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儿、惜儿难掩兴奋的东看西看街道热闹,天俊一路沉默不语,越走越快,湘君气定神闲走着,惜儿看天俊越走越快,不满天俊冷落湘君。惜儿加快脚步,跑到天俊面前,天俊见惜儿挡在前,不得已停住脚步。
惜儿直爽的说道:「二公子,您知不知道啊,算一算这京城里有一长排的世家名门子弟,巴不得能和我们小姐并肩出游,您竟然还冷落小姐,自己闷着头往前走,真是太不应该了。」
湘君走上前来:「惜儿,不得无礼。」惜儿气:「小姐,我是看不得二公子冷落才说的,我没夸大啊,您本来就有一长排人候着。」
天俊没搭话,袁乎不甘示弱回话:「哎,妳以为只有妳们小姐有人等着啊,别门缝里看人,我告诉妳,喜欢我们二少爷的人才多着。」
惜儿瞪了袁平一眼,袁平气不过道:「这样看着我干嘛?不信?好,不然妳倒说说看,围着妳们小姐那一堆苍蝇里,哪个的人品、学识、性情比得上我们二少爷啊!」
惜儿不意被袁平抢白一顿,又惊又气:「你……」
袁平:「我什么我,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惜儿:「哼,不跟你辩了。」
袁平:「妳跟我辩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对不对?二少爷。」
惜儿气:「小姐……您看他啦。」
湘君笑:「惜儿,难得这回妳遇上对手了。」
「袁平,少说两句。」天俊骂向袁平。
袁平与惜儿互不顺眼,瞪了一下对方,探儿看着直笑,湘君气定神闲看着天俊,天俊仍旧沉默不语。
袁平瞪完借儿,撇过头去,忽然叫了一声,指着不远处兴奋道:「二少爷,前面摊子是卖饺子的耶!」
天俊一听,猛的掉转过头,看着卖饺子的小摊,小摊上一位年轻姑娘正熟练的包着饺子,看到天俊朝着摊子看,出声招呼:「公子,要不要来一盘,我这儿卖的饺子保证好吃哦。」
天俊出神盯着饺子摊,湘君见天俊神情不同,心中略知二一,天俊欲往饺子摊,惜儿惊叫了一声:「二公子,您不会真的要坐下来吃吧,脏了我们小姐的口怎么办?」
袁平:「哎,妳别以为小摊子的东西就一定又脏又难吃的,韩冰姑娘的饺子就又入味又好吃。」
湘君一听韩冰之名,扬了扬眉,但未作声,嘴角又带起了微笑。
惜儿瞪了袁平一眼讥道:「什么韩冰姑娘,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说不定是你随口编出来的,对不对?探儿。」
探儿点点头。
袁平一急,看着天俊说话:「二少爷,这丫头竟然怀疑我骗她,您快告诉她们,韩冰姑娘卖的饺子包子,江南城上的人有多爱吃,哼!」
天俊看了袁平一眼,轻叹了口气:「袁平,别说了。」
湘君饶有兴味的看着天俊:「怪不得有人要看得出神了,想必韩冰姑娘就是二公子提过,心中喜欢之人吧?」
天俊看着湘君,点了点头:「正是。」
湘君看了饺子摊一眼意有所指说道:「二公子,饺子再怎么可口,也不比满汉大餐吧。」
天俊不服回道:「谁规定取决凡事优劣与否,只能以贵贱为标准?」
湘君又笑得高深莫测:「二公子清明令人佩服,只可惜豪门世家宴客之际,饺子终究不比鱼翅,上得了台面,是不?」
天俊坚决道:「规矩是人订出来的,只要出众,何必墨守成规。」
湘君:「只怕世俗标准不依。」
天俊:「有道是人定胜天!」
湘君见天俊一脸坚毅,突地又微笑道:「二公子,我曾经也相信人定胜天,可惜后来我发现,人心脆弱易变,根本难与天争,誓言更是随风而逝。」
天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不信荣妃娘娘帮不了我。」
湘君浅浅笑道:「别忘了,荣妃宠爱之人不只是你。」
天俊愣了一下才道:「荣妃娘娘睿智开明,一定能了解我对韩冰的一番心意。」
袁平不懂两人一来一往,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停口,对着天俊急说:「二少爷,您们说完了没有?我们这盘饺子到底吃是不吃?」
天俊看着湘君:「当然要吃!」
天俊走向前,袁平跟着,走了一两步,袁平转过头来对着惜儿大喊:「欸,妳们真的不一起坐下来吃吗?」
借儿捉着湘君紧张道:「小姐,千万不可,免得脏了口.闹牡子疼。喂,你和你们公子自个去吧。」
袁平:「啧,别说我们不懂礼数的,我可是叫过妳们了……」
袁平喃喃自语之际,天俊已经走到摊前坐下,摊子的年轻姑娘熟练下了盘饺子放在天俊面前,天俊一口口吃了起来,袁平快跑过去。
湘君看着天俊背影,也坐了下来:「也给我来一盘!」
天俊转头看着坐在身旁的湘君,他虽然还是捉摸不住湘君,却隐约可以感觉到湘君的聪慧跟善体人意,湘君对他的一来一往问答不像在反对他跟韩冰,倒像是在确定什么似了,天俊突然觉得轻松许多,对着湘君开怀的笑道:「湘君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官家小姐。」
湘君看着天俊年轻飞扬的脸也轻轻浅浅的笑了,心里暗暗赞叹天俊的决心,再加上昨夜知晓了天宗的心意,一切都豁然开朗,虽然还有些难关要过,但命运却已经给了她机会,湘君又笑了,两个年轻俊俏的人儿互有所感对笑得开心灿烂,却没想到,接到袁父命令正要上朝的天宗,竟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停了马,远远看着湘君的侧脸。袁中见天宗停了马,有些疑惑:「大少爷,您怎么啦?」
天宗怔怔看着两人不语,袁中顺着天宗视线望去,也看见天俊、湘君,袁中见湘君笑得动人,忍不住赞叹起来:「虽然大家都说这位湘君小姐怪,但说真的,她与二少爷看起来真的佳偶一对呀,果然都是尊贵人家出身的,气质真好!」
天宗脸色黯了下来,袁中突地发现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道:「唉,大少爷,我可不是说您不是尊贵人家出身的。」
天宗仍无语,袁中越解释越糟糕,但这是事实,天宗一辈子都无法辩驳的事实,天宗痛心。
湘君转头注意到天宗,脸上有着复杂的神色,却出奇地温柔,但仍无言。他的眼、他的唇、他的发、他的味道鲜明在心,他是她最初也是唯一的爱,但她的千言万语想等到他亲口再说一次爱她再诉说。
天宗本想就这么低头离去,却发现湘君看着他,他停了步,两人就这么遥遥对望着。即使相隔数尺,天宗几乎都可以闻道湘君的发香,那曾经缠绕在他心中无可取代的味道,经过胡涂的昨夜,湘君如今对他来说竟是咫尺天涯。
天宗极其温柔的看了湘君一眼,天俊发现湘君的神色有异,也看向湘君的方向,发现是天宗。天俊立刻起了身,大声招着手:「大哥,来吃盘饺子,连湘君小姐都说好吃呢。」
天宗摇摇头只是挥了挥手应道:「不了,爹那里还等着我过去呢,你们慢用。」
天宗看了湘君一眼,策马离去,湘君目送着天宗的背影。天俊察觉湘君看着天宗的表情有些怪异,忍不住问道:「湘君小姐,妳与我大哥是否为旧识?」
湘君微楞,她与天宗之事如何对天俊说得清楚,罢了,还是等到时机成熟的那天再说吧,湘君打定了主意摇摇头:「大公子毕竟为我受过伤,我心中甚为过意不去。」
天俊天真的笑了:「还好,我还以为湘君小姐为我大哥的事不太高兴。」
湘君奇:「二公子怎么会这样想?」
天俊爽直道:「我想,妳也知道大哥的身世吧。」
湘君不置可否,要不是昨夜天宗醉了,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搁着他心头的这个痛。
天俊又道:「其实根本不该先为我说婚配之事,大哥年纪较长,理应先谈婚配,但二娘却一直认为大哥出身不好,怕大哥影响家业,而大哥达观,知道自己身世后,反而自动请求到前线为国效命,因此为袁家建立了许多功业,还封了大将军呢,真是了不起!」
湘君微惊,原来是这样,天宗竟是因身世而失了约,她在心底轻叹,命运真是捉弄人,她与天宗相遇因为身世,相离竟也因为身世……天俊见湘君不语,出声道:「湘君小姐,妳在想什么?」
湘君沉吟了一会才道:「但荣妃娘娘仍然先将我许婚给你。」
天俊叹了一口气:「可不是,我一直认为荣妃娘娘开明惜才,但不知为何,却对血统一事甚为在意,她与二娘一样,一直不喜欢大哥。」
看着天俊真诚的脸,湘君忍不住问道:「那二公子你呢?」
天俊笑:「我?我是很以大哥为荣的,我与大哥一样,母亲都早死,大哥比我更能干,如今又能为国驱退匈奴,安了许多边关百姓的家业,不像我,每天依然棋琴书画,肩不能挑的,连想娶自己心爱女子都还做不到。」
湘君笑:「二公子,你自己说的,事在人为,该怎么做,该怎么想,只在一个心而已。」
天俊笑:「湘君小姐,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关系下认识,我相信一定可以与妳是很好的书友的。」
湘君点了点头突道:「那很好,我与二公子的婚事,解铃还需系铃人。」
天俊看着湘君有些不解其意,湘君却未多言,只是伸手招了招探儿、惜儿,两人快步走了过来,湘君转头笑了笑:「我有些累了,容我先告退了。」
湘君一行人离去。
「喂,东西没吃完就走,很浪费的。」袁平大叫。惜儿回头对袁平做了个鬼脸,天俊则看着湘君的背影,想着湘君之言:「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句话指的是……应该要找荣妃娘娘吗?」
天俊笑了笑,湘君虽令人难以捉摸,但他却知道湘君是对的,此婚事求爹是不成的,得从皇姑母那着手。
一想到这儿,天俊精神大作立刻起了身,袁平楞:「喂,二少爷,您也不吃啦?」
天俊转头快步离去,只道:「你自己吃,我现在要去见荣妃娘娘。」
袁平更楞:「去见娘娘?」
天俊没搭理,径自往皇宫内苑方向走去,袁平不舍地再多吃了几口,才丢下碗,连跑带走地跟着天俊离去。******
皇宫内苑,荣妃坐着休憩喝茶,一旁有几个丫环伺候着,太监小丁子匆匆来报:「娘娘,袁大司马的二公子求见。」
荣妃大喜:「俊儿来啦,快叫他进来。」
小丁子:「是,娘娘!」
天俊走进,一见荣妃欲行跪拜之礼,荣妃笑着制止:「俊儿啊,别跪了,快起来吧。」
天俊:「谢娘娘!」
荣妃起身,走近天俊拉着天俊的手,亲切说道:「俊儿,怎么今天有空来看姑母?你不是正忙着招待湘君?我听你爹说,你们两个处得不错啊,这就好,说起来湘君这小女娃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听你爹这么一说,你们这桩婚事我就放心了。」
天俊不语,荣妃见天俊心事重重,关心的问:「怎么了?有事吗?看你闷着一张脸。」
天俊点点头:「俊儿是有事想求娘娘帮忙。」
荣妃看了天俊一眼,了然于胸道:「跟湘君有关?」
天俊为难道:「是。」
荣妃笑道:「你们俩拌嘴啦,要找姑母主持公道不成?唉,湘君这丫头样样都好,就是很有自己的性子,俊儿,你偶尔让让就没事了。」
荣妃笑,天俊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又抬头道:「娘娘,就这事不可以让,我不能娶湘君小姐。」
荣妃大惊:「俊儿,你说什么?」
荣妃惊讶看着天俊,天俊则是一脸坚定的表情。
*******
「你说什么?俊儿进宫找贵妃娘娘去了?」袁父拍桌大惊,猛然起身。天宗则有些楞住,二三个时辰前,天俊不是还和湘君在市街吃饺子吃得愉快,怎么突然进宫去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天宗担心得眉宇深锁,忍不住开口问袁平:「方才天俊不是还跟湘君小姐在一块儿吗?他们一起进宫了吗?」
袁平:「回大少爷,只有二少爷自个儿进宫,湘君小姐先走了。」
天宗微惊,双眉拢得更紧,袁父怒道:「我不是叫你好好看着,别让二少爷乱跑?」
袁平:「因为二少爷说要进宫请安。」
袁父:「那你怎么不早点来禀报?」
袁平:「二少爷到皇妃那才吩咐我来的。」
袁父大怒:「混帐,谁是你主子都搞不清楚,回头我再跟你算帐,还不快备轿,我要去娘娘那里!」
袁平:「是,老爷!」
袁平离去,嘴巴一面喃喃自语:「我主子本来就是二少爷嘛,现在又怪我,直倒霉……」
袁平快跑离去,袁父气而无语,天宗突出声道:「爹,我跟您一起去。」
袁父意外的看着天宗,自从三年前天宗意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不曾主动要求跟他进宫见荣妃,没想到这回为了天俊竟愿意,只是天宗一去,少不得他又要挨荣妃一顿骂,袁父沉默了一下才道:「天宗,不用了,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吧。」
天宗看着袁父略为难的脸色,敛下眼默默点点头,他有点难过,无论是三年前或三年后,他对湘君的事还是如此无力。
重逢又如何?他永远在她的生活之外……
*****
太监小丁子领着袁父快速从长廊走向内厅,一进去,就看到天俊与荣妃对座,丫环俱已退下,太监小元子在门外候着。
天俊一脸正色:「姑母,事情就是如此,大丈夫贵在言而有信,我不能辜负韩冰。」
荣妃赞赏看着天俊,点点头:「嗯,很好,你总算没白读了圣贤书,懂得信守承诺。」
天俊大喜,站起身:「姑母,那您是愿意帮我跟爹说了?」
荣妃看着天俊正要说话,太监小丁子声音传来:「禀告娘娘,大司马袁大人求见!」
天俊楞住,没想到爹来得这么快,荣妃扬了一下眉:「这么巧,你们父子俩都来了,好吧,这事儿就一次说清楚吧,宣大司马进来!」
袁父进,一见天俊,冷冷看了天俊一眼跪了下来:「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荣妃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娘娘!」袁父一起身就瞪看着天俊:「你怎么不声不响跑进宫了?」
天俊有点心虚道:「我有事找娘娘。」袁父微怒:「我不是吩咐过你,湘君远来是客,要你这两天略尽地主之谊招待,没什么重要事的话,就别劳烦你姑母了,快回去陪陪湘君。」
袁父瞪着天俊,天俊下定决心般朗声道:「爹,孩儿就是因为婚约是终身大事,才来找娘娘一谈,我不能娶湘君。」
袁父气:「湘君这桩婚事是娘娘主的媒,你说不要就不要,娘娘点头同意了吗?」袁父看着荣妃。
天俊一脸殷切的催促语气:「娘娘,您快帮我跟爹说。」
荣妃看着天俊缓缓说道:「俊儿,这事我不能答应。」
天俊由喜转惊:「娘娘,难道您要俊儿做个薄幸失信的人吗?」荣妃微笑:「当然不是。」
袁父大惊:「娘娘,这事草率不得。」
荣妃看着袁父微微扬了眉:「我像是草率的人吗?」
袁父不敢搭话,荣妃转头对着天俊说话:「俊儿,做人自当言而有信,姑母会做主让你迎娶韩冰姑娘为妾,这也算守了承诺,至于湘君那边,由姑母来说话,你不用担心。」
天俊愕然:「姑母,我不能,我喜欢的是韩冰,怎么能委曲她为妾,我要明媒正娶、大红花轿,迎娶韩冰过门为妻。」
袁父怒指天俊:「你娶个平民女子为妻,那湘君呢?难道你要堂堂六王爷的千金做妾吗?哼!」
天俊激动:「正因为不能委曲王爷千金,所以我更不可以答应与湘君成婚。」
袁父怒:「俊儿,咱们袁家是西安第一名门,你未来又必须承继未来家业,你若娶韩冰姑娘为妻,就是要她负起治内齐家的重责大任,市井与名门生活差距有如天地之隔,她一介平民适应得了豪门规炬吗?你坚持娶她为妻,反是害她了,这事就维持原议了。」
天俊不死心道:「家业有大哥可继承不是吗?」
荣妃叹了一口气:「这问题不是一样的吗?袁家可是名门,不能让你那个叫韩冰的入得门,又怎么能让个京城名妓的儿子来当家呢?」
荣妃冷冷看了袁父一眼,又续道:「都怪你当初做的好事。」
袁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天俊气,他自小就敬重天宗,虽为同父异母,相差三岁,但他跟天宗一向兄弟情笃,听到荣妃对天宗的话语,他忍不住为天宗辩解道:「娘娘,您这样对大哥不公平,大家不是一样都是人吗?名妓与皇姑母一样都是人呀,再说大哥出生入死,保国卫民,在我心中,他永远是个大英雄!」
天俊一口气说完,荣妃一听,立刻气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袁父大怒:「放肆!你居然敢这样说话,你不想活啦?」
天俊咬紧嘴唇不语,荣妃许久后才平息了怒气道:「俊儿,我知道你是为韩冰的事急,但这事是急不得的,我得跟湘君好好谈谈,而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累了!你们跪安吧。」
荣妃站了起身,小丁子立刻上前来扶。袁父与天俊跪了下来,直到荣妃走了进去之后,袁父起了身,瞪看天俊:「俊儿,听到了没有,就这么定了,不准再提。」
天俊锁眉,沉默不语转头离开。袁父摇摇头原本打算好好教训天俊,但转念一想,毕竟是宫廷重地,轻率不得,思考再三,袁父也信步走了出去,出得门外,迎上一片刺眼阳光,袁父伸手遮了遮眼,他想天俊毕竟孝顺,他就不信天俊真的敢忤逆他,回头再跟他说一回,这事儿应该也就妥当了,袁父思及至此,原本紧绷的脸也松了下来,微笑离去。
袁家大厅,天俊跪在堂下。
袁父冷着一张脸:「好啊!俊儿,那个妖女是迷了你什么心志?名不正,言不顺,她一介平民就敢与你私订终身。」
天俊辩解:「爹,我与韩冰是名正言顺的。」
袁父闻言怒:「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算得上名正言顺吗?像你和湘君才是名正言顺,门当户对。」
天俊倔强道:「但是,我另有喜欢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娶湘君小姐。」
袁父大怒,甩了天俊一巴掌,天俊嘴角立刻流着血丝,天俊抚着脸,二话不说,对袁父磕了磕头,站起身就想走出去。
袁父大吼:「你给我站住!」
天俊背对着袁父站住,冷言:「不知道父亲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袁父见天俊态度强硬,知道再用父威压制也不是办法,深吸了一口气,将气压住,走到了天俊前面,盯了天俊许久后柔声道:「俊儿,爹并不是反对你娶韩冰那个女孩,只要娶了湘君后,征得湘君同意再娶她为妾也不迟呀。」
天俊转头认真看着袁父:「爹,我答应过韩冰,一定会娶她为妻。」
袁父怒气陡生:「你一个堂堂大司马的二少爷,能够娶个那样地位的女孩子为妻吗?」
天俊挺了挺身:「为什么不行。」
袁父怒瞪天俊:「你娶那个女孩可以为你这个袁二公子带来什么好处?对袁家家门又有何助益?除了你一时快乐之外,什么也没有,但湘君不同,湘君之父是六王爷,你娶了她,不仅大好前程垂手可得,更可以让咱们袁家地位更加荣耀。」
天俊不语,这些话他从小听多了,知道多说无益,袁父见天俊无语,又道:「俊儿,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权,有钱,有势,权与势是永远都不嫌多的,我们能与六王爷结亲,那是多少达官贵族想要的亲事呀。」
袁父微笑看着天俊,天俊样子像他,从小他就看重这个儿子,眼看他一天天长大,模样俊俏、才情过人,他心中自有一股为人父的骄傲,如今又许了湘君这门亲事,更是让他开心。
天俊看着袁父,挣扎许久后还是忍不住回道:「爹,权势固然重要,但我倒觉得,一个人最重要的,不在钱,不在权,也不在势,而是在能不能照自己的意思快活地过日子。」
袁父没料到天俊此语,又急又怒道:「你读那些圣贤书,是读到哪里去了,圣贤书不是告诉你要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的吗?」
天俊:「但圣人之书里,都写着,不管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切都要从修身做起,而修身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待人以仁,首重信诺,爹今天叫我娶湘君,就是让我不守信诺。」
袁父怒:「你今天若是敢违父命,不娶湘君,就是不孝!」
天俊只看着袁父:「爹,您这是要逼我?」
袁父脸色一冷道:「我自然希望你心甘情愿,但是,若是你不肯,我就会让你见到,什么叫做权,什么叫做势。」
天俊:「那我无话可说了。」
天俊转头离去,袁父怒极,坐了下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不一会儿,袁父像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召家丁:「来啊!给我叫天宗来。」
家丁快步离去,袁父脸色一扫之前的凝重,嘴角微扬了扬。
****
天俊满脸愁容,从走廊经过,突然被惜儿叫住:「二少爷,小姐叫我在这儿等着您。」
天俊有些奇怪:「什么事?」
惜儿:「小姐想请您过去下盘棋。」
天俊心烦意乱原本不想去,但转而一想,或许湘君会有不同见解,思及至此,天俊点点头,随惜儿走向凉亭。
湘君正坐在凉亭的桌前,面对着棋盘,探儿随侍在旁。惜儿带着天俊进入,湘君看到天俊,微笑起身道:「二公子,请坐。」
天俊拱手:「湘君小姐,恕在下现在无心情下棋。」
湘君轻笑:「二公子,棋局如人生,说不定在下棋之时,自能悟得人生道理。」
天俊见推辞不掉,只好坐了下来,二人下着棋。
天俊心不在焉,想到袁父对他的警告,便满心不安。湘君抬眼看了天俊一眼。
湘君:「二公子,你下了一着死棋。」
天俊看了棋盘一眼,果然自己的白子被困。
天俊叹了口气道:「我棋艺不如小姐,甘拜下风。」
湘君看着天俊脸色,微笑,语中似另有含意:「二公子准备这样就认输了?不想努力走出眼下这个局势?」
天俊闻言,知道湘君一语双关,意有所指,却苦无对策,只能摇摇头:「现在唯一方法,就是不下这盘棋。」
湘君笑:「棋局就像人生,一但下了子,就成骑虎,如何由得你说不下就不下呢?」
天俊期盼问道:「那湘君小姐可有方法,帮我走出这个局势?」天俊有些搞不清楚湘君的目的。湘君笑意更深:「我也只是一枚棋子,也深陷棋局之内,你想我如何帮呢?」
天俊失望,站起了身:「那我只能尽人事。」
「这是说,若人事己尽,那二公子就会听天由命啰?」湘君继续下了一个黑子,天俊的白子局势更加的险峻。
天俊看了湘君一眼,不语,有些沉闷地走了出去,湘君看了天俊背影,又微笑了起来。
湘君走到了棋盘的对面,看着天俊的白子,她下了一子:「事在人,在人的机智,勇气与执着。」
惜儿看着棋盘,完全不知道湘君在干嘛,湘君看着远处,此时惜儿下手想收棋盘,突然被湘君制止:「别收!」
惜儿楞,看着湘君。湘君看了看远处,微笑地看向棋盘:「留着它,也许明天会有新局面呢。」湘君走出亭子,身影逐渐远去。
*******
天宗已经站在水榭外很久了,他被袁父叫来,但经过凉亭,又看到湘君与天俊如一对璧人一般下着棋,湘君永远带着笑意,那笑容,是永远不属于他的。他也没资格拥有。谁叫他一时胡涂与贵美发生这种事呢?他再也不敢也不能接近湘君。
他低头看着棋盘,他不懂棋,他随意拿起了一枚黑子,那还留有些许的湘君的温度。
他将那枚黑子收进怀里,他的心贴着黑子,贴着湘君的温度,感觉似乎与她近了些,天宗苦笑就当个不为人知的纪念吧!但天宗并不知道。此黑子一不在,棋局又是一番新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