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栈里,也热闹非常,掌柜的笑咧了嘴,抚着今日进帐的银两,而店小二则忙得 头晕眼花的招呼客人。
条然间,店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让大家不由自主地纷纷把眼光 投注在两人身上。原本吃饭的,筷子停在半空;喝酒的,杯子放到桌上;说话的,也张 大了嘴,忘了原本想说的是什麽,只能瞪着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视着门口
的两人,原本喧闹的气氛顿时静默下来。
风无痕踏进门,完全不理会那怪异的安静气氛,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白采香放至椅上,那份保护劲,比守护珠宝更加的珍惜宝贵,令在场的女人又嫉又羡。
“师姊,你等一会儿,我向店小二打听一下,这儿哪里有大夫,我带你去把脚治好。”风无痕小心的慰问,那口气中饱含着温柔多情。
白采香脸上仍是那柔弱祥和的笑意,她轻语:“好,多谢师弟。”
“谢什麽,你是我师姊,我不在意你,在意谁呢?”
风无痕转向店小二。“嘿,店小二!”
而一旁站在一边的店小二,还沈醉在白采香的美丽之中,忘神地看着她。
风无痕的喝叫,终於让店小二回神,赶忙招呼他。“是的,客倌。”
风无痕眉头一皱,早知道师姊长得太美,老惹得男人的垂涎。突地,一股怒气冲上 心头,他不客气就肩头重捉店小二,小二哥痛得埃叫一声,风无痕厉声道:“小二哥, 我师姊是你可以随便看的吗?”
白采香连忙喝止。“无痕,你在做什麽?店小二又没恶意!”
“他看你看得眼睛贬也不眨的,明明是色胆包心。”哼!师姊是让他看的,不是让 任何臭男人垂涎的。
“哎唷!”店小二哼了两声,他只不过从来没看过这麽漂亮的姑娘家,才会多盯了 两眼,哪知道这青衣青年的脾气这麽大。他立刻道:“这这公子┅┅我没有恶意┅┅只 是从没有看过这麽漂亮的姑娘家┅┅”
风无痕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会店小二的哀求。白采香按住风无痕的手道:“师弟,你放开店小二,店小二已经说过他没有恶意了。”
在白采香的软言恳求之下,风无痕才放轻手势,店小二连忙从风无痕手下逃出来, 装出个笑,急忙讨好这个少年公子。“这位客倌,你需要什麽,看是要房间,打个尖, 还是要吃个饭,我们这里应有尽有,菜色也是五花八门,只要你说得出口的,小店一定照你吩咐。”
风无痕见这个店小二已经有所收敛,神色才稍微放松。他看了白采香的脚一眼,当 务之急就是立刻医好白采香的脚,於是他探听道:“菜先慢着上,先告诉我,哪里有大 夫,专门治跌打损伤的?”
店小二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长得这般纤细美丽的姑娘,明明像个天仙一样,但是 却被这个少年公子给背进来的,一定是哪里受了伤,否则这麽美丽的姑娘要是个不能走 路的残废,那真是可惜了天生那张脸蛋。“客倌,你身边这位姑娘是不是哪里跌伤了?”店小二试探地问道。
风无痕见店小二好像还满热心帮忙的,刚才对他师姊色迷迷的样子就较不在乎了, 於是说道:“我师姊脚受伤了,而我们初到贵宝地,不知哪里有好的大夫可以帮我师姊 治脚?”
店小二偏头想了想,突地拍手一叫,马上热心无比地说出来。“啊,有了,从这里 出门,向右转,直走到前有三棵椰树的巷子,往里一走,有个大夫这几年刚来我们这儿 定居,听说医术高明的不得了,我们这里都叫他活神仙,不知他对这跌打损伤是不是也 同样的内行,不过应该是不差才对。”
风无痕探听到消息,忍不住喜上眉梢。“好,多谢你了,店小二,关於吃的,把你 们店里的招牌好菜端上来。”
“是,客倌。”店小二开心地往後堂去张罗了。
“无痕,你背了我这麽久,很累吧,看你额上流得都是汗。”掏出香帕,白采香真 情流露地往风无痕脸上擦拭。风无痕就这麽静静地让她擦,享受着这独属於他的沭蜜。
“师姊,等我们吃过中饭之後,就去看大夫。”风无痕开口说道。
“都是师姊不济,师姊只会给你惹麻烦而已!”白采香以略带责备的口吻自责道, 风无痕立刻生气起来,师姊这样好像把他当成外人似的。他气道:“师姊,你讲这什麽 话,你是想去让别人收拾麻烦是吗?你不要我这个师弟了吗?”
他风风雨雨的个性相当惊人,白采香不禁失笑,她怎麽忘了这个师弟的个性,讲这 些话,他一定是又急又气的,她马上安抚地道:“我没有这麽想。”
“是吗?”风无痕一双眼睛不带表情地看着地。
白采香急忙地点了个头。“是,只不过总觉得师姊会拖累你。”
“你以後再说这种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好,不说,我不说,你也不要生气,好吗?”她温柔地抚慰着这个任性的师弟, 却又为他这麽担心地、照顾她而觉得窝心。
风无痕轻笑,显然放下心了,他看着白采香道:“好,不过等一下饭你要多吃一点,瞧你瘦得皮包骨,不过,还真有点想念师姊的手艺,等有机会的话,就罚师姊煮饭给我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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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中,传来几声的狗吠,风无痕瞧着小胡同,钻个身,走了进去,看到了一个污 脏的店面,贴了几个妙手回春的纸片,他怀疑地看着这个污秽不堪的地方,什麽样的大 夫会住这里,该不会是那个店小二骗人吧?
“有事吗?”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俊挺人影,和缓的语气轻轻地询问,但是 口气却是冷漠得没有感情。
哪有医生这麽冷漠的,风无痕立刻对这大夫印象差了一截。
大夫嗯了一声,看到风无痕背上的白采香,他面无表情的背手说道:“原来是求医 的,进来吧!”
风无痕踏了进去,外面虽脏乱不堪,但里面倒是收拾得一乾二净,那大夫道:“放 下来吧,我看看她的脚怎麽回事。”
听到此人一语道破白采香需求医的地方,看来应不至於是个贪财的广医才对,风无 痕放心地将白采香放了下来。
青年将白采香的脚稍稍抬起,轻轻地按摩,说出来的话语很柔和,好似为了分散病 人对痛感的注意力,他与白采香攀谈了起来。“姑娘你是外来客吗?似乎在这里没看过 你这麽漂亮的姑娘。”
对别人称赞她漂亮,白采香仍旧淡淡回答,没有什麽欣喜的表情。“大夫,你谬赞 了,天下比我好看的姑娘多得是,不过,我倒是外来客,陪着师弟出来游山玩水。”
“这位青衣公子是你的师弟?他看起来年纪倒比你大了个几岁似的。”
提到师弟跟自己年岁及长相的问题,倒让白采香嫣然一笑。“我还大了我师弟一、 两岁呢!只是我的脸怎样看都长不大。”
那纤美的笑容更显出她的丽质天生,看着她的笑容,大夫似乎是一时之间无法动弹,但是马上又回神了,他将白采香的脚放下。“我帮你 起来,抹个药,这几天莫要动着脚,休息个几天,应该就会好了。”
“谢谢大夫。”
静静的,大夫将脚包好,随口仍是聊沆。“姑娘在此人生地不熟,这里位居要道, 不肖之徒也不少,不知会不会住着黑店,你住哪家客栈?我对这里较熟,可帮你打个主 意。”
白采香缓缓回答,对人的信任充分表现在她的柔和言语之上。“是喜来客栈,我看 店小二跟掌柜的人都满好的,应该是没有什麽问题才对。”
似乎在深思之中,大夫愣了一下。“那是一家小客栈,为什麽不到福悦客栈去?”
白采香据实以告。“我们师姊弟出来游山玩水,本来身上带的盘缠就不够,哪住得 起好的客栈,能够屈身就觉得满足了。”
“姑娘是个恬淡之人,有缘相聚,不知能否请问姑娘芳名?”大夫忽然提出这个奇 怪的要求,白采香倒愣了一下,还没有说之前,风无痕已非常粗鲁的发声了。
“不行!”风无痕一句话就打回票,本来他一开始就对这个大夫的冷漠态度很不舒 服,而现在已看这个大夫很不顺眼了。
一进来看到他这个男的,眼连抬都懒得抬,但是一看到师姊白采香,就询东问西, 越问越奇怪,该不是一个登徒子吧!哼,想知道师姊的名字,一辈子都别想。
白采香见师弟莫名其妙地对她这麽好的大夫失礼,赶忙轻斥道:“你怎 能这样对 大夫失礼呢,无痕。”
背起师姊,风无痕讲得更尖锐,比刚才的无礼更无礼。“师姊,所谓防人之心不可 无,纵然眼前的人长得人模人样,但说不定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我们出门在外绝对要有 防心。”
大夫不怒反笑,对着白采香,他有礼地道:“没关系,令师弟说得也有道理,出门 在外,的确要有防心。”
白采香顿感羞愧,这个人无缘无故地被师弟狠狠地刮了一顿,还这麽有礼地说出这 些话,看来实在很有修养,而师弟与之相比,真是大小孩子气了点。
无痕也实在是太不给别人面子了,但是这个师弟要教训他,真是比登天还难,只能 对大夫说抱歉了。
她柔柔地道歉道:“不好意思,请你大人大量不要在意,我这个师弟向来莽撞,若 有得罪之处,切莫放在心中。”
“不会的,你小心你的脚。”
他这句小心,让白采香更加为刚才无痕的无礼而不好意思,想要说些话来弥补,却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麽才好,最後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以示道歉。“对了,我的名 字叫白采香,今天真要谢谢你。”
“师姊你 ”风无痕气得脸颊马上鼓了起来。
大夫脸上的笑容不变,原本对风无痕不满的眼神却笑了,显然因得到白采香的名字 而非常快意。“我送你们出去。”
风无痕正满肚子火。“不必了,我知道门在哪里。”
大夫靠近风无痕低语,声音只传进风无痕的耳朵里。“你看起来不是普通的人模人 样。”
风无痕怒极,他知道这个人是在反讽他。“你 ”
他气得一拳挥过去,大夫一闪,而白采香立刻轻扯他的手臂,声音中的斥责声音加 强了好几拍。“你做什麽?无痕,住手。”
“但是师姊,这个人┅┅”
“给人家银子。师姊从来都没叫你惹是生非过,这个大夫又没怎样,你怎可出拳打 人,你是个有武功的人,出拳动掌可不比一般平常人哪!”
忿忿地收回拳头,风无痕忍气吞声地付出银子,但是眼光却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大夫,不甘地说道:“银子拿去。”
风无痕的忿恨,大夫没什麽表示,他只是将银两放回白采香的手中,轻柔低语道: “不必了,白姑娘,相逢便是有缘,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风无痕将银两硬生生地从白采香的手中抢过,不满地将它大力放在大夫的手中。想 跟他师姊举关系,他师姊就算肯,他风无痕也绝对不肯。
“抱歉,你高兴,我一点都不高兴,这个银子你收下,否则我师姊今晚会睡不着。 况且,你愿意给这个人情,我们还不愿欠人家人情呢!”
虽然风无痕的话大冲,却是白采香的内心话,白采香摇了摇头。“多谢你了,大夫,你也是以这医术为生,我们万万不能欠下这个人情,这个银子你一定要收下来,当然,我也很高兴多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话,白采香拍拍风无痕的肩,说道:“走吧,师弟,我们回客栈去休息了。”
望着白采香的背影,大夫似乎看傻了眼,直到有个老头走近,恭敬道:“唐少主, 这个药我帮你配好了,你拿回去给堡主服用,一定药到病除。”
唐魁回了神,点了个头,脸上显露刚才未曾得见的一方霸气。“嗯,大夫,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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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镇真热闹,师姊,你说对吗?”风无痕东张西望,南北杂货似乎看得他眼 花撩乱,啧啧称奇。
白采香素知风无痕酷爱热闹,哪里有热闹绝对就是少不了她这个任性潇 的师弟。 但是她本身就是柔弱文静的一个人,不喜热闹。要她下山离开故居,可比登天还难。
但是前两个月,师父去世之後,风无痕就一直壤着要下山,说要去看看这个繁华的 世间,她挨不过风无痕的苦苦要求,便答应让他下山,反正无痕的功夫她有信心,出去 倒也不必怕他吃了什麽亏。
但是风无痕却不肯了,硬要她陪着地下山,一天闹,两天吵,三天劝的,他磨人的 功夫向来是一流,她最後被他要求得莫可奈何,只好跟着地下山了。
两个人担伴同游二路上倒是没什 事发生,除了前天露宿山中,被那群盗匪给擒住,否则这一路下来,倒也是风光明媚,景色优美,看了不少奇景。
“师姊,你要不要一些花粉胭脂的,我买给你好吗?”
白采香摇摇头。“不必了,师弟,我们出门没带多少银两,这些花胭粉脂的,师姊 向来也没有在用。”
风无痕不依道:“不行,师姊长得这麽美,我要多打扮你。”
白采香巧笑嫣然。“你还是留些银两,准备讨媳妇用吧,师姊不能陪你一辈子,娶 个好姑娘来缚住你这颗野马一般的心,才是正当。”
风无痕的神色略变。“为什麽师姊不能跟我一辈子在一起?我不要讨媳妇,我只要 跟师姊在一起就好了,任何人都比不上师姊在我心中地位的重要。”
白采香靠在他的背上,对他小孩子气的说法,忍不住失笑,这个师弟总是这麽小孩 子气。“你啊,总是长不大,以後等你遇到了好姑娘,可能连师姊叫什麽名字都忘了, 到时只会日思夜想那个好姑娘。”
“我不会,我绝对不会,我的心里只有师姊一个人而已。”
风无痕说得认真又任性,那语气中的狂热一分一毫不容人忽视,但白采香只是一笑,笑他像个争宠的孩子。“好吧,你要买就买,师姊收起来就是了。”
风无痕叹了口气,师姊不知是少了根神经,还是根本就以姊弟之情看待他,她老把 他看做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总是用那温柔和善又笼溺的方式对待着他,除了那份特有 的宠溺,对待他的方式跟对待陌生人的方式一模一样。
但是她却不知道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来欺负她,也不容许师姊将眼光流连在任何人的 身上,师姊是属於他的,从他第一眼看到她清澈明亮、与世无争的双眸开始,他就誓死 要守护着她,哪怕要杀尽天下人,踏平整个世间,他也会奋力去做。
“前头不到十步,有人在卖胭脂花粉,不过人太多了,我不要师姊跟人家挤得满身 汗,这样好了,我去帮你选胭脂的颜色,你等着我,在这里坐一下。”风无痕将白采香 放至路旁的一块平坦大石上,扶她坐好。
“好啊,反正你背我一定也累了,我坐在这儿还可顺便乘个凉呢!”白采香温柔地 拿起绣帕轻道:“你过来,无痕,我帮你擦个汗再走。”
风无痕柔柔地任她擦拭,嘴边是一抹满足的笑靥,师姊的这份温柔,永远都属於他。
捉下师姊的手,风无痕笑道:“我去选花粉了,就在前头而已,如果遇到像那个一 脸卑鄙下流大夫一样的登徒子,不要理他,乖乖等我回来。”
白采香轻斥道:“无痕,你 ”
“哼,师姊,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瞧他看你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分明是个登 徒子,否则哪有人这样看良家妇女的,而且还不收银子,天下哪有愿做赔本买卖的人, 那个人的心里一定有鬼。”
“人家大夫好生生的又没惹到你,你偏偏要歪曲别人的善意,说不定人家是看我们 是出外人,想给我们一点方便。”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看师姊的样子。”一句话道尽了他的心声,他就是讨厌那家 伙看师姊的样子。
“你这拗个性,唉 ”
“不要叹气,师姊,我就是讨厌那个人,还好以後再也看不到那个人,好了,我去 买花粉,等一下就回来了,等我一下喔!”
看着他的笑容,就算有天大的气也气不起来,真是上辈子欠这个师弟的。
纵然他再安再野,再让她生气伤心,但是他一句小心翼翼的道歉,可怜兮兮地陪不 是,就让她想骂他也无从驾起。
无痕虽然莽撞冲动,但就是那份特有的嚣张敢言才是无痕啊!
白采香不禁失笑了,无痕向来是心中想什麽,就直言无讳的一股脑儿地吐出来。她 最疼的这个师弟,倘若性格大变,她才会惊疑不定,伤心不已。
但愿这个好师弟,可以永远保留这个他原本嚣张敢言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