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又坐回牢中了,你想国王知道有什么反应?他相当震怒,决定回来再处决你。”刑媲擅笑得很媚很开心,她是值得高兴的,因为姜比邪接到宫内消息,大为震怒。大概他不信吧?但在哈朗元的指控下,国王纵有多少疑虑都消散无踪。刑媲擅可以肯定,她一定夺得胜利。
舒绛别转脸并不理她,一个连父亲的命都可以不顾的人,还可以跟她说什么?想起国王,他也不相信她了吗?他要怎样处置她?
“告诉你喔,国王就快打胜仗回来了。赫罗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就是蚩尤转世。赫罗人见识到他的真面目,根本不敢和他对抗。他快回来了,你就等着被他处死吧。”刑媲擅哈哈大笑着,离开监牢。
他要回来了?赫罗人不打自降,是因为他是蚩尤转世?他真是蚩尤转世,那么她呢?她又是谁?真会是天女魃吗?
舒绛突然从心底生出悲酸,难怪老国王忧心忡忡。如果她真是天女魃,只怕她必死在他手中无疑。他会杀她吗?前世的情仇恨怨,留待到今生才算清?
前世债,今生还。
他要她怎么还?她已非天女,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凡人。既没法力,也没本领,除了对文字有过人的聪颖外,她可说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也许,他会原谅她?也许,他的爱比恨更深?也许,他即使恨她,但也会原谅她?毕竟是几千年前的债了。
悠悠天地几番岁月?谁还会记住这笔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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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场上,姜比邪的确知道自己是蚩尤转世,但这并未让他觉得荣幸,并未让他有丝毫值得骄傲的地方。相反的,他痛很自己是蚩尤转世,身上背负太多的仇很,太多的痛苦。
在对赫罗人的那场战事里,他雾罩琉璃城,赫罗人迷失在琉璃城内,走不出那股浓雾,被他杀得遍甲不留。
姜比邪倏时涌起所有记忆,在遥远的天地间,他曾挥舞战刀,指挥过一场类似的战争,那场战争在远古的天地聚拢,锋火漫漫,真切真实得恍如在眼前。
同样的战争,同样的浓雾深锁,所不同的是地点不同,人物不同,更没那场战争的惨烈。
“没有天女,天女魃没有出现,也许她死了,也许她不存在于地底空间,所以她没有出现。”姜比邪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历史会重演吗?也许会,也许不会。
当他心事重重举目眺望琉璃城外,赫罗人早已偃旗息鼓,并向他投降。姜比邪露出一抹冷厉的笑容,这场战事,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远古的战争才叫真正的战争,如果没有天女越……姜比邪的心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他怎么了?怎么想到天女魅会有酸酸的感觉?她早落得她应得的下场,不是吗?
从皇城传来刑比苏命丧锦绣宫,舒绛身上有灵光护体,姜比邪大吃一惊。她明明没有法力,何来的灵光护体?刑比苏为何跑到锦绣宫中自杀?舒绛绝不是那种心如蛇蝎的女人,反而刑媲擅有最大的可疑。
姜比邪心急如焚,归心似箭,他的心里惦挂着舒绛,不知她现在可好?他收到从皇城捎来的书信,姜堪桑在信上把舒绛的情况一一禀报,并把她收监。
“王弟干嘛把她收监?”姜比邪没读完信,一拳打在墙壁上,周围的侍从都吓了一跳。
“国王?”镇守在翠竹城的姜子瑜,与姜比邪会合,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国王,不知皇城发生什么事?
姜比邪什么都没说,把信递给王弟。姜子瑜从信上了解舒绛的情况,也大吃一惊。
“国王,这不正合了刑媲擅的诡计?”姜子瑜也满心忧虑地道。
姜比邪马上把所有部将叫来,重新部署战斗计划,挥军直捣赫罗人的老巢,赫罗人全部不战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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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比邪胜利回来,沿路上九黎人载歌载舞,庆祝胜利。姜比邪阴沉着脸,哪有胜利的喜悦?他的心里想的尽是舒绛。
她现在可好?王弟为什么连问也不问,就把她收监?姜比邪回到皇宫,俊脸更阴沉,连一点胜利的笑容都没有。
“国王陛下,欢迎归来。”大臣们伏首拜见。
“起来吧。”姜比邪脸上没一丝情绪。
大臣们起来后,看见国王脸色不悦,互相以眼色询问。姜比邪显得有点累,他挥一挥手,示意他要休息。
当晚,御花园内长歌当舞,朝中大臣庆祝国王收伏赫罗人,并永远臣服在他们的统领之下。但姜比邪仍然一脸阴郁,搞得那些大臣整晚战战兢兢。
宴席到半夜散去,姜比邪走出御花园,静静地走入乾坤宫,他从心底升起浓浓愁绪。从琉璃城回来,又不可以一下子就处理她的事情,他只有心焦不安。
姜子瑜悄悄走进来,他一直注意着王兄。从王兄少言寡语的脸上,看到更多的落寞,他本是个不热情的人,现在更冷更效。
”陛下。”姜子瑜低声道。
“你还不回去休息?”姜比邪不喜欢自己的清静被打扰。
“但是陛下仍没休息。”姜子瑜有点忧心,他不大了解他的王兄,虽然他们相隔的年龄不远,但他的深沉和冷漠,都让人有份不亲近的感觉,在他内心,许多时候,他都是害怕国王的。
“不用担心本王,本王心里只因想着绛儿睡不着。回去休息吧,绛儿的事我会好好处理。”姜比邪冷冷地道。
姜子瑜点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叮嘱他早点休息,然后领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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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后,姜比邪把姜堪桑和哈朗元叫来,他要更详细地知道舒绛的一切。姜堪桑现在所说的,基本上是信上所写的情况。
“你肯定她有法力?”姜比邪沉低的声音里透着不信。
“是的!而且,刑比苏的死值得怀疑,我审问过锦绣宫中的侍女、小厮,他们开始的时候都说是刑媲擅逼得刑大人自尽,但后来他们都反口说是舒小姐的过错,是舒小姐逼得刑大人自尽。”姜堪桑眼眸中仍然不掩怀疑,他虽觉得奇怪,但锦绣宫中的侍女与待卫,都一致说是他们小姐逼死刑大人。
“是的,陛下。老臣肯定就是那个姓舒的妖女逼死刑大人,国王千万别被她迷去心窍。”哈朗元道。
姜比邪阴沉地没哼声,而站在一边的姜子瑜心里更急。舒绛为人一向善良坦诚,她对宫女下人们一向亲如姐妹,她没理由会跟宫女们不和。他有百分百的肯定,刑比苏绝不是舒绛逼死,但为何锦绣宫中的侍女和小厮都作如是说?
“她现在在哪儿?”姜比邪问。
“在牢中,我没让她受苦,也再三叮嘱娅奴好好待她。”姜堪桑道。
姜比邪冷着一张脸从王位上起来,从他眼眸中有着太多的不满和怒意。他把皇城中的一切事务交给二王弟,也代表着皇宫中的一切都交付于他,但现在他却让舒绛出事。
“她自己怎么说?”姜比邪脸上仍看不出情绪,但从他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满。
“她什么都不肯说,只说等国王陛下回来才说。”姜堪桑无奈地道。
姜比邪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嘴角不觉向上扬起,露出抹柔和的笑意。舒绛对他的信任令他窝心,但她身上的巫光又归于哪种说法?
“锦绣宫中的侍女和小厮呢?他们都在吧?”姜比邪问。
“在,你要找他们来审问吗?”姜堪桑问。
姜比邪在大殿上踱着步,姜子瑜看着国王和二王兄,他打死也不相信舒绛会是坏人,虽然国王很不喜欢他接近舒绛,但就他所了解的,舒绛绝非是奸诈小人。
“陛下,我觉得应该先搞清到底是谁欲置舒小姐于死地,我相信这其中必定有诈。”姜子瑜看着国王道。
姜比邪看他一眼,也不说话,他心里想的,正是姜子瑜所说的,并不可以怪二王弟无能,在他面对这种情况时,他也会束手无策。
此事的症结点就在锦绣宫的那些侍女和小厮,两次的口供全然不同。
“把锦绣宫中的小厮和侍女传来。”姜比邪冷声道。
“陛下,有必要再问吗?他们已指证了。”哈朗元阻止道。
姜比邪冷冷地瞥他一眼,示意姜堪桑的传令下去,锦绣宫中的一帮侍女和小厮,被带到大殿上来。
“你们统统跪好,眼睛不许到处张望。”哈朗元吆喝道。
那些下人感觉到周围弥漫着的寒意,跪在地下吓得全身发抖。
“你们再说一遍,刑大人是被舒姑娘逼死吗?”姜子瑜厉声责问。
“是,是的。”侍女和小厮齐声道。
“抬起你们的头,看着本王的眼睛。”姜比邪冷傲地命令道。当这帮侍女和小厮走进来,一个个虽吓得脸色青白,但他们的眼神不稳,闪闪躲躲。姜比邪紧皱眉头,他知道有一种巫术,只要看着那个人的眼睛,就可以收慑对方的心神,控制他的意识。
那帮侍女和小厮,一个个闻言,却没一个敢抬头。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王惹不得,他的怒火可以把皇宫烧掉。
“抬起你们的头。”姜比邪更加笃定这帮下人,必是中了迷心术。只要中了这种法术的人,就会被人控制,也难怪舒绛会被人指控她逼死刑比苏,但谁有这种法力?姜比邪脸色更阴沉。
一帮宫女小厮在国王那一声冷沉的命令之下不敢不抬头。
姜比邪阴沉着一双俊目,扫一眼那帮人,脸色更加冷峻。姜子瑜看去那帮人,发现他们的眼神呆滞,像没有生命的傀儡。
“看着我。”姜子瑜低声地命令,嘴里念动咒语,只见他一手伸开手掌,一手竖起一指,手掌上出现一个大金圈,金光射人那些人眼眸之中。
只见被金光射中的那几个男女,倏时软倒地上。姜子瑜又念动几声咒语,金光隐去,一道红光从手掌涌起,姜子瑜把那道红光,分别往那几个男女撒去,只见软倒地上的男女,如大梦方醒地从地上坐起来,不知所措地往四处打量,看见国王冷酷地站在前面,吓得一个个跪倒地上。
“是谁向你们施法?”姜堪桑一改温和面貌,厉声问道。
“我们,我们不知道啊。”一个胆子大点的小厮回道。
“真是舒姑娘逼死刑大人吗?”姜比邪走过来,低沉着声音问。
“什么?国王陛下,冤枉啊!舒姑娘是冤枉的,她根本没逼过刑大人,是刑小姐说话太混帐,气得刑大人觉得对不起祖宗,所以在锦绣宫中撞墙自尽。我们都看到的,我们可以作证。”一个娇俏的侍女伏在地上道。
“但为何你们之前又说是舒姑娘逼死刑大人?”姜堪桑冷眼地问。
“我们有说吗?我们说这么混帐的话吗?”一个小厮愕然地道。
“没有?”姜子瑜逼进一步道。
“你们在胡说吗?可知道乱话会处以极刑。你们前言不对后语,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哈朗元上前一掌打在一个侍女脸上。
“哈大人。”姜子瑜上前阻止,目光中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姜子瑜是个温文尔雅的王子,在他的眼眸中极少看到冷意或寒光,但现在他着实被哈朗元激怒了。
姜比邪转身准备离开,他心急着要见到美人,恨不得马上把她拥入怀里,好好安慰她,让她刨受伤害的心得到抚慰o
“陛下!你不可以去见那个妖女,她会害你。”哈朗元挡住姜比邪。
“哈大人,你是什么意思?”姜子瑜怒斥道。
“国王,你不应该去。”哈朗元跪在地上恳求道。
“哦?”姜比邪脸上冷厉的神色更盛,他冷眸盯着哈朗元。
“她是个妖女,会害国王,臣恳请陛下别去见她。”哈朗元伏在地上道。
“何以见得?”姜比邪冷言问。
“国王,不久前老臣在城外遇见一术士,他说皇宫之内有血光之灾,而引起祸端的正是那个女子,她会亡我九黎国,请陛下千万别去会她。”哈朗元抬头道。
“国王陛下,你回来了。”刑媲擅从前面走过来,妩媚地嚷道。
“走开!”姜比邪沉声道。
“国王陛下,我好想你啊,我……”刑媲擅伸出手,意欲拉着国王的衣襟。
姜比邪阴寒的眼眸似要杀人,但刑媲擅不怕,她拼着被姜比邪痛打一顿的危险,说什么都要国王好好看她一眼。
苏迪亚从国王身边拍开刑媲擅的手,刑媲擅气得想发作,但碍于国王跟前不敢造次,咬牙瞪苏迪亚一眼,苏迪亚无视她眼内的敌意,把她括开几尺远。
姜比邪看一眼跪倒地上的哈朗元,什么都没说转身向狱中而去。姜堪桑和姜子瑜紧跟其后,哈朗元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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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绛满面倦容地坐在狱中,不觉又大半个月过去,到现在她仍想不明白,为什么锦绣宫中的侍女与少厮们,都一口指定是她羞辱刑大人,逼使他撞墙自尽。她自问平时对那些下人从不亏欠他们,为什么他们都帮着刑媲擅?
舒绛从昨天已经知道姜比邪回来了,他会来看她吗?他爱她吗?他似乎从没说过他爱她,而始的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由恨转而爱上他。
也不知怎么搞的,近来她胃口极差,吃什么吐什么,她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又憔悴又落泊的样子,她现在肯定难看死了。
舒绛疲累地阖上眼,一阵脚步声从远而近,娅奴的声音传来,她的声音有着恭恭敬敬。
“娅奴把舒姑娘照顾得很好。”她不停地说。
舒绛在狱中过得的确很好,一桌一椅让她闲时可以坐在那儿读书写字,而牢房中堆满书籍,如果不是不能自由走动,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坐牢呢。
牢门打开,舒绛睁开眼睛,姜比邪一张俊美的面孔出现在牢门外,他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舒绛惊喜地看去牢门外,看着姜比邪。
姜比邪还没踏入牢房,只见从他身后飞窜出一名男子,那名男子也不说话,向着舒绛击出一团银光。
“什么人?”
姜比邪大吃一惊,立即想护着她,但来不及,那团银光射到舒绛跟前,舒绛被体内的白灵护住,将银光反弹,向着牢门外的众人反射而来。
姜比邪举手击去那道银光,正想擒住那名向舒绛攻击的男子,同时间,舒绛被一团彩光罩体,站在中间的舒绛长发飘飘。
她周围的彩光强烈地刺激姜比邪,刹那间,姜比邪只觉头痛欲裂,头顶上天门之中,一只他一直不敢也不想睁开的眼睛,缓缓睁开。倏时远古的天地铺天盖地向他涌来,激烈的涿鹿之战,和鸣的凤凰山,天女态全身罩在银光之中,向他走过来。
她与舒绛互格在他眼前重叠,她就是她,她就是她,蚩尤恨了一生的女人。蚩尤的恨延续到他的生命,只为等她而重生。
魃,那个蚩尤爱人灵魂,爱入骨髓的女子。真的是她!姜比邪脑海全是涿鹿之战,雾雾弥漫,黄帝大军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他们走不出那道雾。黄帝传来天女,命令她把雾需驱去,日朗天晴,黄帝反败为胜,蚩尤溃不成军,节节败退。退无可退,四十八弟为他顶罪,被黄帝擒杀……
他恨,每当他读到这段历史,他的心便涌起更深更浓的恨意。只要他再遇天女越,他一定杀无赦!
有多深的爱,便有多深的恨。
他曾嘲笑自己是蚩尤转世,前世的蚩尤虽英雄,但却逃不过一个情字。他的前生就是毁在一个女人手上,他今世又岂容再有此过失?
姜比邪摇一摇头,以期把眼前的幻觉摔掉。不!她不是,她不会是天女魃。转世之说纯属荒谬,他不是蚩尤,她也不是天女,这时空不对,一切的一切都不对。
“妖女,你还敢欺骗国王吗?”姜比邪旁边走出刚才向舒绛射出银光的男人,他举手又向舒绛射出银光。
“不!”姜子瑜冲过来,想阻止那名男人。
“你是谁?”姜子瑜抓住男人的手,厉声责问。
“我只是一名游民,叫努尔。从柳叶城来到这儿,哈大人请我来让国王看清这妖女的真面目。”努尔被姜子瑜制服,伏在地上道。
舒绛周围变换着五彩之光,她体内的白光把那些彩光隔开,她被包围在那些光环之内。她动不了,她被紧紧包围。
她是天女,她是魃,她看到自己在千百年的岁月里,孤独地渡过,她看到自己祈求上苍让她到蚩尤的身边,只为救赎自己的灵魂,只为赎回那罪过。
姜比邪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心的一角被痛苦咀嚼吞噬,他看见那漫漫锋火,锋火之中天女把浓雾驱散。他好恨啊,好恨!
“不!你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姜比邪眼内闪过一抹狂乱,他无法接受这事实,他爱的女人仍然是魃,一个他恨了几千年的仇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国王?”姜子瑜首先发觉不对劲。
“为什么是你?”姜比邪伸手弹开环绕她身上的光芒,把舒绛抓在手中,他双手握着她纤瘦的肩,用力摇着她,他的眼神有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国王。”姜堪桑也看出不对,国王似乎要捏死这个女人。
姜比邪把舒绛抓起来,狂暴地把监牢砸个稀烂,在监牢倒塌前一刻,他把舒绛丢回锦绣宫中。没人敢阻止他的怒气,他身边的人惟恐不小心遭到无妄之灾,早躲到五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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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比邪把舒绛扔回宫中,派一队亲兵严守锦绣宫。舒绛一时还不知道自己再度被软禁,但她见识到他真正的怒火,她知道他因何大发脾气,他不杀她已是万幸,毕竟前世是她负了他。
姜比邪把舒绛扔回锦绣宫后,一直处于激动与暴怒之中。大臣们不知道他们的王因何事而暴怒,却清楚全因那名叫舒绛的女子。
无法去面对的事实,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处理天女。真的杀了她吗?他连再度伤害她都不舍,又怎舍得杀她?
在狱中突然飞窜出来的男人已被收监,哈朗元匍匐于地向国王请罪,万死不辞,但舒绛的来历仍值得深究,他不许她有机会接近国王。
“好大的狗胆,你竟然把人藏在宫内。”姜比邪一拍案几,怒声斥责。
“老臣知罪,老臣认为国王应以国事为重,为九黎,为皇城,老臣愿追随国王左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哈朗元伏首,只希望国王能体察他一片苦心。
“你这是说,本王在位以来,并没为皇城傲过一分贡献?”姜比邪压着自己的怒火,语气中透着令人心寒的冷意。
“不!老臣并不这样认为。既已知道那个舒绛是妖女,早应该处置她,国王不应该沉迷女色,只怕她会惹来灭国之灾。”哈朗元直言不讳地道。
他的直言相谏令得殿下群臣倒抽一口气,谁都知道国王心中所爱就是那名女子,而且有娶她为后的意思,哈朗元的直谏只怕会激怒国王。
灭国之灾?哈!他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如果在几千年前,她的确有这道行,但现在今非昔比,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但正因为她的平凡,教他拿不出对付她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是个昏君?”姜比邪冷着一张脸道。
“不!老臣并无此意,国王明察。”哈朗元听国王如此说,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明目张胆抵毁国王,他纵有十条命也不敢。
“来人!”姜比邪怒喝一声。
”在!”几个卫士从外面进来。
“把那个男人处死。”姜比邪沉声命令,“把哈朗元押下去。”
“是!”几个卫士走向伏在地上的哈朗元,姜比邪看着被押出去的哈朗元,耳边却响起舒绛的说话,要以仁政取信于民,要做个仁义之君。
“慢!”在哈朗元快被押出大殿时,姜比邪叫住,“把哈朗元放了。”
“是!”
站在一边的大臣都为国王的行迳觉得奇怪,把哈朗元抓了又放,以前的国王绝不会有此举动,但不管如何,正想为哈朗元求情的大臣都松一口气。
“老臣谢国王不杀之恩。”哈朗元伏地磕首。
“你知道我为何要放你吗?不知道吧?是你眼中的妖女,时常对本王说,要以仁政治人,要当一代明君,所以本王放过你,你要谢的该是你眼中的妖女。如非妖女愿为你向本王求清,刑氏一族,只怕活不到今天,这你应该相当清楚,你是老糊涂呢?还是存心要置她于死地?”姜比邪冷冷地道。
“老臣知罪,老臣万死不辞,老臣老糊涂了。”哈朗元战战兢兢道,他并非存心与舒绛过不去,但他从柳叶城请来的巫师说她的来历值得怀疑。
他怎么可以任由那个女人把地下皇城弄得天翻地覆?万世开业之初,蚩尤爱上天女,致使后来兵败如山倒。他不希望皇城再有此劫,他说得也够清楚了,但国王却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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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比邪心情恶劣地坐在御书房内,坐在他下首的,是和他差不多年纪,一同长大一同学艺的谋土张知至。
姜比邪心事重重,神色郁郁,他硬拉着张知至陪他坐在御书房,却一句话也不说。
张知至把一杯茶递到国王跟前,自从姜比邪接位后,一起坐着聊天的机会并不多。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她?”张知至看着向来神色冷漠,现在却为一名女子神伤的国王。他没见过舒绛,但知道她是个美人,并从老国王那儿知道,她便是天女随转世。
姜比邪长叹一声,他从没像现在的忧心,一切只为那个叫舒绛,又是天女转世的女人。
“能宽怀处且宽怀,毕竟过去已逝,不该太执着于过去。”张知至察言观色道。
姜比邪抬起头,眼内满是迷茫,那重重仇恨深锁,他的心曾受到过怎么样的折磨?只怕到了孟婆跟前,仍然没法忘记。
但前生的过往,不过是某段过去而已,有必要留待今生再去清算吗?他爱的人始终没变,仍然是她,既是逃不脱的宿命,与其愤恨不休,何不放开怀抱接受?
“你都知道?”姜比邪疑惑地问。
张知至点头,“老国王算到一切。”
“父王?他为何不跟本王说?”姜比邪讶然,姜休拉是个能知过去未来的人,他的卜卦精准无误,知道他是蚩尤转世的人是他。如此说来,一切都掌握在父王手中,他今生与邀相逢,也是天意?
“是的,至于他为何不跟你说,就得问他老人家了。”张知至啜口茶道。
恨在他,不恨也在他,老国王不跟他说,正是基于这点吧?姜比邪知道自己的灵魂正是蚩尤的,爱恨也在他。
能够放开吗?可以一笑抿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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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二十多天过去,这二十多天来,姜比邪没到锦绣宫去看舒绛。舒绛天天在锦绣宫中吐得连一丝力气都没有,比在牢中吐得更厉害。她想她是病了,但她又不愿让御医来为她诊治。
原来在锦绣宫中的宫女小厮们,都回到这里。他们对舒绛不记恨表示十二万分的感激,只可惜兰娥突然失踪,不知去哪了,一直没有她的音讯。
兰茑成了舒绛的贴身丫鬟,细心地照顾她,看见小姐吐成这副样子,知道她是有孕了。但国王根本不到锦绣宫来,小姐落寞的神情看在兰茑眼里,心里很是难过。
“小姐,回房休息吧,你今天又吐了。”兰茑过来扶起坐在花园中的舒绛。
舒绛看着宫门外,望穿秋水。她知道他不会来了,但她总是盼总是望,她不可以走出锦绣宫半步,宫门外全是执刀枪的卫兵,她失去自由。
舒绛低垂下头,轻抚一下仍然扁平的肚皮。兰茑说她有孕了,他并不知道,她不知他会不会喜欢他们的孩子,如果他不喜欢呢?她怎么办?她又找不到回去的路,若挺个大肚子回家,父母会怎么想?
舒绛说她想喝水,兰茑扶舒绛坐回厅上的椅上。兰茑去倒水,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舒绛抬头看去,是刑媲擅。
“舒小姐,很久没见了。怎么?国王没来看你吗?噢,也难怪他的,他怎么会有空呢?他天天都把我招到他寝宫侍寝,所以没时间来看你,不过,他让我来看你。”刑媲擅满面欣喜道。
舒绛一脸的苍白没哼声,心知刑媲擅是存心来挑衅,姜比邪·让她来看她?一朝恩爱不再,得来的是无尽的羞辱和绝望。
“刑小姐,我们这儿不欢迎你。”兰茑捧着茶水过来,看见刑媲擅满面春风地站在小姐跟前,知道她来准没好事。
“死奴才,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是国王派我来看你们小姐的,专为你们小姐送补品过来。”刑媲擅从食盒内拿出一碗黑黑如墨汁的药,递到舒绛跟前,“喝了它。”
一股难闻的臭气直逼舒绛,舒绛一阵恶心,忍不住肠胃翻涌。
“小姐……”兰茑过来扶着舒绛,看见舒绛把刚吃下的糕点全吐出来,心痛得轻灿她的背。
“哼!有孕?正好,国王并不想你有他的种,他吩咐我务必要你喝下这碗药,当是对你的补偿。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刑媲擅看见舒绛一副害喜样,气得脸都变白了。
国王和她居然连孩子都有了,这女人有什么好?她就比不上这个女人吗?国王一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今天她拿这毒药来真是太合时宜了,她要除去这眼中钉,没想到能一箭双雕。
舒绛呕吐完,惨白着一张脸。国王要她来送药?这药绝不是什么好药。他想她死?真要她死?舒绛眼底漫上泪雾。
“快喝!”刑媲擅把药送到舒绛唇边厉声喝道。
舒绛心里发着抖,不!她不要就这么死去,就算是他要她死,也要亲耳听到他说。
兰茑知道这药不是好东西,她不可以让小姐喝,说不定会连命也送掉,她扑过来,把药碗“啪”地打掉地上。只见那碗药落地面,冒着一道白烟,很毒的药,如果舒绛喝下肚去,不马上断命才怪。
“你这臭丫头,敢坏我的事?”刑媲擅见阴谋不得逞,恼羞成怒,一掌向兰茑打过来,兰茑被打得飞起来。
“舒绛,你以为今天可以躲得过吗?国王也料到有此一着,为我多备了一副毒药,哈哈哈!”刑媲擅从身上摸出毒药,那毒药只有药丸般大小,她三二下手脚,便把舒绛按倒地上。
“吃!”刑媲擅把药丸塞到舒绛嘴边。
舒绛拼命挣扎,想摔开刑媲擅的手。姜比邪真狠,一心要毒死她,他要她死有许多种方法,何必苦苦相逼?
“你在于什么?”一声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到人到,姜子瑜冷着一张发青的脸,一掌把刑媲擅打飞,从地上扶起舒绛。
“你没事吧?”姜子瑜看着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的舒绛问。
舒绛摇一摇头,倔强地把要流下的泪水逼回肚里。
此时,宫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姜子瑜紧皱眉头扶着舒绛到门外去看究竟。只见门外涌进一帮兵将,看见站在园内的舒绛把她团团围住。哈朗元从卫兵身后走出来,看见姜子瑜一愣,没想到他会在此。
”三王子,是国王要你来对付这妖女吧?”哈朗元扫一眼舒绛,转向姜子瑜道。
“国王?国王要你们来?”姜子瑜不相信地大叫道。
舒绛看着把她围着的兵将,知道姜比邪要处死她的决心,她悲从心生,绝望的泪水滚滚而下。
“对明,国王派我们来处死这妖女。”哈朗元眼眸中闪过一抹狡诈的眸光。
“不,不可能!你们在假传圣旨。”姜子瑜沉声指责道。
“我们有国王的口喻,否则天给我做胆也不敢。”哈朗元狡黠的眼盯着姜子瑜,他最怕骗不了这个只有十八岁的王子,今天他带着几名亲兵过来,就是要把舒绛杀死。这女人对皇城会造成极大威胁,因为她正是转世的天女魃,他从努尔临死前托人转交他的信中知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看能否从我手上要到人。”姜子瑜脸上露出一抹俊美得迷死人的笑容,说完就向最近的卫兵攻过去。
一帮卫兵围着姜子瑜打了起来,舒绛脸色苍白,了无生趣。姜比邪派刑媲擅来毒杀她还不够,又派哈朗元来杀她,幸得姜子瑜来看她,否则她早香消玉损。
正在姜子瑜和一帮士兵打得难解难分,半空之中传来一道强劲的呼啸之声。
“姜子瑜,你敢来锦绣宫中撒野?”姜比邪透着无比威严的声音,在那阵风声过后传来,只见他从半空落到园落之中,扫一眼园中阵仗,一团怒火已从胸中熊熊升起。
正在酣斗的姜子瑜一见国王亲自到来,也不打话,把舒绛拦腰抱起,他不可以把舒绛落回国王手中,否则舒绛此命休已。
姜比邪看见王弟把舒绛抱起,心里升起另一团妒火。他敢抱走他的女人?他的女人竟然乖乖地跟他走?
“放下她!”姜比邪冷硬的脸上一派肃杀之气。
姜子瑜根本不听他的,他的心里只有保护舒绛的想法。
姜比邪向姜子瑜射出蓝冥之光,兄弟俩人在锦绣宫的上空,展开一场生死之战。姜子瑜使出挥身解数,从手掌中升起金晶轮,罩在身前挡住姜比邪的蓝冥光攻击。
舒绛在姜子瑜手臂内晃来晃去,早晃得头晕目眩,一阵阵恶心涌到喉咙,只因刚才已吐尽肚里的食物,再也吐不出东西。
一口黄水吐在姜子瑜身上,舒绛很不好意思,她真不希望他们兄弟因她反目成仇,但姜比邪似乎不想放过她,而姜子瑜也不想放开她。
“三王子,不要管我。”舒绛在姜子瑜躲过姜比邪的攻击,向着宫外飞跃而去的时候,扯着姜子瑜的衣服道。
“不!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姜子瑜正御风而行,腾空飞越皇宫,但他跑得有多快,仍然逃不过姜比邪的追击。
姜比邪从后面紧迫不舍,他向姜子瑜打出一枚冰弹,冰花在四周散开,落地时变成尖削如刀片般的石片,姜子瑜转手把射到身前的冰花弹回去,姜比邪接过来,冰花变成凛烈的蓝焰直直地射向姜子瑜。
“不,不要这样!”
舒绛眼看蓝冥光快要击上姜子瑜,自己用力推开姜子瑜,蓝冥光直穿她胸膛,她惨叫一声,眼内有着不信,有着不解和深深的绝望,身体慢慢地向着地面摔去。
姜比邪一愣,没想到会射中舒绛,那时他想收势已来不及,他又怒又气,又恨又痛。
姜子瑜拉着舒绛的手,用力把她抱起,他没想到国王真要置舒绛于死地,他的心有着渡浓的悲哀和痛苦。
“国王。”姜休拉老国王从涛园赶来,但仍晚了一步,看着舒绛被姜比邪击中,他脸上难掩一抹伤感。
姜比邪在舒绛受伤那刹,整颗心飘出很远很远。前世她欠他,今生是否打平了?
他从没想到会再次伤害她,但仍伤害了她。
姜子瑜趁机把舒绛抱起逃出皇城,老国王摇着头,看着难掩忧伤之色呆立在半空中的儿子,结局总是令人遗憾。虽然他们之间有爱,但仍做了伤害对方的事情。
“皇宫之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处理。”老国王注意到儿子冷硬脸孔的那抹悲伤,他希望在悲痛中的儿子有一分清醒。
姜比邪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看着父王一张爬上不少皱纹的脸孔,他突然觉得很累,他好想休息一下。
他呆呆地看着父王两片不停在动的嘴唇,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在他蓝冥光的射击下,十死九伤,基本上没有人能活得过来。上次他在花园中想试舒绛所发出的蓝冥光,根本没杀伤力,而舒绛也伤得一片紫青。
他知道他杀死了她,她带着对他的恨永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