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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战帖 接招!,第五章

  起风了。  

  闲适的午后,芯美牵着Chocolate,到附近的小公园遛遛。  

  台北的秋,褪去了春天的铅华,散去了夏日的热燥,换穿一袭朴素的黄裳,静悄悄地降临人间。  

  Chocolate一会儿绕着圆圈打转,一会儿蹦蹦跳跳地游戏,一会儿又在草地上磨磨蹭蹭地打滚,偶尔瞧瞧芯美,偶尔追追野猫,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芯美悠闲地坐在秋千上,一棵心轻松地晃荡着,聆听秋天的跫音。  

  片片黄叶踏着优雅的华尔滋,一个回旋、两个翻转,悄悄传送着秋的气息。恰似天地间的一叶扁舟,浮在秋云间、飘在秋风中,是那么的婀娜多姿、轻灵绝美。  

  秋风微歇,满地的花叶将红砖道点缀得别有一番诗意。落叶因应着自然而风落,仿佛等待着四季的更迭,欣慰自己已完成恣意盛放的使命,一如尽情煽着七彩羽翼的蝶儿,到了舞倦的一天,便翩然自在地告别,舍去生命的温暖与灿烂,回归静寂。  

  踱在布满秋意的人行道上,听闻脚下的沙沙声,无限的感触一古脑儿涌上心头芯美想着,或许有人觉得这一季太感伤,遍地的落花枯叶,仿佛一个个失意的梦和一串串沮丧的泪珠。但是,“落红本非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本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循环。若无此番落花落叶的滋养,怎得来春的万紫千红、嫣粉嫩绿呢?  

  所以,秋天不该是个怅然的季节,而是一个奋发的时候,它没有夏日的闷热,也没有冬日的严寒,而是冷热适度的畅快。西风吹拂的台北城,充塞着一种异于平常的宁谧安逸,忽然间,芯美有了一股冲动,要以秋天为背景,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牵着Chocolate,信步走着。芯美在回家的途中,已经初步构思了男女主角的名字。嗯,一个好的开始。  

  踏进家门,Chocolate一见它的水盆,飞也似地冲过去,伸出舌头拼命补充水分,整个头都快埋进水里了。  

  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秋高气爽,溢了一室的清新。  

  刚坐下,电话声干扰了芯美正准备继续享受浪漫的情绪。  

  “喂,找谁?”她拿着无线电话,在沙发上斜躺下来。  

  “是我,小丰。”  

  听见他声音,她下意识地稍稍坐起。“咦?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被外星人绑架了咧。”  

  “May  May,中秋前这阵子,公司的企画案多得跟山一样,我几乎天天加班,回到家也是倒头就睡着了。对了,我打过好几次电话,都找不到你。”  

  “啊,你有找我?什么时候?”  

  “都是下班后,大概九点、十点左右吧。”  

  “这样啊……”芯美偏头想了一会,“喔,我知道了,因为这几天吃完晚饭我都到漫画出租店打混去了,所以……”  

  “看漫画?”他显得有些嫉妒。“你很闲喔,不用写小说啦?”  

  被他这么一点,她难为情地笑说:“要啊,只是还没开工。不过,今天已经有一些想法,就准备提笔了。”  

  “写小说还要选个黄道吉日啊?”  

  “唉,你打电话的目的,不会是专为了数落我混吧?”芯美不自觉地轻啮着手指。  

  “当然不是啊。”他顿了顿,笑道:“想问你中秋节晚上有没有约?还是有没有要回家团圆?”  

  “中秋节是后天吧?”  

  “喔,真被你打败了喔,你过得太浑浑噩噩了吧!连后天是中秋都搞不清楚。”  

  “我又不像你们这些上班族,老盼着这些假期。”芯美觉得他这么说不公平,咕哝着说:“人家整天窝在家里,天天都是星期天,哪管放假不放假的,日期又怎么搞得清楚嘛?本来中秋前后要回去看看妈妈和妹妹,不过买不到火车票,妈妈又不忍心让我在高速公路上塞上十几个小时,所以要我过一阵子有空再回去。”  

  “这样刚好,要不要跟我们去烤肉?”  

  “烤肉?!”芯美觉得有趣。“中秋节真的变成烤肉节了耶!昨天我的大学同学才打电话来找我去他家烤肉呢。”“那你答应了吗?”他似乎有些着急。  

  “还没跟他确定。”  

  “那你现在快跟我确定。”  

  “你们有哪些人?”她觉得,玩得尽兴与否,全然取决于人的因素。  

  “就同事啊,你认识的那几个会去,另外还有些人会参加,大家都很好相处的。”  

  “可是……”芯美总觉得有什么不妥。“我老跟你一同出现,这样不会惹来闲言闲语吗?”  

  “放心啦,上次吃过饭后,我就替你回绝了阿胖和大头那两个家伙。我骗他们说你是我表妹,不准他们动你脑筋……”  

  “表妹?!”芯美不可责信地重复了一次。“他们相信?”  

  “不相信也得信啊。我是他们主管耶,我说一就是一,哪容得下他们啰嗦?”  

  “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芯美有些不悦。  

  “怎么了?”他听得一头雾水。“不高兴我这么做?难道……你对那两个家伙……”  

  “当然没兴趣啊!”芯美赶忙插话纠正他。  

  “那……我有做错什么吗?我替你省下麻烦耶。”他说得无辜。  

  “话是没错,可是……可是你不觉得你该尊重我的意思吗?”芯美心虚地扯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他当然不知道,芯美也不愿让他知道,她真正失落的原因,是因为他竟在同事面前隐瞒她跟他正在交往的事实。  

  “喔,对不起啦,我没考虑到这点,下次改进。”他连忙道歉,马上转回正题。“快点答应我,后天晚上烤肉……”  

  “去哪烤?”芯美淡然问道。她还是无法完全挥开胡思乱想,好气这种感觉,老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去木栅,一个叫做小郭的同事家里。他们家在山边,有个很大的院子。”  

  “木栅……好远喔……”说这话,其实隐含试探的意味。  

  “小姐,我哪一次约你让你只身前往啊?你不会是想骑你的小车风尘仆仆赶去木栅吧,我当然会去接你啊。”  

  “喔。”芯美的心情瞬间开朗了些。  

  “如何,决定没?”  

  “好吧,反正没事。”她刻意让语气听来平淡,就是不想让他有丁点占上风的感觉。  

  “嗯,那就说定喽,不准反悔,反悔的人是猪头。”他笑得挺开心的,不自觉开起玩笑。  

  “我像是说说就算的人吗?”  

  “好,傍晚四点左右,我到你家接你。就这样,BYE。”  

  “小丰,等等!”芯美忽又想到一些事,连忙喊住他。“我需要准备什么食物?”  

  “不用啦,”他爽朗地笑着。“东西我们会先去买,你准备吃就行了。”  

  “喔。那就后天见啦,BYE。”  

  挂上电话,不知为何,脑子里又填满了他的身影……  

     

         ☆        ☆        ☆  

     

  中秋傍晚,巫丰群载着芯美驱车前往木栅山区。  

  这是台北南方的一区,对芯美全然陌生的地方。沿河一带还留着几座红砖古厝和少许的田亩,柔柔反射着夕阳余晖,安安静静立在萧瑟的风中。新建的公寓楼层遮蔽了望河的景致,只有偶缺的一隅,勉强可以一瞥泥灰的堤防。堤上杂生着泛白的芦苇,一丛丛、一簇簇,迎风摇曳,为冷硬的河堤织出壮丽的图腾。巫丰群告诉芯美,堤防蜿蜒而去的地方,就是政大的方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中仍有絮絮浮云不肯散去,在宁静中挥画着潇洒的气性。飒飒的秋风,扑怀入袖,捎来了悠然恬适的气息。  

  “到了,下车吧。”来到半山腰,他靠山壁停好车,指着前方的长阶梯,他说:“我们得先运动运动。”  

  “那有什么问题?我还曾经想过参加新光三越的爬楼梯大赛呢,这算什么?小CASE!”  

  她脱口说了大话,完全没料想到,自己的体力竟是如此——才爬了一半,就得扶着栏杆休息,喘得连话都不太说得出。  

  “快到了。”他偷偷笑着,觉得她胀红的脸很是可爱。“来,我扶你好了。”说完,他半推半拉地,一层一层将她拖上了最后一阶。  

  芯美虽然不甘示弱,却没力气跟他争,只得任由他摆布。谁教她的体力不如他,若为面子不接受他好意,等她爬完这阶梯,大概会成了一只软脚虾,搞不好还得靠人来抬。  

  当他按下门铃,芯美马上挣开他胳臂。想用深呼吸来协调喘气和心跳的频率,无奈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心脏也像高速铁路的特快车,急速奔驰。  

  “经理,你来啦,大家都在等你喔!”一个鼻梁驾着金边的无框眼镜、头发规规矩矩旁分着的男子,笑盈盈地出来开门。瞥见一旁背靠着楼梯扶手的芯美,他转头和巫丰群心照不宣笑笑,亲切地说:“你应该就是经理的表妹吧,我常听同事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呵。你好,你应该就是小郭吧。”芯美尴尬地笑着,心想一定是阿胖和大头那两个多事家伙在她背后八卦。  

  “没错,欢迎你来。请进。”小郭关上铁门,领着他们转过屋子的一角,院子里早已是香烟袅袅。  

  一见他们出现,在场的一群人瞬间骚动起来,从他们的反应不难察觉,巫丰群的人缘还不错。  

  “常小姐,坐啊。”阿胖搬了张椅子,首先采取行动。  

  “谢谢。”芯美微微一笑,用一种很淑女的姿势坐下。  

  “嗨,你记得我吗?”大头不想被阿胖独占甜头,立刻把小板凳搬来芯美身边,一屁股坐下。  

  “记得啊,你是大头。”芯美努力挤出不像敷衍的笑容。她当然不会忘记他,把她的脚当踏板踩的人。  

  “好久不见,你在做什么呢?”阿胖倒了杯可乐给她。  

  “还不是一样,写小说糊口。”猛灌了一口可乐,抒解了喉咙的干涸。  

  “有新作品了?”明明不是她的读者,不知阿胖兴奋个什么劲。  

  “嗯。”芯美点头,又喝了三分之一的可乐,然后说:“不晓得出版社排什么时候出书,不过,前几天拿到稿费了。”“不错喔,刚好作为中秋节礼金。”大头拿了一串鱼丸献殷勤。  

  “没错。”芯美笑开了。“不过,收到稿费的前一个礼拜,我可是心惊胆跳的呢。”  

  “为什么?你又不会被退稿。”大头好奇地问。  

  “谁说的,有的作者写了十几本书,还不是一样有被退稿的可能?”芯美抿抿嘴,娓娓地述说起骇人的经验。“寄出稿子的两三天后,凌晨三点左右,我待在电脑前看E-MAIL,突然间,有条毛毛刺刺的东西从键盘下面爬了出来,我以为自己眼花,赶紧移开键盘仔细瞧瞧,结果,你能想象吗?居然……居然是一只蜈蚣……”说到这儿,芯美不禁打了个冷颤。  

  “蜈蚣?!”两人同时张大了嘴。“家里怎么突然跑了蜈蚣出来?”  

  “我也觉得奇怪啊,后来想想,可能是从新买的盆景里爬出来的。因为我把盆景摆在电脑旁的窗边。”  

  “那你怎么处理?”大头放下手中的肉串,无法下咽的样子。  

  “当时我几乎吓呆了,尤其见到它那两排脚波浪状地蠕动,真够恶心反胃的……”回想当时的情况,芯美的五官瞬间又扭曲起来。“可是镇定下来想想,不管尖叫或害怕,都是无济于事的,所以我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捉到它。”  

  “结果咧?”阿胖虽然蹙着眉,却听得津津有味。  

  “对呀,后来怎样了?”大头也像阿胖一样,亟欲探知详情。  

  他俩的神情,令芯美有了莫名的成就感,她自觉就像古代的说书人。“当时想找杀虫剂,家里偏偏没有,又不想象打蟑螂一样拍扁它,留一些烂肉烂肠子在地上……”走语至此,芯美顿了顿,看了看他们。“你们……还想听下去吗?我怕影响你们的食欲。”  

  “不会不会!”大头斩钉截铁地说。阿畔也拼命挥着手。两人都深谙这个道理:好奇心更会影响食欲。  

  “好吧……”芯美见他们无所谓,于是接下去说:“后来只好想了个土方法——找来了一个塑胶袋和一双筷子,想把它夹起来丢进塑胶袋,然后包好丢掉。当我蹑手蹑脚回到电脑桌前,幸好,它还在,才刚爬上键盘。我深吸一口气,举起筷子夹它,谁知道它轻轻一扭便挣脱了我的筷子,迅速沿着桌边向下爬。我一急,便拿了发胶喷它,想说幸运的话可以黏往它的脚,让它动弹不得。但是,它只是抽搐了一下,掉到电脑桌后方的墙角,那儿堆了一些书,刚巧成了它的藏身之处。我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拨开书,却不见它踪影,折腾了将近一小时,只好放弃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担心它趁我熟睡时出来偷袭我,只好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啊?后来你还是没抓到它?”阿胖微微起身,板凳又向她移进了几公分。  

  “怎么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不就得逃出那屋子了?”芯美把杯中的饮料一仰而尽。“还好,上天有保佑,隔天我在看电视,它居然在地砖上漫步!逮着了时机,我又拔腿拿来了发胶,拼命朝它身上喷去。还好,它好像开始晕眩,动作也不再灵活,轻轻松松就能用一张报纸铲起它,最后,抽水马桶成了它的归宿……”  

  “哈!不愧是小说家,能把简单的‘捕蜈蚣记’说得如此生动有趣、惊险刺激……”听完结局,阿胖终于吁了一口气。  

  “为什么讲到蜈蚣啊?”不知何时,巫丰群已站在芯美身后,加入了聆听的行列。  

  “对喔?为什么呢?”被他的话一提醒,芯美这才发现主题有些偏了。“啊,对了,我要说的是关于小说啦——解决了蜈蚣后,为什么我还会心惊胆跳呢,说也惭愧,就是因为我胡思乱想,以为蜈蚣是一个预兆,想说才刚寄出稿子耶,蜈蚣就出现,不是暗示我会‘徒劳无功’吗?好端端被触霉头,怎么开心得起来?”  

  “蜈蚣……蜈蚣……徒劳无功?!”巫丰群绕口令一般念着。“哈,May  May,真佩服你的想象力耶!那如果飞来一只白蚁,你是不是又觉得它在暗示你‘白写而已’?”  

  “无聊!”芯美笑骂了一声。反正认识巫丰群也不是三两天,早已习惯他吐槽,反正无伤大雅,她也懒得理他。  

  “May  May,想不想吃青椒、豆干什么的?”他捏捏芯美肩膀。  

  “好啊,有点饿了。”芯美回头说道。  

  “走,到那边拿吧,”他指了指另一边树下的烤肉炉,调侃地说:“顺便去认识认识其他的人,别整晚跟这两个人哈拉个没完。”  

  “嗯,走吧。”芯美站起来,拍拍裙子上少许的灰尘,随着他走了几步,来到龙眼树下。  

  巫丰群先向忙着烤豆干的两个女同事介绍芯美。“小青、瑞文,她就是常芯美——我表妹。  

  ““嗨,很高兴认识你,长得好漂亮喔!”小青马上插了几块烤得最漂亮的豆干给芯美。“跟这些人吃东西,千万不能客气喔,客气就得饿肚子。”  

  “没错!”巫丰群笑着附和。旋即转头面对一旁举着台湾啤酒聊天的三人,告诉芯美。“这是李磊、这是小张、这是俊伟,都是优秀的单身汉喔!”  

  “你们好。”芯美轻声打了个招呼,手上握着豆干,还找不到机会送进嘴里。  

  这时,门铃又响了。小郭匆忙从厨房跑出来开门,一会儿,芯美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  

  “Hi!everybody。”甫进门,小慧不忘用她习以为常的嗲声嗲气宣示她的到来。  

  “你们两个来啦,”大头说:“怎么这么久,迷路了吗?”  

  “不是啦,”家华将皮包挂在墙边的钉子上,在芯美原来的位置坐下。“都是秀雅啦,我们都在往她家的半路上了,她才说临时有事不能来……真是的,害我们白跑一趟……”  

  听见家华的话,巫丰群终于放下心上的大石。盘算了一整天,料想了许多王见王的后果,也计划了许多因应的策略,终于在知道秀雅不会出现的刹那,一切都云淡风轻,不必再烦忧。  

  只剩芯美,自然好应付得多。  

  “家华,”巫丰群朝她走过去,佯装随口问问的样子:“你知道秀雅有什么事吗?”  

  “她说想用中秋礼金请他爸妈上馆子,所以没空过来。”家华拿了一串鱼丸,咬下一颗咀嚼着,说得有些含糊,不过,已够他放心的了。  

  “小郭,洗手间在哪儿?”  

  “进去的右手边,走到尽头就是了。”小郭替他拉开门。  

  当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其实不是去上厕所,而是趁着离开的空档,拨了通电话给秀雅,即使不能见到她,听听她温柔的声音也不错。  

  他总是自信可以将感情拿捏得很好,别说是脚踏两条船了,即使是数条船,他也不怕因为劈腿而翻船。挂上手机后,他若无其事回到院子。  

  这时,小郭摆了个塑胶袋在旁边,手上拿着大夹子在地上夹着、拣着,然后把一个个看不清楚的东西丢进袋中。  

  “你在做什么?”巫丰群狐疑地靠过去。  

  “他在抓无壳蜗牛。”阿胖代答。想必小郭已经解释过自己的举动。  

  “无壳蜗牛?!什么啊?”巫丰群拨开袋子,往里头一看,发现一坨坨黑黑软软的虫体不规则地堆叠着,瞬间冒出冷汗,退了两步。“小郭,这什么恶心东西啊?”  

  “这是蛞蝓。”小郭笑道,又夹了一只丢进去。  

  “你抓这些干嘛?当中药啊?”  

  “当然不是啊,”小郭无奈地解释道。“这些东西在院子里慢慢爬着,看了就讨厌,倒不如把它们抓光。”  

  “那丑陋的东东跟水蛭好像喔!”这时,芯美也靠了过来插嘴。  

  “嗯,是有点像。”小郭说。“小时候我和我哥最喜欢在它们身上洒盐,瞬间就会变成一堆烂泡泡……不过,它们只是渗出水而已,如果被它们及时吸到水,又会再活起来……”  

  “求求你别说了,我快吐了!”芯美抱着肚子苦笑,一边还吐着舌头。  

  “你以为你的蜈蚣就不恶心?”巫丰群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唉,你不是普通无聊喔,人家差点吓成心脏病已经很可怜了,你还拿来嘲笑。”芯美恶狠狠瞪他一眼。  

  “好啦,别想了。他们应该又烤了一些东西,我们过去看看吧。”他拉着芯美回到烤肉炉前,倒了杯水给她,鼓励她多吃一些。  

  “来,尝尝奶油金针菇。”笑容满面的小青,夹了香味四溢的金针菇,一碗给巫丰群,一碗给芯美。  

  李磊和俊伟在一旁讨论著用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传说,家华和小慧则绘声绘影地描述着自己的亲身经历,瑞文和小郭也起了共鸣。  

  这是一个淡蓝色的夜,最惹人动情的,是当空的那一轮明月和三五疏星。玉盘似的圆月,皎洁的光辉霜华一般,洒向每一个角落。  

  没有夏夜蚊虫的骚扰,没有冬夜寒风的凛冽,只有一缕缕拂动树稍的秋风,交织成一个美丽的节日——中秋。  

  虽说美丽嫦娥的传奇已被阿姆斯壮插上的美国国旗而彻底破坏,但千百年来,人们还是一样兴致盎然地欣赏着……  

  帮忙收拾整理了场地,已是夜阑人静的凌晨。芯美拖著有些疲惫的步子,叩着青青的石阶、踏着秋夜的风露向下走。  

  巫丰群见状,连忙大步赶上来,爱怜地抚着她肩膀,温柔轻声地问:“冷不冷?”  

  纵使芯美猛摇着头,他还是敞开了宽大的风衣,紧紧将她里在怀里,与她依傍着走完寂静的长阶。四周一片宁谧,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在凄迷的夜雾中传送。  

  约莫一个小时,巫丰群的车泊在芯美家门前。  

  见她双眼欲开还闭,他坚持下车扶她上楼。也许芯美正需要一点温热、一点亲密、一点力道、一点依靠,加在她疲惫的身躯。因此,并不排斥此刻他亦步亦趋,用一个强壮的肩膀支撑着她。倚在他身上,她一步一步踩着不怎么稳的步伐,气喘吁吁地爬着楼梯。  

  开了门,芯美道声谢,欢喜他给了她一个快乐的中秋夜。  

  “别这么说,我才应该谢谢你陪我呢。”他眉眼儿一弯,微微一笑。挺直着背脊,精神似乎还是很好。  

  “唉,我们都别客套了。夜深了,快回去吧,记得开车要小心点……”说完,芯美突然打了个大呵欠。  

  “今天玩累了,你也要好好休息。”他被她打呵欠的滑稽模样逗笑了。  

  “嗯,晚安再见。”  

  芯美正要慢慢关上铁门,却被他阻止:“May  May,等等……”  

  “还有事吗?”芯美觉得眼皮愈来愈重了。  

  “就这样不理我啦?应该来个吻别吧。”这个时候,他还能如此兴致勃勃、神采奕奕,真够芯美佩服的。  

  “好吧,闭上眼睛。”她柔声命令。她太了解巫丰群的个性,还是顺着他一点,免得他又死皮赖脸的惹人烦。  

  “喔。”他乖乖照做。  

  这时,芯美贴近他,冷不防勾着他颈子,在他颊上印下极轻的一吻,旋即说了声“晚安”,然后关上铁门躲进屋去。留下他一根木桩般愣在原地,又好气又好笑……  

  这样的“吻别”,跟他期望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然而,眼前这扇铁门,却无情地阻断他讨回公道的机会。  

  真是的,早该料到她有这一招!都怪自己太大意,被调皮的她摆了一道。现在,他只能摇摇头,叹几声,踩着没劲的的步伐回到车里。  

  发动引擎,他抬眼望望楼上仍点着灯的那户。暗暗忖着:常芯美呀常芯美,有一天,我一定要你自动扑进我怀里,恳求我把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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