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套湖水绿的衣衫,布料轻软,样子剪裁也都合宜。怪了。她皱起眉,之前没见过这套衣服的。
穿好之后,她走了出去,山寨大王就在房间内等着她。
见她穿上那套衣服,他的眼眸充满温柔。这是我让人为你去买的,你穿起来,果然很好看。
祝发财扯开一抹笑。谢谢大王。只是我是来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的,哪值得您花上这心思对待呢?
山寨大王走向她身边,撩起她湿润的发丝。你叫我刁六吧!
刁六?!祝发财锁眉,他这么迫着她,让她全身不自在地燥热。
刁六是我的名字。他随手拿起一条布巾,为她擦拭头发。只有我家里的人,才这么叫我。他突然笑起。我观察你好一阵子了,寨里内外你都打理得很好,因为你,寨里才像一个家。
他的笑容、他的眸光,逼得祝发财心慌意乱,她把头垂得低低的。小的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叫您的名字。
刁六轻轻捏抬起她的下颌。你在躲我?
祝发财轻轻一叹。我敢躲您吗?我能躲您吗?
刁六环住她的腰,祝发财脊柱一僵,面上表情更不自然。刁六爷,我看我还是躲开您好了。她轻声打了个喷嚏。啾!您看,我快感冒了,还是躲远点好。
桌上有备好的姜汤,你去喝一碗吧。刁六手一松,祝发财乘势脱出。
谢谢。她急急地逃到桌旁,端起姜汤,草草喝了。心里只在盘算,该怎么寻个借口逃脱。
她脑里还在转,刁六便又从后面箝住她的纤腰,这次他直接抵住她,说道:当我的女人吧。
咳!咳!祝发财险些呛出,一张俏脸咳得通红。
刁六拍着她的背。你没事吧?
祝发财顺顺胸前的气,瞟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您瞧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刁六看着她,眼眸半敛。你有喜欢的人了?
视发财回望他,脑里想的是郑恭喜。她对他是喜欢、是嗔怨、是相依赖、是相嫌弃……是许许多多她自己都无能理出的心绪,这叫她如何开口和刁六说呢。
更何况,她怎么也不愿意刁六将郑恭喜视为情敌,她怕刁六会对他不利。
那你不喜欢我吗?刁六再问,几乎要凑上她的脸颊。
他刺人的胡须,轻扎过她的脸上。
祝发财身子不由得往后通去,目光移到他的络腮胡上,脑筋一动,挤了丝笑,手指怯怯地比出。我不喜欢你的大胡子。
刁六眉头打结。你不喜欢这胡子?他抚着自己的胡须,那可是他的最爱。
这胡须就是他刁六的标志,没这胡须,他也不算是刁六了。
***
山寨厅堂内。
郑恭喜和祝发财同被叫到厅堂内,两人坐在椅子上,交接着耳语。喂。郑恭喜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应该不会吧。祝发财蹙眉,顿了一下。不过,也很难说耶什么意思?郑恭喜盯着她。
祝发财虚笑。我之前嫌弃了他的胡子。为了脱身,她说的话是有那么点口不择言啦,可是不这么说,刁六怎么会沉下脸让她走人呢。
人生总难面面顾得周全嘛!
你那张嘴喔--郑恭喜睨着她,突然冒了句:正常啦。
祝发财斜眸瞪他。你把这句话说清楚。
你这张嘴,能说出的话,我还猜不出吗?郑恭喜耸耸肩。要是哪天被你说的话给害死,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意外。反正,那只是早晚的问题,我不怪你的。他说得宽大为怀,说得慷慨赴义。
祝发财眉头一扫。不用等那天了。她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今天就让你死在我手下,省得你往后还要担心受怕的。
呃……郑恭喜喉咙发出挣扎的声音。
外面的喽啰突然喊道:大王来了!
祝发财赶紧松手,郑恭喜则是咳了两声,顺顺喉咙。
那刁六一进来,下巴一片光溜溜的,教两人看傻了眼,守在厅堂内的喽啰,险些没认出他来。
愣什么?刁六一出口,还是一样饱具威仪,他挥手斥喝着喽啰。还不把郑爷请上大位。
郑爷?!喽啰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郑恭喜接腔。没意外,没误会的话,那个郑爷可能是我。他拍拍胸口,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有几分迟疑。
刁六开口:郑爷都说话了,还不请他上座。
等等。郑恭喜自己站了起来。大王,您有什么话,这样说就可以了。我是几斤几两的人,您请我上座,我还不敢呢!
你上座吧。刁六比了个请的动作。这件事,我才好开口。
郑恭喜看看他,眼角拋向祝发财,祝发财与他回望,不安地蹙眉。对于眼前的情势,他心里多少有底了。
郑恭喜一笑。盛情难却,我就厚颜坐上大座了。
在喽啰的引路下,他走向大位坐下。
刁六立在他的前面,双手抱拳。郑爷,你是祝姑娘的表哥。她现在亲人都不在身边,就你算是可以替她作主的人。我是要跟你提亲,请你为你表妹的婚事作主<br><br>一听他这么说,祝发财霍地起身。刁爷,这事情轮得到我表哥作主吗?她扬眉对上刁六。寨里的事情,不都是您说了,就算数了。
刁六的目光与她对峙,寨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僵硬。祝发财挺直脊柱,丝毫不愿放松,刁六都已经开口说要娶她了,这当口她哪能退让。
刁六缓缓开口:我还有什么地方叫你不满意的吗?
刮剃满脸胡须的他,露出下类刚毅的曲线,眸光更见炯亮。这一切不但展示了他的英挺霸气,也表示了他对她的容忍退让。
祝发财的气势稍弱。你做了很多,可是……刁六一笑,截了她的话。既然这样,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
他转过头,对着郑恭喜说道:郑爷,我刁六在道上,也是有名号的人,绝对不会亏待她娘家的人。聘礼到时候,再麻烦你转交。说完,他抱拳为礼。
郑恭喜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反倒点点头。我晓得。应付地勾起嘴唇。
刁六扬唇,挥手吩咐道:来人,好生伺候郑爷和祝姑娘。
说完,他迈步走开,全然不理会祝发财在后头的叫喊。刁爷……刁六……这场婚事,刁六已经决意要结,一切将由他主导。
***
刁六决定好婚事之后,便差遣人来照顾郑恭喜和视发财,两人行动虽是自由,可是进出都有人护守在身边,根本就无法单独会面。
为了这件事情,祝发财气到不愿意吃喝。
嘎地一声,有人进到房里。
祝发财背对着门,扬声说道:我说过我不吃,你拿出去。
来人把门关起来。我替你拿的,你也不愿意吃吗?
一听那是刁六的声音,祝发财猛地转过头,怒扬起眉头。刁六,我还能说什么是我愿意、什么是我不愿意的吗?您吩咐一声,看我有这胆子敢不吃吗?
你生气了。刁六一笑,走到她身边,放下盘子,一把抱起她。
祝发财身子蓦地半腾空,心底一慌,她急急说道:刁六,强摘的果子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你何苦这样为难我。我心底对你本来是感激的,你一定要弄到让我恨你的地步吗?
女人。刁六放下她,勾起一抹笑。我不会随便动你,我会明媒正娶地迎你入门,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所以,婚礼还没举行之前,你都可以放心的。
祝发财瞪他。这椿婚事,我没有点头,那就不算数。我讨厌人家对我用强的,你越这样逼我,我心头越不可能喜欢你。
如果没有你表哥,我会耐心地等你点头,可是现在这情形,我不能等了。刁六坦白地说。
祝发财目光闪烁。这件事情,和我表哥哪有什么关系?
女人。刁六与她对视。你是个习惯说不要,却不懂什么是你要的人。若你是能轻易点头的人,我想你和你表哥早就是一对了。
祝发财眉心一锁。你为什么这样说?她不懂,他为什么说她是个不懂自己要什么的人。
若我有点警觉,更早之前就该看出来你与你表哥之间的情意了。他的手指在她的颊边留连。我不要像你表哥一样,做个等待的人。他这样等待,是得不到你的;我要什么,我自己会去争。'一夜夫妻百世恩',我们成了夫妻之后,我有把握能叫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他俯凑上她软柔的双颊,不再有扎人的须髯阻隔,亲昵地摩挲着她。
不要这样。祝发财扭动着,身上却让他箝得牢锁。
不要抗拒。他低声诱惑着她。只要你肯接受,你会知道我的好处的。他席卷她发烫的耳根,一点一点地蛊乱她的情潮。放松,你只要放松就好。他低哑地施咒。
她的抗拒逐渐显得疲软,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
他满意地掠夺她的唇瓣,展开对她的探索。
惊觉他的入侵,她的手脚慌了,奋力地推开他。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防备到,猛一把地让她推却几步。难道你不喜欢吗?他任忡不解,满是疑问地望着她。
她摇头,喃喃回答的都只有一句。不是这样的……刁六轻叹,收回目光,挫败地离开。
看着他消失,视发财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她无法欺骗自己,他勾惹起她莫名的反应。她的心跳起伏不定,身上有一股燥热奔窜,体内残存着迷乱晕眩。她不明白,这是不是所谓的男女之间,可是……她不要跟他啊!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除了郑恭喜之外,她原来是不要别人的。
祝发财眼眶一热,双手掩面,轻轻地啜泣起来。
***
筹办婚礼的事情,并没有因为祝发财心绪的起落而延宕。祝发财听说,刁六连聘礼都备好,而且已经交给了郑恭喜,不日之内,便要他带回祝家。
祝发财得知此事之后,急急地去找郑恭喜。
见到郑恭喜,她按下激动的情绪,唤了他一声。表哥。
表妹。郑恭喜还是一脸笑嘻嘻的,他拉住视发财的手,眉头一皱。哎呀,你瘦了说!我听说大王对你极好的,怎么会让你瘦成这样呢?哪!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诉表哥,我替你去说说我未来的表妹婿。
视发财有满腔的话想告诉郑恭喜,可是眼角瞟到四周监视的人,嘴角一软,只应道:这和刁六无关,是我自己吃不下。
怎么可以吃不下呢?郑恭喜看着她。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去应付你人生的大事呢。
说到大事时,他手上捏握的力量突然变大。
祝发财的眼睛一亮,猜到他说的大事,是另有所指。
郑恭喜笑起。表哥知道,要做新嫁娘,心里难免紧张。不过,你放心,该做的事情,表哥都会帮你做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吃好。睡好,等着嫁人就好了。
祝发财放心地展颜,看着郑恭喜,她的心里突然一酸。表哥这些天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表哥不要我了。说着,眼里翻出泪花。
郑恭喜心疼地擦掉她的泪珠。怎么这样想呢?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看他们两个动作比较亲近,旁边的喽啰赶紧拉开祝发财。祝姑娘,您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我看,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怎么?祝发财刷地起来,用力甩开他,眉头拢起。这里轮到你当家作主了吗?这是刁六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她当家主母的气势一摆,那小喽啰一时倒也愣住。
郑恭喜拉她坐下。表妹,你的脾气变差了喔。另一边,旋到小喽啰旁边,他一开口,既是安抚也是威胁。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你惹怒我表妹有什么好处呢?
是。小喽啰点头,退到旁边。就他想,只要好好盯住这两人,也算是尽了本分,没必要多惹麻烦。
祝发财从小喽啰身上,怒收了视线,转看着郑恭喜。表哥,我听说刁六把聘礼交给你了,你什么时候要启程呢?
过两天一早,我便要走了。
这么快?祝发财吃了一惊,忙问:那你什么时候会来看我?其实她的意思是问他,这两天之内,何时要带她走。
郑恭喜拍拍她的头。这两天我要忙的事情很多,怕没时间去看你了。
祝发财的眉拧了。连看都不来看我,还说不会丢下我。
郑恭喜一笑,再度拉起她的手。你在这里,我还是会回来的。悄悄地用手指在她的手心比划着溜走的动作。
祝发财眼眸一亮,直勾勾地对着他。
郑恭喜又笑。我走的那天就不要来送我了。
祝发财反手,一样偷偷地在他手心比划着溜走。你这么丢下我,你走的那天,我也不要去送了。
祝发财与他眉眼相对,手指互比着暗语,想确定他的意思,是不是说他走的那天,他会偷溜回来带她走。
郑恭喜紧紧握住她的手,明白地肯定了她的猜测。
视发财眼梢逸出笑意,不多久,眉头又堆皱。
她心头才想,郑恭喜嘴上就说:不要再怨表哥了。表哥已经说了,就是走了也不会丢下你啊。送了聘礼,总还是会回来的。好在,大王是'打灯宠'都找不到的好妹婿,他会好好照顾你这一生的。
祝发财抬眸,拋了记疑惑的眼神。我也知道,大王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夫婿。说到打灯笼三个字,她眼睛刻意地眨起。
就她猜,只有晚上才有必要打灯笼。所以郑恭喜是在向她暗示,当天他们就约在夜里相会。
郑恭喜放开满脸的笑。你明白就好。
祝发财眉心的紧绷,终于缓了,她轻笑问道:表哥,你许久没到我家。我家的路,你还认得吗?说来让我听听,我好确定,你不是个胡涂人。
他们暗自约定了日期、时间,就差地点了。她这么问,其实是问约在何地。
郑恭喜笑道:你真当我是胡涂人吗?你家里的一景一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村子的入口处,有一条溪,小时候,我们常在那儿烤蕃薯的。
祝发财笑道:你记得就好。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她约在上次吃蕃薯的那块石头旁。
祝发财再叮嘱:这趟你要送的,可是我的聘礼,千千万万不能掉。她说的是反话,要他怎么也不能收下那聘礼。暗自,总要想法子还给刁六。
郑恭喜勾唇。这点我晓得。
祝发财微晒。晓得就好。
两人互换笑容,就是旁人在场,他们也是不怕。
那笑容、那话语,只有他们相交多年,才能彼此了然,旁人怎么也无法窥穿看透的。
***
两天后,入夜,一名喽啰守在祝发财门口。
刁六步来,问道:祝姑娘今天还好吗?
还好。喽啰点头。只是她表哥今天刚走,她心情好象不大好,闷不吭声,只想睡觉,不让我们打扰。
刁六挥手。你下去吧!
他开门,走进屋内,就见祝发财蒙头沉睡。他走到旁边,轻轻拍着床头,小声地说:你表哥都走了,你就死心吧!
见祝发财不说话,他又说道:不要再跟我生气,我们就要做夫妻了,我会好好地待你。
他探手想要碰她肩头,却发现不对,他眉头一扬,翻掀开被子。
被子里面裹的还是另一层的棉被。
刁六一喝。来人啊!一拍,床震摇了起来。
林中,就着月色,郑恭喜拉着祝发财逃跑。
夜奔,并不容易。月色胺陇,树影深重,就是他已经把路都摸熟,脚程还是难以施展。
祝发财眉心忽地一紧,猛地回头。
怎么了?郑恭喜停了下来。
我好象听到刁六的声音。视发财不安地说,她转头探看,面色透着苍白。
郑恭喜停了脚步,隐隐听得吆喝声,他极目望去,远处点点火炬,犹似愤怒赤红的鬼目。
别担心,我们还来得及逃开的。郑恭喜安慰她。
可是我的胃犯疼,跑不动了。祝发财眉头深锁不开,脱开他的手,半撑靠在树边。
没关系,我先带你躲到洞里。郑恭喜背起她,就往小径匿去。
踏过一堆杂草,两人躲伏在一处隐密的山洞。
先躲在这里吧。郑恭喜把视发财放下。
祝发财背靠墙坐下,放下手边的包袱,扯开一抹笑。这山里,哪里有洞、哪里藏窟、哪里通路,他们岂会不晓得,我们在这里,能窝多久呢?
郑恭喜蹲在她前面,用袖子轻擦她额上的汗。那就再说了。
怎么能再说?祝发财拉住他的手。刁六若是追上,你就死定了,别管我了,你先走吧,免得受我拖累。
说那什么话?郑恭喜皱眉。我若怕你连累,怎么会回来呢?你休息就是,别说这丧气的话。
祝发财闭上眼睛,她的胃绞痛得厉害,绞得她额上不断冒汗,心里不断发慌。隐隐地,她听到狗吠狼啸的声音,心里更是不安。郑恭喜。她张开眼,从怀里拿出她那半张地图。我说真的,你拿着地图跑走吧。
祝发财。郑恭喜拉下脸。我要生气了。
祝发财软软地追了抹笑。我是真心要给你地图,你气什么气?我是真心不愿拉你陷在危险中,你气什么气?
地图我们一起分,有福同享。危难我们一起担,有祸同当。郑恭喜胸腔吐出一口闷气。我气你,看轻了我。
洞内,他们陷入岑寂,洞外狗吠四起,咆哮不断,捕捉的声响逼得更近。
别呕气,快逃吧!祝发财拉住他的手,泛热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我看你的安危是胜过我自己的下半辈子,绝不是看轻了你。
听她这么说,他心底一动,轻轻环住她,下颏抵着她的肩膀。祝发财没有推开他,手悄悄地圈上他。
他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从没听她说出口啊!
不枉多年的等待,现在,他总算是听到了。
他又笑,轻拍着她。你放心,我有办法逃开的。起身,与她对望。什么办法?祝发财盼着他。
郑恭喜露出向来的笑颜,轻轻敲她的脑袋。我就说你没我聪明。哪!你的胃犯疼,跑不开,但是我能跑啊。我们把衣服换了,我扮成你的样子引开他们,反正天这么黑,他们一时也瞧不清。要是你的胃还疼,就等我回来,再一道逃走;要是你的胃不疼。你就沿着那条小路往山下逃,我们在山下见面。
这……祝发财迟疑地抿咬嘴唇,她的心慌跳得很厉害。
不安啊,这方法听来没有问题,可是她就觉得不安啊。
傻姑娘。郑恭喜说道。我的脚程快,又比你熟悉这山路,不会有问题的。你再迟疑,耽误了时间,我们等会儿可就成待抓的'奸夫淫妇'了。
祝发财睨他。谁跟你奸夫淫妇了?
郑恭喜舞动手指。快点脱,要不我就自己扒了你的衣服。
你敢?祝发财双手架护住胸前。
郑恭喜自动转过身。你快点脱,要不然的话,等会儿可就是刁六来扒了。
好啦!祝发财动手解下外衣。你不准偷看喔。
我要是有兴致偷看的话,那也算是好事了。郑恭喜笑着说,自己也解下衣服。
祝发财抬眼看着他的背,光线蒙昧,淡落在他肩背,背后的线条显得扬刚而奇魅。祝发财咽了下口水,仓皇收了视线,直怪自己又是莫名其妙。
胸口跳得快急,她的胃又开始挛缩。
郑恭喜问道:你好了没啊?
互换衣服,两人各自穿好。郑恭喜转头,把原藏在她身上的地图,交给她。
视发财皱眉。怎么反而是你把地图交给我呢?
郑恭喜扭腰转手,动动身子。少张地图,也少点负担,这样才跑得快。他弯腰,而后起身,顺着起身的势,吐了一口气。况且,地图在你身上,就算不为你,为了地图,我都会拚命地回来。
祝发财嘟嘴。
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模模糊糊中,听不清楚吆喝些什么,不过,那是刁六的声音,不会错的。
祝发财眉心再紧,郑恭喜敛去玩笑的意思,把地图塞给了她。躲好。他捏好她的手,蓦然在她唇上轻点。
祝发财愣了下,来不及反应。
郑恭喜一笑。千万不要让他找到你,否则你下半辈子可算毁了。他沉沉地睨她,逸出惯常的温柔。
郑恭喜转身,迅速地没去身影。
祝发财愣愣地,愣愣地抿紧了唇,怔看,洒落的月华,以温柔的方式,掩照他离去的那一方。
***
郑恭喜的身影,在树影中跳脱跃出。
汪!汪!奉命搜寻的狠狗,狂声啸吠。
大王。小喽啰们举高人把,惊喜地喊。人在那里!
女人你跑不了的。刁六策马,转头追她。
郑恭喜转往树间狭缝窜钻,山峻路陡,饶是骏马,也难展四蹄。
一群人尾追在后,声势浩大,可行动却是迟缓。
刁六眼见距离拉不近,怒道:可恶!翻身下马,快步跟上。
刁六虽是魁梧,可动作迅捷利落,两人的距离越逼越近。
后面追不上的喽啰嚷道:他奶奶的,这祝姑娘怎么跑这么快?
听后面的声音,郑恭喜心一慌,脚颠了下。速度慢了拍,他直觉危险,更是发足狂奔,再度拉远一点距离。
不要跑了!刁六突然惊喊出日。下面没路了。
郑恭喜连忙止煞步伐,脚前一颗小石头,踢飞出去,咚地滚下深渊。
火光逼近,他看得很清楚,下面是一道湍急的溪流。
别跑了!刁六半安抚、半威胁,一步步地悄悄接近。不要和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别过来。郑恭喜尖细着嗓音。过来,我要跳了。她掩住面容,作势向前跨出一步。
别动。吓得刁六,只得与她僵持。
双方僵持不下的当口,莽撞的三大王,贪功地冲上一箭步。大哥,我替你抓她。
郑恭喜又要护住脸,又要顾着步,猛然吓了一跳。啊!脚下一不留神,身子失衡,滚落下去。
小心!刁六摸上去,没能抓住她。眼睁睁看她摔落。
一声惨呼与流水相冲击,萦绕溪谷回响,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