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之前就曾耳闻洛阳有位魏紫姑娘养花本事一流,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姚黄欠身,眼光对上魏紫,微微一笑。
「姚公子谬赞了。」听出他的言中意,魏紫迎上他的目光,唇角一勾,是一种唯有他懂的不屑。「小女子学识粗浅,哪里比得上公子对牡丹的精通呢?」
「哈哈哈!你们都别谦虚了。」穆执里笑著,手搭上魏紫的肩,「朕今天真高兴,在短短几天内遇见两个知音哪。朕觉得,咱们三个也算有缘,不如今日就抛开身分,痛痛快快地一起赏花吧。」
「皇上……,」陈尚书仍有些不放心,想再开口,却对上穆执里不太高兴的眼神,只好说道:「那敢问皇上,今日的牡丹状元是……」
「喔,这个啊……」穆执里目光一转,「姚黄,你觉得呢?」
「回圣上的话,草民觉得,牡丹本身其实只要能够恣意尽情的开放,得一真正知花人欣赏,就已足矣,并不图这样一个虚名。」
「嗯,好!好!你说的也是联近日反覆思量的。」穆执里龙心大喜,「众爱卿,这十二丛牡丹就放到前图去供百姓欣赏吧,肤今年不打算封什么牡丹状元。不过当然,养出这些牡丹的主人,朕还是会好好嘉奖一番的。回头再和你们商量,你们先下去吧,朕要好好和魏紫与姚黄叙叙。」
魏紫轻挑眉,看来他也有本事让皇帝心服口服。哼!堂堂一个牡丹花神,演起戏来倒毫不含糊,这让她更坚信他之前说的话全是为了渡她、言不由衷的谎言了。
她今日就要用他对付她的手段反其道而行。甜言蜜语嘛,就不信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定力多高。姚黄要来,就让他明白她魏紫也不是好欺的!
待众臣退下,穆执里与魏紫、姚黄便在湖畔凉亭内坐下,只留药儿在身边伺候。很快地,侍女奉上香茗茶点,药儿近身就要为他们沏茶。
「今天就让魏紫服侍穆公子与姚公子吧。」魏紫故意忽略药儿有些气极败坏的眼神,款款移步至穆执里身旁,斟满一小杯雨前。「穆公子请用茶。」
她吐气如兰,身上那股体香更加张扬,发上的步摇在穆执里眼前晃呀晃的。姚黄看著她,知道她现在的女儿娇态全是冲著他来。
上回见面後他确知她还不到泯灭良心的地步,只是心中有气、有恨,就私自找她认为该罚的男人们报复了。看来还是有机会能动她回正道的啊。不过眼前的举动摆明著是为了气他,而他——是该气好?还是不该呢……
姚黄沉吟著,穆执里则是在魏紫的温柔中完全没法招架。
魏紫轻盈的身段绕过穆执里,婀娜生姿,衣袂婆娑。她每踏一步,就好似能将石板踩出一朵牡丹花来……凉亭旁递植林荫,偶尔有几株将枝蚜给伸进了亭子里头,魏紫正要落座,发髻上的步摇不免被树枝勾得稍稍松动,跌在地上。
「我来。」穆执里眼快,也是目光不曾在魏紫身上稍栘的缘故。
他拾起地上的金步摇,魏紫脸上绽开几分不卑的感激,她坐在穆执里身旁的石凳上,将身子稍微侧向他,好让他为她重新别好步摇。
本只是举手之劳的好意,在两人之间流转却格外暧昧。
这样近的距离,以姚黄与药儿看来,魏紫无异是靠在穆执里怀中。她纤白细致的颈子延展著柔和美的肩形,半低的衣襟透露出姣好的胸线,教人意乱情迷。
穆执里已不自禁地将手扶上魏紫圆弧的肩头,眼眸转为深浓。
「姑娘!」药儿一声慌乱的叫喊敲破了氛围,穆执里悻悻地收拾自己的意马心猿,同时姚黄也体会到在那一瞬间被紧紧捏住的心肺又重新回复气息。
他感到一阵胆寒。
知道魏紫想要藉由对他们过去爱情的全然反叛来报复他是一回事,想像过去魏紫躺在那些恩客怀抱里也不真切,但是当那情境鲜明地在眼前呈现,他发觉自己竞有一丝丝愤怒。
姚黄捏紧了拳,「魏姑娘才貌双全,圣上既是爱花之人,能有这么一位如花红粉,可说是美事一桩。不过,草民看魏姑娘的形貌,实在是有一份额外的熟悉,就好像……是草民每天在花圃里朝夕相处的牡丹一样……」
「哦?你这一提点,倒令朕豁然开朗了。」穆执里含笑道,「莫怪第一次见紫姑娘,朕就有一份说不出的亲切,说不定紫姑娘真是位牡丹仙子来托世的!」
魏紫脸色一沉,银牙暗咬,勉力笑道:「两位真是拿魏紫开心了。牡丹仙子是名列仙班的天人,怎会是我这个风尘中打滚的女子可比较。怕是今天的盛大花会,天人们也慕公子的威名前来庆贺,那可就是魏紫的冒渎与罪过了。」
她刻意在提及仙人字眼时顿了顿,嘲讽的眼波停驻在姚黄身上不放。
「牡丹既有百千品,花仙也不止於一。魏紫二字,不正是牡丹中的极品?」
姚黄明知自己不该再言,但方才的闷气却让他失却了一时的分寸。他来,原不是为了揭破她的身分或与她斗气……
「姚公子想必不常上咱们这些个烟花地吧?你若来,就凭今日谋面的缘分,我介绍几位我的牡丹姐妹让公子认识,无论是二乔,凤丹、晨红,或者是——」
「哈哈!姚黄是老实人,想必每天只跟花圃里的牡丹相处就无限惬意,我看他浑身上下还真的没什么烟火气。紫姑娘就放他一马吧。」
魏紫恬笑著收起了爪子。
「魏紫一个玩笑,还请姚公子勿挂怀。」她浅浅地朝著姚黄一笑,眼底有些许得意,「姚公子寄情予牡丹,又岂是我这样的俗人所能比拟的?」
「魏姑娘言重了。」姚黄收起心神。自从他们上回见面不欢而散之後,他的心一直都是戒备著的。总以为此趟出现在花会最该挂心的是皇帝的安危,如今自己的情绪反而让他有些迷惑。
他该想的,是如何能让魏紫放弃妖道,如何避免她伤人,而非与她一逞口舌之快。可只要她一开口,他就忍不住与她争锋了。
该是他太急於保护穆执里的缘故吧……
「穆公子,魏姑娘,我们要不要到前面园子走走?陈大人近日添购了好几株特殊品种的牡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呢?」这个凉亭充满了暧昧气氛,还是早早离开好。姚黄起身,随意指了个方向。
「哦?好啊。」穆执里挽著魏紫的手,温柔地说道:「紫姑娘,你觉得呢?」
「当然好。」望著姚黄指的方向,魏紫心底冷笑。她方才从那地方定过来,可没见到什么特殊的牡丹。但仍温柔地回话:「赏牡丹本就是我们今日主要的目的,我还怕一直待在凉亭会让姚公子闷慌了。」
姚黄喘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宁愿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即使针锋相对。
他们走著,不知不觉转入较为僻静的花圃。此时在一片牡丹丛中,恰巧有一盆素心兰横在步道旁,许是哪个家丁收拾园圃之时漏了。魏紫眼尖,瞥见了这盆花,也是兰花的素净恬雅在锦簇的牡丹丛中格外醒目……
她看在眼里,想起千百年前的旧事,霎时只觉得心头一阵痛楚。
「穆公子,想不到这兰花也有争芳之心。」不禁言语夹带一股微酸。
方才她虽然与穆执里亲近,印证了姚黄的在乎,但她的心情并未得到宣泄,相反地,只是更沉重的失落。即使姚黄的情绪真的如她所愿地有了起伏,为的也是他神仙的职责,下教九五之尊遭受她这个山精妖怪的毒害罢了。这难道真是她所求?
她望向姚黄,眼瞳之中深深映出他的身影。
只见他一脸的平静,好似对这素心兰没有任何感触、心虚与隗疚。
「穆公子,素心兰与牡丹的习性大相迳庭,她不若牡丹娇贵,养在官侯之家,反而是喜爱清幽的环境……但若要养兰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兰花虽然多野生品,但是她们对环境的要求很苛刻,比牡丹还难伺候……」
是啊,没人像她那么脱俗,我满身人间烟火气。
她须僻山幽谷养,而我任意庭园栽,这是你舍下我的原因吧——
「公子既然有兴趣,那么草民搬近点让您瞧清楚。」
「这种活儿不敢劳烦姚公子,再说兰花可比牡丹轻得多了,让药儿来吧。」药儿向穆执里恬然一笑,便过去抱起了那盆素心兰。
魏紫面无表情看著红衣娉婷的药儿。说起来,自己今日的作为也太伤她。
此时,只见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魏紫心中暗暗沉吟。
「皇上——」来人是几个宫廷里的服侍太监,脸色慌张,显然是有急事要报。
魏紫向他们轻轻吁了一口气,奔走在最前头的太监跑过抱著兰花盆的药儿身边时,恰恰踉跄著拐了一下,绊住了药儿——
瓦盆掷地清脆,却不像上回有穆执里站在旁边,可以眼明手快地接住花盆了。
药儿脸色陡地刷白,那日她是为了引人注意才失手,这回她明明抱紧了——
众人犹自错愕,魏紫则抢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在穆执里身前行了重礼。
「药儿一时错手跌碎花盆,请公子恕罪!」
「啊,我没有责怪的意思、紫姑娘请起吧。」穆执里转向一旁也跟著跪倒的太监,「徐公公,你先说何事这样惊慌。」
「回禀圣上!太后头疾骤犯,特请圣上回宫。」
「母后犯病!」穆执里身为人子,不免五内焦急。他一个箭步正要随太监返回宫中,这才想起魏紫、姚黄还在旁候著。
「公子,太后病恙,您别躭搁了。只是药儿破花之罪,民女想要恳请公子让药儿为公子做一个月的牡丹花农以还其罪。」
「这、这岂不是太委屈药儿姑娘了?我明白药儿姑娘不是有意的……」
「圣上!药儿愿意!」药儿瞥见魏紫示意的眸光,连忙自请。
「那——」穆执里的确也没有太宽裕的时间为此事商议,匆匆道:「好吧!」
药儿欢喜地随著穆执里的脚步远去。姚黄试图由魏紫的神色中理解她这样安排的居心,却只得到她一记得意的回笑。姚黄的眉宇聚锁得更深。
MAY MAY MAY
姚黄点了一壶酒。他天天到红妆阁,却已数日不曾见到魏紫的面。自从花会结束後,他便了解好言相劝不仅无法达到点醒魏紫的目的,反而会不由自主地惹怒她。
这几日,他见到好几位年轻公子哥被鸨儿引上楼,又见他们失魂落魄地下楼来。她的手段似乎变本加厉了。担心之余,他仍然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确实爱她,也确实需要渡她。原以为这两件事是不相违背的,但事情的发展让他重新思索了起来。
自己是因为爱她而渡她?还是为了渡她所以爱她?
他无法肯定地说出答案。他曾经是深爱著她的,但经过千百年,这一份感情又该如何验证……
如果她对他的敌意真是如此之深,如果他注定无法与她言归於好,那么,走这一趟人间至少要让她不再向下沉沦。
爱与不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能不能渡她,却是关系著天下人……
他苦思著说服魏紫之道,端起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际,眼光恰恰与落座於酒楼一隅的青年相接——
「桃君?!」姚黄惊讶出声。
青年褐袍长衫,衣纹行走六十四易。刚毅的轮廓,带著孤执睥睨的气质。他见姚黄唤他,背起放於桌上的剑鞘走近。「你看起来不太好。」
「你怎么会在这儿?」没有直接回答,姚黄先为他斟了一杯酒。他乡遇故知,姚黄觉得欣喜,但对青年的语气中,却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戒。
「我走访天涯的目的,你不是不知道。」桃君淡淡说道。
「七千之杀。你仍固执如以往啊。」姚黄心一沉,不动声色轻笑,「没料到会在红妆阁遇见你。」
「我在街上远远瞥见你一人在窗口喝著闷酒,就上来了。」
姚黄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桃君并不是刻意来此,这也表示,她仍安全。
但……瞒得了一时,却鲜有妖邪能在他这位好友的桃花心木剑下逃过。他既然走到洛阳,自己就更须加快脚步。
「我遇上一个难题。」姚黄略带迟疑地说道:「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哦?」桃君闻言,沉吟,「她……是妖?」
「你还是什么都能了然於心啊。」姚黄叹,「是不是又要告诉我,除妖务尽?」
「混乱道纲的妖孽,只容地灭天诛。」桃君冷冷回道。
姚黄忽然觉得胆寒。早就了解桃君的理论,也知道若渡不了妖就只好除妖;这一切在他脑子里应该是清晰明白的,但他乍听之下突然很难想像魏紫和地灭天诛之间的关连。
之前不知道魏紫活著,更没有想过他还未从惊喜中跳出,就得再经历一次她的死亡、甚至是他亲手血刀——
他的胸口忽地闷起来。
若是你,真下得了手?姚黄看了青年一眼,轻声道:「我好想渡她。」
「渡?这是个让人烦恼的字眼。」
「唉……」
「老是听你叹气。」面对郁抑的好友,有些不忍。桃君看似不以为然地喝了姚黄为他斟的酒,「若直接劝导无效,倒是可以化身试试。」
「化、化身?」姚黄闻言一怔。
桃君依然维持神情的淡漠,「嗯。如果对方不愿意接受『你』的渡化,换一个身分未尝不是可行之法。」
那么,她是因为是「他」的关系,才更加三思孤行、不愿向善吗?姚黄心头一凉!他明白她的顽固。魏紫是个很有主张的人,一旦她认定了一种「事实」,这个特质就像一张牢不可破的罗网。好比如今,她一心认定了他的伪善——所有由他试图做的弥补挽救,在她看来都是可恶至极。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得看你要将她点醒的主题是什么了……」桃君继续说。
他杯中的清酒已尽,而姚黄杯子里的,自他提出化身二字之後,就不曾再有增减。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让她看清楚人间的虚浮与丑陋?」
姚黄这话说得轻,不似在问桃君,反倒像是一句自诘。他在心中沉吟思索著她眷恋红尘的根源,所有她说过的理由。
「这是观音尊者一贯的手法。」桃君眉眼在笑,却似有轻蔑的深意,「不过实在太费事了。与其把时问托付在下确定的妖精意志,不如花费在乾净的杀戮上,更可以确保苍生的安定,功效更大。」
姚黄闻言,笑意不由得有几分苦楚。这个问题他曾与桃君争论过无数次,但两条完全平行的思路,很难彼此妥协。再说,这是一个他最下愿意放弃的人……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桃君。那时候他的桃木剑上尽是斑驳污秽的妖孽之血,沿著剑身的桃木纹路一直滴到了地上,神情决绝而气质肃杀的桃君。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姚黄温文的脸容上掠过一抹坚定。
「你的答案,想必不是我高兴听见的那种。」
「人各有志。」
桃君举起杯子向姚黄手中的瓷杯靠近,杯身互相擦过,发出清脆的一击。
此时红妆阁里闹烘烘地响起男子的怒喝声,冲淡了看台上琵琶女的拨弦。「别拦著我,快叫魏紫下来!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竟敢拒绝本大爷的帖子?!」
他与桃君顺势往乱源看去,只见几个青楼里的打手分别围住一个锦衣华服然而形容猥琐的中年客人,但又不敢太过冒犯。旁边还站了一干家仆之类的人物。
「刘大爷、紫姑娘不是不肯见您,只不过女人的脂粉总是比较讲究嘛……」
二楼的珠帘後头,姚黄隐约看见一道紫衣翦影。他也有好几日不曾见她——
「咦?」桃君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不妥吗?」姚黄心头的异样很快被紧张取代。
「似乎是妖气——」
「呃,或许是这里的气味太杂,你闻错了。这样吧,我请你到南门附近的疏狂醉去喝一杯如何?听说那儿的桃花酷很出名。」
「哦?」听见桃花二字,桃君心思不禁被勾动。
两人留下酒钱,相偕向南门而去。在魏紫揭帘、踏著金莲步走出来之前。
MAY MAY MAY
街上传来报更声。这头,一室的黑,只有银白色的月光斜斜洒进,映著男子深思的脸庞。温和的眼瞳里有一丝烦躁;本该舒坦的眉,此时轻轻拢起。
白日里巧遇桃君时的小插曲仍让他心有余悸。他想起桃君手里总是凌动破云的桃木剑,觉得它就要滴出鲜血似的,让他的心情跌荡至谷底。
点化魏紫已是燃眉之急。姚黄端坐桌前,想著魏紫对他的劝导表现出的讥诮神情、嘲讽眼波,脑海回著桃君建议他的两个字。
化身……
化身。他思索著这方法的可行性。或许是值得一试的,虽然这两宇彷如石块般在他心中投出一圈圈名为酸楚的涟漪。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再相信吗?
「唉。」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惆怅太可笑了,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对魏紫说过的话有几分真,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怜呢?
化身。看来目前的自己不要在魏紫面前出现,将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他又要用怎样的身分去接近她并说服她呢?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层心,细细思量。
忽然间,亮起的烛火打断他的思绪。
「还没睡,怎么不点灯?」一女声自窗前响起,是姚黄熟悉的清亮。他偏过头,抬眼看她。
女子身著白衣,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她发上簪著一朵典雅的兰花,手执方才刚点亮的蜡烛烛台,笑盈盈地。
「正你。」姚黄微微笑,「你得道成仙了?」
「我想知道你近来的状况,就先来找你了。」白素心摇摇头。举灯向前,将烛火放至桌上。藉著灯火,她看著眼前令她思念的轮廓。他唇畔虽笑著,闪著烛火的眸里却失了光采,连带地也让她的笑意隐去,再开口,语句已有淡淡的内疚与哀伤。
「她的事,我多少听说了。」
「谁料得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呢。」姚黄轻声说:「是我对不住她。」
「不!」她急忙说道:「若真要怪,也该怪我,你原可以救她——」
「别再说了。」他打断,「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若再重来,我想我仍是先救道行较浅的你。她要误会,也只好由她。」
「她误会你吗……」听他所言,白素心眼底流露出一丝感激与悲伤交错的神情,但随即消隐,「那我去同她说,她会谅解你的用心,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万万不可。」姚黄想起那日魏紫在陈府见到那株兰花时的神情,急忙阻止。
「我想,你还是暂时别在她面前出现比较妥当。这几日,我会尽快想办法开解她。
不瞒你说,我今日遇到桃君了。」
「桃君?」白素心讶异,「他也在洛阳?那魏紫不是身陷危机吗?」
「可不是?他是冷面冷心的人,若让他碰上魏紫,怕是连你我说情的机会都没有。魏紫若再执意堕落,难保不会受到伤害——」说到此,姚黄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击掌,「有了!」
「什么?」
「我想到开解她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