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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美人 第五章

  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得没有一丝杂音,只有键盘上的敲击声昭示着座上人正在忙碌。

  门响、门开,叩叩的高跟鞋声音没有拉抬起易耘的注意力,他仍在和他的新企划案奋战。

  “休息一下吧!我有几份文件要你签名。”柔软娇甜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易耘浅浅一笑,把手边工作告一个段落。

  抬起头,对上范静淇,一个眼神示意,她搬来椅子坐下。

  她是个让人很舒服的女孩子,聪明利落,大方合宜,家世良好。曾经,在没碰上亮亮之前,他有过娶她为妻的念头,但这想法在亮亮出现后宣告终止。

  “听说你结婚了?”淡淡的问句,听不出情绪。

  “听说报章杂志刊登不小篇幅。”他承认。

  “我以为你会在事前告诉我,毕竟我们关系不同,不过……我可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一颔首,苦苦的笑在她唇边漾开。

  “静淇,我很抱歉。”对她,他有亏欠。

  “不!早在第一次时,我们就言明,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你不欠我,我也不亏你。”她是他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他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双方家长对两个子侄辈都存丁心,希望将来有那份可能。

  所以,在静淇完成学业后,就被安排到易耘身边工作。

  这些年下来,静淇不但成了他不可缺少的左右手,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枕边人,谁知道,在所有的标的全指向同一个方向时,亮亮出现,硬把众人瞩目的结局给扭转开来。

  “我会尽力弥补。”走到眼前,他能做的只剩下弥补。

  “弥补什么?我的青春?我的贞洁?别说傻话,这些年我帮你卖命可是有薪可领的,至于……上床,千万别用弥补两个字,我不希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廉价妓女。”静淇轻喟。表面上她说得坦然,心却如千万针锥。

  她知道有关小夜的每一个故事,但是她没担过心,因小夜死了,再也无法从棺材里跳出来和她抢夺这个男人,而其他女人都不是小夜,她们走不入他的感情世界,分享不了他的心。

  他的专情成了她最有利的武器,所以,她撒网、她施饵,却不急着收网,她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她要在他心中一点一点渗透、一点一点侵蚀,直到他心甘情愿为她上岸。

  她几乎要成功了不是吗?才没多久前,谢伯父、谢伯母逼他结婚时,他说会找时间和她谈的。哪里知道,才几星期不到,她没等到他的主动邀谈,却等到一个报章消息,他居然结婚了,而且对象是个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的女子。

  “给我一个理由好吗?为什么娶她?”她轻问。这些年他为小夜不肯轻易结婚,是什么原因让他打破自己的心防,杀得她措手不及?

  “她就是小夜。”他的答案震荡她的神经。

  “小夜已经去世,你亲手送她最后一程的。”她再次提醒。

  ”没错,不过她走入轮回,再投胎成了乔予亮。”对这点,他从未怀疑。

  自车轮下见她第一眼时他就明白,他的小夜回来了,在盼过无数晨昏、在他等得几乎要放弃时,她回来了。捧着他遗落的心重新回到他身旁,让他的生命再次丰富、再次充满意义。

  “你有什么证据?”想用一套神鬼传奇来蒙骗她的视听?不,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没有!但是我确定她是。”谈起亮亮,他的心跟你敷衍得太过。

  “绝不是敷衍,她是我的小夜、我的亮亮,这辈子我再不容许其他突发状况,把她自我身边带离。”是宣示也是真心,不会了,再不会有力量分开他们。

  凝视他认真而坚定的表情,范静淇知道自己输得凄惨,那个乔予亮是小夜也好、不是小夜也罢,她已经完完全全掳获他的心。原先,她猜测过是乔家人太难缠,硬逼易耘娶乔予亮,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回事。

  她就要认输了吗?投注四年的心血就要付诸流水了吗?

  不!她好不甘心,她是真心爱他的呀!这些年,她有过其他男人,可是,他们取代不了谢易耘,她要他,不想放手、绝不放手!“看来,我们的关系必须划下句号?她试探性地问。

  “是的,我很抱歉。”

  “是啊!你是欠我一句SORRY中,碰到这种事,你应该提早告诉我,让我好赶快去找个备胎男友,不然谁要在这段空窗时期,安慰我可怜的脆弱心?”她带笑,笑得似真似假。

  “我……”

  她还好吗?医生说什么时候她会清醒过来?

  “不知道,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吧!不过……她的情况比在医院时已经好很多,白天,她的眼睛会睁开,夜里倦累了会闭上,她的股色有些些红润,不再是前阵子那样苍白,还有,她已经能自行呼吸……”

  说起亮亮,他很难止住滔滔不绝。不管如何,她的人在他身边、她的心也在他身上,对从不奢求、从不贪心的易耘来说,这些已经足够。

  败给一个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女人?她输得太冤枉。

  “对不起,我不是挑拨,可是,你真能满足这样的夫妻关系?毕竟你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她压抑自己,不让任何批评乔予亮的字眼出笼。

  “除了满不满足之外,我还要考虑我的已婚身份。”他抬出正面拒绝。“道德规范和真正需求永远是站在两条平行线上,我建议……”

  “你建议?”

  “是的,我建议我们暂时维持之前的亲密关系,直到你的小妻子醒来。到时我不会死缠着你不放,这点,你应该对我有点信心吧!”

  “我不知道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眼里有着狐疑。

  “当然有!第一,你是个好床伴,温柔体贴、细心而不自私。第二,我不想滥竽充数,随随便便找个男人来替代。在这段期间,我们维持以往的关系,直到你的亮亮恢复健康、直到我生命中的下一个真命天子出现。”

  她找出好说辞来延长他们的关系,是的!她需要点时间来赢回他,放了多年的饵,该轮到她来收线。

  “这样对你并不公平。”他否决她的提议。

  “董事长,时代改变,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代表女人就是吃亏的一方,忘记了吗?我是在国外受教育长大的,我的头脑里没有迂腐的性观念。”

  久久,易耘没说话。

  他是在考虑她建议的可行性,还是良心在主宰他,要求他为婚姻守节?不想听到他的拒绝,范静淇拉开椅子站起身。“你再考虑考虑吧!我不强人所难,文件签好后再叫我进来拿,外头还有一堆工作等着我。”

  利落的几个脚步,她走到门边,拉开把手。

  “静淇。”

  他的声音带给她希望、留下她的脚步。一回头,她的眼眸中净是笑意。

  “谢谢你!”他的话不是她期待中的。

  “谢我?为什么?因为我的建议、因为我的工作认真,还是因为我的‘不强求’?”对多数男人来说,有个不烫手的性伴侣算得上幸运是吧!“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一切。”在她极力的澄清中,“静淇是个懂事的好女人”!这印象深植他的脑海。

  “那就为我加薪啊,上个月我卡刷爆了,正愁下个月没钱可缴,”她笑笑说。

  “有什么问题。”把钱用在弥补道德过失上,他觉得很划算。

  “哦……哦!你开始公私不分,开始破坏公司体制。”她反将他一军。这些都是当时他们交往之初的禁令。

  你误会我的意思,我没要加你薪水,我是打算借你,只收三分利。他因她的“讲理”而轻松。

  “奸商、奸商,果然无奸不成商。你连可怜的劳工都要剥削,太刻薄。”

  “你以为我是靠什么致富?”

  一笑,她吐吐舌头,走回她的办公室。

  躺回办公椅中,轻吁口气,他感激静淇的体谅和懂事。

  无聊无聊无聊到极点, 日剧看一出会逼出热泪,看两出会心酸酸……看无数出就会“噎酸”,现在她正处于怀孕初期状态,情绪坏得想尖叫。

  一噘嘴,她脱离自己的躯体,飘到床上去躺平。

  这个看护也混得太凶,把她往电视前一捆,电话讲个不停,忙着和她的阿娜答谈情说爱,接下来不会把人给带进这栋大宅,在她这个植物人眼前大演限制级场面吧!对一个重症病人来说,这显然……太刺激……那个当老公的也式差劲,早早出门、晚晚回家,买个大号电视打发她,存心要她变成四眼田鸡吗?有没有听过,要“植物”长得好,要常对它甜言蜜语、对它唱歌抚摸,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想她这棵植物开花结果,难咧!老爸老妈也过分,把半报废的女儿往人家门庭一塞,十天半个月没上门安慰半声,想彻底摆脱她?没那么容易!还有那个臭小弟,说什么要养她,拿了人家的机车和零用钱就忘记老姐姓啥名啥。

  说来说去,巫婆园长还算有点良心,上过一次门,虽然拜访目的是来知会亮亮,她的临时离职让她找不到人手接任,所以拒发她七月份薪水。

  但无论如何,上门探病好歹是个人情,不像那堆亲朋好友,全拿她当死人看,非得等到清明才会拿两住清香,走上一遭。

  日情、苑苑和英雄也来过了,日情顺利当上情妇,全身光闪闪,再闻不到小鬼拉出来的黄金味。

  苑苑更辣,打扮成美美的花瓶,成天吊老板胃口,看到半死不活的亮亮,两颗晶亮眼球立即变成水汪汪的珍珠,教她的心也跟着抽两下。其实她……也没那么惨啦!英雄拿了袋青苹果当礼物,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到,马上把十二颗全摊在桌上摆定,卯起劲来告诉她。她走了多少家超商、多少家大卖场才买到。

  看到摆满一整桌的青苹果,活像七月半的普渡,是诅咒还是讽刺她?大概都不是吧!英雄笨习惯,没那么多心机。

  回想当时的戏言,居然全成了真,是命定还是巧合?不知道!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发愿当波斯猫,同样处处有人款待,躺着吃、睡着喝,一样惬意,至少保有手脚自主权。

  无聊无聊无聊无聊……她无聊的想吐血。一时间,她怀念起和日情、苑苑、英雄在一起刷厕所的美妙时光,人呐!是习惯被虐的动物。

  飘到院子,找根坚固树枝躺上去,亮亮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看着天—亡白云飘过,哪天,能和老公沟通,她一定要他在院子里架上,让她无聊时可以荡上几荡。

  眼亮,她看到他的车子开回家,奔向前,快,来不及煞车,差点儿二度惨死在他轮下。反身窜上最近一棵树梢,她猛拍自己胸口。

  “好里加在,再慢一秒我又要死一次,不知道鬼界有没有植物鬼这种东东?”

  惊魂甫定,她吹口气,飘到他身边。

  “喂!老公先生,你知不知道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你打算撞死你可爱的亲亲老婆几次?知不知道要是再投一次胎,等我成熟到能嫁你,你已经五十岁了,到时,我一定不要嫁给你这个糟老头。”她在他耳边唠叨个不停,不管他是不是连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脚步特快,跑得比她这个鬼还迅速,从小到大,他的脚程都没慢过?亮亮跟进屋内喘个不停。

  “亮亮,今天乖不乖?”他走近床前,在她的“尸体”额上印下一吻。

  “洪小姐,她今天吃得怎样?”易耘转头问看护。

  “她的食欲不错,早上和中午都吃完一整碗稀饭。”洪小姐说。

  “真的?亮亮你真棒,明天要再加加油多吃一点,身体才会恢复得快。’’“我哪有食欲好,天晓得我有多想吃牛排,那种没滋没味的稀饭,光想都会让人想吐。”亮亮唱反调,不过这调子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其他状况呢?”

  “亮亮小姐的血压、呼吸、脉搏都很正常。今天她看了一些电视,偶尔眼睛会转动一下,我想她正在复原当中。”

  拜托,她哪一只眼睛看出她的血压、脉搏正常?她都快气爆了,况且她的眼睛不叫转动,叫做瞪人,她想把她那些恶心巴拉的情话给瞪走。亮亮在易耘耳边声嘶力竭地大叫。

  “我带她出去走走。”

  易耘话一说出口,亮亮马上大声欢呼。

  他抱起她,帮她里上薄毯子,放进轮椅,亮亮急着把自己送进身体里面,好跟他一起出门。

  兴奋太过,她笑得嚣张上不小心拉扯颜面肌肉,拉出一个似笑表情。

  易耘放下她,一个抬头,发现留在她唇边的残笑。“亮亮,你在笑吗?你喜欢我带你出门是吗?”

  “没错,很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到极点了。”亮亮没经过大脑就直觉反应。只是,她的反应尔等凡人看不到。

  “你喜欢的话,往后我天天都带你出去逛逛,好吗?”他用食指抬起她下巴,细细审视她的表情,在她的瞳孔中,他看见自己的身影。

  “好,一千个好、一万个好,要是你不嫌烦的话,最好二十四小时都把我绑在你的裤腰带上。”这回她拼丁命点头,可是“凡躯”太沉重,她做不出点头动作。

  “你的眼睛看到我了,你的耳朵是不是也听到我了?那么你心里有没有我?”他要开始学会贪心,在对她的感情上而。

  “当然有,在来来的植物人岁月中,我要很努力地提升你的地位,直到凌驾我那对没良心的爹娘、狼心狗肺的小弟之上。”她吃秤舵、铁下心,准叫那些亲人薄情寡义在先,怨不得她绝情断义在后。

  “如果心里有我,给我一个笑好吗?”他的眼中有着殷切期盼。

  亮亮狠不下心来拒绝,她用力挤眉弄眼,笑得两颊酸痛,可怎么就是拉不出一个像样笑靥。

  试了半天,试出她一鼻子挫折。对不起,她想笑啊!可是脸不听她的、眼睛不听她的,她对这个世界、这个身体都无能为力……

  是他从她眼睛里读出沮丧吗?他率先放弃。“算了,你一定累坏,下回等精神好的时候,再对我笑一笑,我就够满足了。”

  他是个好人,一点点要求就会让他满足,这种好老公,打着灯笼、买来探照灯都不容易找到,要用“撞”的才有机会给碰上。

  推着轮椅,他带她走出门外。屋外阵阵凉风吹走夏末炎热,吹出两颗好心情。

  蹲下身,他从路旁采下一把黄鹌菜的黄色小花。

  “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常常用这种野花办家家酒?”

  “不记得了!”上辈子的事要人记起来,太强人所难。

  “那时你老要我把一大碗沙子和野花煮的炒饭给吃光光,我要是吃得不够津津有味,还会惹来你的怒气。”

  “原来我的丫霸是累积好几世的杰作。”想来她这辈子当不成淑女,下辈子也没多大指望。

  “那时我就在想,长大后你一定会是个爱做菜的小妻子。”

  “大错特错、错得离谱,我只会做五毒门料理。”专拿来毒人用的。

  “好快,整整二十年过去……知道我为什么对你的病情乐观?因为我坚信,老天既然让我失而复得,就没道理再次耍弄我。所以,我确定你会好起来,会做一顿丰富可口的满汉全席给我吃。”

  光为他这句活,她就有道理在病榻上多赖上一段日子,要她做菜……别蹂躏她可怜的十指和他无辜的胃吧!这种话说说就算了。

  “亮亮,饿不饿;”西装笔挺的易耘居然就地在路旁坐下。

  饿?吞那种难吃稀饭?不要吧!他不会好心的连晚餐都帮她带出门吧?嫌恶表情还来不及做,就见他从口袋掏出一颗苹果、一把小刀和一把小银匙。

  苹果?她终于可以换换口味!想起英雄带来的祭品,早在隔天全让看护小姐给扫进垃圾桶,那时,她还心疼了好几天。

  易耘小心翼翼切开苹果,香气四溢,抽吸好大一口鲜香空气,她的味蕾期待春天降临。

  削去果核,他把刀子收入口袋,换上小银匙,慢慢刮慢慢扫,弄出一匙——匙苹果泥,喂进她嘴里。

  吃一口,嗯……好吃,再一口,喔依系内……再口,人间美味……

  黄昏把两人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归雁自头上飞过,悄悄爬上树梢头的月娘露出笑脸。

  好一个细心体贴的男人,嫁给这样的男人,谁敢说她不幸福?

  身体躺在床上,“亮亮魂”在浴室门外徘徊,她犹豫好半晌,不确定是不是要冲进去,观赏一下老公的身材和……雄伟。

  擦掉嘴角口水,收敛起满面色相,频频念着孔老夫子的非礼勿视。

  不行、不行,万一春色美哉,一看看上瘾头,搞到每四小时没看一次就发病怎么办?

  说不定,他“雄伟”太过……这、这个……鬼流鼻血,会不会成为阴间笑话集里的大笑话?

  下一秒,新念头又在她的鬼头鬼脑成型。

  管他、管他,反正他迟早是她的囊中物,早看晚看不都一样,她只是在验收自己的财产,要是她财产“丰硕”,就要提早做准备,防范宵小觊觎,免得财产被抢走,再度两袖清风。到时,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天不应地不怜,那岂是一个惨字得书。

  决定好了,就看一眼,在两管鲜血没喷出鼻腔时立刻出门,神不知鬼不觉。做好心理建设,深吸口气,憋住,预备——跑!脚跨,准备好穿墙之际,他开门走出,和她撞个满怀。

  水珠附在他的肌肉上,宽厚的胸膛、只着一件小裤裤的窄臀,有别于女性柔软的刚硬肌肤……她猛吞口口水。

  她有一些些懂得老妈为什么要把她嫁给人家了,他比老妈迷恋上的猛男师上千万倍。老妈一定是为了近水楼台、看女婿天经地义的正大光明理由才让她嫁出门。想到此,亮亮把老妈列入觊觎她“丰富财产”的小人名单中。

  “亮亮,累不累?该休息了。”套上T恤,他满腔愉快,眼窝边的鱼尾纹浮现,性感的……要命!眼见他正走近她身边,亮亮忙飞身进入自己的身体里,睁着眼明目张胆地欣赏起眼前美色。

  易耘抱起她,把亮亮放在自己的膝上,凑近她的颈项,闻问她淡淡的体香。

  她的肌肤柔软有弹性,红红的菱唇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甜蜜,取来梳子,他一把把缓慢地梳起她又长又直的黑发。

  “小时候,你常要我帮你编发辫,那日寸技术不佳,常把你的头发绑得一团乱、打上结,痛得你哀哀叫。现在我技术成熟得多,要不要试试?”说着,他把她的头发分成两边,执起一束发,分成三股,几个交叉,他帮她编好一条长辫,接着他依样弄起另一边的头发。

  他的手艺很好,一点都没有把她扯痛,亮亮气起勾魂大哥,要是他早点让易耘碰上她就好了,想起小时候妈妈帮她梳头发,那粗鲁动作……噢!现在想起来,头皮还在发麻。

  系上粉红色丝带,他在她发末打了个蝴蝶结。放下木梳,他说: “弄好了,是不是很整齐?”他把亮亮抱到镜子前照照。

  亮亮看着镜中的自己,几寸起她变得这么漂亮?他真把她照顾得很好。她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微微透红的苹果颊,皙白洁净的皮肤,闪闪动人的眸子勾引着他的情动。

  她是白雪公主二世!难怪人家要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恋爱中的植物人也不例外。

  “刘海盖到眼睛,要修一修哕,下回洪小姐要帮你洗头发时,我提早下班帮你剪。”

  他喂食、净脸、换衣服、按摩样样会,没想到连剪头发都行!他快成了超级保母。

  拨开她额前头发,夹上夹子,在短暂的深情凝视后,他的吻顺势落下。

  轻轻的吻在她唇边现形,带着肥皂的清香充斥她的鼻息,她柔软的唇瓣像诱人的蜂蜜,引诱着他一次一次采撷。

  他的吻像文火,温温文文,带着醉人的馨甜,醉了她的心、她的情……

  细碎绵密的吻加重了力道,他的舌敲开她的牙关侵入她口中,在她温暖潮湿的嘴里不停探索,让她原就不甚清楚的脑浆变得更加混沌。

  他辗转吮吸,热度瞬地在他们周遭的空气中炸开,节节上升的温度反应着他们的热情,他们是契合的,早在二十几年前他们就知道……

  忽地,他放开她,在几个浓浊的吞吐后,他把亮亮轻放回床上。冲人浴室中,水龙头大开,哗啦哗然的冲水声随之传出。

  他怎么了?倏地被放掉的亮亮一脸不解地看着浴室门,一切不是很美、很好吗?是哪里出错?飘出躯体,她要去把他拉回来,继续未完成的……

  对着镜子,他看着欲火贲张的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谢易耘,你是怎么了?亮亮还没有行为能力,你怎可以侵犯她?这和强暴有什么不同?冷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也冲掉他的欲望。

  也许他该考虑考虑静淇的建议,不然这样憋会不会憋出无能症?摇摇头,他对镜一笑。

  没有行动能力的亮亮都能教他这般失控,等她痊愈之后……苦笑,这时候有个太具吸引力的妻子不是件好事。

  亮亮飘进浴室,被他鬼斧雕刻出的身材”下出一脸痴呆,转个视线,不小心飘过他的“雄壮威武”,她的脸红遍大江南北,只有关公有本事和她相比拟。

  倒抽口气,她连连后退跌出浴室门,恐怖、恐怖、恐怖,有多恐怖?这么恐怖!吐舌头、做鬼脸,她忙转移自己的心思。

  人家说丈夫那个很“???”,当太太的会很幸福??,不对、不对,不要想这个,想想别的,转移注意力,对了,要转移注意力。

  他洗过澡了,为什么还要洗澡?难不成他要把自己弄得更干净,好……吞了她?不是、不是,说了不想这种事情,再想想别的。要转移注意力!听说第一次会痛得吱吱叫,啊,都说不要想这个还想还想,乔予亮,你色毙了。然后……门打开。

  要开始了吗?亮亮马上躺回身体里面,闭起眼睛,一脸准备就绪。

  听到他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进她身边。

  来了、来了,他来了……床的一边微微下陷,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即将登场……他的手自她颈后插入,他的体温染上她的,他们就要天人合一、鱼水交欢、悠游畅快、享受极致……就要转大人了!一个浅浅的吻印—上她的额头,这个开幕式她喜欢……

  “晚安,亮亮。”然后他躺下,闭起眼睛,再没其他动作。

  咦?他睡了?亮亮睁起眼睛,他“居然”睡、着、了!

  呜……她的洞房花烛夜,她一刻一刻漏出去的“千金”……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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