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今天格外的出乎常轨吧!在走出筱崎房间时,小安便显得有些疲惫。当瀚云在厨房专心烹饪时,小安突然没声没息的出现在他身后,瀚云转身时,险些没踩着他。严瀚云吃惊的放下手中的盘子,不是因小安吓到他,而是——
在他面前的小安是一丝不挂的。
“小安,你怎么不穿衣服?”
“洗澡澡,”小安半眯眼睛,疲倦地道。
“先吃饭。”
“洗澡澡!”小安的眼睛只剩一条线了。
好吧!至少洗完澡会有精神点,他打如意算盘。一进浴室,他就发觉他实在太小看小孩子了,尤其是小看了眼前的这一个。谁知道小安天生有本事,像梦游般的洗净身体,还不住地点头,标准的边睡边做事。
“小安,要吃过饭才能睡觉。”没办法呀!某位专家学者说过,发育中的小孩需要均衡的营养。
小安同意地将那小脑袋瓜猛点。
“好吧!”他叹了口气,伸手探了一条浴巾,擦干了他的身体,胡乱地替他套上衣服,抱着他走回餐厅,喂了一些打算煮给筱崎吃的小米蔬菜粥,又带着还在半梦半醒的他,到浴室刷了牙,洗了脸,才将他放到他的床上。
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瀚云加深了嘴角的笑容,他想都没想的亲了亲他的粉颊,怜爱地替他盖上被子,轻轻的合上门。
如果办公室那些同事知道,那个平时在办公室中,潇洒不羁,英风飒飒的总经理,在此当个家庭主夫,甚至还当得颇自得其乐的,不知会有什么表情。他笑着走进筱崎的房间,说真的,第一次觉得,这种角色所获得的成就感并不比事业上的成就感低,难怪常有人直嚷“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自由的枷锁”,却又一头的猛栽进去。
☆ ☆ ☆
筱崎醒来时,月光正隐躲在云朵之后,屋内是一片幽暗。是她的移动,惊扰了身旁的瀚云吧!只听他那低沉的声音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想喝水。”
“等会儿,”他像安抚小孩似的在她手背上轻拍。不久,嵌在天花板上的电灯亮了起来,刺得筱崎不得不眯起眼时,伸手挡在眼前,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在她总算适应这光线时,一杯装满水的玻璃杯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眼前。
“谢谢!”她撑起身子,伸手欲接。
严瀚云并没有将茶杯递给她,只是直直的瞅着她。
“你变了很多。”半晌后,严瀚云在她身后塞了个枕头,“坚强多了,而且多了点成熟的美。”
“谢谢!”筱崎双颊微红,声音干哑,全身上下被他那双若有所感的双眸,弄得非常不自在。
“可是你睡觉的样子没什么进步,”他宛若自言自语似地喃喃道:“还是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子一样。”
筱崎的心立刻少跳一拍。
天!你又不是只有十八岁,镇定点好吗?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在迎视他双眼的同时,就彷如冬雪遇上春阳,迅速的消失殆尽。
“所以,你打算让我眼巴巴看着这杯水,干死,甚至渴死!”她本能地保护自己,扯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尖锐的道。不管怎样,现在两人之间有着一股异常平和的气氛,而这气氛,令她深埋心中的情愫,翻腾不已。
“也许吧!”他看了看手中的玻璃杯,漫不经心的回答,好像直到现在才发现它的存在。接着,他看她的眼神却变深了,仿佛想从她脸上搜寻什么似的。
筱崎挫败的闭上眼眸。她知道自己即使五年来多了点世故及干练,但都瞒不过吕秋桂和咏杰了,更何况眼前这个在商场上翻滚的人,在他眼前,自己大概像一本易读的书吧!她下意识的往被子里钻,反正,她又不是很渴。
正因她合上眼,所以她看不见严瀚云嘴角的那抹含意深远的笑容。而在她还没来得及躺回床褥里,严瀚云有力的手臂已扶住了她,冰冷的杯子抵着她的唇,然后,玻璃杯中的水,不疾不徐的注入她口中。
“谢谢!”她抬头道。一抬头,才惊觉两人之间是那么的接近;一抬头,才知道两人的样子有多亲密。他就坐在她身侧,将她拥在怀中,整个脸离自己的不到几公分;这一抬头,无意中使两人的距离更近。
她连忙的撇过头,却无法让自己的心跳减速。
是她幻想还是看错?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他眼中有着与五年前相同的深情。
“欣怡结婚了。”严瀚云费尽所有力气,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没有透出此刻在他内心难平的冲动——吻她,爱她的冲动。
天!他怎么会有这种冲动呢!他震惊于自己的冲动。
没什么好吃惊的,另一个声音响起;因为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一个正常的男人,在正常的情况下,怀中抱着一个温软纤细的女人,都会有这种正常的反应。何况,五年前跟她在一起的缠绵,自然而然会有这种反应。
“她幸福吗?”
“什么?”他的思绪全在那两片诱人的双唇。
该死,他在内心低咒,放开了她,让自己离开这温暖的床褥。
“她当然幸福!”他带着怒意的口吻,活似小孩在赌气时的口吻,一点都不像妹妹现在很幸福,反而像此刻正惨遭丈夫凌虐。
“再幸福不过了。”他用平和的语气强调。
“爸爸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她感叹道。
是呀!爸爸一直希望欣怡能重新出发,接受另一份爱情,现在可好了。想到此,心中不免又浮起一阵哀伤,为什么自己就是办不到呢?就连她现在拼命的想在脑海中挤出一点咏杰的影像,却是破碎得无法成形。而他——她抬起头,所有的思绪冻结起来,严瀚云那双冰得不能再冰的眼眸,正不客气的扫着她。
“他当然开心,”他恨恨地道,“终于摆脱了一个大包袱。”
“不是的,爸——”
“何必解释,”他冰冰的说,“现在他终于可以不再像缩头乌龟似地东躲西藏了,可以大大方方的重新接掌公司,也不用担心会有不利于自己的绯闻传出,弄得自己声名狼藉,被迫下台了。”
“原来你还在恨爸!”她晃然道。下意识的替父亲辩解。“不管你信不信,爸是真的爱她,真的不想伤害她。”
“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爱你,真的不想伤害你,你信不信?”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句话实在太过狠毒了,更何况——
他压下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心疼的瞅着脸色惨白的筱崎,更何况,她是无辜的,他没理由再拿过去的事来攻击她了。她勉强给自己一个“不太能同意,但勉强还能接受”的答案。
“对不起,”他干干地道。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想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难过,呵护她在怀中,告诉她,他真的——他咬了咬嘴唇,抹去心中那股在此时看来,荒谬异常的想法,什么也不做的看着天花板。
你爱她!
哼!一定是你的生理反应在做怪。
“爸死了!”她好不容易才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声音中却有隐藏不住的孱弱。
“你说什么?”
筱崎疲惫的合上眼,一颗心因严瀚云方才的攻击而无法拼凑。五年来,她之所以一直躲着所有认识她的人,也就是怕自己会在过多的情感及压力下,将父亲的事说出,而现在——
既然严欣怡已经结婚了,她没有必要再隐藏了。
“我说他死了,早在五年前,我们分手的第二天,他就死了。”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打转,她咬紧牙,不让它滴下来,至少不在他面前滴下来。“爸就是因为不希望欣怡为他赔上她的一生,所以才欺瞒大家,欺瞒着自己的病情,偷偷找个地方残度余生。直到他临死之前,他还求我,不要发布他的死讯,因为欣怡是一个慧黠的女孩,她一定会猜出所有的事情的。”
“如果真是为她好,一开始就不该接受她的感情。”
呵!多可笑呀!当年她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滨临死亡了。”
“哼!借口。”
“信不信由你,我只要你知道,他所受的痛苦与煎熬绝不比欣怡少,他不希望欣怡在五年前就知道他已经死了,所以他交代要在第七年才发丧。瀚云,别再恨爸了,他也只是一个饱受爱情摧残的可怜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冷笑道:“为什么要我宽恕你父亲?要我因愧疚而回到你身边吗?”
“我压根儿没这么想过,”他的苛责令她发怒。“否则五年前我直接带你去见他那憔悴瘦弱的遗骸就行了,犯不着无故消失?我有我的傲气,如果你根本不爱我,我又何需强留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但我们彼此需要不是吗?亲爱的筱崎!”他朝她走来,“我想你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不是吗!”
猪!
“不要碰我,”她本能叫道。却发觉自己的心随着他的接近而兴奋的跳动着,呼吸也跟着体内那股汹涌的波动而急促起来。她被自己的反应吓到,想往床头另一侧滚去,但他的臂膀已经环了上来,脸孔紧靠着他的。
“放开我!”她挣扎道。
“嘘,”他的手轻柔的在她肩膀上爱抚着,理智、情恨在此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筱崎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思绪飘得好远。
“你要我,不是吗?”他的呼吸移至她耳后,诱惑地道,手指的动作更轻了。
“告诉我,他曾给你这种感觉吗?”
他?
咏济!筱崎猛然推开他,严瀚云没料到她会突然如此,一个踉跄的跳落到地上。筏崎则拼命的控制急促的呼吸,将自己从那诱人的陷阱中救出。
呆子,他只不过把你当成某种好玩的玩具罢了。当游戏结束后,他带着傲人的成绩回到未婚妻的身边,留下更多难以愈合的伤口,让你慢慢舔拭,你怎么——
“出去——”
“我不认为你真的要我出去。”他无赖的道。
该死的他对了。
“我很感激你照顾小安,”她企图让自己面无表情,“可是以我今晚和你交谈的情况看来,我明天就没事了,小安的事,不劳你费心了。”人的意志力,往往会作出一些出人意外的举动,她撑得下去了。
“然后等下一次病倒,再让小安不知所措?”他的指控击中她内心深处。
“那不干你的事。”
“我答应过要照顾他的。”
哈!标准的做茧自缚。
“现在没那个必要了。”
“我并不这么认为。”
“你为什么不回到你未婚妻身边,为什么不滚出我们的生命?对你而言,我们只不过是过客呀!”
为什么?
如果我知道为什么就好了。他凄苦的想。
事实上,从抱筱崎进屋时开始,他已经忘了游静婷这个人的存在,甚至忘了,她是他的未婚妻。
“因为我发现这里有趣多了。”他面无表情的走出去,深怕多待一会儿,那份莫名的情感会流露出。
泪水随着门合上的声音流下。她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发现生理上的痛和心理上的痛相形之下,是那么的不值得注意。
你该杷他轰出去的。
可是,她不会,也不能。
不只是因严瀚云原有的坚持与固执,还有,小安。
她没有理由因自己的害怕、逃避,就剥夺小安与生父相处的权利。
她叹口气,希望自己永远没碰上他,希望他一看到她能下床后,拍拍屁股,转身就走,希望这个工程,非要用他不可,希望——
不管怎样,那都是明天的事了,何必为此烦恼,有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说不定,一觉醒来,什么希望都实现了。她让自己随着那昏沉沉的头痛,步入那不安稳和梦中,借以摆脱严瀚云在心灵上的纠缠,但他却忘了,在梦中的他,更令人心碎。南瓜还是南瓜,并没有因第二天的到来变成马车。
第二天太阳已经攀爬到屋顶上头,她才昏沉不愿的睁开双眼。屋外有着午餐时固有的宁静;屋内,则可隐然的听见厨房里传来的餐盘声及小安的嬉笑声。
她轻手轻脚的爬出被窝,庆幸自己除了因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安稳。头还有点昏沉;身体也因昨天的酸痛无力而有些疼痛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之处。现在的她只觉得饥肠辘辘,毕竟自己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什么东西也没吃。
她移动脚步,很快地发现自己庆幸的太早了。
走不到两步,她周遭的景物已经开始扭曲、变形,慢慢加速地转动起来了,接着,她双脚一软,身体的重心不自主的往下坠落,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双有力的臂膀稳住了她的身躯,阻止了下坠的动作。
他还没走。筱崎连头都不用抬,便知道是谁扶住她。
他还在这。这个认知令她喜悦多于失望。
“你到底在做什么?”
“想办法摔死呀!”她没好气的回答。气自己内心为他的停留而欢唱,气自己喜欢他温暖安全的胸膛。
“你根本不该下床的。”
“拜托!严瀚云,我已经好多了。”她道。“何况——”她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一。天!她还得工作。
“拜托,我得赶紧去上班了,我什么也没说的就这样躺在床上,姑妈一定担心死了,还以为我出事了。”
“我已经替你请假了。”
“什么?”
“今早,我打电话给你姑妈,告诉她,你还在发烧,需要在家调养几天,暂时不能到幼稚园上班了。”
“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她觉得自己的独立受到侵犯。
“我看不出有何不妥。”
筱崎叹口气,聪明的闭上嘴。和他争论是没有用的,她说不过他,也气不死他。
“我累了。”她道。
出乎意料的,严瀚云一把将她抱起,轻轻的将她放回床上,筱崎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从眼帘下偷瞧他。
他们的视线相遇了,谁也无法抽开。
她用尽了全身力量才从那危险的魅力中抽开,尖锐地道:“姑妈说什么?”声音仿佛已不是自己的。
他冷冷一笑。
“她要我交代你,多休息,不要身体还没好,就迫不及待的下床,抱病到幼稚园。小孩子的抵抗力是比较弱的,你生病还不打紧,如果一不小心,牵连到园内其他小孩,总是不好的。”
筱崎无奈的晃了晃头,知道吕秋桂是为了她好,也想乘此机会,替他们制造那么一丁点的机会。
可惜,她凄楚的想。她的计划注定失败了。
“先吃点东西再睡吧!”他道。
“我不饿!”她真的没什么胃口了。
“你不想让小安伤心吧!”
筱崎困惑了,这干小安什么事?
“小安,可以进来了。”他解答似地朝房门喊。
小安的小脸立刻出现在门口,小手中还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碗,如履薄冰的走了进来。严瀚云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碗,奖励似地拍拍他的小脸。碗一离手,小安便立刻奔到她跟前,关切地问:“妈妈,你有没有好点?”
她伸手抚了怃那柔软的长发哑声道:“对不起,让小安担心了,妈妈好多了。”
小安大人气的拍拍她,放心的道:“没事就好。”
泪雾污上了眼前,爱怜地揉揉他道:“小安有没有乖乖听话。”
“有呀!早上叔叔说故事给我听,还带我去玩球,小安都没有吵也没有闹。叔叔说,如果小安乖乖的,妈妈的病就会比较快好。我们还一起煮了菜菜粥唷!以前我病病的时候,你都会煮给我的,说吃了病才会好得快,现在换小安煮给妈妈吃,这样妈妈的病也会好的比较快。”
泪水不能阻止的泛流下来。
“妈妈!”小安惊惶的喊到,“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喜欢吃菜菜粥,小安拿出去就是了,你不要哭啦!”
“妈妈不是不喜欢。”她哽声道,“只是好感动,好感动,小安长大了,知道要怎么照顾妈妈了。”
“是叔叔教我的呀!”小安骄傲的说。
筱崎合上眼,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妒意。
也许是父子天性吧!那是一条她永远无法斩断的丝。从小安刚刚的话就可以知道他是多么崇拜严瀚云,一直不停口的说,“叔叔说”,“叔叔说”。好像瞬然之间,严瀚云的话变成了金玉良言。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到了。小安显然不只喜欢咏杰般的喜欢严瀚云,他对他,小安还多了一点尊敬与崇拜。
如果,瀚云离开了她们,他能接受吗?
她抬起眼,神情复杂地瞅着他,却见严瀚云也正用同样的神情,看着她,看着小安,看着这一切。
“小安,”他将碗递给他,“喂妈妈吃菜菜粥吧!吃完了妈妈才能早点休息,这样身体才会早一点好。”
小安听话的接过碗,舀了一汤匙的稀饭,学着她平常的口吻道:“妈妈,啊!”
筱崎笑着扶住那颤抖的小手,张口吃进了那包含无尽关爱的“小米蔬菜粥”。
“好不好吃?”小安问。
筱崎发觉自己又要垂泪了。
“嗯!”她点点头。
“小安,”一见碗底朝天,他开口,“妈妈吃饱了,我们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走吧!别吵她了。”
小安顺从的走到房门口,却又回过身,恋栈地道:“妈妈,你要赶快好喔!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了,叔叔很会玩球球喔!”
筱崎点点头。
“瀚云,”她感激的看着他的身影,疮痖地道:“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
他像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回过头,动作显得有些僵化,眼底有着挣扎、苦涩、烦恼与深情,以及太多令人难以理解的感情。
她眼光紧缠住他。
他则硬生生的将它抽开,哑声地道:“别担心小安,好好休息吧!”说着,头也不回地和小安走出卧房,顺手将自己隔在卧房之外。
筱崎心伤地让泪水弄湿枕头,却又知严瀚云正倚在门外,痛苦的忍受情与义交织时的煎熬与折磨。
如果人生能单纯一点,那该多好。严瀚云叹口气。人类的感情,往往是无意之中滋长的,即使他曾经多么努力来否定这个事实。但,平凡的他,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挡这份日益滋长的感情,也无法在它已经大的摆在眼前时,还企图忽略它。
直觉已经发出警讯,警告他必须早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温馨、平凡却又值得守护一生的屋子;离开那个坚强,脆弱,让他情不自禁失落他的心,并想保护一生的女人。直觉是一回事,行动却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想离开,也不愿离开,仿佛他在这是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当然。他就像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似的,应该生活在这,应该保护这个家的一切,应该照顾这一切。
静婷怎么办?
游董的恩情又怎么办?
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小镇,这段日子,不过只能成为他记忆中的一部分。不管怎样,他还是得回去,回去履行那个他该尽的义务,回去报答游董的大造之恩,回去那个他已厌倦的城市,重复那日复一日的工作。
他甩甩头,第二次让鸵鸟心态占上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他只想留在这,守护这里的一切。
然后呢?
他踱步到窗前,凝视着庭院,外头,和煦轻柔的春风正轻拂着初生的翠绿。
生命,总是有希望的。未来的事,谁能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