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一处的临海高崖,崖身下方被海水侵蚀的岩巉险峻,风浪卷拍礁岩问缝,尖厉的呼啸回荡不已,立於崖下,更惑那压迫的气势。
飘逸拔挺的身形,无惧於那飞溅高涌的浪,来到惊险的崖下,立於怪石乱礁上,望著崖下一处深凹却绽著紫色光辉的崖壁处。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曾经辉煌的让无数妖魔惧怕,如今……又如何,每个人看到,都会认为这不过是一具盖在紫晶层下的尸首吧,啧、啧,惨呀!」风似嘲似笑的语调,却又揶揄的感叹。
浪涛起伏,浪花飞溅,放肆的风浪不曾让他身形有丝毫改变,月色下的双瞳也始终深凝。
「『你』还能有再起的辉煌吗?还是只能成为紫晶下的尸首,未来的事真是永远难说呀。」牵起的唇角感到一抹懊恼。「只是『你』这德性最好还是别让人看到,否则坏我大事!」
「这些话是对谁说?紫晶下的人还是你自己?」没什么好气的声在风身後响起。「我应该跟你说过,不让你出西海云台吧!」
被蓝色涛带束缚手腕的风,回首看著来人,一副被逮到的完蛋模样。
「飞琉,别这么严格,让我任性一下又何妨。」
「任性一下的教训还受不够呀,眼前就是写照!」舞天飞琉非但没松手,反而将白色浪带绕上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拉离险崖下,望著崖下紫晶层道。
「那是意外,而且我不是还站在这。」硬被拉回的风替自己伸冤。
「还有脸说,我若撒手不理,还有那个被你奉为你、我之师的人没出手,你岂止输,连紫晶层下的那玩意儿都别想保有。」
「你——也别说的这么狠吧!」多伤人心呀,还把他当犯人捆。
「你再不听我的话,轻率出西海云台,就别怪我还有更狠的!」飞琉一点都不容情的道:「也不想想自己目前什么情况,再出事你可没有再一次的机会。」
「现在只有我让别人出事,哪有别人让我出事。」风昂然一哼。
「讲得真骄傲呀,浪·涛令只让你复原六成,小心别死在自己未复元的四成上。」
「你对我的信心还真不多。」风苦笑。
「从你醒来後所做的事,没一件让我有信心。」飞琉横他一眼。「深夜到这来,你想做什么?」
风以感性的声温柔道:「当然是怀念我跟你第一次的相遇。」
她皱眉。「你会怀念自己像具冰冷尸体的时候!」有病呀。
「你就不能多有其他想法吗?」真令人伤心,一点幻想都没有。
「有呀,认出你真实身份的时候……」
「吃惊、讶异!没想到能遇到传说中的伟大人物。」风乐陶陶的接口。
「不是。」飞琉摇摇头。「一认出你真实的身份,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了你,而且很想一刀砍下你的头!」
喀。风抚了抚发凉的颈子。「我、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哪需做错什么事,对我而言,你的存在就是错,多讨人厌,好想送上你的人头给她看看,瞧瞧她会是什么表情。」不要老拿一副笑看小孩的神态对她。
「不正常的心态竟要牺牲可怜的我。」风委屈的喊。
「你说谁不正常,小心我让你一辈子埋骨在西海云台。」飞琉威胁的扯紧浪·涛令,害得对方哎哎痛叫。
「舞天飞琉——你——」
「怎嘛,想死啦!」像玩提线傀儡似的,飞琉玩著手中浪涛令带,昂睨道。
「我、我是说,为什么你後来没下手呢?」衡量目前的强弱,只有六成能力的自己,识相点会比较好。
「感激你那副好容貌吧,如果不是你那副容貌,适合做西海云台的活动装饰品,当宠物养,我早一刀砍了你!」
「这么说,万般错误中,我只有外表没生错!」喔,好残忍,简直是另一种一无是处的说法。
「所以,认清自己的地位,就给我认份点。」飞琉下著警告。「否则小心我将你送去给命中克星。」
「说那什么笑话,我哪来命中克星!」
「没有吗?」美目看著他硬撑的神色,扯出的笑相当奸诡。「再想想,我想这个人很有兴趣将你全身的皮肉重整一次,只要你落入他手中的话。」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用威胁来做事。」
「那就别落把柄给人呀,尤其这紫晶层若让人发现了,事情会很热闹!」她一副想把事情闹大的口吻。
「拜托,别再加重我的头痛了。」风感到苦恼。「光城圣院这么快就派了要角来,怎么对付那个家伙,我已经头痛极了!」
「那个只会放火的疯子,有什么好烦恼,看起来是耍帅冲动型的。」虽未与夏真正见面,但一场隔海交手,飞琉只觉得对方鲁莽没什么智力。
「冲动型!」风用食指搔搔额。「你对四季司圣了解多少?」
「嗯,听说秋出自东方世界,自幼便在东方僧团沉修,拥有磐石不动的定力,就因心境澄澈,所以任何事物都无法在他面前伪装,谁知道真的假的,春嘛……哈哈……」说起这近来遭圣院公文通缉的风云人物,飞琉显然觉得很好玩。「四季司圣中唯一的女子,魄力和勇气只怕男子也望尘莫及,可惜现在被人追缉到跟只老鼠差不多,怎么,我说的是四季司圣,你不会有什么想反驳的吧!」摆个郁闷脸给她看干什么。
「看来你对光城圣院出来的人都没什么好评价。」
「一个努力煽动我与光城圣院为敌的人,现在不会想替他们说话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拼命贬对手,胜利也不会掉下来。」
「说得好,依你之见定然对他们了如指掌了。」
火水难融,天敌宿命原就让飞琉对操控火的夏难有好印象,再领教过对方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嚣张後,就更别想她对光城圣院那群人有什么好话出口。
「我只知道冬和夏,前者已是四季司圣中公推能力最高的,但是夏的能力也仅略逊一筹。」
「略逊一筹!」飞琉目光眯起。「听说冬拥有直逼大司圣的能力,若夏仅略逊一筹……想来先前那场隔海交手,他未用出真正的能力。」
「也许吧,人称他双面贵族,无论痞子或疯子,他该都是个狡滑难捉摸的人,但是他精於从迷雾中理清真相的智慧却是不容置疑的。」
「他有智慧!」真难想像。
「圣院公文明载由夏接下海上任务,是光城圣院学院长亲自下令,可见圣院高层认定他有解决屠村案谜团的能力。」
「你怕他再查下去,对你要进行的事不利,」
「至少目前不宜让他发现什么,尤其这个地方。」
「你想怎么做?」
风敛凝眉宇片刻,抬首笑的相当眩灿。
「把他自信的羽翼,一根一根拔掉如何?」
「你是说摘了他的锋芒!」飞琉绿瞳闪亮。「真是动人的主意,但是我有什么好处,总该给我一个为你出手的动力吧。」
「呵。」风走来,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笑道:「你有我,一个候在主人身旁的宠物。」
这爽快的回应,倒令飞琉冷哼。「果真是如风般的傲慢者,以你的身份竟能毫不犹豫做出这样的回答,该说你没把人放在眼内,还是觉得一切操控在你掌中。」
「喔,我只是只宠物,别问我人类的问题。」随即笑意吟吟的将脸磨蹭著那苍蓝的发。
「好只任性的宠物呀,你的一言一行挑动的可都是海陆要角,弄得不好引发战争都有可能。」
「要只跟西海云台相衬的宠物,就得付出高贵的代价。」风乐的以置身事外的逍遥口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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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学院长已经下令各层猎魔者协助邻海国家,严守海边村落的安全,连神职人员都赶去沿海村落帮助张起防守结界,我从银月古都回来时,也临时被派去帮忙,原本我也不敢有把握自己的结界抵挡的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凶手,但是就在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堂堂夏之圣使到神学院时,教给众人的焰火结印术,突然间我信心百倍,我敢说,後来那些经过我亲自加持过的结界,定然是百魔不侵,远远三尺外就被吓跑了。」
席斯滔滔不绝地说著,无一不吹捧眼前的人,听众只是抚著下颚,以莫测的冷淡眸光打量他。
「连续屠村案发生至今,简直是谜中谜、雾中雾,连大司圣都烦恼极了,尤其黄层、靛层和红层猎魔者连续出事後,屠村者的凶残可怕可想而知,但是,一听到是由澔星你接下任务後,所有的不安刹那问消除,四季司圣中,你就是那么不同凡响,况且在光城圣院里,咱俩交情最好、默契最足,我在这海上的安危,得多偏劳澔星你了。」
「这句话……」
「我知道,我对很多人说过,但是就属我今天对你讲的最真了!」席斯马上接口。
「这一句……」
「我了解,也一样是对很多人说过,但是话同心意份量不同,今天我的诚意简直可表白昼裏的太阳,又亮又真诚呀。」
「我讨厌……」
「我明白,你讨厌跟人家共用同样的话,但是代表友情坚定的话说来说去不就那几句,近来奔波忙碌,实在没时间翻书找新词,你就委屈一点听吧。」他已经很努力了,
「……」
「大神官,听说你酷爱杯中物,那定要尝尝我南海皇的美酒,南洋清酿,绝对和陆上的美酒风味完全……」亲自送上佳酿的安诃远,一见眼前情况,吓的大喊。「澔星——你、你想对大神官做什么——」
只见席斯霎时间被钉到墙上,好几道火箭很准的只穿透他的衣服,分别钉在双肩、腰际和双腿两旁,确实的将他提挂在墙上!
「好友你别担心,这是我与大神官友情的表现,从以前在光城圣院裏,我跟他就是交情最好、默契最足的夥伴,是吧,席斯大神官?」咧著一口白牙,夏笑的热切,望向墙上人靶。
「呃……」
「我知道,这句话不好回应,所以不经考验,就无法证明我们的好交情和默契,对不对?」
「没……」
「我了解,你嫌这几枝箭证明不了友情的坚贞和默契,太小看你了,是吧?」澔星掌中发出红炎,数十枝火焰箭矢再次化出,立於空中,箭头全指向脸色白的跟墙一样的席斯。
「不……」
「我明白,数十支零星小火箭,实在代表不了什么,只恨我近来奔波忙碌,实在没时间找更好的方法,来证明彼此友情的默契,所以我打算闭著眼睛乱射一通,凭我们过人的交情和默契,一定没问题!」
「澔、澔星,别这么同伴相残,万一出事就不好了。」安诃远忙劝道。
别闹了,光城圣院来的大神宫若死在他武相宅第,事情就大了。
「放心吧,我跟很多自称交情过人的朋友玩过很多次,十次之中只出过九次问题,没关系的,安啦!」
「幸好……还有一次没问题……呼。」席斯欣慰,以他素来的幸运,就算只有一次的机会,他也挡得了。
「那九次的问题是尸体不好处理,第十次我就知道怎么处理了。」
「什么!」席斯、安诃远同时大喊:「那十次的人都死了!」
「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他们活著。」澔星随又大力拍拍安诃远的背。「放心,真出问题,不会连累你,尸体拖到荒魁之原埋一埋,罪名就诬给那边的半神魔人,反正他们向来恶名昭彰。」不差这一件。
「澔、澔星,你讲的好自然,难道……」安诃远愕颤的望向他。
繁潞星叹口气,一副身不由己地道:「好友,人生在世很难讲,冲动下干出的事谁知道,平时多想想进退之道,预防不时之需,利己又保身。」
「利己又保身!」好可怕的回答。「所……所以你的朋友……才会……奔的奔逃的逃……」寒毛直竖的安诃远喃喃道。
「对了,白昼裏的太阳又亮又大,总是刺我眼,所以若是我失手,席斯,你千万不要怀疑我对这份友情的真诚。」说著,夏闭上眼,抬手便要号令数十枝火箭往前射去。
「我说澔星呀,刚刚是开个玩笑,其实我们的交情好像仅止於点头之交嘛,默契自然不足,拿我来试,浪费了这些火焰之箭。」席斯涎著笑脸用力扭转危机。
「是吗?」
「当然,想你在光城圣院是何等地位,以我一介小小神官,那敢攀这份交情,呵呵。」
「澔星,大神官都说是玩笑了,就别在意了,来,大家一起喝杯酒。」安诃远马上息事的缓颊。
「嗯……」
见夏终於睁开眼放下手,安诃远和席斯暗自松口气,却在这眨眼片刻,数十枝火箭全部射出!
安诃远只来得及瞠目,还来不及叫出,就见眼前红焰眩人,数十枝箭簇全射中前方墙壁,火焰之箭串成一片大火赤燃,须臾,火焰褪去,看不出有任何烧伤的人形物体从墙上滑下,安诃远哑口无言的看著这一幕!
明明是被火烘烤,人看起来却像肿胖了一倍,但是纵然涨得像头肥象,却偏偏有一种虚脱成乾的感觉,真恐怖的火焰力量!
「你对同伴下手还真狠呀,亏我这么努力陪笑。」席斯喝著安诃远送来的美酒。
「连大司圣都不敢小看你的能力,还怕这几支箭射死你!」
「呼,这酒真是独特,南洋清酿是吗,好酒。」
「早跟你说海上佳酿风情独特。」
「你们是故意玩给我看的吗?」一旁的安诃远不悦的问。
「别误会,我刚刚是真的很想射死、烧死这家伙!」只是无法如愿。
「光城圣院的人见面的招呼还真特别呀。」安诃远很闷的道。
害他还震惊的以为澔星真下得了这种毒手,尤其看著一旁没当回事,还用脚踢了踢受害者的繁澔星,安诃远再也忍不住的推开他,喝阻著。
「澔星——你、你太狠了——同为光城圣院的同伴你都下得了手,这次你再怎么威胁,我也不可能帮你!」
「没那么严重吧!」侧著首,仿佛在看一出好玩的戏。
「还不知悔悟,最可恨的是你杀人还用这种毫无人性的方法,把不好看的人弄的更不能看,让人连尸身都认不出来,简直天良丧尽!」
「喂!」
「如果不是我从头目睹到尾,谁知道这灌水的玩意是什么东西,堂堂光城圣院的大神官就这么毁在你手中,你还这么不当回事?」
「喂、喂!」
「虽然我知道你向来失去人性,但是你——喂什么——别再拍了,吓——你——你没死!」安诃远错愕的回头,看著身後拍著他肩膀的席斯。
「武相大人,我很感激你为我打抱不平,但是,」席斯凑近一张已恢复原状的面庞。「看清楚,我这张威严、神采丰朗的脸,再加上这撇养了一年的嘴上胡,当我在传道时,风靡了多少妇女,所以——」
「怎、怎么了?」更加放大的脸逼近,让笼罩在对方面庞阴影下的安诃远僵愣。
「希望武相大人你能一改刚刚说的,把不好看的人弄的更不能看,因为这句话侮辱了上天派来的和平使者,上天不高兴容易加罪人的,望武相大人切、记。」
在那迫人的阴影下,安诃远颔首,同时对光城圣院出来的人只有一种感觉,根本个个都是阴和险的组成。
「我说澔星呀,同伴相残原本罪就重,杀大神宫更不用说了,你很想继春之後,成为第二个被发圣院公文通缉的光城圣使吗?」
「春会落到被通缉,听说你席斯大神官居中做了不少,别说我没警告你,若想把我当成春,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被圣院公文通缉的,只怕会是你席斯大神官。」
横睨著席斯谄笑挥手说不敢的德性,澔星只是冷冷问:「老头派你来干什么?」
「老头?喔,你说大司圣呀!」席斯摇摇手。「都说了我是来这暂代大神官的职缺,是圣院正式的公文,哪是老头派的。」
「我第一天当光城圣使吗,真来赴任还是别有目的,我会不清楚!」
「这一次你可真是误会了,大司圣多么仰仗你为连续屠村案理出真相,让惨案不再发生,哪还会有什么目的,澔星呀,有时候你也太多心了。」
繁澔星没说话,只是抬手,掌心再度发出红炎光,显有再来一次万箭齐发之态。
「其实是老头深怕你再惹出什么有辱圣院清誉的事,派我来盯著,我一直告诉他老人家,以澔星你这么稳重的行事作风,绝不可能会出什么乱子!」小人本性马上发挥的席斯,不忘再替自己塑造好人立场。「结果你能想像吗,大司圣竟然严格否决努力为你辨护的我,直叫说若不是学院长的命令,他绝不可能放个鬼疯子到海上放火,硬要派个人来看著你,万般委屈为难的我,只好接受了这个任务。」
听完这番话的澔星,抚颚沉吟。「没想到这一次连老头都这么受你挑拨,可见上一回跟浪·涛令之主的事让老头很火大吧!」
「这真是太离谱的误会了,我哪有能力挑拨大司圣。」席斯一副冤枉的叫。
「你若没能力,那世上就不会有『奸』这字的存在。」啐。
大司圣和席斯,前者老谋深算,後者圆滑狡猞,在光城圣院内根本是出了名的奸对奸。
「这么说大神官你算是圣院派出来监看澔星言行的人?」安诃远眸瞳亮起一丝曙光。 「当然。」得意扬声的席斯,看到夏那斜来的眼神,话锋又是一转。「但是以澔星严谨的言行、凡事踏实的个性、不骄傲、不自大,谦虚过人的情操,再加上令人景仰的风骨,这个任务根本不需要!」
「你说的人……和我认得的是同一个人吗?」安诃远五官呈现不自然的扭曲,相当难以理解的问。
「怎么武相大人这么在意这件事,莫非有什么隐衷要说?」席斯马上靠过去。
「当然是——」
「安兄,刚刚的情况你看得明白,三思而行会比较好。」手指耙梳过散扬的红发,繁澔星一派气定神闲的提醒。
「澔星,请不要干扰正要进行职责的我,武相大人你安心吧,有什么事你说,任何跟夏有关的,再怎么难以启齿不可告人,我都相信。」席斯不忘用力再拍胸保证。「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不用担心,」
是吗!面对兴致勃勃,彷佛极欲听到什么秘密的大神官,不久前还被火焰力量摧残的像泡水尸,从头到尾说话不著边际、行为不切实际,安诃远实在不觉得对方是能靠的对象。
「其实……我是想说……关於、关於嘛……」看著认真点头倾听的大神官,安诃远兜著话。
「关於舞天飞琉的来历是吗?」
「是呀、是呀。」安诃远一副自己真是太健忘的样子拍著头。
「哦,那真是洗耳恭听了!」
「呃……」看著笑容灿烂的繁澔星,安诃远睁大眼。
「说吧,不用客气。」
「不,这个……」
「我也好奇,就我听到的说法,浪·涛令之主的身份来历很神秘呢。」席斯也不忘贡献他所知。
「有人说她是西海皇帝的私生女,还有人说她不是出生在人界,更有人说她与妖魔界的人有勾结,一些在人界犯事的妖魔不乏她私下帮忙解决,总之关於她的传言不少。」
「哎呀,真是一个复杂的人,相信南海皇的武相,一定能提供较正确的解答吧。」
面对两张和蔼的笑脸,却是紧迫盯人的眼神,安诃远只有一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我所知也有限,只怕无法满足你们太多。」他只好认了。「舞天飞琉确实不是出生在人界,而是另一个三界。」
「另一个三界!」席斯讶异。「畏界、修罗界、妖精界组成的化外虚界!」
安诃远颔首。「传言舞天飞琉有一半修罗界的血统。」
「半神魔人的血统!」这一点让繁澔星和席斯都一愣。
「至於她是否南海皇帝的私生女,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南海皇帝相当维护她。」
「其它呢,关於她和妖魔界有勾结的传闻是怎么回事?」席斯问。
「这是有心人渲染过度,四大海域的子民都知道,浪·涛令之主有妖魔界的朋友,却都是领受钥之印生活在人界已久的妖魔们,而且听过一个与西海皇亲近的贵族说过,教授舞天飞琉能力的启蒙之师还是妖魔界的人,来历非常大。」
「看来她与妖魔界的人渊源还真深呀。」澔星似笑非笑,身为四季司圣他对妖魔可过敏。
「这么一个独特身份的人,当初怎么能接掌得了西海皇的权相?」席斯颇感困惑。「尤其她接权相之位时还没得到浪,涛令,不但年少身份又敏感,要接这么一个大位,她的资格太薄弱了!」
协助过甚多国家的神学院上轨道,其中不乏海上国家和一些海上的零星小城,对这些事,席斯多少听闻;就他所知,西海皇朝内的朝臣们也都互斗的暗潮汹涌,在当时要竖立一个年轻少女当权相,震讶之程度不言可喻。
「我想与海上大贤者力挺有关吧!」
「海上大贤者,马罗克洛。此人不是不喜欢过问世事?」怎么会干涉西海皇的朝务。
「你认得此人?」澔星问道。
「曾听大司圣提过,这个人可让大司圣念念不忘。」
「哦,能让老头念念不忘的,那人欠过老头钱还是人情?还是有过什么赌约忘了还?」
「你能想的答案只有这些吗?」
「按老头的性格推想,我想不出其他的。」
「这一次你就猜错了,因为大司圣每次说起此人,就会表情沉重的望著上空,眉头纠结成两球,接著嘴角抖两下,眼睛还有点泪光的感觉。依我的推想嘛……」席斯摇头晃脑的,一副高深样。「应该是老头欠了他不少钱,才会年纪轻轻就躲到光城圣院来,然後一想起就垂泪呀,痛心当年丢了这么多钱,好几次听老头的口气都是很年轻就认得这个人。」
「高见呀。」澔星第一次改用佩服的神情看著席斯。「老头的脸老盖在那头白发、白眉、白须下,满脸白毛,我都快忘记他有五官了,你竟能连他眉头纠结两球、嘴角抖两下都看到了,真是观察入微呀。」
「感谢赞美,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老头的白毛造型暂时消失,五官之清楚,毕生难忘呀。」
「还是那德性吗?」大司圣的模样,年少入光城圣院时他见过一回,当时在场之人无不错愕,之後,对方神奇的在一夜间盖了满脸须发。
「那种长相恒久不变,没老也没变化,真不知该同情还是叫保养有术。」
「以他的地位,有那种长相,蛮该同情他。」澔星发挥少见的善良感叹。
「大司圣长得很可怕吗?」见他们一人一句的摇头,安诃远好奇。
「他——可怕!哈哈!」席斯忽然大笑。「确实也算是另一种可怕吧!」
「总是上司,给他点面子。」澔星对安诃远绽出白的发亮的牙齿,可以知道他也是笑的咧开嘴。「总之,大司圣的真实面目呢,一见到会让你所有的景仰付诸水流,真是相见不如传言,听听就好。」
「难道……名满天下的大司圣……长得这么可怕!」安诃远拧肩念著,哪天真该好好瞧一瞧这位四季司圣的长官。
「对了,後来呢,难道就因为海上贤者的介入,众人这么简单就接受了让舞天飞琉接掌权相一职?」繁澔星转回正题。
「海上子民对马罗克洛的尊敬不亚於浪·涛令之主,有他的一句话胜过他人的千言万语。」
「为什么马罗克洛这么支持舞天飞琉?」
「听说大贤者与舞天飞琉的母亲关系匪浅,再说接受权相一职前,舞天飞琉在各个海上国家的长者见证下,接受大贤者的考验,证实她能力过人,西海皇帝才能独排众议,立她为权相。」
「这么说她是凭真本事得到权相之位。」想起日前那场交手,异灿的眸彩跃动在繁澔星眼中。
海上皇朝中,权武文三相,各执一方重权,武相掌管军权重於悍守国土,文相重於国内决策大事,权相除了负责国内治安之危还负有汇整文武两相的决议,做出最後定夺,可以说三相中,权相的位置最为枢纽之重,这样的大位一个年轻女子竟能通过考验胜任。
「看来……舞天飞琉很有意思。」第一次,繁澔星对这传言中的人,出现了任务之外的兴趣。「体内有一半修罗界人的血统,自幼受妖魔启发,最後浪·涛令认其为主,这样的人……心思不简单才是。」
「无论浪·涛令之主来历有多么受人非议,她能被浪·涛令接受,就绝对不是个邪道中人。」安诃远严正道。
「嘿嘿,同样地,这样的人……受委屈也绝对不会沉默才是。」
「看你的神情……」安诃远忐忑了。「澔星,你千万别对浪·涛令之主打什么鬼主意,尤其、尤其……我武相宅第不堪再来一次水火大战,先前的损害还有没修复好呢。」
上回为著红发恶魔走了一趟西海云台,最後非但没见著浪·涛令之主,还一回来就见到宅第四周面目全非,最後被南海皇帝急召去问话,深恐他与舞天飞琉有了什么过节,不然对方怎么会私下找碴来了,费了他一番唇舌才得以脱身。
「放心吧。」席斯马上为他再倒杯酒,保证道:「一切损害可以跟光城圣院请求赔偿,这裏全铲平了也没问题。」
「真的?」安诃远松口气。
「当然,只是无法全额赔偿,凡是哪些看不到的和不容易再有生命的,都可以赔。」
「看不到的……什么东西?」
「被打烂的海水蒸发後死於空气中,在圣院裏,人界上父居住的弥天之高,那裏有一大池水可以补偿,另外被火焰不小心烧死的小鱼小虾,将会由最崇高的大神官我念诵一段祝祷词,把美丽的福音带给那些小鱼小虾们,让它们得到安息。」
「这不是根本没赔吗?」
「武相大人,很多事不宜用世俗眼光看待,因为实质的赔偿哪比得过精神的抚慰意义崇高呢。」
安诃远深呼吸了之後,看著席斯也咧出属於战场上应敌时的自若一笑。
「神官大人说的是,听说神职人员更有超然的胸襟气度,对很多事物已到了一望即能以心感受的境界,所以南洋清酿与其以口舌感受,我想以心感受,对神官大人而言更是一种非凡的意境。」
安诃远说完,大掌覆上酒壶,清香美酒隔壶由掌心汲出,一道水流清酿划於半空,接著蒸发在席斯眼前,只余酒香惑人。
「不好意思,澔星、神官大人,我尚有要事,先行一步了。」安诃远依然笑笑礼貌告辞,留下乾瞪眼的席斯。
「他——」
「笨蛋!」繁澔星冷嗤。「堂堂南海皇武相,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开他玩笑吗?」
「你该提醒我,省得害我损失美酒呀!」瞧他对澔星战战兢兢的样子,还以为又是个好玩的软脚虾,谁知性格这么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