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多子多孙多福寿不是没有道理,打从他老婆去世后,他一直怨叹年轻时没多生几个小孩,现在才只能不断后悔。
「爸,您怎么了?快吹蜡烛啊!」吴柏美热络地说着。在高雄念医专的她,可是特地排除万难回家来替父亲庆生的。
吴大豪虽是照作了,但表情还是闷闷不乐。
「爸,您不是最喜欢吃冰淇淋蛋糕吗?来,我切一块最大块的给您。」孝顺的她忙不迭将蜡烛拿下。
「唉……」他叹气叹得更大声了。
「哥,你讲句话嘛!干么闷不吭声。」知道父亲的叹息是冲着大哥而来,吴柏美顺水推舟地把矛头转向他。
「要我讲什么?」吴柏彦拧眉。
「你可以讲讲你跟诗晴姊几时要结婚、几时要生小孩这样的话……」呃--她说错了什么吗?突然发现大哥瞪着她的表情好吓人哪!
「吴柏美,吃妳的冰淇淋!」他老大不爽地咬牙。
「我已经不指望他了,何况这个杜诗晴我怎么看都不顺眼,要是他娶了这样的女人进门,只会让我更加心烦而已。」吴大豪冷言冷语地说。
「爸,别说这些了,今天是您的生日,那些事就别去想了。」吴柏美陪笑地哄着父亲,不希望欢乐气氛被破坏。
「我怎么能不想,你们瞧瞧这屋子这么大间,就只住了我这个糟老头,我比那些住在安老院的老头还要悲惨,连想找个人说句话都没办法。」
「呃……爸……您不是糟老头啦。」面对父亲闹别扭的举动,吴柏美不知如何是好。「而且……而且我还在念书嘛,等我毕业后就会搬回来陪您的。」
「哼,谁知道妳说的是真是假。」
「爸……」吴柏美用眼角瞟着哥哥,暗示他赶快说点话。
「爸,您是急着想抱孙对吧?」摊开手,吴柏彦无奈地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可没这样说。」吴大豪用鼻孔一哼。
「我也很想快点让您抱孙,不过,显然您又有得等了。」
「为什么?」这句疑问发自吴柏美的口中。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自暴自弃地俯首招认。「因为我和诗晴已经分手了。」
「什么?!」她瞠大眼珠再吃惊不过。「分手?你和她分手?为什么?你们都在一起两年,一度还论及婚嫁,为什么突然间就分手?」
吴大豪也是十分错愕,但他的反应平静得多。「分了也好,我本来就不希望你和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
「爸,我会和她分手不是因为您,只是纯粹因为我和她个性不合罢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分了就分了,你不要过些日子又跟我说你们复合了。」
「不可能的,我和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复合了。」他肯定地摇头。
「爸,那您想抱孙的愿望不就暂时无法实现了?」吴柏美倒不讨厌杜诗晴,也许是因为她周遭有许多朋友也是这种刁蛮个性,懂得相处便不会被咬得一身伤。
「算了,我本来就不敢奢望,你哥要是能在三十五岁前结婚,我就阿弥陀佛了。」吴大豪看破地道。
「哥现在也才二十八,您给的时限太长了啦!」
「不说了,冰淇淋快溶了。」摇着头,吴大豪不想再提这件事。
「噢……」
吴柏彦同样没那个心思吃蛋糕,只是用叉子一直戳着要溶不溶的冰淇淋;心里烦躁极了。
唉--真是心事谁人知!
又过了堂让人不断「钓鱼」的经济课。
揉揉惺忪睡眼,孙华洁张大嘴打了个很不雅观的呵欠。
「呼,又混了一节课。」
捶捶颈肩酸痛处,她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课本文具,起身时欲走,看到上回那位借她面纸的女同学还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发着呆。
她直觉地翻找包包,掏出一包面纸,走过去放到对方桌上。
「上回谢谢妳,这是还妳的面纸。」
杜诗晴态度冷淡地瞥了面纸一眼,完全没有抬脸看她的意思。「嗯。」
「呃……那……那就这样了,掰掰。」她自讨没趣地转身离开,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个大怪人。
走没两步,手机隔着包包振动起来,她心下微惊,匆促接起。
「……喂?哪位?」
「谢天谢地,妳总算开机了。」
「怎么又是你!」她气唬唬地。
「那天话还没说完妳就走掉,我当然得再打给妳。」
「你真的很无聊,我要挂电话了。」来到长廊,她放慢脚步走着。
「也好,那我们见面再聊?」
「不要!」
「我在校门口等妳。」说罢立刻挂断,不给她有反对的机会。
「可恶!」嘴巴说着可恶,心脏却狠狠鼓噪起来,她根本不能否认自己的情绪深受他的牵引与波动。要下,她也不会开机了。
「唉……去就去,就不信你还敢放我鸽子!」
还没出校门,她已经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
她不是故意记住他车子的外观,而是因为他这样的车款很少见,所以看了一次就很难忘记。
但--人呢?
怀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不自觉地边走边东张西望,心想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看到了车子却等不到人。正这么想,有个熟悉的身影越过斑马线朝她跑来。
「嗨!我在这里!」他微笑着挥手打招呼,不一会儿已经来到她面前。
再见到她,她仅是垂下脸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很久了吗?」
「没有。」
「那就好,我真怕妳这回一出来没看到我就走了。」
「我是很有耐心的,才不像你那么无耻、放别人鸽子。」她气恼地斜瞪他。
「那么我要好好感谢妳对我的绝佳耐心了。」
今天的他穿著深咖啡色牛皮翻毛领外套、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及土黄色皮靴,随意拨齐的头发让他看来性格又深具魅力,当他专注地笑望自己,她会不由自主地红了双颊,两手在身前不断扭绞着。
「不用了。」她紧张地别过脸,就怕自己被他勾起魂魄。
「我很厉害吧,还知道妳礼拜四是这个时间下课。」
「一点也不。」
「好了,下说这些,我们上车吧。」
「……不要,我要回家吃饭。」心里小小挣扎一下,她忍痛拒绝着。
「喜欢吃山产吗?我开车载妳去阳明山吃野菜。」
「我就说不要了,还吃什么山产。」她蹙眉。难不成他耳聋吗?
「别拒绝我,妳知道我是真的想邀请妳。」他目光熠熠地盯紧她的脸庞,想探出她真正的心意。「何况我人就在这里,不会再放妳鸽子了。」
「可是……我没有跟我妈说不回去吃饭,她一定会煮我的分。」
「那妳现在就打电话回去说一声,也许她还没开始煮?」
「我……」她很明显的动摇了。「我不确定……」
「还有,这杯薄荷奶茶给妳暍。」他笑,将刚刚跑去对街买的冰饮递给她。
「这……」
「因为我刚刚才想起来,上回妳帮我买了薄荷奶茶,我还没给妳钱。」
她愣着,眼珠子往上栘。「欸……对ㄋㄟ,你忘了给我钱。」
抿唇笑着,他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头。「妳真可爱。」
「啊?」张着嘴儿,她想她八成又脸红了。
从校门口出发至阳明山,不塞车的话,大概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向上延伸的绿色森林,崇高的山峦似乎无穷无尽,双向来车的山路弯弯曲曲,拐来拐去叫人看了眼花。
强忍住胸口翻腾的不适,孙华洁闭上限缩在窗边,脸色益发苍白。
会晕车并不丢脸,但如果吐在车子里一定很丢脸。因为抱持着这样的信念,她突然睁眼大叫。
「停车!快点停车!我要吐了!」
吴柏彦仿佛被她吓到,二话不说立刻拐进路旁将车一停,而她便如箭矢冲了出去,蹲在草丛边吐得死去活来。
要不是动作够快,她想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吐在车上。
「没事吧?」
他担心地趋前,并拿了些面纸让她擦嘴。
她接过来胡乱地擦了又擦,身子有些不稳,忙攀住他的大掌慢慢站起来。
虽然很糗,但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啊。她无助地想。
「小心,」他扶住她的腰,一手撑住她的手。「我不晓得妳会晕车晕得这么厉害,要不我也不会带妳来山上了。」
「唔,我也没想到我会吐得这么厉害,」她狼狈地摇头。「果然我还是非要有晕车药才可以避掉晕车的噩梦。」
「行不行啊?」
「还……很远吗?」她拍顺着胸口的翻搅,虚弱地上掀眼皮询问他。
「大概再五分钟就到了,但妳这个样子,恐怕也吃不成东西了吧?」
「不!」她很快就坚定答道。「都已经来了,一定要去吃。」
明明不是笑的时候,但吴柏彦实在没办法阻止唇边的笑意下断加深,他注视她倔强而不失宝气的脸庞,那清亮有神的眼眸一点也下像在开玩笑。
「好,我知道了,那等妳好一点我们再上路吧。」
「有水吗?我想漱个口。」
「有,妳等我一下。」
漱完口重新上路,许是该吐的都吐光了,她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也没再死赖在窗边闭眼呻吟。
「好奇怪哦,为什么一碰上晕车只要吐一吐就会舒服多了?」这是她长久以来的疑问。
「呃……这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从来没有晕车过。」
「真好,我好羡慕不会晕车的人。」
果然不到五分钟,车子缓缓驶入一处藏于小径中的馆子,古意盎然的外观,加上内部橘黄色的灯光,让整个建筑别具风味;且餐馆的名字为「野外客栈」,恰好与其环境相呼应。
泊进绿荫蔽天的停车格上,周围已有一堆车子,显示这儿生意极佳。
「好特别的地方,而且真的好象古代的客栈。」她好奇地赞赏着。
「是啊,下车吧。」他笑说:「这里的料理也很好吃哦!」
「欢迎光临……啊,是吴先生啊,欢迎你来。」一名四十出头、打扮入时的女人热络招呼道。只要是熟客,她都能一眼认出,并叫出其姓氏。
「我带了朋友来,给我个小包厢好吗?」他点头致意。和这位老板娘虽不是那么熟稔,但他每礼拜都会来几次,因此见面总不陌生。
「好的,翠玉轩可以吗?」她亲切有礼地望向孙华洁。「看得到鲤鱼池也看得到山景,你的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那就麻烦妳了。」
「我来带路,这边请。」
走在古色古香的穿堂上,孙华洁像个乡巴佬不断左右张望着,讲究的梁柱和华丽造景看得她头昏眼花、惊叹连连,不自觉地跟上他的脚步,拉住了他的手臂。
「噢,好厉害哦!那些一大花瓶都是骨董吧?」
「是啊,」他会心一笑,对于她心不在焉的举动佯装不知情。「它们确实是骨董,但不是花瓶。」
「那要是有人下小心打破怎么办?」
「怎么办?」他仔细想了一下。「这我不知道,或者妳可以打破试试?」
「那还是算了。」她咋舌答道。
在女主人的颔首带领下,他们进到一间装潢别致精巧的独栋屋子里,脱了鞋,她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骨碌碌的双眼像是感染了主人的笑意而变成半月形的样子,那模样清纯可爱,让吴柏彦失了神。
「吴先生?」
「噢,什么事?」在她的叫唤中他才回到现实,有些尴尬地一笑带过。
「这是这一季新出炉的菜单,等您看好后再按服务铃就可以了。」
「好的。」
「梢后会先为您送上热茶。」女主人揖身后退出去,顺手将和室的门带上。
「妳想吃什么?」
孙华洁面色困惑地翻看菜单,小脸蛋皱成一团。「有好多我没听过的菜名耶。」
「是啊,这里卖了很多平常吃不到的野菜和山菜,像是川七、过猫菜、野人参、山芹菜、山茼蒿……这些菜吃起来都很特别,妳可以试试。」
「那就你点吧,我什么菜都吃的。」
「真的?连苦瓜也吃吗?」
「吃啊,青椒、茄子、芥菜我都吃。」
「妳真是个不挑食的好女孩。」他莞尔一笑。
「当然喽,不挑食的人才可以头好壮壮、健健康康。」她又伸出一根手指头,像在说教似的。
他忍着笑。「那我再叫个山药百合汤,还是妳想试试高山雪莲鸡汤?」
「随便啦,都给你决定,反正我都没吃过。」因为肚子太饿了,她懒得去思考想吃哪样的问题,只要能赶快让她吃到食物就好了。
「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让妳吃饱一点的。」他好似会读心术一样,轻易就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害她不好意思地开始傻笑。
「呵呵呵。」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陆续上桌,有滑蛋过猫、炒金针花、山苦瓜、炒蚋仔、炒山猪肉、山药百合汤,她在食指大动之余,也抓起筷子预备大开吃戒。
「吃啊,在等什么?」看她定格下动,他有些纳闷。
「你可下可以喊一下『开动』?我在家吃饭都要听到这两个字,不然不习惯呢。」
他很大声地噗哧一笑,被她打败了。
「好,那我们开动吧!」
「嗯!」
说来不可思议,他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就有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幸福感,她是这么样纯真自然、毫不矫揉造作,就算会害羞,吃东西时也不会客气。
「我想问妳,妳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小镇?」吃到一半时,他总算提出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噢,因为我外公外婆住在那里呀。」她答。「那你呢?我才奇怪你为什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那儿。」
「咳咳,我可不是为了追妳追到那儿去,妳别误会了。」他眨眨眼,优雅地举杯暍着芳香甘醇的香片。
「所以?」
「我爸也住那镇上。」
「哦?」什么叫缘分,今日全叫她明白了。
「所以这就叫天意。」
「什么天意啊。」
「天机不可泄漏。」他故作神秘地一笑。
「哼。」
才不理他,她要吃饱饱地回家,不管他说啥撩拨人心的话,她都要无动于衷。
「你是做什么的?」
「我?我和朋友合伙做生意,开了家PUB店。」
「PUB?」她立刻想到什么。「啊,对哦!那个韩京岳是你朋友。」
「京岳?」他更加错愕。「妳认识他?」他以为她下雨那晚纯粹是伸出援手,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
「嗯,本来不认识,只是每天看到他痴痴站在楼下,后来经过下雨那晚就认识了。」兜了一圈,她才发现这阵子之所以过得混乱,全是从那个雨夜开始的。
「那……你们应该没有交集吧?」问的时候胆战心惊,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我只是很好奇他和孟筑姊之间的恩怨情仇是怎么回事。」她照实回答。
「妳也认识沈孟筑?」他更诧异了。
「是啊,她住我们家隔壁栋,以前我要考高中的时候,我妈还请她帮我考前恶补了三天,你知道的,因为她是补习班老师。」
「妳们很熟?」
「不不不,除此之外一点也不熟,她都嘛酷酷的不爱说话,所以我们家没人敢跟她熟。」她一副畏惧模样,猛摇头。
「我跟她也不熟,我只知道京岳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恨死了京岳,所以京岳这笨蛋才会天天跑去站卫兵。」
「看得出来,不过韩先生应该不会再去了吧,那天孟筑姊好凶好凶地骂他,叫他绝对不准再来,不然她就搬家。」
「这样也好,要不我们这些做朋友的,怎么劝他也没用。」
「可是……他真的好痴情哦!」她忍不住以同情的口吻说道,眼光一度变得迷离。「不管是寒流来袭还是倾盆大雨,他都会站在那里等一个晚上,一天一天地等下去,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妳喜欢这种男人?」向前微俯,他危险地瞇起视线。
「也许吧!痴情的男人谁拒绝得了?」她不怎么认真地耸肩回答。
他沉不住气了!直起腰杆,他挪动座位坐到她身侧,她则是心慌地看着他的动作。
「你……你干么?」
「我也想看夜景,不行吗?」
「噢,当、当然可以啊。」
话虽如此,他也太靠近自己了吧,两人隔了不过一个挚头的大小,随着夜风拂吹,他身上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一度打乱了她的呼吸。
「那我呢?」
「嗯?」她不解地转头。
望着栏杆外的点点星光与万家灯景,他声音低沉地问道:「像我这样的男人,妳会拒绝吗?如果我想爱妳,可以吗?」
「这…」他的话犹如铁锤狠狠敲开她的心房,她的思绪激烈翻滚,和他毫不掩饰的话语滚在一块,什么都无法想了。
「可以吗?」
再抬眸时,他已来到眼前,她的鼻尖轻轻刷过他的唇,她惊惶地倒吸口气。
「你……你要干么?」好笨的问题是不?但她总不能直接闭眼说:吻我吧!
「要吻妳。」
他说到做到。他的唇随着语音落下而落在她微启的唇办上,她震动着,全身像是通了电似的一阵战栗。
但他的吻很轻很轻、似有若无、如鹅毛抚过她的唇,不着痕迹。他存心挑弄她的心湖,要她没有抵抗地为他迷醉。
她不敢动弹,眼睛闭得好紧好紧,一股没来由的甜意涌上四肢百骸,她竟没有勇气推开他,然后赏他一巴掌。
是因为期待已久吗?
还是因为她确实喜欢上这样的男人?
可以确定的是,她讨厌他若有似无的轻拂,那让她的心更乱、更乱,绷紧的神经像是稍微一弹便会断裂。
在他真正把唇压在她唇上时,她的世界天旋地转,果真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而他的手则悄悄滑到她的腰际,好让他可以专心三思地品尝她,享受佳人在抱的真实与亲昵。
她害怕他会有进一步下轨的举动,尽管心神荡漾,还是忍不住伸手将他一抵。
「不要了……」她求饶地小声喊道。
他的眸色转深,闪着情欲与迷乱的光芒,停了几秒,他却乖乖放手。
绋红热烫蔓延她身上每一处,她紧张地抱住自己,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害怕啊!她的身体好象不是自己的,她就像热过头的包子,热到头顶都会冒出白烟。
「没事的,只是一个吻,我不会伤害妳的。」他柔声安抚她。
「真的?」她呼吸不稳地呆呆望着他。
「而且今晚不是月圆,我不会变成狼人。」他揶揄道。
「不好笑。」她蹙眉作出懊恼的表情。
「好了,让我送妳回家吧。」
「……嗯。」
他不逼她,她是个单纯无垢的女孩,他不能把那些贱招照本宣科地用在她身上。
他想要全心全意地疼她、保护她,这是他唯一有的想法。
只是这么一来,他怕义无反顾陷下去的人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