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在哪儿一时也理不清,只觉得夜幕匀称得诡谲,仿佛一匹深靛得发黑的天鹅绒。星星几乎脱离了整个夜空,变得列亮,却更遥不可及。
一股无以名状的张力猛鸷地紧攫住她,她陡然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以对抗心窝那股窒闷得透不过气的难受。
想哭,似乎一夕之间生命里充满了令人大哭特哭的理由,哭母亲去世、父亲另外建立新家,哭不听话到处闯祸的小弟,哭那个应该爱她、呵护她、陪伴她喜怒哀乐的人为什么还迟迟不见踪影……将头埋进交叠的臂弯里,凯萱开始无声的啜泣。
好想……好想……愿意真心爱她的人赶快出现,用不着风采翩翩,用不着骑着白马,只要他有一颗与她契合的心,一双厚实温暖的大手,可以包容她的脆弱无依在他的胸怀中。
真的,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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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谈恋爱。
想了好久好久了。
她洁身自爱了二十五年了,为什么她的另一半到现在还迟迟不肯现身?停下快速飞舞的十指神功,江凯萱摊开自己纤细的十根指头仔细端详着。
她手上真的有系根红线吗?
红线的那一端真的有人吗?
长叹一声,她一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蓝天白云,合该是约会的好时光,她却只能坐在这里顾影自怜。两只麻雀相偕飞过,仿佛在向她示威似的,凯萱小家子气的向它们挤眉弄眼扮个鬼脸。
唉!她多么想要一个爱人,可以让她倚靠,可以对他撒娇,可以理直气壮的将所有烦人的事都丢给他。
而她目前最中意的人选,是他。
凯萱将头一偏,坐在大办会桌后正专心地和公文奋斗的人儿映入眼里。他是周恩浩,她的老板,她的总经理。
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了,不自觉地注意起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在意他对她做的每一个小动作,有时她想大笑自己无聊,干嘛把人家对她做的每一件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但它就是镂刻在她的心上,她也没办法。
她暗恋他吗?
恐怕是的!
嘿嘿!纯粹是少女梦幻式的啦!她还没有倒霉到爱上那只始终留连花丛、乐不思蜀的花蝴蝶。不过话说回来,人家花蝴蝶还不把她这朵小花看在眼里呢!所以说是梦想嘛!
或者可以说,因为她欠缺爱情滋润的心已经孤寂太久了,既然还没找到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先纵容自己沉醉在不切实际的迷恋里也不错啊!至少丰沛的感情有依归,不至于泛滥到令人发慌,不过要小心不能灭顶就是了。
唉!其实她也没有悲惨到乏人问津的地步,只是人生匆匆,爱人与被爱竟是如此大的难题,为什么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始终对不到一块呢?偏偏女人就是傻,宁愿爱得痛苦,也不愿享受被爱的幸福。
进云翔已经第二年了,那时她刚从学校毕业,大学生找工作就是有这种毛病,像在找另一半似的,高不能成、低不想就,天天把报纸翻烂了,最后终于还是将就个小小的秘书助理。毕竟云翔也算上个制度健全、福利佳、有发展前景的公司,身为朝阳跨国集团在台湾的一家子公司,虽然规模小了点,但志气可不小,近几年来从激烈的同业竟争中崛起,硬是让人跌破眼镜的签了好几家大公司的合同,鸿图大展是指日可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