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头看著,却不知别人也伸长脖子在望著她。
过云庄的庄主云天駻居然亲自驾著马车,已经是一个奇景,再加上拜师学艺去的云家「二少」云天柱居然也在列,这够引人注目了,人人更想一窥这由云天駻亲自驾著的马车里究竟坐著何人——居然是一名姑娘!光是露出的那一张脸,就不知叫多少人看傻了眼……不比汉朝王嫱,光这城里第一美人儿霍兰馨,都要拱手让出这第一的名号了!
「回来了,回来了!」才入城不久,都还未看见过云庄的大门,远远地,就听见一人挥著一块布,对著坐在马车前头的云天駻喊了,那人奇怪,一转身就跑,连个招呼都没有,她循声才望去,连那张脸都未看清楚,人已经不见了。
云天駻驾著马车,回头瞥了她一眼,「快到家了!」他粗鲁地把布帘密实地拉上,那独占欲之强;教过往路人难掩失望……可惜,真正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哩!这过云庄的庄主,也太小气了。
如柳望著布帘怔了怔,又悄悄地掀起布帘的另一角,这会儿只敢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云天柱骑著马跟在马车旁,转头笑著对她说:「师姊,刚才那是咱们茶楼里的小二……」他愣了愣,迟疑地又说:「不知道他跑那麽快做什麽?」
「庄主!」又从一家布店里跑出一人,胸前挂著布尺,一见云天駻,也是一脸兴奋和惊喜……怎麽也转身就跑了?
如柳看见师弟脸上也和她一样迷惘,她偷偷瞅向云天駻,却很快就把目光别开了……他的脸色从离开「故居」就没好看过。
一连好几人,都同样看到云天駻就转身跑,一个个速度之快,云天柱想喊住人都来不及,他想驱马上前逮人,又不放心离开师姊身边。
倒是如柳已经开始习惯了这奇怪的现象,只有云天柱一路上叨叨念念,那疑惑愈来愈深——
「啊,是庄主!」这是名过云庄的丫鬟,手上提著一包东西,也是一声惊叫,提起裙子转身就要跑。
「过来!」云天柱很快一声吼,立刻把那女婢喊住了。
云天駻停下马车,回头瞪了一眼,这回不用他伸手去扯,如柳赶紧把布帘放下,在马车里正襟危坐了。
「给我立正站好!一个个见到王子拔腿就跑,这会儿是出什麽事了?你给我解释清楚!」一回到自个儿的地盘上,云天柱昔日的少爷脾气也跟著回来了,这架子不在云天駻之下。
如柳眼里一丝讶异,微微扯眉,端坐在马车里,心想待会儿该说说这师弟。
「是……是……」丫鬟低著头支支吾吾半天,只耽搁了时间,一句话都没说上来。
云天駻把缰绳一甩,驾著马车就走了,累得马车里的人儿冷不防险些摔下座位。他不需问都知道出了什麽事,八成是他失踪这些百子,霍青杨弄出悬赏来了!
云天柱愣在那儿来回望著远去的马车和畏缩在地的丫鬟……「驾!」
他赶忙追上去,「大哥,等等我!」
马车在街道奔驰,没多久就到过云庄的大门外了。
等车速稳了下来,如柳顺了顺胸口,听见外头有人喊道:「庄主回来了!」
「庄主!」
「庄主!」
壮烈的声音有男有女,仿佛是列队出来了。
「呀!连二少爷都回来了呢!」
「李嫂,早该改口了,这会儿是二庄主,二爷了。」
「啊……是、是、是,老管家说得是!该改口了,是二爷,二爷了!」
「陈管家,李大婶!多年未见,两位好啊!」云天柱一见到他们,就笑开了嘴,从马上一跃而下。
「二爷,你总算回来了。」
「是啊,我们可盼了好久了。」
马车停了下来,声音前前後後包围了马车,外头到底有多少人呢……如柳心口不由自主地狂跳,不知道她将面对的是什麽样的一群人,过云庄里的这些人是否会接纳她……如果排斥她呢?……怎麽没有声音了?
她疑惑地抬起头来,却对著布帘茫然。刚才还鼎沸的人声,就在她担著一颗心出神的当口全没了,怎麽回事呢?……伸手方才触著布帘,却犹豫了,她居然没有掀开布帘的勇气。
「庄……庄主,大夥儿是终於见到您回来,太高兴了,才失态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虚弱苍老的声音出来。如柳从那声音里判断,大概是云天駻那不善的脸色令一群声音顿失——果然,她马上就听见云天駻那连她都难掩打颤的冰冷声音。
「但愿大夥儿这份喜悦的心情能持续——霍青杨呢?」
「霍老板代替庄主,去主持二云商行的总会去了。」
哼……教他逃过一劫了——罢!
「陈总管,立到招集全府上下到前厅去!」
「是……是。」惨、惨了!究竟是谁把庄主给惹毛了?怎麽这人才一回来,火气就这麽大?唉,主子失踪了,全府上下各个急得寝食难安,主子回来了,就马上让大夥儿吓得像滚水里的老鼠……唉,霍老板在就好了,大夥儿也不用直接面对主子的怒气了。
※ ※ ※
快快快,庄主集合大夥儿了。
听说咱们庄主回来了,还带了一把火气和个女人回来。
咱们厨房的也有份儿吗?这火才热上哩。
女人?年轻还是老的?
府里上下都得出去,快点!晚了,庄主这火气肯定比你灶上那火还旺!
这我怎麽会知道,我也是才听说而已。
如果是年轻的,那咱们的第一大美人儿怎麽办?
得了,这是谁惹了他了。
你就想著那霍大美人儿!哼,想多了也没你的份!
嘴碎!还不快去排好!
前厅的广场前,挤满了人,从管事、帐房、厨子、园丁、马夫、下人、女婢全出来了,在集合时,流言一个传过一个,如今站在这儿,也就一个个低垂著头,每个都小心地避著云天駻那张冷悍的脸色,别看著主子,也希望主子别看著自己。
倒是从主子身後飘出的白色裙摆,吸引了前面几排看得到的人的眼光,庄主果然带了女人回来呢!
「我一不在,全松散了?」低冷的语气一出来,一张张低垂的脸上全闪过讶异——原来庄主真的带著火气回来哩!这可真是稀奇了!
「全给我抬起头来!岂有此理!」
吓!一个口令,上下所有人一致立正挺胸,就连厨房里的老杜厨子也硬是把他那大桶肚给缩回去,双手紧贴著两侧——这、这下难过了!怎麽霍老板不在呀?
一对上云天駻那双暴怒的黑眸,一个个全不敢动,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怕招惹了那双眼的「垂青」哩!
云天柱抱著大刀站在一旁,也只有他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儿,对府里上下这些无辜的人,他只有同情。
接下来,是一顿前所未有的训斥,听得大夥儿战战兢兢,冷汗直冒,更有被点到名的,差点就腿软了。
也不知这时间过了多久,大夥儿都要以为这场水深火热的训示恐怕要熬过夕阳西下了……这会儿也才午後而已——突然,那冷戾的声音停了……
咦!是霍老板回来了吗?
没。大夥儿只看到,从庄主身後有一只白皙的手探出来,轻触庄主的衣服……那暴怒的声音就这麽、这麽停了——那一双双诧异的目光全黏在那只「救命的手」上!
云天駻伸手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怒色不见了,浓眉紧锁。他真是教恼怒冲昏了头,都忘了她的病才刚好……
他拉著那只手,把她从身後拉出来,他可不理会如柳的抗拒,用著占有的姿态拥著她娇弱的身子,强悍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艳的脸孔——他的眉头更是紧蹙。
「这位云如柳姑娘是二爷的师姊,是过云庄的贵客,她等於是我——云府的人!以後见了她,如见主人,不得怠慢!」
「是……」一个个都早已忘了庄主那张难看的面色,不住的吞咽险些滴下的口水。
那张柔似水的绝丽脸儿上,大夥儿只见倾国倾城的笑容,不见那眉眼间的不安与慌乱……他怎麽能这麽做,他这样……根本和约定不同。
※ ※ ※
过云庄里,有亭台楼阁、园林造景、小桥流水,更有马场、练武地、兵器房,这一入门,她才知道这过云庄有多大,从她下马车到现在,放眼望去还看不出过云庄的土地去!
要能有多庞大的产业,才能有放眼望不尽的庄园……当时师父说,一云镖局、二云商行、三云钱庄,云天駻责任重大,她从这庄园,心里多少有一层领悟了……
望著月沉,她轻轻叹息,云天駻一回来就有处理不完的事,就连晚膳也没回来吃。
「小姐,外面这麽冷,咱们到屋里去吧?」小虹是个好看又伶俐的丫鬟,陈总管特别指派给她,她根本不要人伺候,本来推辞了,但瞧著陈总管困扰的神色,恐怕是云天駻为难他了,她也只好点头。
「小虹,你去睡吧,不用等我。」她拉好小虹为她带出来的披风。其实本来也是想睡了,但换了环境,她终究还是睡不著起来了,结果把小虹也吵醒了。
小虹笑著摇头,「小姐如果不进去,奴婢就陪著您。」
「那怎——」
「这麽晚了,怎还未就寝?」云天駻走进「垂杨阁」,他特地安排她住进这里,只因为这座楼阁与他的「汉天楼」相邻,他要看她容易些。
「庄主!」小虹一见他,马上欠身,低垂的眼里藏著微讶……都这麽晚了呢。
「你下去。」
「……是。」云天駻手一挥,小虹眼里虽有犹豫,到底是庄主为大嘛。
小虹被遣离开,如柳微仰著脸儿望著他,忍不住就把眉儿颦……
「夜深露重,到里面去——」他一碰她肩膀,她就避开了,他随即揪眉凝睇她。
「我自己走。」她轻甩衣袖转了身,一眼都未顾盼他,走进屋里去。
垂杨阁里,楼下是厅堂,还有书房、画室,她的房间在楼上,小虹就睡在楼上的另一间房。
从安排她住进这里後,他就把一切细节交给陈总管去打理,他到这会儿才有空来看看这儿的布置……典雅舒适,还算合意。
他把门关上,只为一股冷意,接著目光很快就回到那张绝丽的脸蛋上,「睡不著吗?」
她老实的颔首,解下披风,「换了地方,还需要适应。」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眉头微扯,「似乎不只是如此。」
她沉默了下,缓缓抬眼望他,「你违背约定。」
她一言,立刻拾回他多日来的抑郁和恼怒,不悦随即回到一张俊脸上,「柳儿,别得寸进尺,我的忍耐有限!」
他只要一想到和她的「假成亲」就恼火,甚至提起「约定」两字,都足以教他咬牙切齿!都怪他一时心软,屈服在一张梨花带雨的容颜之下!
「那日你既已同意,就该遵守约定,实在不该有今日一番言词和举动,往後必定要引起不少猜测了,这分明是与我为难。」她得早日和他说清楚,否则他若再有动作,她很难再住下去。
究竟是谁为难了谁?他早已後悔同意这蠢事!云天駻一把抓过她——
「啊……呀!」就算她有防备,也难以抵挡他丝毫力气,一下子就被他拖进怀里。
他锁住她纤细的腰,恨不能将她揉入他体内,和他成为一体!他瞪著一双燃怒的眼和她对视,「不对众人宣布我们已拜堂成亲,你事实上已经是我的妻子!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那是假——」
「我们拜堂是真!成亲已属实!我只答应你暂时『隐瞒事实』!」
如柳讶异地瞪著他,「你……你分明答应我只是『假成亲』,你……你怎可扭曲事实?」
他沉著脸,一股恼怒和难堪全隐在狂傲的霸气之下,「那一定是你听错了。」反正已经拐她入了他的门,她如今想回「故居」去,那除非是他不要她了,否则她休想离开过云庄!
如柳瞠目结舌……这人真是云天駻吗?那个尽管狂妄霸道,却是正气凛然,一言九鼎的云天駻……是眼前这人吗?
「你这眼神很恼人,你知道吗?」他眯起恼火的一双眼,却绝不愿意承认他是恼羞成怒了——反正一切都是给她逼的!
她垂下眼帘,一双手轻推他胸膛,「放开我。」
他看得出来,她如今是真的生气了,尽管口气不愠不火,但他可受不了她这份疏离的态度!
他勒紧她的细腰,非但不放开她,反而把她的身子掐锁得更紧,沉怒的眼光逼近她,语气腾火,「柳儿……我若不是太清楚了解你是如此单纯可人的小女人,我真要怀疑你玩弄男人的手段之高明了!」
她无措地愣住了,张著一双茫然的慌眸,倒抽了一口气……他怎麽突然说这种话?这是什麽意思?
她脸上的无辜失措,更衬得一张莲脸儿教人生怜,也更教他恼火!「别惹怒我,你该知道,我想让你住进去的不是这该死的垂杨阁,而是万分渴望我的汉天楼里有你,你该明白!若再教我生气,我们今夜就同房!」他拚命压抑了对她的欲念,就为了顾及她的感受!她可曾为他著想过?
他的咆哮立刻教花容色变,匆匆垂下眼帘,一颗心止不住狂跳……他对她的疼惜与珍视,她岂会不知,就因为深知他的感情,她才会跟著他来这过云庄……是吗?是她太得寸进尺了吗?她脸儿转红,一眼也不敢瞧他。
「我……对不起……我……」她真的无意仗势他对她的一番深情而摆高姿态,她只是还需要时间……
他很快就对她的为难神色不舍了,伸手抬起她的脸儿,手指轻触抚摸她生热的脸蛋,眼里夹杂著叹息和疼惜,「柳儿,我明白你的顾忌,也体谅你的心情,我会等你点头承认你是我的妻子,但这段时间里,不许你对我若即若离,更不许你与我划清界线,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心仪之人!」
他对她尽管温柔,但仍难掩强势的霸气和占有,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能为她做了让步,说她是他的心仪之人,而不说是他的女人……大概已经是他所能忍耐的最大极限了吧?
她终於缓缓点了头,「我知道了……但是在人前,我仍该称你一声『云庄主』,你可同意?」
他闻言恼火又起,锁霸著她的身子不放,默不作声,揪著一双深居将她拉到一张椅子坐下,将她按在他的大腿上……她温顺的任他搂抱在怀里,只是一张脸儿烫红到耳根子去,倒是不再挣扎了……这是表示,在人後,她也做了让步了?
「……好吧!」
她松了口气,一抬眼,这才总算见到他的笑容……他笑起来,真是好看极了……如柳一怔,为心魂差点儿教他迷了去而窘迫不已,一张芙蓉脸儿更生了桃花红。
他眯起眼,端起她一张羞赧不已的脸儿不让她逃开自己的视线……他缓缓低头,贴住她温润的嘴唇轻轻吸吮……一个浅吻,渐渐转为深浓的缠绵……
「柳儿,我要你喊一遍我的名字。」他的唇稍稍离开她,瞅著她布满红晕的迷人脸儿,他依然在意那句令他生厌的「云庄主」,他非要她喊上一百遍他的名字,非要吻得她昏天暗地,方能稍稍填补他的怒气。
「天……天駻。」她的语气生涩,又羞又窘。
他吻了她,「再一次。」
「……天駻……」
他含住她的唇,低喃,「再一次。」
「……天駻。」
「再一次。」
「天駻。」
「再一次。」
「天駻。」
无数的吻伴随著无数声的叫唤,终於才让他满意的扬起嘴角了……
「柳儿,以後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明日起我将有一段时间会很忙碌,你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天柱或陈总管。」
「嗯……」她轻喘著气,被他吻得几乎不能换气了。
「过云庄里你可随意来去,但若要出府,得经过我同意。」他可不想在忙碌得不能见她时,还得时时提著一颗心记挂她的安危。
她微微扯眉,脸儿依然滚红,才稍稍一犹豫,他那双慑人的深瞳就逼近了,她只得点头。
他不能放心地瞅著她迷人的脸蛋儿,忍不住语气深重地提醒她,「柳儿,这里不比稀无人烟的『故居』,若是出了这府邸,你的美色会是你最大的麻烦。」
「我过去出门都围著面纱,向来无事——」
「柳儿!」他就知道他不能放心!
「……我知道了。」这下连师弟都可以放心了,她不能出门,可就连一个病人都遇不上了。
※ ※ ※
过去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师父、师弟和沈婆在张罗,每次沈婆进城,都不许她跟随,後来有师弟在,就更没她的份了。十多年来难得下山一趟,本以为可以四处走走,她却哪儿都不能去。
午後的阳光和煦,闲来无事,就喂喂鱼儿吧,唉。
云天柱望著师姊不住的把眉儿颦,他却笑开了脸,「大哥英明,真是为我省去不少麻烦了。」
如柳无话可说,她过去为这师弟添了麻烦是事实。
「师弟,你不用整日跟著我,有小虹在,你还是去帮你大哥的忙吧。」云天駻果真忙得数日不见人影,师弟是一个人才,又是过云庄的二庄主,却整日陪著她,让她这「客」做得不安了。
「不行,师父和大哥都嘱咐我得保护师姊,如今我重命在身,师姊的命令碍难照办。」他剥去橘子皮,一面吃著橘子一面嘻笑道。
如柳回头瞥他一眼,早想说说他了,「我在这过云庄里根本出不了事,师弟,你已不小了,该是为你大哥分担责任的时候了,我瞧你从回来後,就只端著少爷脾性大声呼喝,不见你有任何打算,这是丢师父的脸,你知道吗?」
一颗橘子吃了一半,另一半就咽不下去了……这师姊真严格,他也知道师姊说得没错,他是该为他大哥分担些责任了,但他也才回到府里不久,本来是打算再过些日子,才开始帮他大哥的忙……
「师姊,我去帮大哥就是了。」他若再拿她当藉口赖在这儿偷懒,耳根子肯定很难清静,还是工作去吧。
如柳笑著点头,专心地继续喂湖里的鱼群。
云天柱若有所思地瞅著她,「师姊,这里你人生地不熟,当真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还有你那能力,万万不可随意使用,若是教人发现你掌内玄机,那是会惹来——」
「师弟!」她若不早点打断他的叨念,就不知道他什麽时候才肯停止了。「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你去找你大哥吧。」
他实在是很难放心耶……可留下来,师姊又以为他是要偷懒……云天柱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师姊。」
小虹远远地从曲桥那端走过来,手上提著竹篮子。
「二爷,我把点心拿来了,还热著呢——咦,您不吃了吗?」她才在亭子里摆下,云天柱就站起来了。
「你和小姐一起吃吧,我得走了——你这丫头给我心细了!万一你小姐出了差错,你这条小命——」如柳一个眼神下来,云天柱剩下的话就往喉咙里吞了,「嗯哼,好好照顾小姐就是了!」
「……是的,二爷。」小虹怔了怔,缓缓点头。
等云天柱离开後,如柳歉疚望她一眼,「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小虹赶紧摇头,「不,奴婢本来就该好好照顾小姐您。」
「小虹,我不是云家的人……也不是千金贵户之身,你跟我说话不必如此谦卑。」
她的温柔今小虹心里满满是暖意,望著喂鱼的小姐,笑容特别甜蜜,「奴婢不敢,小姐是两位主子的贵客,就是这城里县令见了您,也要看在庄主面上对您折腰呢。」
如柳一愣……云天駻有如此权力?
小虹见她把手里的食物喂完了,立刻从竹篮子里拿出一块湿布要为她擦手。
如柳吓了一跳,这才回神,她可真是细心呢,「小虹,让我自己来。」
她笑著低著头仔细地为她擦拭,「小姐不用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天、天啊——她的掌纹……
一块湿布落了地,一双手如惊弓之鸟迅速藏到身後去!如柳一怔,缓缓抬头,望著那张惊怕的脸儿……无声的叹息消失在无奈的笑容里。