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男子:心思灵敏、诚实温和;重视情感,无论友情、亲情或爱情。
天蝎女子:天生具备奇异气质与动人魅力,不自觉地魅惑他人。
五分钟后,瑞斯脸色略显歉意。
“是家人吗?”瑞斯问。
“不是,是一位朋友的亲人。”看瑞斯的脸色,不用问也知道情况大半是不乐观。虽然这在闵渝意料之中,但瑞斯来到之前,他还怀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很重要的朋友?”若非是非常重要的朋友,他猜闵渝也不会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他相信,以闵渝的能力,应该知道他会做出哪种诊断。他的诊断结果,跟闵渝做的诊断基本上不会有所不同。闵渝会把病历给他,无非在期待几乎不可能的医疗奇迹。
“嗯。”闵渝苦笑,直至目前为止,他尚未对茵琦透露她外婆的病况,因为在瑞斯完全确认之前,他不想让茵琦难过,也许瑞斯会有其他办法。
“一个我很喜欢的女孩的外婆,没有其他办法吗?”他很明白这个问题,根本是多余的,若真有其他办法,瑞斯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惟一能救这位婆婆的办法只有换心手术,但以病患的身体状态,你跟我一样清楚,手术的成功机率不到百分之一。再者,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机率比百分之一还小。”
“如果能找到心脏,由你来开刀,成功机率能否……”
“我已经假设手术过程无瑕疵,仅以病患的身体状态作判断,成功几率仍不到百分之一。不动手术病患的生命尚能延续三到四个月,若执意要动手术,我个人认为这是直接剥夺患者三四个月生活权的作法。”
闵渝叹了气,他开始想着,等一下拨电话后,如何告诉茵琦事实。
“对不起,没能帮上什么忙。不过如果你们要赌不到百分之一的机率,我愿意尽力帮你动这场手术。可是,我还是诚挚建议不要动手术。
“就算病患手术成功,以患者肺部的衰竭情况来看,手术顶多再延续一年到两年的生命。但一年到两年的生命,却要病患承受巨大的手术痛苦,何况能不能熬过痛苦都还不知道。
“如果是我的亲人,我宁愿好好陪伴对方过剩下的日子。你将更正情况告诉你女朋友了吗?”
“还没。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单方面喜欢她。”闵渝摇着头。
“尽快告诉她吧,她有权利知道状况。”
“我待会儿就拨电话给她。你打算在台湾停留多久?”
“两个星期左右,若可以我希望停留更长的时间,能离开德国一阵子,我会舒服点。” 瑞斯又一次仔细看了手上的病历,也许刚刚他有所遗漏,见闵渝沉重的表情,他很希望能帮点忙。
讨论室里,有几分钟沉默,阖上病历,瑞斯只能摇摇头。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闵渝说。
“看得出来你非常喜欢她,我很好奇,她是哪一类型女孩,能让你如此在乎?”
“我的在乎很明显吗?”
瑞斯但笑不语。
“她很特别,一个像光却又带点神秘的女孩子,不特别美丽,但就是能吸引你的目光。她好像一颗巨大磁石,只要看一眼整颗心就会被牢牢吸附住。我形容的不好,你大概无法了解我在说什么。”
“不,我能了解。”瑞斯低语,想起先前在大厅回头看见的短发女子……他真的能了解。
××
茵琦呆坐在火车站附近一家三商巧福里,额头紧挨着玻璃窗,浑身上下找不到丝毫力气。
周末下午火车站前,人潮特别多,她原本该在一个小时前到补习班帮学生上课。但她才刚吃完中餐正要离开三商巧福时,却接到蓝闵渝的电话。
挂了电话后,用最后一丝力气打过电话向补习班请假后,茵琦就再也找不到移动的力量。她只能茫然地望着玻璃窗外移动的人潮,不知该怎么吸收蓝闵渝丢给她的噩耗!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酷?她好不容易有能力让外婆过好一点的生活,好不容易……如果不是外婆辛苦地抚养她,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为什么要在她能回报的时候,蓝闵渝才告诉她外婆只剩三四个月可活……
她只有外婆这么一个亲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恩绪紊乱,一下子,所有伤痛全挤进她的知觉里,她甚至没注意到脸上流了许久的眼泪、没注意到窗外有个人正定定地、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她。
好不容易摆脱一群恼人的护卫离开医院后,瑞斯一个人到了车站想随意看着,顺便透透气。
从医院搭计程车到车站一路上,他满脑子转着的,全是在医院大厅看到的那个一身墨黑的短发女子。
想起他会回头的原因,到现在他仍感觉疑惑,那一瞬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喊他,他顺着感觉的方向回头,一眼就找到她。
然而,在迎上她视线当下,一种解释不清的深沉忧伤立刻侵袭、占据了他。说不出原因,为何在看见那双黑色眼睛时,他会有那样忧伤的感受。
仿佛他们早已相识,却分别了许久许久。而他的忧伤在源自于长久分别的哀戚……
实在太怪异了!
他十分确定自己不认识那位短发女子,可是却对她产生如此莫名怪异的情绪。
那一刻,他原想迈步走向她,但在那么多的护卫随侍下,加上那些不在他预期内的记者,他实在不能靠近她!
因为,一旦他靠近,接踵而至的必定是场轩然大波,而她的生括势必会受到打扰。
为了顾及她的感受,他放弃第一个能够认识她的机会!
另一个促使他在当下放弃走向她的原因,更是怪异得让他无法理解,他心里相信他会有另外的机会再见到她!
下了计程车后,他随意选了几个地方,经过一间花店,看见冰柜里有一束白色百合,他没多想就买下。买花时,他整个脑子只想着那穿着满身黑的女子,有白色百合的纯净气质,若再见到她,他要买一束像现在一样的百合花送她……
没想到的是,他才离开花店、走过两条街,就看见玻璃窗内的她。
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头一遭他开始对所谓的“命运”有了怀疑,是不是命运的一切,早被某种力量书制了一定的轨迹?
真是这样吗?
她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他站着的位置,只是她的目光似乎是穿透了他,看着他却不是真将他看进眼里。
她在哭!瑞斯走了几步,隔着玻璃才看见她微红的眼,透明的泪。他略略拧拢了眉,难怪她的神情像是看不见他,现在的她可能谁也看不见吧!
什么事让她伤心?
瑞斯毫不犹豫地走进店里,直接走到她旁边空着的位置,扣花束放在桌上。
他的靠近与动作完全引不起她的注意,她似乎沉浸在很深的悲伤到,对周遭的人事物没任何反应。
瑞斯伸手递了张面纸到她面前,“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有的话与动作惊扰了她,她很快回过头,注意到桌上的花与他伸手放在她眼前的面纸。
“你会说中文?”竟然是他!
茵琦的脑袋空白了许久,才问出一个愚蠢又显然毫无意义的问题。
“嗯。我母亲是中国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失常,只有她例外。瑞斯几乎不记得有过,才见面就主动伸手碰触对方的经验,更别说是个陌生女人了。
他应该制止自己的手,然而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他就是忍不住想为她拭净。他的拇指拂拭过她的脸颊,整个掌心旋即组着灵上她显得纤巧的脸,一切动作自然得仿佛理应如此似的……
茵琦被动地承受他流露的温柔,有些恍惚。在他温柔的绿色眸光底下,她像是我到归属的流浪者,能安心地将所有难过心伤都交到他手里。
“为什么在这里哭?”
他的温柔语气,反而再次引出因乍见他而惊止的眼泪。她摇摇头,没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落得急的眼泪梗住她的声音。
霎时,即将面对失去亲人的恐惧,一古脑涌上心头。“米白色”不期然的出现,对茵琦来说,就像漂流在茫茫海上,终于抓到手的一块浮木。
“我为什么哭根本不关你的事……”她负气地说,却不知是气自己,或是气这个根本不该出现的“米白色”,而且还挑起她在男人面前不曾出现过的脆弱。
她不记得曾在哪个男人面前哭过?不记得让哪个男人看过她无措的样子?不记得曾因哪个男人而管束不住自己狂跳的心……再难过的情况下,都是她个人挺过去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米白色”,能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
瑞斯第一次有无措的感觉,看着她奔流的泪,却无法为她做些什么,那感觉让他很挫折。他只好将她揽进胸膛,尽管她似乎有拒绝他的意味,但她的拒绝里有着无法忽略的脆弱。
靠进他的胸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哭得像个孩子。
瑞斯只是紧紧搂着她、任由她哭着,耐心等待她宣泄完所有眼泪。
在人潮热络的周末,店里用餐的人自然也多,这一幕相较于热闹的人群,是很大的对比。整间店里无论是用餐的客人,或是服务员,视线都在这对“奇特”的组合身上。
原来男人不容忽视的外貌,就足以吸引所有目光,此时又加上一个哭得伤心的女子,旁人不禁好奇地猜测着接下来的发展。
茵琦紊乱的脑子,不但要处理对“米白色”的陌生情绪,还不停的想着外婆、想着从前的辛,想着想着就想起外婆不停告诫她的话:要小心男人。
男人啊……她该跟他们保持距离的,她经历的痛苦还不够吗?现在,她居然选择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里,哭得伤心!
她突然挣脱了瑞斯的怀抱,慌乱地想收松眼泪。她根本不该与这个陌生人有任何牵扯,因为他是她该小心的男人。
“对不起,我该走了……”茵琦拉开两人的距离,急切站出身。
也许是上午搬了那堆器材,耗去她太多力气,加上哭了人半个小时,使她体力透支,她站得太急,才起身眼前便一阵晕眩。
瑞斯几乎跟她同时站起,没来得及说话,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立刻反射性接起她松软的身子。
他轻而易举抱起昏过去的她,招了一辆计程车,抱着昏迷的她,回到母亲多年前在台湾购置的别墅。
××
天,透着灰蒙蒙的光。初秋的天色晚得快,不到傍晚六点,大屋内就必须开灯。
他将她安置在他的卧室里,仔细为她做了检查,才确定她是因过度伤心与劳累而昏厥。
这幢屋子,靠近澄清湖。他只来过三趟,每次都是陪母亲回台湾探视亲人。大部分时候,只有管家张婶与照顾花园的张叔夫妇俩在。
检查过后,他就一直呆坐在床边,静静审视看似沉睡的她。屋里静得没一丝声响,安静的氛围让他能听见她规律的轻浅呼吸声。
她睡着的样子,像个不设防的天真孩子,柔滑稚嫩的肌肤带了几分苍白,比起绕在他身边打转那些五官立体的美女们,她显得好平凡,平凡到没有任何足以让人惊艳的颜色,可是他却能一直静静看着平凡的她,不感到厌倦。
她就像……像闵渝形容的,如同一颗巨大磁石,才一瞬间就牢牢吸附了他整颗心。
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力,让他一回头就看见她?接着又再度遇见她?不管是魔力也好、是巧合也罢,都无所谓了吧。
此刻瑞斯什么也无法多想,因为仅仅是陪着她,看着沉睡的她,他的心就涌上空前的平静幸福,几乎淹没了他平时运作良好的理智。碰上她,他似乎冉也找不到自我规范的力量。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安静的气氛。为了不惊醒她,瑞斯连一声请进都不敢说,直接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德里。德理跟那群保全人员早已先回到别墅等他了。
“主人,晚餐准备好了。”
“你们先吃,我现在还不饿。”
“那位小姐是——”
“一个朋友。”
“夫人刚——”德里的脸色为难,他知道瑞斯出机场发现保全人员后,非常生气。现在若让他知道那群保全人员看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就立刻回报夫人,瑞斯一定会……
“如果我母亲问起,就说是我刚认识的女朋友。我母亲会认为我只是玩玩而已,不会当真,也不会再为难你。”
对于瑞斯平静的反应,德理反倒有些吃惊。以往这种状况,瑞斯通常会表现出压抑过的怒气,而现在的瑞斯,除了平静之外,脸上的线条还多了几分以往不曾见过的柔和。
是因为那位小姐吗?德理猜想着。
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有了移动的声音。瑞斯回头看了一眼,旋即回过头对德理说:“你去用餐吧。”
“是的,主人。”带着满腹好奇,德理离开了。
瑞斯关上门,回头已经看见她撑起身坐在床上,一脸迷惑。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快步走回床边,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很自然地,就动手帮她拨开垂落额前的凌乱头发。
茵琦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努力回想自己怎么会跟这个“米白色”在一起的原因。
“这是哪里?”
“算是我家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么算是!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家在哪儿都不确定?”茵琦想起在他面前哭得凄惨的模样,一股怒意没来由升起。
她只记得“米白色”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在人家怀里哭得悲惨——然后她好像想离开他、站起来后……她就不记得了。
糟了!她瞥见窗外已然漆黑的天色,一阵惊慌,她赶紧跳起身,然而浅浅的晕眩袭向她,她在原地站了几秒,“米白色”则多事的扶住她,“不要太快站起来,你有轻微贫血,你知道吗?”
“不要你管。”她扯出在他掌握下的手臂,低头在床上翻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
“我的手机。”她头抬也没抬。
“我帮你放在床柜上。”
茵琦立即将视线移往床柜,马上看见她的手机。一把抓过手机坐回床上,按了几个号码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
“该死!”茵琦低喃。“现在几点了?”
瑞斯看了腕表,发现手上的表显示的仍是德国时间。 “你等等,我帮你问一下。”瑞斯拿起床柜上的电话,按了两个号码。 “你手上不是有表吗?”
他没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德理,台湾时间现在是几点?”
挂了电话,他才看着茵琦说:“我的手表是德国时间,今天我才刚到台湾,忘了调整。现在是六点半。”
“能不能借我用一下电话?”
“可以,要我出去吗?”
“不用了,我只讲几句话。”茵琦接过他递过来的话筒,飞快拨了家里的号码,才响了两声,就有人回应。
“外婆,你今天别等我吃晚饭了,补习班的学生有些问题,我晚点才能回去,你记得吃完饭要吃药喔。”
讲完电话,茵琦抬头看见地锁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一时间,忘记她原本要说的话。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人帮你准备。”
“不用了,我该回家了。”
“你跟你外婆说话的样子,似乎没打算马上回家。”
“啊?”茵琦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她确实没打算立刻回家,她怕一回家看到外婆,会忍不住大哭一场,她还没准备好面对外婆的情绪!
“就算我不打算马上回家,也不关你的事。”
瑞斯浅浅微笑,对她的无礼态度,他一点也不介意。
“是不关我的事,但我希望变成跟我有关系的事。”他靠近她,近得就快碰触到她。
“你对女人都说这种话吗?”
“我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他的回答简单扼要。
“是不会相信,我又不认识你,干吗要相信你?”茵琦稍稍挪了位置,他的靠近让她神经紧绷。
“我不认识你,却能相信你。我的名字是瑞恩桑德斯,格奥尔特·维希四世,与我熟识的人都喊我瑞斯,刚过完三十岁生日,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来自台湾。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能不能就算认识我了?”
他讲话的温柔神情,好得不像是真的。
茵琦无法理解,这男人是天性温柔,还是习惯把肉麻当有趣?
“你名字太长了,我记不起来。对不起,我不想认识你。而且,我真的该走了。”茵琦索性站起来,打算直接离开。
“可是我想认识你。”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不小,刚好止住她离开的脚步,又能不弄痛她。“我是不是做了让你讨厌的事?”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神情是满满的诚恳与认真。茵琦想起在医院里,林妈妈对他的形容:一个从童话故事里跑出来的王子。很冲动地,她问了:
“你的家世背景是不是很显赫?”
“是或不是会影响你对我的态度吗?”
老天,他真的很像王公贵族耶!不管是讲话的语气、用辞,都有礼得让她抓狂。
“不会,我只是好奇。”
“算是有。”
“为什么你总是使用个确定的说辞?你就不能用肯定一点的说法吗?”
他的眼里流露些许惊讶,他从没遇过像她这样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女孩子,至少在他身边的女人总是顺着他的意思。
“对不起,因为那是最符合事实的答案。我并不住这里。但这栋屋子是我母亲买的。
“严格说来,我只来过这明三次,如果我回答你,这不是我家,似乎跟事实不符;可是若问答这是我家,这里对我来说,又不是那种天天会回来的‘家’。
“至于家世这部分,如果是一百年前,我能告诉你,我确实生自非常提赫的家族,我的祖父是普鲁士国王,统治现在的德国,在西元一九一八年十月退位。
“从一百年前看,我的身分是王位继承人。但从现在看,我是个非常平凡的平凡人,因为王朝已经结束了。只是在我们国家,王朝虽然已经成为历史,家族仍然保有某些王族延续下来的权力,这个部分我比较难解释清楚。
“总之,我勉强算是有显赫家世。我并非故意使用不肯定的辞句,请你相信我。”
他竟然是……一个“王子”?
在他详细的解释下,茵琦的脑袋又是一片空白,完全不晓得该拿这个真诚的“王子”怎么办?
她收回离开的脚步,在他身边坐下,想着:他用这么诚恳又仔细的态度,解释他的不确定语气,她是不是不该再过度无礼?
何况他对待她的态度,其实已经好得超过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反应了。所以起码她该好好跟他说声谢谢,然后告辞。
今天的她,过得还真不是普通“精彩”,先是在医院看到他,体会了短短一秒的完整;接着是得知外婆病重的噩耗;再来是又遇见他,发现他原来真像林妈妈说的,是个如假包换的王子……
唉!她不记得她跟上帝请求过想坐云霄飞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