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黑色的贴身衣装包裹着恋心姣好的身躯,只露出一对秋水翦翦的黑眸打量着宇文彻。
「你把项府的地图给背熟了吗?」她压低身形趴卧在屋顶上,附在他的耳畔低语。
「嘘!」过分宁静的黑夜透露出一种不寻常的诡异,向来都是家丁巡逻的项府居然连只蚊子都看不到。
「怎么了?」她拍拍他的肩头,透过月光用着唇语问他。
「没什么。」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内心蒸腾着。
「准备好就下去了。」她向他使了一记眼神。
两抹身影俐落的翻下屋檐,穿越高窗,经过几个翻跃,便无声无息的闯入书斋,玄黑的背影几乎与昏暗无月夜空融成一色。
恋心开始凭借着多年的行窃经验,猜测着东西藏匿的位置,在黑暗中摸索著书柜,一本本的打开书册。
「如果我猜得没错,钥匙应该夹在书册中。」她一边找一边低语。
「就凭你的直觉。」他也加入搜寻的行列。
半晌,她狂喜的瞠大水眸,「这本书是空的。」她伸手打开书册,正欲拿出钥匙时……
「小心!」
千百发毒箭随着机关被启动往屋内四周齐射,恋心使出菩云掌挡住突来的攻击,逃过一劫。
两人动作一致,身手俐落的准备翻出窗口时,第二轮的毒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们射来,加以书斋隔间倏地移位变化,中间的地板不断往下坠落,仅存方寸之地可以移动,根本无法应付突来的暗器。
倏地,百发暗器朝她的方向直射过来,她闪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的承受这致命的武器,突地,宇文彻以自己的身体替她挡去这一箭。
「你……」她惊愕万分的瞠大水眸,望着他的胸膛上的箭矢。
「快撤!」
两人身形俐落的翻出窗外,跃上屋顶,惊动了项府的巡夜人员。
「有贼,有盗贼……」
「有剌客!」
「快抓……」
此时项府内的家丁、护卫,人人手持火把,照得项府灯火通明,重重的大军将院落团团围住。
恋心担忧的目光落在他的苍白的俊颜上,「你的伤要不要紧紧?」
「还撑得过去,只是要对付这么多人,可能有些为难。」他抚着胸前的伤口,身体随着血液不断地流失,显得有些沉重且疲惫。
「大胆狂贼,纳命来!」为首的家丁发现两人的身影,大吼道。
「我掩护你,你先走。」她娇小的身躯挡住他的身形,义薄云天的低吼。
「要撤一起撤,留你一个人待在项府搏命,我不放心。」
「那好吧!牵着我的手,数到三,一起闪。」她搀扶着他的身子。
恋心立即掏出手中的备好的火粉,朝众人的方向丢去,只见氤氲的雾气倏地笼罩了四周,让人摸不清楚方向。
「这是什么东西?」
「毒药吗?」
「快追,千万别让盗贼给跑了……」
项府顿时陷入一团乱,待雾气散去,两人早已消失不见。
项怀靖一派轻松写意的出现在院落中,面对外贼入侵,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人呢?」
「启禀少爷,盗匪刚跑不久,我现在即刻派人去追回来。」带领的何护卫一脸歉意。
「嗯!」他颔首示意,伸伸懒腰,再度开口,「有几名盗贼?」
「禀少爷,依小的目测,该是一男一女。」
「那钥匙被偷了吗?」一阵嘈杂将就寝的秦穆阳由睡梦中吵醒,他匆匆披起外袍,前来询问状况。
「当然,鬼影神偷的名讳又不是喊假的。」
「真糟糕,依我看来,家传的卫皇图不保了。」秦穆阳垂首叹气,「东西被偷,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项怀靖现下轻松写意的姿态与平日心胸狭窄的反应截然不同,祥和得令人不寒而栗。
「又不是我家的钥匙被偷,我干嘛生气?」项怀靖咧嘴对他微笑,「秦老弟,卫皇图是你的传家之宝,而我只是借个地方让你放钥匙而已。」
秦穆阳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你不是想尽法子要回夜明珠,为什么不趁鬼影神偷来偷时一举擒下她,逼她还回东西呢?」
「何必逼人家呢?不出三日,自动有人将它送回来。」项怀靖打了个呵欠,踅回自己的院落。
秦穆阳紧跟在后,「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反正你准备看好戏就成了。」
***
夜色沉沉,打更的梆声由远而近传入恋心的耳中,她搀扶神色惨白的宇文彻翻下屋檐,才一落地,他沉重的身躯差点压垮她。
汨汨的鲜血不断的涌出胸口,濡湿了他玄黑的衣衫,趴卧在她的肩窝下的身躯愈来愈泛冷,逐渐失去正常的体温。
「你要不要紧?」就着黯淡的月光,她昂起小脸注视着他痛苦的表情。
宇文彻的脸庞毫无血色,嘴唇泛紫,豆大的汗珠不断由他的额际沁出,教她一时间失了方寸。
「快……逃……」他剧咳不断,语气断断续续,几口鲜血暴吐而出。
他俊逸惨白的脸庞染着一片骇人的血渍,她腾出手按住他的脉搏,惊愕地发现──有毒。
「这镖上有毒,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该死!以他虚弱的状况而言,根本无法撑回宇文府。
宇文彻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回给她一记虚弱无比的笑容。
「撑着点,前面就是十里亭,我会马上带你回府疗伤。」她半搀扶半扛着他沉重的身躯使出轻功,直奔十里亭。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在黑夜的树林中狂奔,他的体温每降一度,她的心就往下沉一吋。
不能死,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啊!她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他们还有许多理想未完成。他现在绝对不能死啊!
她感觉背脊的衣襟一片濡湿,惊觉是他不断涌出的鲜血,更教她全身颤抖不已,更加快速度狂奔。
恋心一看到马匹在前方,便扶着他的身躯双脚一蹬,跃上马背,让他沉重虚弱的身躯倚在她的胸前,掏出匕首割开系在树干的缰绳,脚跟猛踢马腹,马儿吃痛,如箭出弦般纵蹄而奔。
风在她的耳畔呼啸而过,泪水则不断夺眶而出,落在眼睫、濡湿衣襟,随风飘散成一颗颗小雨珠。
她一古脑儿的将自己不安和惊惧的情绪化成一滴滴泪水随风飞扬,胡乱低吼道:「死马,再不跑快一点,我抽烂你的皮……」
不够快,不够快,这种速度根本不够快啊!
纵使马儿已经以惊人的速度狂奔,她仍然觉得不够快啊!她不想让他死在她的怀里,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啊!
「你手上根本没有皮鞭,怎么抽烂它的皮啊?」他有气无力的抬起头,迎上她恐惧不安、闪烁着泪光的双眸。
「要、要你管。」她早已泣不成声,低头看他虚弱的阖上眼,低吼道:「宇文彻,不许给我睡着知道吗?你、你休想要我一路骑着马儿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计较这么多……」累,好累,他觉得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
「当然要计较啦!我可不许你再占我便宜。」
他有气无力的抬起手,轻轻抹上她的脸颊,不经意的触到一片潮湿,映着月光亮起一片水光。「你哭了?」
她吸吸鼻子,「谁哭了?是砂子跑进我的眼睛里。」
「如果我的受伤,可以换你的一滴泪,那么我死而无憾。」他靠在她纤细柔软的怀中,疲倦的阖上眼眸。
「不许死!我不准你死掉,知道吗?」她霸道的低吼,心痛得连呼吸都显得沉重难受,「要是你敢死掉,小心我会鞭尸!」
「你威胁我啊?」好熟悉的口吻喔!真让他回味无穷。
一抹恐惧倏地涌上宇文彻的心头,化成一阵阵的战栗,窜向他的四肢百骸,他深怕往日的甜美生活会成为他最后的回忆,而后覆在尘埃上成黄土一杯。
「不是威胁,是恐吓,我真的会这么做的。」她吸吸鼻子,握紧缰绳,飞奔在无人的官道上。
箭伤太深,再加上含有剧毒,教宇文彻的意识崩解,陷入昏迷。
她的心随着他浅而促的呼吸,狠狠抽痛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黎明终于吞噬了黑夜,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她狂暴的驾着马,踹开宇文府的大门,直闯上官雍的院落,此时她只希望他千万不要舍下她一人。
她害怕寂寞,她不要孤单,她已经习惯宇文彻的陪伴,也习惯他有意无意的戏弄与独特的温柔。
「上官雍,快点给我起来!」她喘着气,拉开嗓门大吼。希望大哥千万不要挑这个时候返回长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马儿嘶吼着,在花园里不断兜着圈子,它踢翻了盆景,踏烂了新植的牡丹,发出达达的马蹄声,引起众人的围观。
「发生什么事了?」上官雍揉着惺松睡眼打开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骇住。
「快扶他下马,他受伤了。」恋心镇定的稳住纷乱,焦躁的情绪,下达命令。
「他发生什么事了?」元宝和上官雍来帮忙,扶着昏迷不醒的宇文彻进厢房。
「上官雍,你最好把他给我救活,否则我杀了你来陪葬,听到没?」恋心情绪失控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恐吓。
「是是是,我会尽全力的救活他。」他无奈的摇着头,还以为经过元宝的调教,再加上宇文彻有事没事的戏弄、挑逗,她体内残忍、火爆的因子应该收敛不少,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宇文彻胸前的衣襟泛着一片骇人的血渍,惨白失血的脸庞盈满痛苦。
上官雍指挥着在场的众人,有人帮忙烧开水,有人协助消毒匕首,准备接下来的治疗工作。
他手脚俐落的拿着剪子剪开他衣服,拿起消毒好的匕首在他中镖的胸膛前划个十字型,取出毒镖,逼出污血。
灼热的匕首划开他的肌肤时,他的脸因过分痛苦而显得扭曲,泛白的指节紧紧握住恋心纤细的柔荑,额间不停的沁出冷汗。
恋心痛苦的咬紧下唇,无声的泪水不断滑出眼睫,迷蒙了她的视线,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溅成一朵朵透明的水花。
因为身中毒镖的关系,他的血几乎都是暗褐色的,而伤口附近则呈现一片黑紫色。
半晌,上官雍抹抹额际上的汗水,替他缝上伤口,敷上药,再用干净的白绢包扎好伤口。
「他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还昏迷不醒?你不开个药方请人抓药吗?」恋心的问题像连环炮般。
上官雍试图稳定她焦虑不安的情绪。「恋心,你先别这么激动,听我把话说清楚。」为了自身的安危,他试图用最委婉的语气降低她心中的狂勃怒焰。
「快说!」就着他闪烁不定眼神,一抹不安的情绪掠过心头,死亡的恐惧像细针般尖锐,刺痛她的心。
「他的伤口已没什么大碍,只是他中了苗族的赤尾练蝎毒,相传此毒是用六十六种毒蝎炼治而成,中此毒若没解药,七日内将魂归西天。」他缩着身子,深怕她一怒之下一掌劈了他。
「那就解毒啊!」她把他押到桌子,前将纸笔硬塞给他。「开出药方我去抓药。」
「我擅长医病,不擅解毒啊!」他唯唯诺诺的低声道。
闻言,她像发了疯般死命摇着他的肩头,「你不是长安神医吗?为什么区区一个赤尾练蝎毒都解不了?你当什么神医,干脆叫庸医算了。」
「它是苗族的剧毒,不是小毒啊……」上官雍被摇得头昏脑胀,俊脸上净是无辜,这年头神医难为啊!
恋心的脑海一片乱烘烘的,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能让宇文彻死,她绝对不能失去他。
她的意识混沌且痛苦,她狂暴的一脚踹向上官雍,悍然踩在他的胸膛上威胁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也不理会什么苗族第一剧毒,若你不救活宇文彻,他的死期就是你的陪葬日!」
「这……」他万分为难,看来大哥这把椅子真不好坐。
凌乱的青丝纠结在她的脑后,痛苦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道德的良知像蝼蚁般一点一滴吞噬她的心窝,夹杂着强烈的痛楚,像要撕裂她一般。
她不是一直都恨着宇文彻吗?讨厌他如影随形的讥讽与戏弄;厌恶他偷偷学习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现下知道他的死期将至,她该高兴才对啊!
为什么她却连笑都不会?
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
为什么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那只毒镖本该射在她的心窝上,不该是他的啊!
倏地,她的小脸呈现一片死凝,失去了红润的血色,身子一软,往后瘫了下去。
上官雍抚着发疼的胸口,赶紧由地上爬起来,「你们快让开!围成这样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仔细检查她的脉象。
「小姐要不要紧?」元宝忧心忡忡的望着她惨白的容颜,看来最近上官府的运气不太好,她得上山求神拜佛,去去霉运才行。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太多刺激,情绪激动昏过去了。」
上官雍命令几位丫鬟替她梳洗,顺便换下身上那套沾满血渍的衣裳,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老天爷!可怜可怜我那芳心初动、情窦初开的妹妹吧!虽然她平日的行为过于莽撞,又不懂得兄友弟恭、敬老尊贤,动不动对他拳脚相向,又嗜偷如命,但用死亡来结束这段暧昧不明的情愫,对两人而言太过于残忍……
***
噩梦,像厉鬼的魔爪般紧紧纠缠着她;而梦呓,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低喃着。
「小姐,你醒一醒啊!」元宝满脸忧伤的摇晃她纤细的肩头,不断的拿着湿手绢拭着她沁出冷汗的额际。
「不要死……不要……」恋心由噩梦中惊醒,口中还不断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小姐,你好点没?」元宝心疼的抚着她憔悴的脸庞。
「我梦见宇文彻受伤了,大哥说他身上的毒无药可解,是真的吗?告诉我,这只是一埸梦,醒来就烟消云散了。」她迫切的抓住元宝的臂膀。
「这不是梦,是事实。」她狠下心道出事实,虽然现实很残忍,但她也无可奈何啊!
「不是梦,是事实?他真的有生命危险……」她哀痛逾恒的将脸埋入掌心,哀哀切切的哭了起来,「原来我真的是千古罪人,他若不是为了替我挡那一箭,今天命在旦夕的人合该是我……是我啊!」
元宝一脸疑惑的握住她的手,「小姐,你先别激动,把话重新说清楚,否则我快你搞糊涂了。」
「元宝,我是害他的凶手啊!我是罪魁祸首啊!」
「罪魁祸首不是项怀靖吗?」什么时候杀人犯成了她?
「不行!我不可以再坐以待毙,大哥呢?他人在何处?彻的病情有什么进展?」她一边发问,一边起身披起外袍,匆匆走出厢房,穿过小径来到沁兰苑前。
「妹妹,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呢?」上官雍暗自叫惨,怎么一大早就遇到她?
「彻的情况如何?你找到解毒的方法了吗?」恋心与他并肩走向房内,忧心的目光落在宇文彻惨白失血的俊颜上。
「赤尾练蝎毒需要七七四十九种药草方能解毒,目前我只研究出二十二种,所以……」他与她保持一段距离,深怕一个不小心她的拳头就挥过来。
「那还缺二十六种药方,有谁知道解药的下落?」她坐在床沿,拿着手绢温柔地拭着他的脸
这眉、这眼、这唇,不该是这般死气沉沉,泛着惨淡的病容啊!
「我在想,项怀靖既然在镖上喂毒,应该有方法可以解,只是……」上官雍错愕的瞠大眼睛,眼前的景象简直是百年难一见的画面。
他那粗暴、心狠手辣的妹妹,居然也会有这么体贴细微的举动。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只是什么?」她眼角的余光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拉开被毯,拭着他的颈边的细汗。
「只是,他既然有心做了万全的准备,而且还用如此罕见的剧毒,绝不会轻易交出解药的。」
「我上官恋心要的东西,向来没有得不到手的!」她的黑眸掠过一抹凛光,语气森寒无比。
「妹妹,你要登门去抢?」
「没错!」她斩钉截铁的道,语气坚定得不容改变。
「可是妹妹,听说姓项的对你印象不太好,而且他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心胸狭小,狡猾奸诈,再加上夜明珠一事,他对你怀恨在心,你这一去,不就羊入虎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可是吃了秤铊铁了心。
「妹妹,你为什么要对宇文彻这么卖命呢?难不成你喜欢他?」
喜欢?恋心的芳心一悸,如果她能将心中缭绕的异样情愫称之为喜欢,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
如果不是这样,她的内心也不会承受这么多的折磨,在朝夕相处的时间里,由相互讨厌转化而为淡淡的喜欢,经过这一劫后,又交织成一张密实、牢靠的情网,网住她与他。
「妹妹?」上官雍盯着她若有所思,甚至泛起淡淡的哀愁与忧伤的脸庞。
「他替我挡了那一箭,我有义务要替他取得解药。」她编出一个自欺欺人的说法。
「我还以为你对动了真性情。」
她没心思理会他的调侃。「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照顾彻,最好能撑到我拿回解药那一日。」
「我和你一起去好了,多一个人也多个照应,再加上我和姓项的怎么说也都有点私交。」他是担心如果妹妹一去不返,那么爹和娘决计不会饶过他。
「你想见我大开杀戒吗?」她睨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
「杀……人……」难道她就不能采取温和一点的方式吗?「妹妹,这项府的恶势力太过庞大,你杀不得啊!」
「怕我连累就说一声嘛!」她搭上他的肩头,说着体己话,「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祸及无辜的。」
语毕,她走向马廊,解开缰绳,跃上马背,匆匆与上官雍道别之后,脚跟踢着马腹,马儿吃痛,便纵蹄而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