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放开我!”
梅夕裳激烈地挣扎,不顾一切地想挣脱他的怀抱,丝毫不在乎这么做是否会伤到自己。
为了制住她的举动,封无尘别无选择地将她压抵在一旁的树干上,并以自己的身躯紧紧地压制住她。两具身躯亲匿地贴合在一起,紧密得找不出半丝空隙,梅夕裳被围困在他的怀中,他炽烈如焰的气息一如往常地令她轻颤不止。
“放开我!你放了我!”她近乎绝望地低嚷。
两人身体的接触,提醒了她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那一幕幕激情的情景,如今想来是那么的不堪!
“放了你,好让你再次逃开?不!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你都已经有了艳丽无双的情人,又何必再来撩拨我?”心口传来的尖锐痛楚,疼得令她差点落泪。
这些天来,她无时无刻不陷在矛盾痛苦的挣扎之中,但是他呢?他却在将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后,和他的情人在姻缘湖畔卿卿我我、耳鬓厮磨!
在他的心里,是否正暗暗嘲笑她像个容易动情的大傻瓜?
听见她的话,封无尘的双眸骤然进射出灼亮的光芒,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仔细端详着她脸上那凄楚幽怨的神情。
半晌后,他忽然笑了,笑得志得意满,笑得像是设下了精心陷阱的猎人,终于成功的捕猎到世间最珍贵美丽的猎物。
“你很介意?你在嫉妒?”
刻意的,他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着,鹰般锐利的眸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梅夕裳浑身一僵,如此私密的心情不但被他窥知,还被硬生生地当面戳破,一股难堪的情绪涨满整个胸口。
见他笑得快意,她的心情更显狼狈,本能地想防御自己已然脆弱不堪的心。
“我没有!我才没有!我何必介意?又何须嫉妒?对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又说谎。”他低声轻斥,以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办,说道:“这么美丽的唇儿一点也不适合说谎,它唯一适合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梅夕裳的思绪被他挑情的举动严重干扰,她几乎无法正常思考,只能反射性地顺着他的话反问。
“是……什么?”
封无尘的回答是直接吻住她,火热的舌轻易地撬开她的唇,狂肆地探入其中,与她的温软舌尖恣意交缠。
梅夕裳不自觉地闭上双眼,在他缠绵的吮吻下陷入短暂的意乱情迷。
一会儿后,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又再一次的在他怀中沉沦,立刻激烈地推拒起来。
他才刚和那个明媚无双的女子在姻缘湖畔耳鬓厮磨,现在又来吻她,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不,她再也不想被他当成傻子随意耍弄了!
心一横,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突如其来的疼痛果然令他松开了她的唇。
一抹猩红的血丝自封无尘的唇角渗出,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摄人心魂的魔魅气息。
封无尘并没有因她激烈的抗拒而动怒,他甚至还以优雅从容的姿态,以指尖抹去唇上的血丝,再点到她的唇上。
这个举动令梅夕裳大惊失色,反射性地抿唇一咽,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化开,她才惊觉自己竟将他的血吞入腹中,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湿润的水气迅速凝聚在她的眼底,下一瞬间,她颓然垮下双肩,像是被逗弄到筋疲力竭的猎物,再也提不起力气挣扎了。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彻底明白自己是真的对他动了情,一颗心再也容不下其他的男人。可是他呢?明明已有娇艳如花的情人,却还来撩拨她,他究竟将她当成了什么?是一个打发时间的消遗?还是一时兴起的游戏?
“请你……可不可以请你……放了我?”她的语调可怜兮兮的,一边说一边掉泪。“你的游戏我承受不起……请你放过我,可以吗?”
两行清泪顺着白玉般的面颊淌落,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令封无尘的心蓦然一紧,俯身吻去了她的泪。
“别哭,夕裳,你误会了。”他轻声解释着。“采衣,她不是我的情人,我跟她之间没什么。”
他温柔的语调让梅夕裳的泪掉得更凶,只要一碰上他,她的心就怎么也坚强不起来,尤其是面对此刻异常温柔的他,她的心更是没有半丝抵御的能力。
封无尘的目光一触及她那双盈满哀伤的眼眸,整颗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而她那一滴滴不断淌落的泪珠,更是令他的心泛起阵阵不舍。
他收紧双臂,将她娇小的身子密密实实地拥在怀中,再次倾身为她吻去颊上的泪水。
“夕裳,相信我,我和采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能让我动心。”
他在她的耳畔呢喃着情话,那只是为了哄她而说的,但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言不由衷的感觉?
他不禁暗自讶异,难道在挑情逗弄的过程中,他并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
难道她对他的意义,不再只是一个能让他顺利达成任务的棋子?
头一回,封无尘发现连他自己也无法看透自己的心情。
“不……如果不是真心的……就别说这种谎言……”梅夕裳的心整个乱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他的情话说得如此动人,但有几分是出于他的真心?此刻置身在他的怀中,她感觉不到心安,却仍情不自禁地眷恋他的温暖,舍不得离开,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心乱如麻之际,他的唇再度覆了下来,带着无比的温存与柔情,融化了她的抗拒。
她闭上双眼,轻启唇办,第一次主动回应他的亲吻。
在唇舌交缠之际,她试图挥开脑中的思绪,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可是姻缘湖畔那张明艳的容颜却清晰地浮现脑海,让她的心头笼罩了层层阴霾。
尽管他说他和那名女子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她却还是无法不去胡思乱想。
毕竟,情人的眼里连一颗细微的沙粒都容不下了,更遑论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
他说的没错,她的确非常介意,也的确是在嫉妒……
在湖畔缠绵亲吻后,封无尘护送梅夕裳回家,两人站在梅家的大门外,默默相对。
梅夕裳望着他,欲言又止的,仿彿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和他之间,似熟悉又似陌生,似亲匿又似生疏,让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才对。
最后,她选择了一句话也不说,迳自转身走进屋里,将他那扰人心绪的身影关在大门之外。
一踏进家门,她远远就看见她爹娘和隔壁的雷伯父、伯母正在大厅谈话。
见他们正谈得热络,她决定直接回房去,不打扰他们谈话。然而,她爹却瞥见了她,将她给唤住。“夕裳,过来这里。”梅孟寰唤道。
梅夕裳只好停步,转身走进大厅。
“爹、娘、伯父、伯母。”她提起精神,微笑地向长辈们问安。
“好、好。”雷父望着她,赞赏地直点头。“夕裳真是出落得愈来愈标致了,既美丽又端雅,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媳妇儿。”
“就是啊!”雷母也跟着笑道。“能娶到夕裳当妻子的男人,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幅哪!”
“伯父、伯母过奖了。”梅夕裳谦虚地笑笑。
看着雷氏夫妇脸上堆满的笑容,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仿佛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正在进行着。
正当她暗自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却听见她爹说道:“夕裳,今天你雷伯父、伯母是特地来提亲的。”
“提……提亲!?”梅夕裳整个人傻愣住了。
“提亲”这两个字仿彿威力强大的火药,瞬间炸得她呆若木鸡,脑子里轰轰然地无法思考。
“是啊!咱们两家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说起来你和拓海也算青梅竹马,你们若是成亲,肯定会是一椿美好的姻缘。”梅母笑容满面地说着,显然对这桩婚事满意极了。
梅夕裳的嘴儿开了又合,喉咙却像梗住似的说不出半句话来,她的心情就如同她的脑子一样纷乱,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她震愕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若不是此刻两对长辈的脸上皆洋溢着欣喜愉悦的笑容,她几乎要怀疑这只是他们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再不然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然,事情怎么会突然有如此令人难以置信而费解的发展?
今天雷拓海向她表露心迹时,不就已经知道她的心另有所属,没办法回报他的爱意了吗?怎么雷伯父和伯母还会来提亲呢?
“雷大哥他……知道这件事吗?”梅夕裳讷讷地问。
她猜想,雷拓海对这件事根本不知情,否则以他善体人意的个性,怎么可
能在得知她的心意之后,还央请他的爹娘上门提亲?
“拓海他呀,跟个闷葫芦没两样,什么也没说。”雷父笑道。“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们也早就看出他的心意,知道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喜欢你了。”
“是啊!”雷母接着说道。“我们几次催着他早点成亲,他却还是什么也不说,让我们两个老人家空着急,干脆就直接上门来帮他说定婚事。”
果真是这样!梅夕裳轻咬着下唇,心乱如麻。
面对眼前这局面,她该怎么办才好?她能当着两对长辈的面,直接拒绝这桩婚事吗?
就在梅夕裳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又听见雷母对她爹娘说道:“如果你们不嫌弃咱们家拓海,愿意让夕裳嫁进我们雷家,我们一定会好好善待夕裳的。”
“我们怎么会嫌弃拓海呢?”梅母说道。“他不但一表人才,更是个温文有礼的好孩子,夕裳要是嫁给拓海,咱们是再放心不过了,您说是不是,老爷?”
“是啊!”梅孟寰笑道。“其实我早就属意拓海当我的女婿了,几天前我回绝了一桩婚事,那时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会上门提亲呢!”
“是吗?哈哈,那真是太好了。”雷氏夫妇闻言不禁眉开眼笑。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谈论她的终身大事,梅夕裳真想大声告诉他们--她不想嫁给雷拓海,一点也不想!
可是,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了,我们说了半天,都还没问问夕裳呢!”雷母终于想到要听听当事人的意思,转头对梅夕裳问道:“夕裳,你愿意嫁给拓海吗?”
不!她不愿意!梅夕裳才正挣扎着该不该实话实说,她娘却已先一步开口了。
“夕裳怎么会不愿意呢?拓海这么出色,可是万中选一的好夫婿呢!”
“就是啊!我看这桩婚事就这么说定了吧!”
听见她爹娘的话,梅夕裳的心仿佛在瞬间冻结成冰,失去了温热与跳动。
她爹娘都已经亲口应允了这桩婚事,她还能说不吗?
可是……难道真要地嫁给雷拓海?她并不爱他呀!
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蓦然浮现脑海,那有着俊美面孔和幽魅眼瞳的男人,
才是她真正倾心的对象呀!
但是,就算不嫁给雷拓海,她能嫁给封无尘吗?那男人就像是一簇高温的火焰,虽耀眼却危险,若是真的和他在一起,她会幸福吗?
也许,听从爹娘的安排嫁给雷拓海,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可以肯定她的后半辈子会是平静而安定的。
也许这真的是最好的安排,但为什么她的心会疼得难受,为什么她会迫切地想逃离这一切、迫切地想见到封无尘、迫切地想投入他的怀中……
“夕裳?你怎么了?”梅母终于察觉了她异常的沉默,关心地询问。
“我……”面对着长辈们关切的目光,她的心口宛如压了块巨石般沉重,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强迫自己不断地想着雷拓海的温和体贴,想着封无尘的邪肆危险,然后,她听见自己僵硬而微颤的声音说道:“一切但凭爹娘作主。”
话才刚说出口,她立刻就后悔了,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一股泪意猛地涌上心头,差点令她克制不住地当场落泪。
“爹、娘、伯父、伯母,我先回房去了。”她匆匆地告退,踏着仓皇而踉跄的脚步转身离开。她知道自己若是再继续待下去,肯定会在她爹娘和伯父、伯母的面前失态。
两对长辈对她的仓皇离开并不以为意,只当她是因为提及自己的婚事而害羞,他们高高兴兴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开始讨论起婚礼的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