亲要你在我去酒店上班这段时间多照顾我,你不觉得你应该听从父亲的话吗?”她慢吞吞的说。
夏淮舟的眉毛再度蹙起。
“违背父亲的命令,这不是身为儿子该做的事吧,夏先生?”她耸耸肩,“虽然那种倒楣事不见得每个女人都会碰到,但我也算是些个别例。老老板一向照顾我们,会这么做也是一番的好意,既然如此,我若拒绝了不是太见外了吗?”
好理由!夏淮舟没有动,只是微扯动嘴角。
“倒是你,三两个月难得回来一次,光做些忤逆老爸的事……不好吧,夏先生?”她露齿一笑,神情仍然从容而自若。
夏淮舟往门框一靠,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缓慢而仔细的打量过那个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他对女人的品味一向极为挑剔,在情场上无往不利就更别提了,身为司法界颇有展望的青年才俊,他夏淮舟要的女人自是手到擒来,如捉瓮中之鳖般轻而易举。
他的目光慵懒而毫不掩饰的由那张灵慧黠的秀气脸庞,裸露在空气中的白皙臂膀和浑圆成熟的曼妙曲线,一直到那双脚蹬三寸黑色高跟鞋的修长美腿。虽说和一向在他身边周旋的喷火女郎比起来,黎嫣的Size是要袖珍得多,不过嘛……
坦白说,这小女人显然比他之前所形容“发育不良”的小鬼要好得多。一个有些邪气的微笑泛上了他的唇角,若不是还纳闷着她的用意,他想他会非常乐意多花点时间欣赏她身上这些美妙的特质。
“你在打量我?”黎嫣眨眨眼睛,一点也没有被打量的不自在,“如何,吃惯了大鱼大肉,我这种清粥小菜还合你胃口吗。”
夏淮舟轻咳了一声,这小女人聪明得很,他还是不动声色明哲保身,清楚她的目的为要。
“吵架有助于维系父子的感情,你不懂吗?”夏淮舟故意忽略了她的问。怎么搞的,这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倒教起他“孝道”这两个字来了。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黎嫣似笑非笑,“你知道老老板心脏不好,禁不得气吗。”
夏淮舟眯起眼,“谁告诉你的?”
事实上,夏石庆的身体好得很,一年到头连伤风感冒都难得害一次,精神和体力优秀得可以去跑马拉松,他纳闷这个女人是哪儿得来的八卦谣言?
“你这个当人家儿子的,还要别人来告诉你父亲的身体状况,不觉得可耻吗?”
夏淮舟皱起眉毛,这下子她倒是教训起他来了。
“你很多事,黎小姐。”他大步走了过来,看也没看她一眼,表明了他不想再和她任何一句话,“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黎嫣秀眉微扬,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好个有趣的男人!她对自己扬扬眉毛,然后站起身。好吧!反正该说的话也了,该做的事也做了,她是该先溜一步,免得待会儿想走都走不了。
“那……我走了。”她拉长了声音,斜眼偷瞄他的反应。
夏淮舟没有反应,或者该懒得理她了。
黎嫣对自己耸耸肩,抓起自己的皮包往房门口走,三秒钟之后,一个隐含重度压抑怒气的低吼从她身后传来——
“站住。”
她回过头去看夏淮舟,只见他两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碎纸里的废纸,浑身肌肉绷得死紧。虽说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黎嫣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男人生起气来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她居然被那一吼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只见夏淮舟一把抓起那早已成了一堆碎纸的纸张,该说是小碎片,背对着黎嫣,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绷得鼓鼓的肌肉却让她紧张得连连后退。
完了,完了?她得赶快跑掉……跑啊黎嫣,你这个大白痴……天知道一个盛怒中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来?想是这样想,她却命令自己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反应。
仿佛怒气紧绷到了极点,夏淮舟猛的回过头来,双眼灼灼的盯进她挑衅的眼里,脚步慢慢的朝她逼近,脸上是致命的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